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已过,落日红轮被紫橙色的霞光所覆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凉城内,有几处人家已将烛火点上,城墙上的守卫也重新接替了一轮。
文德结束了和赵承的一番谈话,迈着些微沉重的步伐,从赵府中走了出来。
她望着这样的大凉,在马车旁,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琉璃,朕饿了”
文德自早朝过後,就还没歇过,甚至连顿饭都还没好好吃,此时也是有些乏了,声音听起来没什麽气力。
琉璃听见文德隐在话中的疲惫,“皇上是去长公主府用晚膳?” 她问文德。
文德摇摇头,虽是解决了赵承,但她心中还另外有事情要办。
“回宫,朕去皇后殿用晚膳,” 她说完,才抬脚欲上马车,却又突然回头,“先别让人通传。”她附注道。
马车上,琉璃替文德整理了散落在耳际的长发,还有那经过四处奔波,已显得有些凌乱的朝服。
当马车经过万家酒楼时,文德眨了眨眼。
马车一停,她便自己下了车,从酒楼带了两壶最上等的好酒。
文德之所以自己下了马车,是考虑到琉璃如今面容尽失,若是在人多的地方,尤其是在过去生活过的周遭,被人认了出,怕是不好。
这麽多年过去,但文德还是担心,会在琉璃的心中造成伤害。
文德这样的心思,琉璃心中很是感佩。不过,这些背後的闲言闲语,琉璃已经听了太多。她虽然做不到不去在意,但最少,也是不会太往心里去了。
万家酒楼的酒,和盈春阁的不同。盈春阁的酒,是下过助兴的功夫,一饮即醉。可万家酒楼的酒,系用万家祖传的秘方,陈年酿造,喝下去,是一喉咙的甘醇香甜,是能聊事情的酒。
文德不像文礼对酒有研究,这些,也是文礼跟她说的。
琉璃看文德拎了两壶上来,轻笑了一声。
“两壶,不会太多了吗?” 她用开玩笑的语气,稍稍表达一下自己对文德酒力的轻视。
文德是不能喝酒的,不要说和琉璃比,就连皇后的酒力,要比她好得太多。
至於万家的酒,是什麽程度,琉璃心中有底。文德......还拿了两壶,琉璃忍不住猜想,皇后看到这酒,会是什麽反应。
文德没听出琉璃是什麽意思,“不会,有些事要谈。” 她认真回道。
“明白了。” 琉璃看她没听懂,应了声。她取过文德手中的酒壶,替她着。
回宫的路上,琉璃从旁看了文德有些疲惫的侧脸,只见文德扶着额头,眉间轻锁,不知在暗忖着些什麽。
文德的双眼,本就深邃,再与窗外渗进的微光参杂在一起,更显得柔情。
“这酒,等皇上和皇后用过晚膳,奴婢替皇上热过,再送进去。” 马车就快进宫了,琉璃侧过身,对文德说。
“也好,皇后爱喝热的。” 文德会过意,同意道。
马车的车轮与地面磨擦的声响变了,是回到宫里。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宫里头全都布满了点点烛光。
没过多久,在一片的灯火通明下,文德下了马车,走进皇后的正殿之中。
宣室内,尹续卿,大魏的皇后,正翻着桌上的帐册,凝神专视。帐册旁边放着的,是她没什麽用过的晚膳。
霜月侍候在旁,一眼瞧见文德走进,吃了一惊,正欲行礼,文德连忙用眼神制止了她。霜月会意,点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皇后的宣室内,还是一如既往,沉静似海的氛围,渺无人声,彷佛停滞。唯一能够让人感受到时间流逝的,是续卿拨打着算盘的清脆响声。
皇后那样凝神,那样专注,文德认真听着,也看着,心中不禁兴起了些感叹。
自两人大婚以来,不知不觉,已经七年过去。
这些年来,续卿对她是如何的包容,如何的体贴,文德除了看在眼里,更是感念在心。要説续卿的作为,没有丝毫感动到她,也是不可能的。
续卿的性子沉静,加上修养甚高,文德从来没见过她真正发过一次脾气,或是作出什麽失礼的举止,
更别说,对自己有过什麽怨天尤人。
一次都没有。
“续卿” 文德在她身旁坐下,轻声唤道。
续卿被她的声音一惊,转过头,有些诧异。
“怎麽来了?” 她问,眼神在宣室内搜寻着霜月的身影。
“霜月,是朕让她出去了。” 文德笑着说。
“恩” 续卿应着,这才回过神,好好的看了看文德。
笑得旖旎,眼中带着深邃的温柔,这是续卿再熟悉不过的她。
“用过晚膳了?” 文德看向帐册旁,那些看起来用过,却用得不多的晚膳。
“恩,刚用过,” 续卿还是简单回。续卿说话,永远是那样简洁,那样轻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天热,没胃口。” 她感觉文德是觉得自己用得少,还硬是解释了一下。
晚膳,文德本想和续卿一起,但既然她已经用过了,文德也不打算再麻烦,索性不提了。
“你还没说,怎麽来了?”
