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节,餐厅恨不得餐费收双倍的钱,哪里有可能打五折。舒畅无奈地深呼吸,眼角的余波瞟到裴迪文挺拨的身影消失在厅门后。
两人走出餐厅,叶聪去停车场取车,让舒畅站在外面等着。舒畅掏出手机看时间,发现八点半的时候,宁致打过一个电话,她回拨过去。
“哦,本来想和你一块出去喝杯咖啡的,后来宋总约了几个人,我们在酒吧喝酒。”宁致懒懒地应着,背后回荡着一首黑人绕舌的爵士乐。
“开车了吗?”
“没有,我不会呆太久的,明天我要和宋总回北京如开临时股东会,两天后回来。
舒舒,江心阁那套复式公寓准备装璜了,我把你的手机号给了装璜公司,你有什么要求和设计师讲。装璜得四个月,再吹个半年,明年能搬进去过夏天。”
舒畅一愣, “这么急?拆迁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吗?房款还没付呢!”
“房款我让会计用拆迁补偿金垫付的。你家小院几百平米,补偿金很高,付了房款,再装璜,购置家具、电器,还余不少,以后再转进你的户头吧!”
舒畅沉默了下,宁致这口气好象北城区的项目已经得手,都准备下一步工作了。
“舒舒?”宁致听不到声音,以为手机没信号,又叫了几声。
“在呢!”舒畅忙出声, “我在面壁思过。我家的事,总是你在c心,反到我这主人象个局外人似的。”
“舒舒,我们以后是一家人。”
舒畅讪然地笑笑,又叮嘱几句,才挂了电话,一抬头,发现装迪文的欧陆飞驰停在她面前,他的目光穿过玻璃,柔柔地看向她。
他下车过来拉开副驾位车门: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我有车的。”舒畅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几步。
“我刚在停车场让叶聪把车先开走
了,说乐乐找你聊天呢!”
“你撒谎!”
“你没撒谎吗?”裴迪文目光落向她光溜溜的右手。
舒畅无语地把头扭向一边。
裴迪文挑了下眉,突地一把抱起她塞进车内, “啪”地关紧车门,然后转过去,从另一侧上了车。
舒畅看着窗外飞掠而后的夜景,无力地闭上眼: “裴迪文,你到底要干吗?”
“你知道的。”
“我不想知道。那样的痛,一次就够了。”舒畅眼眶里泛出一丝湿雾, “我只想很平静地生活,不要太患得患失。你不要把你的意识强加于我,回香港去,放弃北城区的项目,我不想再领你什么情意。”
裴迪文微微苦笑, “舒畅,别急着一口说绝好吗?再给我们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吧!”
舒畅没有接话。
裴迪文注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有点泛白了, “从滨江回香港的半年,我一直保留着滨江的手机号,集团的事务特别忙碌,一忙就忙到半夜。我大部分时间都睡在办公室内,有时凌晨醒来,我以为还在憩园,睁开眼就喊:舒畅,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荡,不知道有多凄凉。那个时候,特别想给你打电话,一次次号码拨出来,又慢慢删除。我知道我的状况还没有彻底好转,我需要忍耐,等到我可以给你完完全全一块没有委屈的天空时,我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的适应能力比你强,我的一切已回到正常的轨道,我不想再脱轨了。”
裴迪文悲凄地笑笑,车很快开进北城,拐上了小巷,他在巷子头停下了车。
舒畅拿着包,转身欲离开时,他拉住了她,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舒畅,不管你会不会再接受我,我都不会放弃北城区的,我会帮你守住那个回忆。”
说完,他松开了她,默默地看着。
“我……不需要什么回忆的。”舒畅语气激烈,挥着手,可不知怎么,眼眶发热了。
裴迪文淡淡地笑, “你有多久没去看舒晨了?我昨天去的,给他带了两听可乐,陪他坐了一会。他说很久没看到你了,他想你。七月十五是传统的鬼节,你不要忘了给他带礼物。”
舒畅傻傻地半张着嘴,一丝愧疚从心底里漫上。上次去看舒晨,还是清明。她纠缠于自己的心结,人变得很浮燥,不想去惊扰晨晨宁静的灵魂。而爸妈现在有了宁致,很少再提起晨晨了。
一晃,晨晨都走了一年多了。
她抿紧唇,有些心酸地向裴迪文点了下头,转身往家走去。
“舒畅,其实我想说的是,不管是北城区,还有你,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的。”裴迪文在她身后一字不句地宣告。
舒畅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没有回头。
为了请裴大小姐吃晚饭,舒畅还真花了点心思。她特地找了综合版的几位记者,打听滨江市内哪家餐馆的菜很有特色。有个记者推荐了一户农家菜馆,说里面的菜很有乡土味,却又非常精致,和平常的一些大餐馆风格是不同的。不过,地点有点复杂,藏在某条小巷子的小院里。舒畅听得头晕,让同事画了张地图。
四点时,裴乐乐打来电话,提醒两人六点有约。舒畅失笑,有点怕了这位裴大小姐。
她五点半收拾东西出了报社,车刚开出大门,突然看到路边站着一个久违的身影……杨帆。
杨帆是很爱干净的,头发总是一丝不乱,衫衣穿之前都要熨一下,裤缝永远是笔直地垂到鞋面。
今天,他不知是因为忙乱还是怎么的,头发乱得象个鸟窝叩在头上,膝盖处一大块油渍,衬衫皱得象梅干菜,两肩耷拉着,灰眉土脸。
舒畅惊异地打量着他,谈小可产假早就休完,说是身体虚弱,又请了半年的假,杨帆会在这里呢?
