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十四孟琴

第 3 部分

功能 和 功能!“我没推卸责任,更没勾引你!我拒绝,只是你自己一味孤行、不管不顾!”被迫发生关系我心里已不舒服,罪恶感一直存在,在我看来唯有真心相爱的男女才可上床!而非我这个伪“凌筱落”与他!
“你——”听完我的话,他铁青的面容奔向漆黑,抓住我双肩的铁手越发用力,恶狠狠吼道,“你再说一遍?!”
双肩痛极,仿佛要被捏碎,我挣扎几下挣不脱,当即急怒交加、照他的意思将之前所说大声重复。语罢,倒抽一口凉气,不止因肩痛,更因在他盛怒的眸中看见一抹受伤与难以置信!
我怔了一下,随即快速揉目,怕眼花看错。在我揉目的同时,他松开我双肩。抬首,我朝他看去……那抹受伤与难以置信不复存在!诧异,莫非真是错觉?!
他由怒转静,漆黑面容缓慢地恢复原有色泽,那双黑亮之瞳深不见底,不给旁人任何机会捕捉他的内心动态!
我张启着唇瓣发不出声音,双手紧揪薄被,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他接下来会做何?莫非这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心中百般不安,额上冒出一层冷汗。我以为他会如山崩海啸般骇人,却不曾想他翘起嘴角露出一抹不带有任何情感的笑意。
“是吗。”笑容之后,他碰动性感的薄唇吐出同样不代表任何情感的两字,平淡无奇。说罢,翻身下床,捡起散落在地的衣物径自穿戴。静无波澜,好似先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
我懵了,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说实话,真不懂他在想什么,越是接触越令人陷入深深的迷雾之中找不到出口。他喜怒无常,性情多变,就好像方才,我以为他会废了我,却不想什么也没做、更没多说什么。我完完全全的糊涂了,云里雾里……
他穿戴好衣物,理了理乱发,迈开脚步离开了精致小院。当他傲然的身影消失在拱门处时一道白光划开我脑中的浓雾,将清晰还来。猛地一头磕在凌乱的床褥上,我现下才迟钝的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害了烈明野!
我的确不想再与他发生关系,但那只代表我,而非“凌筱落”!在烈明野看来我就是凌筱落,凌筱落便是我!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与难以置信全是真的!他受伤于凌筱落的拒绝,我想凌筱落一定都顺着他从不违抗,所以他才难以置信!
烈明野已失去双亲,诺大的烈府只住着他自己,其余均为下人。凌筱落虽是低贱童养媳,但毕竟与他有过肌肤之亲,更为他产下一子。或许他不接受凌筱落是自己的妻子,但真论起来他身边也只剩下凌筱落这一个“亲人”!我的拒绝不仅否定了凌筱落,更否定了他!否定了凌筱落与他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揪着薄被蒙住自己的头,我追悔莫及,因一时的愤怒而将事情推向另一个让人猜测摸捕不到的地步!烈明野不带有任何感情的笑容在脑中高悬不去,他那时是怎样心情我不知晓,但在我看来却有一种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感觉!这感觉令人心痛,令人绝望,令人全身不适!
我掀开薄被望着自己布满激情印迹的身体,双目深深的眯成一条细线。烈明野是以怎样的心情占有这具身体的?他喜欢过凌筱落吗?他对凌筱落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懂,我完全不懂!为何古人的性情这样复杂?为何没有现代人的洒脱与明朗?终日生活在猜忌中,这样的生活令人无法承受!
凌筱落……她的内心又是怎样?忽然间我想到这个问题。或许当我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已经改变了她与烈明野之间生活的轨迹!
第十二章 愤怒的爆发
翌日……
用过早膳,除去定时来收膳具的丫环外还有另一位,她立在桌前趾高气昂的对我说道:“随我回你原先的住所,坐月子即刻结束!”
闻言,我饮水顿停,茶盅贴抵下唇无法继续。缓缓地,我移开茶盅,一面半举、一面抬首朝她看去,眼中写满难以置信。
坐月子本应一月,只给半月已够折磨身体,现下又从半月缩短为10日!这算什么?!嫌我命长帮我缩减不成?!
“瞪什么瞪,少爷的吩咐,你必须照作!”她轻蔑的撇了下唇,趾高气昂只增不减。
音落,我心即凉,半举茶盅的手慢慢放下,将手与茶盅双双无力的砸在桌面上。“砰”一声响,激颤着我的心落入深谷……
嘴角翘起,一抹苦涩之笑蔓延开来。烈明野到底还是气了、恼了,否则何必这样折磨于我?
