玫瑰之晨 正文完结+番外

第 29 部分

谈小可看他都是斜着眼,几天都不和他说一句话。
他的心里面就如同堵着块大石,无法自如地呼吸。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华东晚报》的门前,他看见了舒畅。而她只是淡漠地与他打声招呼,便开车而去。
他想,如果他今日要的妻子是舒畅,那么他的生活将会是怎样?
他已没有面目去想象那样的场景。
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留在了单位,能不回家就不回家,能出差便出差。对于他来讲,那座当年买了想和舒畅结婚的公寓已不是个家,而是个囚牢。
秋天的时候,单位里考取了几个大学生。有一个女生脸圆圆的,很爱笑,不时还俏皮地吐下舌头。他震愕地看着她,如同看到了从前的舒畅。
他没有生出什么歪心,他只是想在她身上寻找到一些往昔令他心动的痕迹。他己升作单位中层主管,他在工作上照顾她,在工作上关心她。现在的女孩太早熟了,在一次一同到外地出差时,两人都喝了点酒,她扑进了他的怀中,他亦没有推开。
女孩有男朋友,并不要求他的天长地久。
欢笑后,他坐起身抽烟,心里面没有一点点的快感,而是一片荒凉的孤寂。
她的身上哪里有舒畅的影子,舒畅是独一无二的。他苦笑。
他们的关系却保持了下来,和爱无关,他的心太冷了,需要一个实在的拥抱来温暖他。
谈小可发现了他和女孩的关系,某一次,将他们捉j在床。
谈小可揪着女孩的头发,打了女孩一个耳光,威胁要把这事闹到单位去,女孩跪下来求她,答应与他断绝关系。
他看着这一幕,不感到任何羞耻,反而有种坠落的愉悦。
他是坏了,坏得透透的。
谈小可绝望的看着他,问他为什么会出轨?
他耸耸肩,漠然地说他是个正常的男人,需要生理发泄。
你没有把我当你的妻子吗?谈小可哭着问。
那你把我当成你的丈夫了吗?他反问。
四目相对,如两个陌生人。
如果你想离婚,我同意。他淡淡地说。
谈小可闭上眼睛。离婚能解决问题吗?男人分两种,坏的和好的,她遇到过坏男人,以为这次碰上了好男人,可好男人也是会变坏的。
天下男人都一个样。
她没有提出离婚,只是问他,你会不会收心?
他仰天长叹,他还有心吗?
日子如一潭静水,平静地继续往前流淌。
寒雪纷纷的黄昏,他给女儿买玩具,刚出门,突然停住脚步,舒畅挺着个肚子站在街头,微笑地看着手里拿着一块烤红薯的裴迪文。
“别急,有点烫。”裴迪文撕去红薯外面的皮,凑近嘴巴吹了吹,再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嘴边。“慢点咬。”
“我都想了很久,怎么舍得慢点咬?”舒畅娇笑着,大口大口地吞咽。
裴迪文宠溺地拭着她嘴角的碎末,揽着她的腰,向停在一边的欧陆飞也走去。
“唉,香港怎么没有卖好红薯的呢?不然,我太太想吃时,就不要坐飞机到滨江来了。”
“心疼钱了?”舒畅娇媚地看他,眼一转,看见了愕然呆立的杨帆,微微一怔,淡淡点个头,挽着裴迪文,从杨帆身边走过。
“我是心疼我太太,怀孕七个月,为块红薯,还得坐这么久的飞机。”裴迪文说。
杨帆久久地呆着,任雪花染白了双肩。
他知道,这样恩爱甜蜜的一幕,他曾经拥有过,可是他已彻底丢失了。
番外:三,温哥华,春(上)(vip)
“宁,请节哀!”山姆拍拍宁致的肩,碧蓝的眼眸象海水一般闪烁着波光。
宁致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看着牧师喃喃地念叨着经文,漆黑的棺木缓缓放入坑中,不一会,上面落满了一枝枝长j的白玫瑰。
“我没事。”他黯然地对山姆挤出一丝凄婉的笑意。
其实,对于他妈妈来讲,去天堂远比呆在温哥华开心得多。她这一生,从来没有在哪里定居过很久,现在,总算让灵魂安宁了。何况。在天堂的那一端,他的父亲已经在等着她了。
能和父亲长相厮守,是她最大的心愿。
“你有什么打算吗?要不,来我父亲公司做事?”山姆问道。
山姆是宁致的大学同学,算是宁致在温哥华最要好的朋友了。大三时,两个人相约去攀岩。宁致已经快到山顶了。山姆在他身后,突然脚下一滑,宁致伸手拉他。他没掉下去。宁致却因为重心不稳,一头栽入了山谷,在床上躺了半年,面部还做了大面积的整容。