杨帆一看到奇瑞,眼睛一亮,忙伸出手。
舒畅不得不把车停下,她没有下车,从车窗里探出头, “嗨,杨帆!”神情是浅浅的冷淡。
“唱唱,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有事吗?”舒畅疏离地看着他。
“也没什么大事,我……我们好久没见了,一块吃个饭?”
“我有朋友有约了。”舒畅温婉地说道。
杨帆失望地哦了声,笑意很快从脸上流逝,眼神黯然。
“你……不回去帮着你老婆照顾孩子?”
杨帆用手指拨拉了几下头发,舒畅看到他的指甲很长,每只里面都有一层黑的污垢。
“不想回去。家里烦死了,小孩哭,我妈和小可吵,保姆的音量又惊人,丈母娘还要隔空指挥,我在家好象没一个容身之所。心里面闷得慌,想找人聊聊。唱唱,想起我们以前……”
舒畅冷冷一笑,打断他,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 “我想不起什么以前、以后了,我赶时间,先走。”连再见也不肯说,坐回原位,加大油门,奇瑞飞似地掠过杨帆。
“我……我还……说完呢!”杨帆落莫的声音涅灭在黄昏的喧嚣之中。
他还有脸提以前,舒畅都替他难为情。艳遇、突如其来的怀孕,到一团纷乱的婚姻生活,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有本事做了,就有本事承担后果,抱怨什么呢!这个时候跑来找她怀旧,想从她这儿找到慰藉。
真是可笑之至。
舒畅这时才深深地感觉
到,分手,有时候未尝不是一份幸运。虽然当初有点痛,过了一段时间后,再回看,不禁暗暗欣喜,幸好自己当初没有嫁给这个男人呀!如她和杨帆,要不是因为晨晨的病,她永远也看不到他的真面目。真正的杨帆,一点也不阳光、俊朗,也只是一个自私、狭隘、有些猥琐的普通男人。
裴乐乐真是一个体贴的客人,早早地就站在华兴大酒店的门口等了。看见舒畅的车,兴奋地直摆手,生怕舒畅不停车似的。
舒畅笑笑,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裴乐乐红唇一弯, “舒畅,你今天表现不错,我好象有一点喜欢你了。”
“你还是别太喜欢我吧!”她承受不了。舒畅把车调了个头,按照同事给的地图,往某条幽深的小巷前进。
“呃,舒畅,你怎么连个手环、链子都没有?我大哥不会这么小气吧,他年前就让我帮你设计了一整套的首饰,没给你?”裴乐乐闲不住,在椅子上动来动去,侧过身,看着舒畅光光的手譬和脖颈,纳闷了。
“我们……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并不是可以互送礼物的朋友。”舒畅温婉地说道,额头上不住地往外渗汗,这小巷真是窄,车不好开。
裴乐乐鬼鬼地睨着她, “这叫矜持还是矫情?你骗谁呀,你知道大妈和我妈这次来滨江干吗的?我告诉你,在裴家,女人可以随意花钱,可以学学c花、珠宝设计,但是不准过问生意上的事。她们别看尊称什么夫人,但开张、剪彩这样的仪式是没机会参预的。大哥把她们特地从昆明拉过来,就是为了把你正式介绍给她们,然后顺利的话,大妈要和你爸妈一起吃个饭。”
“什么?”舒畅手中的方向盘一滑,车“咚”地下撞到巷子里的一棵树,落中象雨一般,纷纷飘落。
“激动了吧?嘿嘿!”裴乐乐很得意, “说什么你和大哥只是上司和下属,你们不仅同居过,而且还有过孩子。只是……唉,有次大哥喝醉了,突然痛哭流涕,说他梦到那孩子了,孩子张着两只小手,喊他爸爸,他想抱孩子,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大哥流泪。舒畅,你……”
舒畅脸突然白得象张纸,嘴唇和手不住地颤抖着,她努力地挤出一丝笑, “裴小姐,你会开车吗?”