“哼,少在此惺惺作态,过来!”丢下恶言恶语,她将眼球翻至头顶,扬起下巴似只骄傲的孔雀般移足出房。
目视她狗仗人势的背影,我只想放声大笑,毫无泣意,烈明野的脸色再次令我陷入下人们的鄙夷之中。她那么神气活现,怕是又看见了可欺侮我的“曙光”。
罢,既然做不成月子,那便继续走完今后的路,不论是好是坏,别让我的灵魂白穿越一场!想到此,松开茶盅,起身随她去。
“兰苑”是我的住所,与精致小院对建。原以为此处好不到哪里去,却不想竟是这般干净!虽不能与精致小院相比,但至少是间独院,且院中植有少量花草。
这一刻,我的心情很难容易,原来烈明野未将我与下人安排在一起,而是单开一座独院……
我与丫鬟甲前脚入院,后有两名丫鬟(乙、丙)抬着木盆抵至。她二人将盆置于院中水井旁,直起身均以瞧好戏的目光看着我,并闻丫鬟乙饥刺道,“你只配洗我们的衣裳。”
一句虽短,却令我指尖冰凉。我紧盯着盆内堆高的衣物,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屈辱感!
烈明野呀烈明野,我是你的童养媳,不是别人的,你竟让我为下人洗衣?!你是想告诉我,我在你心中连下人都不如吗?!
此认知令我禁不住颤抖,他究竟有多恼、有多怨?如此折磨一名为他产子的女人是否便可消除心头之恨?!他太无情!真的太无情!
无预警,颤抖的身体被猛地一推。我恍然回神,却无法稳住身形,急急向后退去,顺势摔坐在地。颤抖刹时荡然无存,我愤怒抬眸瞪向那三名丫鬟。该死,是谁推了我?!
“日落前必须将衣裳全部洗好、搭晾,否则别想用膳!”丫鬟甲唇边肆虐的笑意越来越浓。
何人养何狗,我再次亲眼证实此话不虚!烈明野残暴,他养的下人也这般凶残!
看向那盆衣物,看罢撑地站起,掸掉沾在裙上的土屑。一盆而已,现下早膳方过,洗得完。
“若洗不净,同样别想用膳!”丫鬟丙尖细着嗓音y阳怪气恐吓,吓罢,与丫鬟甲、乙前后离去。
“呵……”我望着她三人离去的背影牵动嘴角嗤笑,猛一转首将脸别向旁侧的花草。片刻后将目光调回,狠瞪着早已无人影的拱门。“呸!”用力啐,想借此要挟我,作梦!人为一口气,鸟为一口食,我绝不会让她们将笑话看了去!绝不!!
怒火与斗气令我全身充满力气,取出大半衣裳叠放在井口上,将打出的水倒入盆中。以指拭水温,一字,凉!
不晓得是不是产毕后遗症,以前我从不惧凉水,哪怕是寒冷的冬季也照样在水龙头下洗衣、洗菜。而现下却觉得碰一碰凉水宛如针刺骨,手指极不舒服,好似过早落下风湿一般。
我下意识将浸了水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搓动,搓了几下后咬一咬牙开始洗衣。越惧怕越觉得冷,越觉得难以下手,我不要做那样废物女人!
只是洗丫鬟们的衣物而已,就算有亵裤也可接受,毕竟同为女性。幸好未将男丁衣物搬来,否则……正想着,三道人影拐入拱门。我抬首看去,正是那去而复返的丫鬟甲、乙、丙。
丫鬟甲怀抱一只小盆,盆内堆积如山衣物。丫鬟乙、丙抬着一只大盆,盆内同样放着如山之衣。
见状,我停下搓洗,揪着手里的衣裳坐在矮凳上一动不动,眉拧,只因闻到一股属于粪便的臭味!
丫鬟甲将怀抱之盆搁在地,直身冷笑的望着我。丫鬟乙、丙抬木盆后至,她二人一靠近,臭味更加呛鼻!
丫鬟乙用两根手指的指尖捏起放在衣山最上方的一件亵裤在我面前摇晃,边晃边道,“这上头的屎你要用双手洗干净,要将臭味去除,否则……”话到此不再继续,那张y险冷笑的脸孔令人从心底生厌!
我憋住一口气,垂下目光扫视新至的两盆衣物,那里面堆放的皆为男丁之衣!方才还在庆幸无男衣洗,现下好了,最后一点颜面也被践踏!
洗男丁之衣是烈明野的意思还是丫鬟们自己的意思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胸腔内的怒火飙窜猛烈汹涌,头脑与身体在一波又一波的侮辱下失去控制!