从那之后,山姆对宁致总有说不出的内疚。宁致的家境不太好,父亲在他刚移民过来时就死了,母亲有些抑郁症。宁致课余时间都在外打工。贴补家用。山姆总是尽可能的给宁致一些物质上的帮助,还得不伤及到他的自尊。
宁致是一个骄傲的人。
宁致没有接话,抬头看看空旷碧蓝的天空。远处背景是连绵的洛基山脉,近处则是无边无际的草坪,一眼看去,是一片平铺着的墓碑。此时正赶上温哥华樱花盛开,到处一株株怒放的樱花树,大片大片的粉红、洁白烟雾般笼罩树顶,轻风吹来,花瓣如细雨洒落在绿茵茵的草坪上。
加拿大环境之好是全球闻名的。所以才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移民潮,而温哥华的环境却又是加拿大最好的。
“谢谢你。山姆,我想回国。”温哥华再好,也是异乡。没有了亲人的陪伴,他在这里,只似一片飘零的孤叶。
山姆拧拧眉,“现在海归派在中国大陆已不那么吃香了。工作不太好找。”他沉吟了下,“你去香港看看吧,我有个叔叔在那边一家保险公司做主管,我帮你推荐下。还有。宋思远也在那。”
宋思远是两人大学同学,没等毕业。因为父亲病重。急急地就回香港了。
宁致听取了山姆的建议,把温哥华的房子处理好。提着简单的行李去了香港,宋思远来机场接的他。
宋思远的父亲已病故,他现在恒宇地产公司做市场部经理。发展得不错,眉宇间意气风发。
宁致不由得对宋思远露出羡慕的神情。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其实我也是沾了堂姐的光,才进的恒宇。”宋思远耸耸肩,对宁致说,“我堂姐宋颖是恒宇未来接班人裴迪文的未婚妻。对了,你想见识下香港上流社会的生活吗?”
宁致有些不解。
“有时候,你不得不感慨上帝造人是偏心的。有些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坐拥千金。如裴迪文,恒宇董事长的长孙,如我的堂姐宋颖,荣发银行的千金小姐。他们的结合,简直就如锦上添花。我们就是奋斗一生,也不及他们的皮毛。而他们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宋思远愤愤不平地说道。
宁致微微倾了下嘴角。这些话,他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体会到了。同样是父母生养老的孩子,人家娇惯如小世祖,而他。自幼就流离失所,背负着父亲携款外逃的心理y影,忍受着母亲的埋怨。
这样的不公。难道他能指责上帝吗?
生活,除了忍受还得忍受。
他很快在保险公司找到一份工作,租了个陋室,象众多白领一样,每天在港城奔波着。
有一天,宋思远过来,带他去租了套礼服。然后去了香港最豪华的酒店。当他踩着松软的羊毛地毯走进鲜花簇拥的会场,看见站在最前端的一对男女,他第一次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存在王子与公主的。
“那就是裴迪文,让人扼腕吧,身家过亿,长相又英俊。真是天下的好事全给他一人沾去了。”宋思远给他端了杯香槟,轻叹道。
他眼一眨不眨。何止是裴迪文,身穿昂贵婚纱的宋领不也美如天仙一般吗?
真正的一对璧人。
镇光灯响成一片,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他与宋思远只是角落中两个看景的观众。
他低头看着自己租来的衣服,再看看裴迪文手工制作的精致西服。嘴角掠过一丝苦涩。
爱情,是奢侈的消费品,距离他太远太远。
上班、下班,保单、提成,宁致忙得昏天暗地。在这一团忙碌中。他感觉到象站在浓雾之中,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他的一生就要在这忙碌之中度过吗?他很茫然。
宋思远打电话约他出来喝酒,神情很亢奋,“宁致,你知道吗。大陆现在如同一座金矿,香港人前赴后继地去那里淘金。而房地产业是金矿之中含金量很高的一块土地。我有个想法,这几年,我在恒宇也积下了这方面的经验,你是学建筑的,我们合伙开个房地产公司吧,去大陆发展。怎样?我连公司名称都想好了,就叫致远地产公司。”
宁致一震,“可是资金呢?”