第十二章
裴乐乐会开车,却看不懂舒畅放在方向盘旁边的那张地图,舒畅此时又象全身虚脱般,话都讲不齐全,她只得把车移动下,看见前面有家干干净净的药膳馆,索性就地用餐。
“药膳,营养又美味,这家挺好。”裴乐乐安慰地对舒畅说,一点也没因为扔下那么一大枚炸弹感到丝毫由疚。
舒畅连笑都笑不起来了,那个匆匆来去的小生命,一直是她内心里的一根刺,一碰就隐隐作痛。她以为她己犯一切深深地隐藏,收拾得好好妥放在某一个没有人触摸的角落里,此刻,昔日的点滴一点点流淌石眼前,心里面犹如翻江倒海般。她咬着牙压制着白己想要冲口而出的一声叹息,选样的用力让眼睛有些涩涩的感觉,她只能仰起头看着渐渐昏暗的天空,努力让这一阵情绪波动过去。
裴乐乐长期居住国外,居然中文还不错。她看了下菜单,也不问舒畅意见,自顾点了一堆的汤汤水水,美其名曰:“秋天就要多补补,补结实了,才好过冬。”
服务员先给两人上了壶姜茶。喝着等着菜。
舒畅抿着茶,看看裴乐乐,不知该聊什么,想了半天才找到一定开头,“你和你大哥感情好象不错。”
裴乐乐娇憨地弯起嘴角,“那当然,我是女生,对任何人都形不成威慑力。”
“厄?”舒畅又为她的回答露出一脸傻傻的神情。
裴乐乐抬起眼睛,很理解地笑笑:“普通人家,没什么家资,不管男生女生都得出外打拼,可以理直气壮地大讲男女平等,可是在我们那种人家,怎么可能呢?就连长子与次子,谪出与庶出,都有巨大的差别。象我最多是嫁妆丰厚,至于家产,那和我没半点关系的。所以讲我虽然是庶出,但因为我是女生,在裴宅里可以过得非常悠哉,大妈也当我如亲生般,反到我妈唠叨个没完。唉,她就是不懂眼头见色,也不知自己现在的地位有多尴尬,要不是爷爷镇着,我爸对她那点情份,十年前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豪门生话也如职场、战场,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舒畅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也理解不了那种复杂的家庭模式。她的第一反应象在听故事,可看着裴乐乐俏皮的眼中闪烁着无奈的波光,她只能说不管是清贫人家还是豪门大户,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正好服务员上菜,一大盘猪手,她连忙说:“这个猪手闲着很香,闻着没什么药味。”
裴乐乐一翻眼晴,“是我点的。”
服务员听到也笑了,替两人用刀具把猪手分开,又上了几盘菜,然后恭敬地让两人慢用。
“其实我哥哥也非常优秀,不差似大哥的,只可惜他是庶出。”裴乐乐拿起筷子,突然冒出一句。
裴乐乐口中的哥哥应该是与她同父同母的裴迪声,舒畅想起赵凯资料上讲他是天才设计师,天妒英才,英年早逝。裴乐乐抿紧唇,眼中慢慢地溢出泪水,她慌乱地从身后包包里找出纸巾,胡乱地拭着,“他……都走了快四年了,我很想他,但却不能提。有时候,我真想拿把刀,耙宋颖那个女人给剁了,然后吃光她的r,把骨头埋在后花园。”
舒畅被裴乐乐愤怒仇恨的口气吃了一惊,“能…… 。换个别的方式吗?”
她故意轾快地调侃。
裴乐乐眼瞪得溜圆,“这还是轻的了。知道吗?我两个哥哥都被这个女人害得很惨。”
舒畅局促地“嗯” 了一声,不太能消受裴乐乐这份突如具来的信任。裴宅神秘的大门在她眼前缓缓开启,她逐渐看清了里面的设施。她没有好奇,也没有荣幸,却有隐隐的害怕,裴乐乐暴露出来的家事越多,让她感到越发混 乱。
“裴小姐,菜都凉了,快吃吧!”