“啊——”我突然嘶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夺过丫鬟乙捏在指间的亵裤,将沾有半干又湿的屎的一面对准她的脸按了上去,掌下屎与她面部擦滑的感觉十分清晰!我腥红了双目,似厉鬼嘶吼,暴发的力气将丫鬟乙按倒在地,攥着亵裤在她脸上狠命擦滑,将那些侮辱我的n尽数抹在她脸上!
丫鬟乙尖叫着拳打脚踢,一面惊恐反抗、一面求助于一旁的丫鬟甲、丙。
岂可令她求救成功,我凶狠的瞪向丫鬟甲、丙,硬是用难得暴发一次的魄力将欲上前的二人吓得不敢再动!
我无言想说,火苗嘭涨凶厉,只将屎抹在丫鬟乙脸上怎能够?一伸臂,我抄起放在井边的水桶朝她头上砸去,边砸边厉声嘶叫。
我骇人的叫声引发丫鬟甲、丙尖叫,起初凶神恶煞的她们现下均双手抱头逃命似的奔离“兰院”,一面奔跑、一面恐惧尖喊,“凌筱落疯啦——凌筱落疯啦——”
听着院外拔高的尖音,我停止嘶叫开始大笑。在心底将凌筱落从头骂至脚,她若早一点暴发愤怒何必受下人欺辱?!
丫鬟乙的尖叫变成痛呼、变成呜咽,已被我砸得头破血流。
见她满脸是血再也找不出别色,我停止桶砸,拎着水桶站起身向后退去一步,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唔……呜……”她倒在地上捂着脸,不知面上的是泪水还是血水,混为一体。
“我告诉你,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反抗不代表我没有脾气,更不代表你们可一直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今日以血来给你教训,看你日后还敢不敢用下三滥的招数侮辱我!”我愤吼,激动的将水桶挥舞,桶与空气划磨,制造出呼呼风声。
“你——你——呜呜……我的脸……我的脸……”她从地上爬起,一面指着我鼻子、一面捂住自己的血面,放声尖叫,“我要去告诉少爷——”
闻言,我怒火中烧,举起水桶朝她身上砸去,“砰”一声r响,砸中她左肩,将她砸倒在地。
我紧缩瞳孔,伸直手臂指着拱门怒吼:“去!你现下就给我说去!将我所作的事通通告诉他!他若惩罚,我认命,从今以后任由你们欺侮!他若不罚,你们就等着被拖出去仗毙!!!”最后“仗毙”二字我咬音极重,恨不能咬碎口中牙齿!
我在赌,赌烈明野会不会为了猖狂的丫鬟治罪于我。丫鬟平日的所做所为他应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这样做只是自卫!仅此而已!
音落,丫鬟乙即刻停止一切声音,左手捂面、右手掩唇。瞳孔缩晃极为快速,恐惧窄现。“啊——不要——不要——”半晌,她歇斯底里的尖叫着,从地上爬起,疯了般跑出“兰苑”。
看着她离开了属于我自己的独院,我在院中将头高仰,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出了气,心中无比畅快!发了火,全身舒畅!只是,我虽笑,但却有一滴又一滴的泪水滚出眼眶,滑下脸庞。我过的,这叫什么日子?!
第十三章 终于病倒了
笑过、哭过、发泄过,体内力气没有了,双腿无法再支撑身体重量,颓然跪坐在地。面上有着残存泪痕,我抬起颤抖的手将其缓慢抹去。
爆发过于激烈,得不到营养与爱护的身体现下才迟钝的有了吃不消的感觉。身沉,重如山!扫视地面,血与亵裤,还有那翻倒在较远处的木桶,此三样见证了我先前愤怒的爆发。
三名丫鬟的尖叫已停,想必是被谁制止了,毕竟在府内大呼小叫是件危险的事,哪怕有一丁点触怒烈明野的行径出现,都会为自己带来死亡危机。
我在地上跪坐许久才慢慢站起,继而拉过矮凳坐在上面。未再洗衣,现下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烈明野的判决。我制造出的动静过大,不信他听不见!
若,他为了丫鬟惩罚我,那么不止是我会心死,就连“凌筱落”的心也会跟着死去。若,他未惩罚,那就表示他对“凌筱落”是在乎的,对先前的暴力行为默许。
我不晓得自己这样说对不对,他在乎“凌筱落”吗?似真矣幻,无从定论。
等待,烈府很静,静得可怕,令人心高悬!
日头径自移动,高高地挂在头顶上方。我感受着正午阳光,视线低垂,继续等待……
午膳时辰已过,无人送膳,我心凉了,登时摔入深谷,疼极!整整一个上午过去,既无人送膳,那么便代表烈明野站在了丫鬟一边,接下来我只有等待惩罚降临!