宋思远自信地拍拍胸膛,“你弄个规划报告。我去找我堂伯。争取说服他投资。”
宁致听得心中撩撩欲动,花了一周的时间,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兴冲冲地与宋思远去了荣发银行。
宋思远进了董事长办公室,他坐在外面等。
时间漫长得象静止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宋思远耷拉着头,从里面出来,对着他苦笑,“堂伯说我是自不量力。”
他安慰地拍下宋思远的肩,谈不上很失望,毕竟成立一家地产公司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宋思远却被打击到不行,“我去那边抽根烟。”他把报告塞给宁致,指指外面的阳台。
宁致捏着报告,僵立在原地。
一阵诱人的香气从身后袭来,他侧过身,正对上一位高挑、火辣的女子灼人的视线。
“你……就是志远的合伙人?”女子似笑非笑。
他点点头,认出这女子是婚礼上的公主宋颖。
宋颖娇媚地噘起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象看一件待估商品。“其实呢,想说服我父亲投资也不难。你那报告我看过,开始可能有点难,但以后潜在利益不小。”
“宋小姐,你会帮我们吗?”他心中一动,结结巴巴地问。
宋颖一挑眉,轻挑地弹了下他的额头,“我的忙可不是白帮的。”
他苍白着脸,唇紧抿。
宋颖咯咯地笑了,凑近他,对着他耳边柔声细语,“如果你做我情人,这个忙我肯定会帮到底的。说真的,你长得很俊美,就是表情冷了点。”
他呆愕地瞪大眼,“你……不是结婚了吗?”她的老公是堪比完美的裴迪文呀!
宋颖脸突地一冷,“不要对我提这件事,我的婚姻形同虚设。你如果同意,我会在下周的晨会上帮你们力荐,如果不同意,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原来王子与公主的生活并不全然幸福。
他没有立即答复宋颖,他有自己的底限,有自己的尊严。隔天,他被一个同事斧底抽薪,丢失了一个大的保单,被主管骂得狗血喷头。他看着主管口沫横飞的扭曲的脸,闭了闭眼,尊严有那么重要吗?
他想出人头地,他想功成名就,他想如攀岩一样,登上峰顶,一览众山小。
他给宋颖打了电话,两个人约定,人前是合作伙伴,人后做情人,没有第三者知道。
当天晚上,宋颖象一朵出水芙蓉,在他面前盛开着,他托起她,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有一种颠狂的愉悦。
裴迪文,那个天之娇子,他的太太现在在自己的身上呻吟,这算不算是男人另一种成功呢?
致远公司顺利在北京开业,宋颖利用自己的人脉,为他们接到了一笔承建综合小区的业务。宁致发挥自己的专长,亲自测量,亲自设计房型,亲自似写楼盘宣传语。
一炮打响,致远公司在北京的地产
业占了一席地位,自然而然,下一笔业务就接得顺利了些。
他有了房,有了车,银行里的数字升至七位。
他和宋颖的幽会一直在暗地里进行着,有时他回香港,有时宋颖来北京。宋颖是个不让人c心的情人,对他,除了生理的索求,其他两人没什么牵扯。他隐隐觉得宋颖心里面是爱裴迪文的,激狂时,她曾喊出了他的名字。
宁致无所谓。都市男女,各取所需,不带感情。
北京一年一度的房展会,致远公司也有一个摊位。他和宋思远陪宋颖一同过去观看,两人正说着话,宋颖突然象见到了鬼一般,一脸惊恐。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恒宇集团摊位前站在一个散发出尊贵气息的男子。俊美的面庞犹如雕塑一般,男人正和一位眼睛大大的女子有说有笑。
“迪声。”宋思远上前向男子打招呼。
男子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看这边,点下头,手轻揽着大眼睛女子。转身走开了。
宋颖的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象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气得咬牙切齿。
“这是恒宇的二少,大陆分公司的总经理裴迪声。”宋思远低低对他说。
他听说过裴迪声的名,一位设计天才。他扭头看宋颖,不知何时。宋颖已经走了。
“我们以后不要再来往了。”当晚,宋颖给他打来电话。
他沉默着。
“但是只要是致远的事,我会继续帮忙的。”宋颖的口气听上去很疲累。
他接受了她的要求。
可是三个月后,他回香港处理公事。宋颖突然喝得醉蘸蘸的。冲进他的公寓,上来就狂乱地拨着他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吼着:“宁致,你说我美吗?”