“我不饿。”裴乐乐打开了话闸,就不想关了。她猛喝了一大口姜茶,“不要叫裴小姐,叫我乐乐好了。”
舒畅笑得悻悻的。
“我大哥一定没和你说起这些吧?
舒畅低下眼帘。
“舒畅,你不了解男人的。当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的面,他们是不会把衣衫掀出来,让她看到里面旧日的伤疤,我大哥又是那种苛刻得极似于完美的男人,就是被你误会着,他也有可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何况是那么一个无法启口的伤疤呢!”裴乐乐象是跌入了往事,闭上眼,沉默了好一会。
“那就不要说了,毕竟已经是过去。”
“我要是不说,你心里面那道坝就不倒,那我大哥什么时候能追到你,我们裴家什么时侯能象中正常人家过日子?”裴乐乐猛地睁开了眼。
舒畅愕然,裴乐乐这个强要来的晚餐,果真是有目的的。
“这些事,确实称得上是家丑,就连香港几家最能挖八卦的周刊,都不知道。我有时很佩服大哥的隐忍和宽容,若不是他,怛宇集团只怕在去年的金融风暴中就一蹶不振了,去年恒宇的股票跌至上市以来的最低点,人心惶惶,爷爷突发心脏病,大哥不计前隙,与荣发银行联手,和宋颖出双入对,打破两人不合传闻,让外界以为恒宇背后仍有雄厚的资金支撑,这样又把怛宇的股指重新攀回了原点,宋颖以为大哥回心转意,那个得意的样,真令人恶心,其实那只是应付媒体的假像。舒畅,我大哥和她四年前就离婚了。”
舒畅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裴乐乐,她把手放在桌下,在膝盖上拭了拭。两手都是汗,腿也控制不住的有点发抖。裴乐乐就象是中高明的相声大师,包袱太多,她只要张大嘴巴,傻乐裁行,根本不需要装出一幅感兴趣的样子。
不是不震惊的,可是却又不感到有太多意外。
裴乐乐给自己斟满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做出一幅长谈的样子。
“宋颖和我二哥是同学,两个人在高中时就好上了,但双方的大人都不清楚。后来二哥去国外读书,宋颖留在香港。毕业后,二号进恒宇设计师,宋颖到她家银行做事,那时,我大哥还在法国呢!我二哥是个设计天才,而且管理能力也很强。我大哥修的是建筑和新闻双硕士,他毕业后就在法国一家杂志社做总编,业余时间就到各国的古建筑看看。现在想起来,大哥那时是懂二哥,他在国外住那么多年,就是想给二哥一个广阔的天地,让爷爷看到二哥的表现。只是二哥再好,却不是谪出,也不是长子。工作做出一番成绩后,二哥向宋颖求婚。宋荣发听了后,说你可以嫁裴家,但是只能嫁给裴迪文。”
“怛宇集团那时还不算是香港的楼王,手上有几个大项目,但周转资金吃紧,我爷爷想找一家实力雄厚的银行长期联合,荣发银行就是其中一家。爷爷和宋荣发有次吃饭时,谈起这个计划。宋荣发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闲闲地问爷爷,我大哥什么时候回香港,有没有谈婚论娶呢?我爷爷当然懂宋荣发的言下之意,于是在桌上就谈好了两家联婚的事,那是在我二哥求婚之前。爷爷立即电召大哥回香港进恒宇工作,并委以工程部经理之职,地位在二哥之上。二哥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觉得大哥什么也没付出,就能坐到这样的高位,很是不服。再加上又知道了大哥和宋颖要定婚的事,他一怒之下,离家出走。”
“我大哥还蒙在鼓里,以为爷爷身体不好,进怛宇帮叶忙是份内的事。他和爷爷去宋家做客,也当作只是生意上的应酬。宋颖之前与我大哥没有碰过面,一见之下,大吃一惊,她可能没想到大哥会是这么英俊,芳心立刻就倾斜了,可能宋荣发也做了不少工作,酒席间,爷爷和宋荣发就暗示了不久之后的婚礼。大哥当时没吱声,回来后就向爷爷表示不同意。爷爷是大家长作风,只生了我爸一个儿子,因为溺爱,成了个不学无术的执绔子弟。他吸取教训,在大哥的教育上,非常严厉,而且早早让大号自立。他对大哥讲的话就如同圣言一般,不可违抗。然后我大妈也来劝我大哥,说如果和宋家联姻,怛宇才能发扬广大,他是怛宇未来的接班人。”
说到这儿,裴乐乐又重重地叹息了。舒畅没有出声,见她杯中的茶空了,忙给她斟上。