下意识用双臂环拢身子,明明艳阳当空,我却心如死灰,全身冰冷。我已对自己作下判决,只是这判决似乎并不正确!
脚步声传入耳,我颤了一下,木然抬首朝拱门处看去……只见丫鬟甲端着托盘拐入,离近才发现她的双臂与双手颤抖不已,甚至盘内摆放的碗碟都受到影响,发出抖动之音。
我不敢相信所见是真,忙揉目,揉罢再看……不虚,是真的!丫鬟甲真的给我送膳来了!
她行至井前,将托盘轻搁在井口上。直身,垂首说道:“少爷交待,这些衣裳你今日必须洗净、搭晾,否则,无晚膳可食。”一面说着、一面掀起眼皮瞅着我,只一下便垂回眼睑。
速度很快,但我还是从她眼中看见了潜隐的恐惧与慌乱。“头破血流的人呢?”舌随心动,莫不是丫鬟乙……
闻言,她豁然抬首,面色惨白无血,瞠大双目瞪着我。那眸中急掠多重情感,惧、慌、怨、恨,此四样混杂在一起令人倒抽一口凉气!
我下意识以手压住胸口,颤抖着声音小声问道,“她怎么了?”
丫鬟甲未答,垂回首不发一言,立在原地片刻后转身快步离开了“兰苑”。
望着她复杂的背影,我双眼有些无神,脑中“嗡嗡”作响。心,缩拧在一起令人喘不过气。烈明野莫非将丫鬟乙仗毙了?从丫鬟甲的反应来看,此可能性极大!
我有些后悔,我只想发泄一下内心积压的屈辱,并无取丫鬟乙性命的意思。不论贫富贵贱,她终究是条人命!
我将脸埋入臂弯,这场架打赢了,取得决定性胜利。但,我却一点也不高兴……是我害死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用过全素午膳与无味j汤,丫鬟甲收走膳具。
我坐在矮凳上洗脚旁的三盆衣物,与其说烈明野未罚,不如说罚了。三座衣山,只给我一个下午时间,这无疑是繁重的!
无精力去想其它,我拖着饱受摧残的身体与精神刺激的大脑机械性舀水、浸泡、搓洗、搭晾,院内空间很大,足够晾下三盆衣物。
手浸泡在凉水中已失去知觉,麻木冰冷。太阳慢慢地滑下最高点向地平线进发,当太阳落山、余光消去时,我洗净了最后一件衣裳。木然的望着满院衣物,我笑不出,也哭不出。
送晚膳来的是丫鬟丙,我想烈明野是想借此给她与丫鬟甲一些教训。
丫鬟丙将托盘搁在井口上便走了,来匆匆,去匆匆。
我移动酸麻双腿朝井走去,腿抬不起,鞋底擦蹭地面,当我离晚膳还有几步之遥时黑暗与昏眩毫无预警将我侵袭!腿似无骨般软下,在倒下的途中我便失去了所有知觉……
我终于病倒了,分娩与虐待的后遗症令我一病不起!我虽晕迷,但潜意识里却很清楚自己发了烧,很烫,很烫!
头脑极其混沌,耳边总可闻有人讲话,甚至怒吼咆哮。那声音似远、似近,似慌张、似绝望,许多情感交织在一起令人心痛!
“啪”一滴“水”滴入我心田,将平静的水面激起层层涟漪,赶走平静,带来波涛汹涌。
那“水”是何?眼泪吗?我的?还是怒吼者?分不清,“水”,掩藏的很好……
意识时有时无,有时可闻怒吼咆哮,无时漆黑一片。有时可感觉到凉物覆盖着我的额头,催我退烧;有时又有苦苦的药汁送入口中我咽下。
周而复始,我身上的烫人高温退了下去。黑暗再次侵袭,我在冰冷的包围下又沉沉睡去……
不晓得晕睡多久,只知意识撕碎黑暗重新回到我身边时头昏脑胀,四肢无力。我茫然的望着浅黄色床帐,感觉自己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大脑雪白、空无一物。
耳边有人讲话,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我却听不清。有人摇晃我的身体,有感觉,却无法回应。
呆望床帐半晌,我连续眨动眼睑,慢慢地将目光从床帐移开,调向右侧床外……一张喜忧参半的阳刚容颜映入眼帘。
“弟妹!”聂光一面惊喜的笑着、一面着急呼唤,嗓音微微颤抖。
我望着他,蠕动嘴唇欲言,但喉咙里似卡住石头般无法发出声音。喉咙干涩,想喝水。
似乎从我的眼神中晓得何意,他起身离床,快步走至桌前倒水。回到床前,单手抄至我颈后喂我饮水。
我似干裂的大地久逢甘霖般饥渴,大口大口将水饮尽,用眼神告诉他,还要。
他共喂我饮了三杯,喝罢,我满足的牵起嘴角。他轻轻的将我放躺在床,将茶盅放回原位。
“弟妹,你现下感觉如何?”他回到床前,半蹲身询问。
我露出一抹浅笑,张启嘴唇用嘶哑的声音回道,“全身无力,仅此而已。”是的,没有别的不舒服。醒来久了,头脑自然而然慢慢地由浊转清。
“呼……这就好,这就好……”他着实松下口气,急切不见,换上欣慰。“不枉费明野从宫中请来御医为你诊治!”