续卿自然是不知文德还没用膳,她把桌案稍微拾拾,交给了站在门外的霜月,回来後,继续问道。
“是要看户部的帐吗?” 续卿走到了桌案的另一侧,捡起厚重的书册,翻阅着审视。
听见户部的帐,文德反射性的皱了眉,一步上前,“这些先放着吧,” 她把写满得密密麻麻的帐本,从续卿手上抽了过来,放回桌案。
“是有些事情,想和你说说。” 文德看着她,眼珠子转着,是在思磨,该如何起头。
续卿无语地望着她。在她的印象中,文德很少这样欲言又止。
文德和长公主之间......这件事情,自己也已经知情,会是这样的态度,续卿实在猜不透,文德究竟要谈些什麽了。
“你觉得,朕待你如何?” 文德思着许久,抬了头,正眼问道。
续卿一征。她没料想到,竟然是这种问题。
这麽多年了,文德怎麽突然问起这个......续卿霎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气氛凝结。
“皇上,奴婢是琉璃。” 琉璃在宣室外,喊声道。
“进来”
琉璃备好热酒,端了进来。
琉璃心细,照理说,应该是会备上不同温度的两壶,但这次,她只备了一壶热的。
“放着就可以了。” 文德对她笑了笑。
琉璃欠身,回了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行礼告退。
续卿看了酒壶一眼,一眼认出这酒不像是宫里出的,便用眼神问了文德。
“这是万家的酒,说是出了名的甘醇香甜,朕想,你应该会喜欢。” 文德边说,边替续卿斟满了一杯,交到她的手上。
续卿是能喝酒的,至少比文德能喝。
她顺手接过,但却没有喝下,只是盯着杯中自己的倒影,若有所思。
还特地备了酒......今日文德是怎麽了,续卿弄不明白其中的所以。对於文德的反常,她不仅是觉得有些莫名奇妙,也因为这样未知的情绪,就连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起来。
“你还没回答朕,” 文德也帮自己倒了一杯,但是怕热着,便先放着,“觉得朕对你如何?” 她又问了一次。
“你怎麽突然问这个?” 续卿不解,忍不住问道。
她把手上的酒吹凉了,递给文德,自己拿起文德放在桌案上的那杯,一口喝下。
续卿抿了抿嘴,文德想的不错,这酒的确是自己喜欢的滋味。
文德见她满意,便也开心,一饮而尽。
文德喝完,将文礼和灵宛的事情,向续卿大致说了一遍。
续卿专心听着,神情是一如往常沉静,没有什麽太大的变化。
“所以,朕觉得,自己过去,对你是太不上心了,” 文德难得随性,径自又倒了一杯。
“才想听听,你是怎麽想的?”
续卿没有立即回答,她睁眼看着文德,又是一口喝下。
“进房在说。”
这是续卿对於这个话题,说的第一句话。她没有给文德迟疑的空间,直接把酒就端进了房内。
进了房,她先替文德宽了朝服,也把头发放下。
文德的长发,自然垂落及肩,她旖旎带情的双眼,在房内烛火的照映下,熠熠闪烁着,别有一番柔媚之情。
“文德,” 看着这样的文德,续卿总算开了口,“我和敬王夫人,虽同样是有着正妻的名份,但却是完全不同的处境,自是不能拿来相提相较。”
“有何处不同?” 文德问。在她看来,是差不多的。
续卿拿了一件文德的外挂,披到她的身上,“敬王的心里,并没有别人,” 说到这里,她吸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说,
“可是,你有。”
明明不是习武之人,却一语刺破文德心中的软肋,文德无言以对,只能默然。
续卿打中了猎物,语气却还是不惊波澜,
“所以,你无需因敬王夫人之故,进而想到要对我好。” 她走上前,把酒壶都倒空了,一连饮下好几杯。
“我要的,你算是都给了。” 续卿喝完,嘴角露出一抹似是满足的浅笑,不过对於这酒,似乎还是意犹未尽。
文德让琉璃把剩下的一壶也拿来,替她斟着。
“朕给了什麽?” 文德的双颊被酒色润红,她挺住体内逐渐升起的酒意,问道续卿。
“除了名份,皇后之位,朕还给了什麽?” 文德想不出,这些年,她有给过续卿什麽。
怎麽想都觉得,是伤害,胜过於满足。
“除了这些,还有你的一份真心。” 续卿替文德倒了一杯,用眼神温柔地逼她喝下。
文德接过,顺从了她。
不胜酒力,文德的这个特性,虽然不至於是人人皆知,但周遭几个亲近之人,对此都是知情的。更何况,她一整日几乎没吃什麽,现下又直接喝了酒,晕的又比平常更快了些。
“文德,经过这些年,你敢说,你的心里没有我吗?”