他身体僵硬着。
她如同一个风尘女子撩拨着他,他终归控制不住,和她上了床。醒来之后。她已走了。
又过了三月,宋颖给宋思远打电话。要求致远公司去滨江成立分公司,她负责资金投资。
滨江只是南方的一座中型城市。经济发达。他不陌生。中学时曾在这读过一年的书。致远公司刚在北京站稳了脚。他和宋思远都没有向南发展的打算。可是宋颖很坚持,一次次飞来北京,要他们拿规划,甚至和他去滨江调研了两次。
谈诊还没有结果时,他们听到香港传来一个消息。裴迪声出车祸死了,接着,过了六个月,宋颖生下了一个纤弱的女儿。
从此之后,宋颖真的与他没有了牵扯。
他轻吁了一口气,事业上越来越风生水起。他与宋思远商量,准备公司向南发展。
在到滨江调研的几次,他发觉滨江的地产业真的有潜在商机。
致远公司高调地
在滨江成立了分公司,为了方便工作,公司聘请当地一位律师事务师的律师做法律顾问。
他特地请律师吃饭。
律师一进来。他蹙起了眉头,觉得这人很面熟。
“宁总,你好,我是赵凯。”律师向他伸出手。
他脑中灵光一闪。“请问你以前有没有在滨江一中做过老师?”
起凯瞪大眼,“是的,我实习的时候在那儿代过高三的历史。你……”
他露出一个没有痕迹的笑意,“我有幸做过你的学生。那时,我叫刘洋。”
“刘洋?”赵凯不敢置信地摇摇头。“不会的,我记得刘洋的脸和你是不同的。”
“我的脸出过意外,做过手术。”
起凯哦了声,看了他半天,突然笑了,“那你记得舒畅吗?”
“舒畅?”他皱起眉,“她是我同学?”
番外:四,温哥华,春(下)
赵凯责备地摇了摇头,“你要是不记得她,真是人生一大损失。舒畅,头发短短的,走起路来,活力十足般,有点象个小男生。十年前,她给你写过一封情书,不巧你刚转校。那信好象在我那里,我回去给你找找。”
宁致淡淡地哦了一声,脑子飞速地搜索着赵凯描述的模糊的轮廓,可惜失败了。
十年前,他读高三,喜欢他的小女生很多,那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少年时不识愁滋味的无病呻吟。
爱情,是镜中花、水中月、写书的人为争卖点而创的成人童话,其实并不存在。
“不必找了,我们说说合约上的事吧!”他从包里拿出聘请合约,抬起眼,目光平静。
刚刚那一瞬的惊诧己杳然无痕。
致远公司滨江分公司轰轰烈烈开张之后,他和宋思远分工,一个主管北方,一个主管南方。他高调地与滨江各界人士、众多媒体接触,很快在滨江便混了个脸熟。
别人夸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他浅浅地笑。
年轻有为,多么讽刺的一个字眼,能有几人知道有为背后付出的代价。
不久,致远公司在滨江一块不错的地界竞拍成功,承建一个三期工程的住宅小区,他起名为“聚贤苑”。这个小区的特点是位于书香路附近,距离闹市又不算远,闹中取静,静中求雅。刚开工,便吸引了滨江市民的关注。
为了扩大聚贤苑的宣传,他参加了滨江电视台一个企业家的访谈。主持人叫乔桥,一见面,他心底就掠过一丝讥诮。乔桥看着他的眼神,这些年,他在恋慕他的女人眼中己熟悉了。他很清楚,如果他脱去致运公司总径理的外衣,她们对他不会多看一眼的。
这就是现实。
乔桥非常主动,访谈后便给他留下了电话号码,暗示他任何时候都可以打来。
这个电话,他过了一周才打。
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宁致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首先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时会有身 体上的需求。乔桥长得很美,号称“滨江之花”,而且她在电视台做主持人,方方面面的人脉都有。无论他出席什么场合,她都是一个不错的女件。
顺理成章的,乔桥与他同居了。但他在同居前,告诉乔桥,他们只是男女朋友,没有结婚的可能。
乔桥一愣,昂起下巴,娇嗲地说:“你的话不要讲得太满,你是没有识得我的好,怕过不久,你就会改变想法了。”
聚贤苑第一期工程开工,楼盘销售一空。紧接着,二期工程开工,销售依然火爆。
有天,乔桥打电话给他,说心情不好,工作上触礁了。晚上,他带她去吃湘菜,乔桥被辣得两眼含泪。
“工作上遇到什么麻烦了?”他也算是一个称职的男友,只要不苛求,他会尽量满足女友的要求,这样有一天分手时,他才能走得潇洒自如。
“都是那个裴迪文,我邀请了好几次,让他参加我的访谈,他每次总我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今天我特地去他办公室,他又没给我面子。”
裴迪文?他怎么也在滨江?宁致一惊,“他座滨江任什么职?”