我转清的头脑因他的后半句着实懵住,愕然瞠大双眸,张着嘴好半晌才难以置信的失声道,“御医?!”老天,我可有听错?!
“我晓得这听起来令人不能相信,但这是真的!御医现仍在府内!”我的质疑令他拧起双眉,嗓音也有了些许低沉。
“啊……啊……他……我……”我像傻子似的只可发出一个个单音,根本无法将想表达的话串连成句!身子禁不住颤抖,心儿禁不住“砰砰”快跳,眼睛越瞠越大,直至瞠至极限方止。受惊过大,确实不敢相信!
“我去告知明野你已醒,让他自己来对你说!”说罢,聂光毅然决然的起身离去。
我瞪着闭阂起来的房门急急的喘了口气,受宠若惊的一面摇首、一面用手压住活蹦乱跳的心。这么说,他来看过我!那么,那滴“水”就是他的喽!想到此,克制不住自己越跳越快的心,嘴唇时尔咧开,嘴角时尔下垂,不晓得自己想笑还是想哭。
紧张等待,半晌后聂光回归。我望着他身后,空无一人。这一刻,面上笑容退去,蹦跳的心恢复平静,受宠若惊荡然无存。
“弟妹,明野他……”聂光神色尴尬,一面缓步上前、一面迟疑着该如何向我开口。
“将军,不必说了,我懂。”我摇了下头,长长舒出口气。呵……我真傻,他怎可会屈尊移驾我这简仆“兰苑”?那滴“水”应该只是我烧糊涂时的错觉,不能当真!
聂光立在床前拧锁眉头,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正回视线与他对视,心平气和的问道,“将军,我晕睡了几日?”
“十日。”
“好久……”我喃喃自语,将近半月,真是段漫长的光y。
“弟妹,切莫多想,好生休养身体,再过几日便是苍炽的满月庆,你若想见他,便要将身子调理好。”他看出我内心的惆怅,道出一句令我充满希望的话。
闻言,我当即欣喜若狂,双眸大放光彩,冲口而出,“真的?!”
“不错,恩师乃三朝元老,生前结交甚广,不论官场或生意中人均有相识,苍炽的满月庆会相当热闹。”他点头,续有补充。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高兴极了,将苍白纤细的十根手指交握在一起放在唇前,因烈明野而受到打击的心再次快速的跳跃起来。儿子,我的儿子,他就要满月了!“将军,谢谢你!谢谢你!”我喜极而泣,连忙道谢。
他笑着点头,眼神柔和,眼波温柔,并非男女所有。
“为何对我这样好?”我禁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从首次见到他时便知晓他与旁人不同。虽身为将军,却无官架,且平易近人,特别对我。
他在桌旁落坐,说道:“我有一个不足五岁便夭折的妹妹,她若能活下来与你同岁。”
闻言,我愣了愣,既惊讶,又惋惜,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他将我看作自己的妹妹,或许这样也不错,穿至古代人生地不熟,没人珍惜我,若能有个哥哥何偿不是件好事?想到此,我有些不确定的试探性问道,“若无人时,我可唤你……聂大哥吗?”
他未曾想我会有此问,着实一怔,怔后爽朗欢愉的笑声自喉间而出,“哈哈哈哈,有何不可?”
换我怔住,没想他就这样爽快的答应了!“真的……可以?”
“当然!”他郑重而缓慢的点头,诚恳真切,无虚假应合。
喜出望外,想不到随意的试探便为自己认下一位兄长!“谢谢你,聂大哥,我真的很高兴!”
“若无人时,我可否唤你‘小妹’?”他单肘撑在桌缘,半握拳支住额头,笑意盈盈的望着我,那份对亲人的眷护闪闪盈露。
“嗯!”我用力点头,泪水滚出眼眶,心底暖流滋淌。我有哥哥了,终于找到一位将我当人看的人!
儿子,哥哥,这将是我活下去的新一轮动力!