香港的豪门,没有几家婚姻是因为相爱而结合的,为了家族利益,很多时候都会选择商业联姻。我大哥当时也没心仪的人,宋颖又对他很热情,表现得一幅娴雅的淑女样,他不喜欢,但也不讨厌,为了怛宇,他和牺牲了自己的小爱。他那样的男人,一旦付出承诺,便是一辈子。”
“之前,你二哥没把地带回家里去?”舒畅忍不住c了句话。
“我说过我二哥是中骄傲的人,庶出的身份让他够压抑了。他为了扬眉吐气,一心想做出成绩,再隆重地把宋颖介绍给家里,他私下不想让宋颖受一点委屈。他们恋爱几年,我们都不知道的。不久,就有了那场撼动全港的裴宋婚礼。婚礼之后,二哥回来了,整个人瘦到脱形,他找到爷爷,要他一碗水端平,不然他就当自己不是这个家的人,另谋他职。我爷爷惜他。也想弥补他,于是,让大哥开发欧洲市场,二哥开发大陆市场。大哥出国了,二哥来到大陆。两年之后,两人都创下了可观的业绩。二哥不再象以前那样天y沉沉的。好像重拾了自信。嘴角经常挂着笑意,我问他,他都神秘地一笑。四年前的冬天,是个雨夜,我记得二哥昨天刚从大陆回来过圣诞。管家突然接到警察的电话,说街上发生了一起车祸;里面的的人好象是二哥和宋颖。我爷爷立刻让警察封锁了所有消息。和我爸妈赶去现场。二哥的车和一辆载货的大卡车直接相撞,方向盘都嵌进了二哥的身体内,车中血r模糊,宋颖当在后座,人是昏迷的,额头上还有点轻伤。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后,告诉爷爷,没有大碍,而且腹中的孩子也很好子。爷爷和我爸妈一听说孩子都吓住了,医生说都四个月了,只是宋颖瘦弱,身穿大衣。孕相不明显。爷爷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回到裴宅。大哥离开已经一年。孩子四十月,用膝盖也知道孩子是谁的。恒宁的发言人对外承认了二哥的车祸。宋颖受伤的事只有我们家人知道,发现的那个警察,爷爷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回家养老了。”
“大哥是第二天回来的,宋颖已从医院接回了家中,她闭着嘴,什么也不说,我妈哭得象个泪人,家里的气氛很沉重,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大哥沉默了一天一夜,从房里走出来时,看了看我妈,说:留下孩子吧,毕竟是二弟唯一的血脉。宋颖突然大叫道:速只是个意外,我不要孩子。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大哥笑了,问她:我们还有以后吗?爷爷也发了话,要孩子。宋荣发夫妇没有过来看宋颖一眼,可能是没那个脸面吧!五个月后,孩子出生了,弱智加双腿残疾,宋颖看都不看孩子一眼,让女佣送到福利院去。我妈妈舍不得,求她留下孩子。满月之后,大哥让管家把孩子登记在自己的名下,然后和宋颖离婚。宋颖撤回了宋家,对外说帮父亲打理生意,孩子由我妈抚养。爷爷让人不要对外张扬此事。我大哥对爷爷说他有点累,现在大陆是市场和欧州市场发展都很稳健,他想离开恒宇,做点白己喜欢的事。我爷爷没有拦阻,只说给他三年。他来到了这里,做了《华东晚报》的总编。事实证明,他来对了,他遇到了你。”
舒畅短促地一笑,心象被谁紧攥着,她有些呼吸困难,不得不一直张开嘴大口吸气。
桌上的菜早冷了,两人都没动筷,到是姜茶,连着添了两壶。裴乐乐话讲太多,嘴唇发干,不住地喝茶。她大概怕威力不够,又加了几句:“其实这次大哥肯回恒宇,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你。他说服荣发银行贷款给恒宇,就是想拿下滨江北城区开发的项目。宋颖过来调研,一口就否决了,但他坚持,写了厚厚的一本潜在商机的可能性报告直按送。到宋荣发那儿,宋荣发这才同意贷款。他和宋颖现在只是业务上的公事化的接触,并没有其他。就在滨江分公司开张的前一周,大哥正式向媒体公布他己与宋领离婚的事实。舒畅,你别钻牛角尖、也别怪大哥。他并是一个可以为所欲为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恒宇的命运,有些事,需要一个过程。你别轻易放弃他,试着站左他的角度多理解他。”