乔桥瞪大一对美目,“不会吧,他是《华东晚报》的总编,你不知道?”
他只知道裴迪声去世之后,装迪文也离开了恒宇。
“他可是滨江的大名人,儒雅、高贵,气宇轩昂,多少官场千合小姐都喜欢他呢!”
宁致冷…笑,装迪文那样的贵公子如同一颗钻石,哪怕尘埃满面,也遗不了自身的光华。
“喜欢他的人也包括你吗?”他漠然地端起酒杯。
“吃醋啦!”乔桥娇笑着,亲昵地埋在他胸前,“我有你呀,眼里哪还会看得到别的男人。”
这种话,他听了一点也不觉着感动。
乔桥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忙换了个他喜欢的话题,“我今天在电视台听到一件事,好象政府要开发北城区了,只是拆迁是十大难题。宁致,北城区那块地可是占滨江整个市区的四分之一,如果能拿下那块地,致远公司可就大发啦!”
他心中一动,硒天便让市场部打听这方面的消息。消息被证实了,但还没搬上滨江市政府的日程。他悄然地让市场部开始准备调研,下午时分,他按倷不住心情的激动,让司机开车带他到,e城轱轱。
他在滨江的一年,便是住在北城区。
车在北城区慢悠悠地开着,一座座紧挨着的民房、杂货铺,狭窄的小巷,站在村下大声聊天的老头老太,被调皮的孩子椎得东倒西歪的村木,都是和他居住时一模一样的。
他的心奇异地柔软了。
如果开发北城,这里将会是什么景象呢?他闭上眼,兴春地描摩着。
车外,暮色己渐渐四临。他揉揉眼睛,换了个尘姿,睁开眼,突地在前方看到一个笑得眼细成一条缝的男人,那呆滞的表情,象一颗炮弹,直直地飞向他,尘封的记忆被掀开了一个角落,一个名字就要漫出嘴角。
“老天。。。。。。。”司机一阵惊呼.慌忙去踩刹车。
“舒晨。。。。。。”宁致喊出了口。
夏日的黄昏,—个美丽的流线旋闪过车前,然后是铺天盖地的鲜血染红了路面。舒晨安静地躺在地上,于向某个方向仲去。
“晨晨。。。。。。唱唱在这,在这,你看到我了吗?”一个俏丽的女子疯枉地跑到舒晨的身边,蹲下身子,握住舒晨的手舒晨用力地挤出一丝笑,“我是晨。。。。。。。晨,你是唱。。唱。。。。。。”
舒畅!根本没有一丝迟疑,宁致脆口又喊出了一个名字。他缓缓地摸向右手的胳膊,那里有一道长长浅浅的齿痕。他记得一个小小的女生怯怯地站在她面前,眼泪在眼眶在打转,她倔强地贬着眼,不让泪落下来。
昔日那个可爱的小女生长大了原来是这幅样子呀!在处理舒晨丧事时,他无数次站在一边悄然打量着舒畅。小女生已是《华东晚报》一线法治记者,精练、成熟、果断,宁致的心中泛过一丝涟漪。
只是那个小女生一点也不记得他了。
十年前,她真的喜欢过他吗?
宁致给赵凯打电话,说想看看那封情书。赵凯咂咂嘴,“事务所日刚了个地方,那封信不知夹在哪本书里,等我找到再给你。不过,我记得那封信的内容。”
他握着手机,听赵凯复述情书的字字句句,冷硬的面容不禁柔和了。
十年前,她十六,他十九。她喜欢他,就是喜欢一个叫刘洋的少年,而非某某经理。
久违的感觉了,宁致不禁深呼吸。
可能是因为情书的缘故,他变得喜欢到舒家窜门。舒祖康和于芬越来越喜欢上他,他得知舒畅已有一位谈婚论嫁的男友。很奇怪,舒晨的丧事上,那位叫杨帆的男友并没有出现,舒畅的眉宇间紧锁着一缕愁绪。
在与舒家的接触中,他无意得知舒家在北城区德高望重的地位。从一个地产商敏锐的视觉看去,宁致嗅到了一丝令他狂悦的气味。
如果舒家同意拆迁,那么在北城区将会起到带头的作用,其他住户就不会太过排斥。拆迁问题顺利解决,他在竞得北城区这块地就占了很大的先机。
他住舒家跑得更勤了,对舒和康和于芬越发的关心、体贴,他认为他这样做是为了北城区的拆迁。
后来,他才明白,其实那时候舒畅已经在他的心里挤占了太多的位置。
只是,他不知,舒畅也不知。
直到他通过谢霖邀请舒畅一同吃饭时,席问,舒畅尖税地戳穿了他的意图,他狼狈地离开。回到公寓,他陡然意识到以后他没有理由再去舒家小院,也没办法再见到舒畅时,他早己僵冷的心有一次被冰封了。
乔桥抱怨他陪她的时间太少,他冷然地对她说:“乔桥,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齐桥以为她把他的心早就束缚住了。
因为他的心里有了另一个女人,另一个让他想起来就倍感亲切、渴望能朝朝暮暮相对的女人。
他也懂爱的,宁致笑了。
于芬打电话问他为什么不去舒家玩,又说舒畅和杨帆分手了。
一道明亮的阳光s进他冰封的心田,春天不知不觉在心底里萌芽、开了话。
许久不联系的宋领突然来到了滨江,她约他出来喝酒。她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y体,眼神迷蒙。
“裴迪文打电话让我过来,要和我和他一同做个北城区开发的市场调研。”她耸耸肩。
宁致讶异地看着她,“他不是不过问恒宇的事了吗?”