至于烈明野……顺其自然吧……
第十四章 意外的宾客
聂光所言不虚,烈明野真的从宫中为我请来御医!
我清醒后烈明野未露一次面,御医却每日来“兰苑”为我搭脉号诊,直至五日后我的身体有了较大起色才告辞回宫。
对此,我一直沉默,因为不懂,故尔不言。烈明野既有心为何不来看我?莫不是还在为欢爱后我所说的耿耿于怀?莫不是他拉不下脸来?莫不是……想来想去,所想均有可能。
七日调养,我的气色在宫中御药的调理、滋补下愈来愈好,下地行走、溜弯儿有力而从心。
聂光几乎每日都来看我,陪我聊天、与我解闷,时尔讲些有趣之事给我听、逗我开心。说真的,他是个好男人、好兄长,懂得如何疼人,不似烈明野为所欲为。
今乃6月5日,小苍炽满月之时,府内自几日前便忙活开来,仿佛仗毙未曾发生,就连每日为我送膳的丫鬟脸上都有了喜色。
我千盼万盼、千等万等的便是今日,终可再见儿子!掩饰不住内心喜悦,笑得合不拢嘴。我儿子,呵呵,惹人疼爱的紧!
一面笑着、脑中一面浮现出小苍炽粉嫩可爱的模样,他那双眼睛随了烈明野,令人移不开视线!还有那不怕事的虎气,他挥舞小拳头为我鼓劲儿的样子浮现眼前。想着他,我的心变得好软、好软,好暖、好暖……
径自想着,人影止于面前,随即闻头顶上方传来声音,“少爷吩咐,命你换上浅衫。”
闻声,思绪被打断,我下意识抬首望……只见丫鬟捧着一只托盘,盘内置一套浅黄色衣裳与两只紫檀小盒,那衣裳只需一眼便知选材精细、质地上乘!
我身上所着之物均普通的紧,现下忽有件上等衣裳受惊不小,我指着自己的鼻头匪夷所思反问,“给我?”
“少爷吩咐,命你换上浅衫。”她半垂首,将之前所言重复。
确定了,真是给我的!我盯着浅衫与紫檀小盒好半晌才扫去惊愕,露出明了。
怨不得,今日乃小苍炽的满月庆,我身为娘亲需出席。既出席,那便要穿着得当,不可丢了烈明野的脸面。
想到此,从躺椅上站起,朝丫环点了下头,移足回房。
镜中的我换上新衣,明亮的色泽将我的肤色衬托得白里透红。下意识抚摸现下所拥有的这张清秀容颜,虽经常做粗活,但由于只有16岁的青春年纪,故尔不使用护肤品皮肤一样娇嫩,这是26岁的我身在21世纪所不能拥有的。
女人一旦过了25岁,体内的胶原蛋白便会渐渐减少,想再恢复少女之肤必要借助昂贵护肤品。我则是追求年轻的其中一员,为护肤花去半月工资,剩下的一半用来节衣缩食,以及交付房租。好在我有一份月收入不错的工作,否则,难以想像26岁的脸孔会是哪般模样!
我端坐在淑妆台前由丫鬟梳着简约大方的少妇头,浏海不见,光洁额头大半显露。这是古代女子的一种标志,婚前均留有浏海,婚后浏海拨至额两侧,用此区分是否嫁做人妇。
丫鬟打开两只紫檀小盒,两盒均为胭脂,其一涂面、其二抹唇。
我望着镜中着装、打扮完毕的自己,嘴角不由自主翘起。原以为这张清秀面容不过如此,未曾想施过脂粉竟如此美丽,令人眼前顿亮!
‘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我想起此话,说得一点也不错!
已近傍晚,我随丫鬟离开“兰苑”前去“竹苑”,“竹苑”乃烈明野住所。
丫鬟退下,我推门而入,一间男性味十足的寝房即入眼帘!房内摆投;案架古董;墙上挂画、弓箭;以及床榻、幔帐,无不透露着阳刚霸气!
我环顾房内一圈,看罢轻轻叹息,这便是烈明野的房间,与他的人一模一样,不羁、狂放!
垂首转身,欲阂门等待烈明野的到来,哪知转身面对敞开的房门时一具身躯直入目!
未闻脚步,却见来人,我吓了一跳,反s性抬首、向后退去。退去两步,当看清是谁时止步,微微张启了唇瓣。
烈明野无声而立,今日的他着一身降紫长袍,神秘迷幻的紫色掩藏了他与生俱来的霸气与张狂,添附高贵、沉静。
这是自欢爱后我二人的首次见面,一时间我无法移开视线,定定的望着他……
他面无表情,瘦了,比八日前瘦了一圈!心,有些疼,他为何会瘦?因我说的伤人之语?