时间不早了,买单出来,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舒畅送乐乐回的酒店,道别之后,她没有急于回家,而是把车开到憩园。她没有进去,车子停在院墙外面,开了车窗,任秋夜的凉风肆律地吹拂过来。
她默默地盯着其实—扇窗,闭上眼,都能描绘出里面的布置,只是,现在听说是空关着的。
天空中,火车轮的明月悬在憩园的天空,浮云缓缓流动,月光时而明亮,时而黯淡,并没有多少星星。
有许多个夜晚,她依在他的怀里,也象这样,仰望着天上的月亮。她倾听着他的心跳,他俯下头吻她的头发、然后嘴唇慢慢向她的额头,再灼热地烙在她的唇上。
月光柔柔地洒在两人的肩头。
舒畅对着夜空,嘴角浮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此情,此景,早已不再。
昨天,她对裴迪文说:这样的痛,一生只能经历一次。
这样的痛,是用全幅身心地去用力地爱着天边一个遥远的人儿,看得见他的影子,却触不到他的体温。明明相爱着,却注定不能相守。
不管是宁致的话,还是赵凯提供的资料,即使在香港亲眼目睹,她伤心欲裂,心里面却总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白己:裴迪文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有苦衷。
她痴痴的盼望,她的想法是对的。
那群的心灵契合,那样的温柔体贴,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是不肯能做到的。她不止一次想回头,走到他身边,扑进他的怀中。在那些无助而又矛盾的日子里,她是那么那么想念他的温暖。
但是,太多的事击碎了她,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淹没了她。她的心慢慢地冷却,直到结上厚厚的一层冰。
男人的脸面有那么重要吗?
相爱的人,应该共享快乐,也应共肩风雨。她不是呆在象牙塔里的水晶娃娃,她经历的事没有他那么轰轰烈烈,但也够绕梁三日了。当她决定接受他的爱时,她自如地在她面前敞开了一切,渴望他的抚慰,渴望他的倾听,渴望他的帮助。
他却把过去的事深深理在心底,宁可被她误会着,远离着。他这样:不仅让她伤心、绝望,还失去了他们之间的孩子。
是不是他就看准了,她的心定然会为他坚守着?还是在他心里面认为,她喜欢他,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完美的偶像来崇拜,眼里容不得一粒沙?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描绘的就是一个相互依偎的画面。你给我力量,我给你温暖,不能只索取,不付出。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想从她这得到什么呢?!
孤单时一个拥抱?
他是一个完美的上司,却不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他在自己的外围包裹着一层防护罩,不让她看清他。
现在,裴乐乐撩开了他神秘的面纱,她看清了他,却没有一丝劫后重生、苦尽甘来的喜悦感。
不是爱与不爱,而是她无法接受他们之间永远充斥着隐瞒和谎言。他不会变的,即使以后他们在一起,遇到事,他还是会咬着牙独自承受,却为她撑起一块没有委屈的天空,让她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有一天,当她提知她幸福时,他却在痛苦中,她还会无忧无虑吗?
还有他身家过亿的背景,也是一个挑战。
裴乐乐长篇讲述中,就是裴家子女都过得那么艰难,作为一个豪门长媳,她能胜任吗?
舒畅肯定地摇头。
有一天,如果她勇敢地为他放弃所有随他去香港,他也不会让她委屈地做只米虫,可能会在恒宇某个部门挂中职,做做慈善事业,他出去应酬时,她在他身边做道风景。他身上的重任,让他不可能整天陪在她身边,忙起来,有可能几月都见不上面。她会越来越消沉,再深的爱,慢慢也会在时光中磨尽。她是小门小户的女子,适应为五斗米折腰的累,回家依在老公的怀里,抱怨物价过高、天气越来越不好、孩子调皮又没写作业,过热呼呼的日子。
她真的怕自己不知觉成了一个怨妇。
一个怨妇,还能得到他全身心的爱吗?