“恒宇股价跌到低谷,裴天磊又发病住进医院,我那个公公只知道醉卧美人乡,他能不过问就不过问?”
“你想帮他?”宁致问道。
宋颖点点头,“没办法,谁让他是我喜欢的男人呢?我想和他修善下关系。”
“是为你们的女儿做出的让步吗?”在与宋颖的相处之中,他知道宋领不是一个肯替别人考虑的人,所做的任何事,都有她的目的。
宋颖突然被酒呛住了,咳了好一会,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下他,含糊其辞地说:“就算是吧!”
宁致对北城区的畅想就此告了个段落。他静下心来,想着如何能让舒畅对自己改观。
说实话,一向都是女人倒追他。他追求女人,并没有什么经验。
麻烦和幸运,此起彼伏的交错发生着。
乔桥为他自杀,聚贤苑三期工程出事。当舒畅得知他就是刘洋时,两人却慢慢地走近了,虽然还没有达到他想要的那种情侣关系。
舒祖康和于芬也有意促成他们。
宁致暗喜着。
“宁致,《华东晚报》有个记者叫舒畅,你若能把她追到手,我帮你争取北城区开发的投资。”深夜,宋颖给他打电话,声音近于失控。
宁致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我能问为什幺吗?”
“裴迪文迷上了她,是痴迷。他要做北城区的项目,就是为了她。”
一桶冰水迎面泼来,宁致冷得直哆嗦。
“你。。。。。。你们不是还有婚约吗?”
“我们三年前就签字离婚了。”宋颖凄凉地一笑,“只是没对外公布。你帮不帮我?如果让那个女人得逞,我和裴迪文复合就没一点希望了。”
不是帮不帮的问题,而是他志在必得。舒畅不是宋颖,他无所谓宋颖的离开,但他怎能让舒畅被别人抢走?还有北城区的开发,他事业上将会为此等上一个顶峰。从哪个方面讲,他都不能松手。
宋颖又飞来滨江。
他装作无意地在舒畅面前点破裴迪文的贵公子身份,故意说起奢华婚礼、裴欣儿的存在,他看到舒畅的脸色一点点发白。当他得知舒畅找赵凯证实这些消息时,他请赵凯假造了一些文件,他说这一切都是为了爱。
舒畅在香港无助地给他打来电话,向他求救,他知道他快成功了。
从机场接回舒畅,看着她被情所伤的样,他的心掠过一丝内疚,但他相信他对她的爱会让她的伤愈合得。
没想到,裴迪文对舒畅的爱会那么深。
舒畅纠结、矛盾的神情,让他气恼,他找人写了份匿名信,想着舒畅远离裴迪文。
舒畅没走,裴迪文却走了。
可是,真爱怎么会让距离给阻碍了呢?尽管他己把自己融进了舒家,尽管报社里
人人都认为他是舒畅的正宗男友,尽管他也向舒畅求了婚。但舒畅对他一直是疏离的。
她还爱着裴迪文吧!