对视暂短,他举步前行,落坐于铜镜前。
见状,我阂了房门朝他走去,执梳为他梳理黑亮发丝,他闭目任由我打理。
将他松散的发丝梳理整齐,我用一根同为降紫色的缎带绑束。绑罢望着铜镜,现下的他好似一下子变成成熟男人,一家之主,尊贵、沉敛!
他张开双目,幽深之眸沉似海。
我二人的目光于铜镜中交汇,这一刻,我的心跳快一拍,下意识移开目光。
他起身,越过我走向房门。拉开门扉,立于门口,双手背向身后。
不晓得他何意,我静立在镜前不言不动。
他立门口,我立镜前,他望着院子,我则望着他的背影。此过程时候极短,又似乎很长,时间仿佛静止令人恍惚。
“日后我的房间由你打扫,我的衣物由你搓洗。”说罢,他迈步出房。
忽然间的言语将我从恍惚拉回现实,大脑慢半拍消化掉他方才的话。
猛地,我瞠大双目,将梳子随意丢下追了出去。“少爷——”一面小跑、一面呼唤,臂伸,拉住即将离开“竹苑”的他。
他止步,侧回首没有表情的瞅着我。
“我不用再洗别人的衣裳了,对吗?!”声音颤抖,我又惊又喜,双眸闪闪发亮。
闻言,他冷哼道,“怎么,你想洗?”
“不!”我用力摇首,一面摇着、一面笑出了声音,垂首以指掩唇,太令人意外了!
抽回手臂,他不再多言,离去。
“啊……”我望着他的背影舒出一口悠长之气,他不生气了……
傍晚降临,府内高悬大红灯笼,烛火相互辉映,将喜气升华。
前厅内摆满酒宴,厅与府门之间的诺大空间桌椅相隔相凑,俨然一幅盛大场景!若说今日只为庆祝小苍炽满月,谁会信?
府内宾客落绎不绝,均着便服,故尔瞧不出谁人为官、谁人为商。
开席,烈明野端坐于厅内主座,左手旁乃聂光,右手旁是我,小苍炽待酒膳用毕时才会出现。
我心期待,迫切,恨不能可用放映机倒带,将这场耗时的酒宴转至尾声,从而尽早见到儿子。想归想,但我还是乖乖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
烈明野接受众人祝贺,五花八门的贺词听在耳中令我哭笑不得。
小苍炽只是满月而已,日后的路还很长,他们有必要先将日后所走之路过早的提前道贺吗?
当然,我晓得这是客套,但,仍觉好笑。
老将军已亡,这些道贺者中有多少出自真心?又有多少念在旧情?又有多少装模作样?嘴脸很多,我无法判断,只因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真诚无害”。虽如此,但我知晓他们的内心绝不相同!
下意识看向笑容满面的烈明野,他接受众人道贺,似位久经商场的商人般圆滑。他在笑,却又非出自真心。他本性无常,现下的笑并不代表亲和,而是一种隐诲的假象。
眸光流转间与聂光相视,他朝我举起酒杯,笑意盈盈。
见状,我“噗哧”一乐,举杯隔着距离相碰,浅抿一口。我受不了古代白酒,烈、呛,无红酒的甘甜醇香。
酒席方始不久,一名男丁慌张入厅,躬腰在烈明野耳边低语。语罢,只见烈明野面上笑容即刻所敛,半是严肃、半是吃惊。起身,大迈步朝府门走去。
此举引得在场宾客不解,一时间言谈笑语停止。
不晓得发生何事,我的目光追随着烈明野。
府门大开,他笔直出府,立于府外遥望右方。约五六秒,他忽然将垂在膝前的衣摆撩甩至体侧,继而矮身、双膝跪地。那撩甩衣摆之姿洒脱帅气,刚劲人!
见状,宾客席中引发一阵抽气,交头接耳顿起。
“早民烈明野恭迎皇上!”烈明野清朗苍劲的嗓音封杀了交头接耳,府内登时寂静一片。
“皇上”二字令我瞠大双眸,惊愕万分。不过是一场满月庆,一国之君竟亲临?!