如果再加上谎言和隐瞒,她真的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人。
也许在很久之前,她就预感到了今天,但还是绝然转身。
做一个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位置的女子吧。让他在老了以后,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爱过一个女子,那位女子独立、坚强,做过他的下属、学生。
想着他那些年的辛苦,那么尊贵的男人,被老大这样戏闹着,都没有倒下,何其艰难呀,心里面为他又不禁涌上铺天盖地的疼惜。
可是他的那一面,不让她看到。于是,她犯所有的不舍咀嚼咀嚼,再咽进肚中。
一片流云飘过来,这住了月光,舒畅的面孔陷入黑暗之中,她抬手拭去眼中的泪。
很久之后,她才调转车头回家。
夜色里,她喃喃地说:“装迪文,我爱你,但是我要慢慢地将你忘记。”
卷七枫若犹红 第一章
华兴大酒店顶楼的套房内,一阵夜风夫着雨气从窗外吹进来,把桌上的纸张吹得哗啦啦直响,裴迪文揉揉太阳x,抬起头来。
下雨了。
秋雨无声无息,带着几丝萧瑟、清寒,他不禁打了个冷战,站起身去关窗。外面,千家万户己恬然安息,灯光却依然辉煌。书房这扇窗朝北,裴迪文扶着窗沿,默默地看着远方,轻轻叹了口气。
有人敲门。
门未上锁,敲了几声,便从外面推开了,储爱琳端着一碗参茶走了进来。
裴迪文嗅到人参的那股药味,眉头拧了拧,“妈咪,秋天喝参茶火气大。”
“你工作这么累, 怎能不吃点人参补补元气,你太温和了,有点火气才能镇慑人。”储爱琳把茶搁左书桌上,拉了把椅子与裴迪文对面而坐“你还是搬回憩园去住吧!酒店再好,就是个客栈,晚上想煮个汤给你喝,还得叫客房服务。”
裴迪文笑笑,浅抿着参茶。没答话。他从《华东晚报》辞职后,憩园的房子没有出租,一直续着约。恒宇公司在滨江有几层写字楼,离公司不远的小区,公司买了几套公寓,作为员工宿舍。毕竟有一部分人是从香港过来的,他这一阵,都住在酒店里。
他,是要搬回憩园的,但是不想一个人搬回去。
储爱琳看着儿子,迟疑了下,还是启口问道:“迪文。那个舒小姐……各方面是不错,就是性格刚了点,看人的眼神都带着距离,你要不要再考……”
裴迪文迅即抬起眼,把她后面的话打断了:“妈咪,我有慎重考虑,不要担心。”
储爱琳看着裴迪文提着茶杯的于,指关节都微微泛白,她没再继续。
她这个儿子,从生下来之后,便送到法国读书、接受国外的礼仪教导,到这么大,没什么让她c心过。因为他,她在裴家女主人的地位一直屹立不倒。她虽然嘴上没说,心里面一直以他为豪。没想到,这么优秀的男人居然在婚姻上跌了那么一大跤。这件事,也有她的错。她怕他他拂逆了裴天磊,惹恼了老爷子,会影响到迪文的继承权,于是拼命地劝解他,最终让他妥协了。
储爱琳一想到这事,就后悔不已。裴迪文到滨江工作三年,只要回香港,她都想方设法地介绍名门淑女给他认识,他都一概拒绝了。她和老公,就是裴天磊,也只能听之任之,对于他的婚姻不再指手划脚。
裴迪文的婚事是裴家一个死角,没人敢轻易去碰。
直到去年年底,裴天磊生病住院。出院那天,他在饭桌上一脸认真地说他要对外公布他与宋颖的离婚信息,因为他想正式迎娶一个叫舒畅的大陆女子。
裴天磊在饭桌上没有吱声,饭后把他喊进书房,祖孙俩谈了很久。装迪文出来时,告诉她,爷爷让再缓两个月,怛宇的股价正在上升期,不宜有什么风吹草动看着儿子脸上难得一见的柔情,她没敢问这女孩的家世、长相。难得儿子终于动了心,她真怕他会孤老一辈子。
当她在昆明时,裴迪文打电话请求她来滨江见下舒畅时,她二话不说,立即搭机过来了。
“那我什么时候和她爸妈见下面?”
裴迪文苦笑,“可能要换个时间了,她对我有些误会,我们之间正僵持着呢。”
“她还敢拿矫?”储爱琳瞪大眼,不敢置信。
裴迪文自嘲地闭了下眼,“妈咪,你以为你儿子行情很好吗?”
储爱琳愣然。
“我有些事是没做好,她生气是应该的。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她的。妈咪,滨讧渐渐冷了,你气管不好,早点回香港吧,小妈和欣儿也早呆不住了。”
“迪文,你不要太宠她。其实她能嫁到裴家,不知要修几辈子昵!”
“嫁到裴家很好吗?”裴迪文反问。
储爱琳突然无话了。
“妈咪,你这些年心里面就真的幸福吗?”