这种无力感让宁致都快崩溃了。
果真,裴迪文在几个月后卷土重回滨江,高调成立分公司,并正式宣布竞争北城区的开发。
舒畅婉拒了他的求婚。
他再也无发控制,在她的面前砸伤了自己的手。在那一刻,他情愿不要北城区的开发,只要和她能长够厮守。
他孤单得太久太久,她是他唯一想要的温暖。有了她,哪怕去一个僻运的小镇,他做—个贫穷的工程师,他也会觉得甘甜的。
恶梦拳醒,叉遇重纠。
无意中得知,裴欣儿居然是他的女儿。
对于这个消息,不是震惊所形容。致远公司丢失北城区的开发,他不在意,他把宋颖带到公寓,责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颖看着他冷笑,漠然地反问,“你说还能是怎么一回事?我没想到那天喝醉和你上床,居然就怀孕了,然后生下了那么个弱智,我想扔掉,裴家人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留下。难道我要向他们说明,她是你这种不入流的穷小子的种?”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我至少有知道她存在的权利。”
宋颖放声狂笑,“你不过是提供的一颗j子罢了,谈什么权利不权利。不要告诉我,你会想把她带回身边抚养。你如果一说,等于在香港的上流社会丢下一颗核弹,裴家人不会有什么才员失,而致远叶白是会灰飞烟灭了。放心,那个弱智在裴家很好。”
“你的心真狠。”他痛苦地指责。
宋颖耸耸肩,“那是裴迪文对我太狠了。”她表情夏杂地看了看他,“你最好把这事给忘掉,不然对你不利。裴迪文已经知道裴欣儿不是裴迪声的孩子。”
“裴迪声?”他惊恐地瞪大眼,无法相信怎么会扯出另一个人。
“你不需要知道得太多,这些都和你无关。”
他换位她的肩膀,“怎么会无关呢?我是一个男人,我要我的孩子。”哪怕是一个弱智,可是与他血脉相连。
他的眼中溢满了泪水。
“你这种人还算男人吗?充其量就是一吃软饭的小白脸。要不是你有几份姿色,让我感兴趣,你会有今天吗?”宋颖嘲讽地弯起嘴角。
他屏住呼吸,什么也没想,抬起手,对准她娇白的面容,就是一掌。宋颖一个踉跄,身子后倾,额头砰地磕在了飘窗上。
他没有动,默然地看着她慢慢倒地,鲜血从她的发间流下,缓缓在地板上积下了一堆。
四周安静了下来,静得他听到自己的心跳缓慢而有力地跳动着。
他闭上眼,慢慢曲起手指,感到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一生,有长有短。三十六岁前走,都属于短命鬼。
短命又如何?
他累了。
就这样离开吧,没有痛,没有悲伤,没有失去,没有不公,没有比较。
秋天的早晨,透着细微的萧瑟,风从门内吹进室内,有一丝薄寒。舒畅坐在他的面前,泪水肆流。
她还是在意他的,这种感觉真好。
他笑了,温柔地替她拭泪。“裴迪文是个好男人,值得珍惜。以后,就麻烦多照顾欣儿了。”这是一个父亲在人世最后的嘱托。
他没说多少,可是她会懂。
这个女孩,十年前,是一个毛燥、大大咧咧的野小子,可是她细腻的少女情怀,却留给了他。
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呀!
如果早一刻或者晚一时,他看到了那封信,他有可能就不会离开的,他的人生也将会改观。
可惜,没有如果的。
他是老天一颗游戏的棋子,没有决定输赢的权利。
他苦笑站起身,允许自己再纵情地凝视她俏丽的面容,多么多么想把她拥入怀中,埋进她的颈间,汲取她身上的温暖,一生一世不分离。
他已不配。
他绝然转身。
她在身后痛哭地喊他的名字。
他没有回头,只在心中一遍遍地说:舒舒,我爱你,很爱,很爱……
番外:五,香港,春(上)
米兰最近很忙,差不多二十四小时蹲在玛丽医院。
玛丽医院是香港大学的附属医院。在医疗技术方面,绝对算是一流。产房分为普通与私家两种,香港的名人和明星都会选在这里就医。梅艳芳和沈殿霞病重住院都是在这。
最近,香港首富的某明星媳妇身怀六甲,听说早早预定好了私家产房,还有一位明星的明星老婆生第二胎,最近临产,也在几个月前定好了私家产房。
这两人,任何一个产子,都可以占据娱乐版头条。
于是,写娱乐报道的记者就把这当成了窝点,没日没夜的守侯着。米兰就连上个洗手间都是小跑,吃饭都是大睁着眼。可是蹲了两天两夜,就是没看到一个孕妇在这里进去。从楼梯口望去,私家产房面朝大海,水天一色,风光无限。
春天的香港,满天的舒云,满眼的青翠,满足树盛开的紫荆花,风吹过来,一种特殊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之中。
米兰揉揉眼睛,走到角落伸了个懒腰,看太阳已经西斜,一天又将过去了,仍是一无所获。
不过米兰的脸上仍无一丝沮丧,她四下瞧瞧,掏出手机,
笑咪咪地拨了个号。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清冷、深沉的男性嗓音响起,“有事吗?”
