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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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前难得回一次家里, 进门便看见大伯在客厅跟母亲叙话。
太阳穴跳了跳，躲避已经是来不及, 只能踱步过去, 堆着笑说:“大伯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了会儿了, 知道你今天要回来，便想着看能不能堵到人。”
“瞧您说的, ”他面色尴尬的笑了笑, 端起水抿了一口, “是建军哥的事？”
“你既然都明白，那我也不多说了。”
李知前笑:“之前已经找过我了, 说真的，这是他们夫妻的事, 别说我了, 您不是也管不了？更何况我是个晚辈, 实在不好插手，这是难为我……”
“其实也没别得, 想让你从中斡旋一下。最近不是因为块地皮的事, 跟国云公司有合作吗？她有求于你吧？”
李知前舔了一下嘴皮，吸着气皱眉，半晌才苦笑道:“其实有句话我都不该说, 但是大伯既然找过来也是没把我当外人……我就想先了解一下, 咱们这边怎么想呢？以后诺诺还要不要跟这边亲近？孩子两边还要不要走动？要的话, 夫妻离婚就不能撕破脸皮的闹, 一旦开庭可是大丑闻, 总要考虑一下孩子的感受，毕竟建军哥是过错方，嫂子手里有证据，她挨了打，心里不舒服，想要找补找补也都是人之常情，您这边松松手，我也好劝她两句，不然实在说不起话……我这些话可能您不爱听，但也都是实话……”
大伯听了便沉默了，脸色有些不高兴但是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发出来，只说:“这次来也没带什么东西，给你妈买了点补品，回头好好补一补。”
李知前说:“还带什么东西，都是一家子的。”
又有意扯开话题，大伯一直想往这个话题上牵引，但是李知前一直故意不表态，对方泄气便起身要走，李知前东西也没收，硬塞了回去。
母亲在客厅里徘徊，瞧见他回来，担忧到:“他都找过来了，你不帮忙会不会惹麻烦？都是自家人，说不定什么时候用上了。”
他摇头笑了笑:“别想那么多，不还有我呢。”
她眼眶湿了湿，略有感慨，镇定道:“也是，这几年没少给他们家东西，也就是你出手大方不计较。”
李知前脱了外套，往楼上的房间看了一眼，问道:“知悦呢？”
“整天不着家，不知道忙什么，你在还好，你不在我都好几天才见一次……工作又辞了，说不合适。”
“也没想让她赚钱，辞就辞了。”
李知前回了趟家里却没住下，崔国庆设了场子，请他吃饭。
至于为了什么事要谢他，李知前心里也很明白。
李知前到了地方，四下打量，原来除了崔国庆和他新进的小女友，他姐姐崔国云也过了来，崔国庆拉开椅子请他坐下。
“来来来，大爷您请坐。”
李知前没跟他客气，弯腰落座。
崔国云端起红酒要敬他，李知前却没有喝，摇头道:“我其实也没为你做什么，你也别自作多情。以前你有李家撑腰的时候，锦上添花不缺我一个，所以我没添，你就觉得我人品不行……其实很多人都说我李知前坏，具体哪坏他们也指不出，明知道吃亏还愿意挨打，能怪得着别人？今儿你敬我酒其实根本没必要，我只不过是不去做墙倒众人推那人，也不行落井下石那事。”
崔国云放下杯子，兀自笑了笑，她一度觉得李知前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这一次离婚李家有意在商场上打压，她还看不清李知前的人品。
道:“是，以前我总觉得你瞧不起我……”
李知前面色平静，没有听完便打断了她，捏了片纸巾递过去，“在没认识你之前，我眼中的女人可不是这样的，你刷新了我对女人这个词儿的理解。”
崔国云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愣了愣，有些惊讶。
李知前说到这里却话锋一转，极不客气地说:“女人太强势了有时候挺可怕，等闲没有男人能降得住，所以你也别怨建军哥对你这样，你把男人该做的事都做了，还要男人做什么？男人一旦处处被压着，肯定想要到外面找地方喘口气儿……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别只吃不长。”