我看着烈明野双手撑地,垂首磕下了头。随即,在场所有宾客均离位跪地恭迎。
“弟妹,愣着做何?快跪迎圣驾!”我脑袋发懵,直至聂光低压嗓音喝令我时才如梦初醒,忙跪下。
第十五章 潜伏的杀机
一道明黄耀目,高挑纤瘦之影进入视野。
“草民烈明野恭迎皇上!”烈明野微直起些身,继而二次叩头。此次正式,先前为迎驾,同时矣提醒府内宾客所来何人。
粉红影随明黄入目,那是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女子,二十出头。虽只露半边面容,却很美、很美……宛若月宫仙子……
“草民烈明野参见庄妃娘娘。”烈明野将上半身直起些许,颔首而言。
庄妃含笑点头。
藏蓝影收尾入目,此乃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个头中等,身材有些发福。面容刚正,下腭胡须以目估测长约三寸(9cm至10cm之间)。
此三人均着非正装,稍显随意。
“明野见过穆伯伯。”烈明野的上半身较参见庄妃时又直起些许,现下的他只是头部略有低垂。
穆九山一面笑点头、一面轻捋胡须。
“呵呵,明野免礼,平身。”皇上拥有一张清俊容颜,嗓音温和轻哑,富有磁性。表面看似亲和,但那天生的王者之气却令人身处远位矣可清晰而觉!
我将府门口发生的一切收尽眼底,皇上、庄妃、烈明野的伯伯长辈,大、中、小三等重量均至,另加府内朝廷官员与生意场上的商人……老天,小苍炽好大的面子,只不过庆祝满月便引来此诛多人物齐聚!
我内心无比感叹事情的发展出乎想象,感叹中烈明野起身,随皇上等人入府朝正厅而来。官员、商人均伏首叩头,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烈明野让出主位,皇上坐下,庄妃落坐于他左手旁。
“平身,都坐吧,切莫因朕的到来而令大家感到拘谨。”皇上轻抬手示意众人坐下,众人岂敢,你看我、我看你,无人敢应。
见状,皇上低声笑着,笑望向立在一旁的穆九山。
“父亲,坐。”庄妃伸出莹白柔胰,指尖轻点自己左方空位。
“父亲”二字令我掀起眼皮将他与庄妃打量……他二人间有几分相像!原来是皇上携爱妃与爱卿一同出席!他三人若换作21世纪便是女婿、女儿与老丈人。
“谢皇上、谢娘娘。”穆九山躬身行礼,古代礼数讲究森严,他虽为父,却仍需对妃子女儿恭敬。
见他落坐,其余宾客方才在对视中先后坐下。
烈明野坐于皇上右手旁,依顺下来分别是我与聂光。
我感觉到一双含笑无害的视线定在面上,下意识抬眸看去,只见庄妃正笑盈盈的望着我。见状,我忙回以轻轻浅笑,算是回过。
“皇上,她便是筱落,苍炽的娘亲。”庄妃含笑的目光从我面上移开、调向皇上,之后再行调回。
我注意了她的用词,她只称我为小苍炽的娘亲,并未提及烈明野之童养媳,看来这事……有些复杂。
“哦?”皇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讶,又饶有趣味,目光落放在我面上。
首次成为打量对象,且对方还是这架空世界的君王!我当即站起,规规矩矩福身行礼,轻声道,“民女凌筱落参见皇上。”庆幸看过许多古装宫廷剧知晓如何行礼,否则难免将一场喜宴弄得紧张无措。
“勿需多礼,坐。”
“谢皇上。”我颔首道谢,坐回原位。对话简短,我却已有疲意。古人活得好累,特别是这些礼节,令人不喜!
“朕为苍炽备了满月之礼,待膳后亲自为他配戴。”皇上一面说着、一面半弯了眼睛,目光扫过我等,继而调向厅外酒席。
我下意识追随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厅外宾客无不露出羡慕之色。皇上亲赐礼物、亲手配戴,那是至高的荣耀!岂可不羡?
闻言,烈明野当即起身,撩甩开衣摆跪地叩首,“谢皇上恩典!”
“呵呵,起来。”皇上收回目光,看着烈明野的眸子温和了几分,单手将他扶起。
看着烈明野落坐,看着皇上对他的特殊待遇,我想一切都归功于已故的老将军。老将军乃三朝元老,不晓得为朝廷立下多少赫赫战功,否则皇上又为何如此善待烈家后人?
皇上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虽年轻,但那份睿智不容忽视,总觉得他温和的眸下掩藏着无比的精明与强干!
下人奉上洁净膳具,一名年约四十岁左右的太监以银针一一测试。瞧他的穿着与普通太监相差甚远,倒是像极了“雍正王朝”中伺候康熙的太监总管李德全。想必是个人物!
测试过膳具与酒菜,确定无异时这位不一般的太监才细声细气的对皇上说道,“皇上,可用膳了。”
皇上浅笑着点头,执筷。见他进膳,众人方敢食用。
皇上来了,带来荣耀,却也赶走畅所欲言。他虽称不必因他而拘谨,但,谁能做到?就连张狂的烈明野都收敛静坐,谁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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