“裴总,你别这么严肃好不好,要做父亲的人,多笑笑呀!呵呵,让舒畅接电话。”
米兰有一个独家报道,在玛丽医院最漂亮的海景产房内,已入住了一个孕妇,是从公立病房的后门进去的。孕妇就是她的同事舒畅……恒宇集团裴迪文总经理的太太,这两天就是预产期了。
裴迪文扭头往回看,舒畅手托着个腰,费力地在房内转着圈,她比以前略先丰满了些,腮部出了一点妊娠斑,腿脚发肿,脚上一双拖鞋走着走着,掉了一只,她用脚摸索了半天,也没找着,自嘲地笑了。
“她是孕妇,要远离辐s。你有什么事?”裴迪文拧起眉头,加快语速。
米兰呵呵直乐,“我还不就是想问候下吗?裴总说好喽,孩子一出生,你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对外发布报道。你要是食言,我就把当年舒畅孤身来港城,被你欺负的事写个详细。”
裴迪文清咳两声,很是不自然,“我知道了。”
然后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忙不迭地走到舒畅面前,替她穿上拖鞋。
“迪文,你看我现在象不象一只超笨重的企鹅,连自己的脚都看不到了。”舒畅看着镜中的自己,左右环顾。
裴迪文温柔的一笑,小心扶着她的腰,“就是企鹅,那也是最漂亮的企鹅。”
舒畅斜睨着他,“老公,你的审美眼光有问题吧!我这种算漂亮,那大街跑的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了。”
裴迪文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本来就很美吗!来,躺下。”他扶着她躺在椅子,头缓缓俯下,贴近她高耸的肚子,“我要看看宝贝今天乖不乖?”
舒畅看着他那一脸兴奋的幸福之情,有些啼笑皆非,手指轻轻c进他的发间,“迪文,你这么一个总经理,每天做这么幼稚的事,有趣吗?”
“怎么会是幼稚呢,这是我和孩子的互动时刻。”裴迪文很是严肃。“从他来到世间的这一刻,他的任何一个变化,我都不想错过。嗯嗯,今天他蹬我的力度比昨日大。”
“真想把这现在的样拍下来,然后在例会上放给你的下属看。”舒畅很不厚道地说。不木
裴迪文笑笑,“可以呀!至少让他们知道我这个严厉的上司还有慈祥的另一面。”
舒畅叹气,这个男人,从她认识到现在,什么时候她都斗不过他。“真后悔当初做你的下属,不然,我才不会习惯地对你服从。”她很不福气地说。
裴迪文替她在深厚垫上一个松软的靠垫,“我不会把一颗心完完全全地交给我的下属。当初对你,我从没当是下属。”
舒畅脸一红,调侃道:“还敢大言不惭,明着招聘,暗为找妻。”
裴迪文扬扬眉梢,“因为是你,我不能错过。有错吗?”
她深深地看着他,长睫扑闪扑闪的,“就那样坚定呀?”
他重重点头,凑近吻吻她的嘴唇,“从没有怀疑过。”
她叹口气,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两人如一堆交颈市好的天鹅,仅仅依偎着。
好一会,她抬起头,看着远处蔚蓝的海水,“迪文,我还是觉得住这样的产房太奢侈了,你赚钱也很辛苦的,没必要,我身子够强壮,住普通产房也一样。”
他握着她的手贴在胸前,“舒畅,请考虑下一个年近不惑才做父亲的男人的心吧!这不是奢华的浪费,而是他想尽力给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最好的一切。你不知道,你和孩子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到了这一把年纪,我才感觉到生命的完整。”
“迪文。。。。。。。”她嘤咛一声,闭上眼,任他印上细细密密的吻。
“不准再提什么年纪不年纪,你又不老,我们要牵手走很久很久的路呢!我可是小女人,孩子又刚出生,你可是我们紧依的大树。”
他笑了,“好,为了你们,我会尽量不老。”
两人都不再说话,温柔地相拥着。
“不行!你如果不愿意尽一个做婆婆的本份,我这个做妈的来就行了。畅畅的月子我来伺候,请什么月嫂呢!”走廊里,突响起一阵脚步声,于芬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舒畅与裴迪文交换了下眼神,两人相视而笑。
舒畅临近产期,裴迪文就把于芬和舒祖康接了过来。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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