“我幸福呀,我有你啊!现在你爷爷身体不好,你是恒宇真正的掌权人,妈咪再也不要象以前那样患得患失了,随便你爸在外面怎么胡来。我也不往心里去。以后,他们部得看我脸色行事。”储爱琳骄傲地说 。
“妈咪,女人的幸福有父母给的。也有子女给的,但大部分是陪着她到老的人给的。妈咪,这些年,你挺辛苦的。”裴迪文站起身,不舍地搅着储爱琳的肩。
从他记事起,裴宅里好象总是在为他父亲的风流债在买单。伍盈盈属于很有心计的,怀着孩子直接找到裴天磊,跑在他面前不起身,告诉裴天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裴天磊无奈,让裴迪文的父亲娶了她。但是他父亲并没有就此收心,去年股价大趺,其中有一中原因是他为了给某个女人买首饰、豪宅,偷偷抛售手中的股份,从而给了有心人机会,幸好裴夭磊发现得早,却因此也气坏了身子。
“妈咪,如果我让她感觉不到我的爱意,如果我不宠她,我真怕地没勇气嫁给我。”裴迪文笑道。
“她要是听到你这番话,会哭着笑着答应的。”储爱琳站在女人的角度,真是很羡慕。
“她才没那么好哄。”裴迪文眉宇问满溢着完溺。
“可是你是装迪文呀!你想做的事,总会成功的。”储爱琳自信满满地看着儿子。
裴迪文笑,希望如此吧!
母子俩叉聊了会,裴迪文送妈咪回房间,门一开,听到走廊上裴乐乐在哼歌。两人看过去,她光着脚,穿件睡衣,耳朵里塞着耳机,唱得旁若无人。
“这哪有个淑女的样。”储爱琳气得直瞪眼。
装迪文拍拍妈米的肩,让她回房睡,他走到裴乐乐面前,炎地牧下她的耳塞。
裴乐乐回过头,咧开啃笑了,“大哥,你也没睡啊!”
“你这午夜狼叫, 会出人命的。”裴迪文调侃地挤了挤眼。
裴乐乐噘着嘴,“欣儿也不知怎么了,晚上一直在哭闹,吵得我睡不着,我妈妈又唠叨个没完,我嫌烦,就跑出来了。”
“欣儿想家了吧!我明天让特助订机票,你们回香港吧!”
“啊,我还没玩够呢,这么快就要回去?”
“你把妈妈们送回香港后,以后再来吧!”
“也行。”裴乐乐歪着头,一脸神秘地看着裴迪文,“大哥,昨天舒畅请我吃饭的。”
“是你赖上她的吧!”裴迪文随意搁在窗台上,点了下眉心。
裴乐乐嘿嘿地笑,“真是知妹莫若兄呀!是的,你别心疼,我没怎么她。不过,吃过一餐饭,我想你的追妻之路可能会快捷些了,大哥,你要怎么谢我?”
裴迪文脸色一下大变,“你……对她什么都说了?”
裴乐乐点点头。
他闭上眼,重击了下窗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
“大哥,我做错了吗?”裴乐乐惊讶地问道。
裴迪文睁开眼,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你早点去睡吧!”
说完,他转过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裴乐乐在身后纳问地直眨眼。
房门关上,裴迪文拿出手机就拨舒畅的号,手机关机中。
他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
他看了三年的人儿,他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性情呢!只怕不是快捷,而是这条路上又要设置了无数个障碍物了。
他就是迟疑了下,就将事情陷入了僵局。
他正在努力融解时,乐乐这一来,她还会给他机会吗?
第二章
九月十日,三季度记者例会,顺便上报下季度的标题。舒畅在办公室坐了没几分钟,就拿着资料去会议室了。她现在属于资深记者,座位安排在前几列。叶聪和一帮实习记者坐在最后面,她扫了一眼,叶聪冲她扮了个鬼脸。
舒畅抿嘴扯出一个弧度,算是回以一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寒。叶聪眨巴眨巴眼,有点懵。
舒畅古怪有几天了,她虽然不是一个呱噪的人,但还是很爱讲话的。这几天,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他以为是女人一月中特别的日子到了,可是以往每月特别的日子里,她很正常呀!
叶聪鼻观眼,眼观心,自省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惹恼了小师傅。
今天会议室里坐得比较满,就连谈小可也来了。她可不像杨帆那样蓬头垢面,整个人收拾得很光鲜,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但眼角和嘴角还是不自觉流露出疲态来,为人母还是很辛苦的。
新闻部的首席记者先发言,舒畅低下头看资料。南京一家老字号的糕点店前天被暴光,把隔年生了霉的月饼馅放在今年的月饼里,并卖出不菲的价络。再往前,石家庄一家r制品企业传出婴幼儿奶粉中含有有毒成份,这家企业是国内很着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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