崔国云被戳中痛处，一时间如鲠在喉，紧抿着嘴不说话，也不知道李知前怎么长了这么一张刻薄的嘴巴。
他一张一弛，三言两语就把崔国云心里整得七上八下，不过也都是掏心窝子的实话，至于能听进她心里多少那就看她了。
……
杨明丽放下孩子，看见刘军手里提着的一箱水果，熟稔道:“不是说了家里不缺什么，下次就别带了。快进来坐，菜都准备好了，正好开饭。”
说着便拉开了两把紧挨的椅子，让两人坐下。
简兮刚落座，就听周大伟说:“今天真漂亮，粉色比较衬你的肤色。”
她放下吃菜的筷子，抬眼看了看他，周大伟夹菜放她碗里，亲密道:“你喜欢吃什么？给我讲一讲，我想了解了解。”
简兮默了默，垂下眼眸说:“我不挑食……”
说到这里顿了顿，忍不住补了句:“我没有明确的喜好，主要看是不是适合自己的菜。”
周大伟喝了一口汤，闻言便问:“那什么才是你的菜？”
简兮轻轻蹙了下眉，莞尔笑了，含糊到:“不知道什么是，只知道什么不是……”
他随即深深叹了口气，没心情再吃菜，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之前简兮几次三番拒绝，周大伟权当是小姑娘羞涩不好意思，还存了两分期待，今儿话又说到这个份上，似乎没有回转的余地。
杨明丽见气氛微妙，圆场道:“你们俩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也不让我们听？”
周大伟脸色缓了缓，笑说:“没说什么，就是夸军哥的菜好吃。”
说完用胳膊肘碰了碰简兮，询问她:“是不是？”
“嗯。”简兮不自在的笑笑。
这顿饭本来是一件比较她比较期待的事，如今看来却有些不好消化。
草草吃完，逗弄了会儿孩子，起身想要告辞。
周大伟也跟着站起来告辞，两人一前一后出来。
他看了看时间，冷不丁问:“要不要找个地方喝一杯咖啡？”
“不了吧……”她拧眉，有些难为情，“明天还要上班。”
“好吧，我送你。”他让步。
“我想去附近超市买东西，要不你先走？”
他捏了捏眉，不由觉得头痛，语气依旧温和:“我不是说让你再想一想，我也没有心急着要答案，你为什么要这么紧张？要这么急着撇清关系？”
“不瞒你说，”她叹了口气，有些难以启齿，“你也知道，既然同意相亲，家里肯定不止介绍了一个两个……最近认识了个男的，似乎……还不错。”
“准备要结婚了？”
“啊？”简兮有些惊讶，苦笑着否认，“当然没有。”
“那就无所谓了，”他暗自发笑，朝她摊了摊手，“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找对象更不能儿戏，你不挑一挑拣一拣，怎么知道哪个更好哪个更合适？”
“……”
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推脱，也对周大伟这说法倍感无奈。
晚上母亲主动给她打了电话，让简兮吃惊又意外。
她问简兮什么时候回来，安排了几场相亲会，让她做个心里准备。
简兮只能苦笑，语气敷衍地答应下来。不是她跟简母不交心，换成是别人，刚交往还没确定下来都不会往家里多嘴。
简母脾气不好，见她如此就有些动气，责备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嫌我多事了？你爸爸那边让我不顺心，难道你也要不听话气我？”
“爸爸怎么了？咳嗽好些了吗？”
简母被问得一愣，想了几秒才含糊其辞道:“好些了吧……最近……”
“他身体向来不好，感冒发烧都要缠绵许久，药一定要按时吃。”
“我当然知道要叮嘱他，”说到这里发觉偏离了话题，便又引回去，“相亲的事？”
“好好好，我记着呢。”
简兮收起手机才默默松了口气。杯子里的水喝光了，她走到外面接水喝，忽传来一阵女人亮着嗓子的嬉笑说话声，房门应声打开。
苏红带着个年轻高挑的姑娘进来，三人迎面撞上。
苏红反应快了一步，伸手介绍:“这就是简兮。”
说完贴着对方的耳朵挤眉弄眼嘀咕了两句。
那人抬起头上下仔细打量过来，姿态消散地朝简兮递了个手，“我叫李知悦。”
简兮握了握手，“你好。”
回身接了一杯水，慢慢抿了一口，见李知悦还在看她，不禁狐疑，蹙眉笑了下，问:“要喝水吗？”
李知悦撇了撇嘴，“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