续卿取过文德手上的空杯,覆在她的耳旁,轻声问道。
续卿和她成婚多年,答案如何,她心里清楚。但是,续卿也知道,这个问题,要文德自己去想,要文德自己来说,才有意义。
否则,根本也不需要去提。
文德的心,续卿不是不争,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的态度。
文德念情,且在情感上容易心软,她有着男子坚毅,却也夹杂着女子特有的温情。续卿太了解文德,文德是可以被感动的,只是需要时间。
续卿的问话,似乎定住了文德,她沉思了许久,才低哑地说,“你是朕的正妻,大魏的皇后,朕的心中,自然是有你的。”
“可是安康......还是有些不同。” 说到安康,文德的语气暗了下来,
“还是有些不同” 後面这句话,文德还没说完,续卿就伸手,摀住了她的嘴。
“这个话题,要说可以,只一条,在本宫的房里,不许提到别的女子。” 续卿少见的抬了眉,用了一个含情的眼神,警告着她。
文德被她摀住了半张脸,却仍隐约能够从她的脸上渗出,些微的笑意。
果然,和自己一样,续卿也不是当年刚受封的皇后了,她管着这宫里多年,无论是宫女还是内官,都完全地听从於她。
续卿身上的气势,早已不可与过去同日而语。
明白这层道理,文德笑着点点头,续卿这才放下了手。
“还回去吗?若是要回去,便唤琉璃进来。” 续卿扶文德坐到床缘,摸着她的下巴,轻声问。
从文德盈满莹光的双眼,绛红绯色的双颊,续卿看得出,眼前的皇帝,是有些醉了。
文德的长发,很柔,很细。续卿轻抚着,一边拨弄。
“不了,朕今晚待在这,再喝一些。” 文德让续卿再替她倒了一杯。
“还要?” 续卿惊道,略为迟疑一会儿,还是帮她斟满。
文德一饮而尽,她的双眼已然被迷茫之气所覆盖,看续卿的眼神,也较平时更为火热,更能勾动她的内心。
情牵而至,续卿心房的锁匙早已交给了文德。
“文德,你方才问,你给了我什麽?” 续卿坐到文德身旁,眼神中满是情愫,“有一样,我倒是想要,你给不给?” 说完,她的舌尖,轻轻舔过文德的耳後。
续卿并不轻易向文德请求,可一旦开口,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文德没有回答。
她醉了,想不出续卿的话里,想要的,是什麽意思。
续卿的湿软,持续刺激着文德的耳颈,指尖使力,隔着衣服,抚弄揉拭。
“恩” 文德没有防备,瞬时感到一阵酥麻窜过,叫出了声。
她被续卿摸着,全身都是软的,动弹不得。
文德知道她要什麽了。
这是第一次,文德没有躲避,没有阻止续卿,任由着她,隔着衣服汲取。
过去,两人也曾有几次,这样的触碰。但是续卿不记得自己,在文德的身上,有过这样的肆无忌惮。
软土深掘,由润嫩到强硬,所有的事情,对续卿来说,都是第一次。
七年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文德这麽软的声音。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文德,竟然可以是这麽地烫。
还有,续卿第一次,含住了文德的傲气。
以及她那皱着眉,咬着牙,隐忍的模样......
这些,对安康来说,可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但对续卿而言,弥足珍贵。
虽然是隔着衣服,但文德的反应,已经足够。
续卿看着文德,那分不清是被酒意还是情意,笼罩的双眼......万家的酒,醉不了续卿,可文德,却是让她醉得彻底,醉得心甘情愿。
“过来” 文德暗着声,把续卿一把拉进了怀,随之使劲,将她压到身下。
这一次,文德不问了,她决定再也不问,续卿是不是想要。
华服一扯,衬衣一脱,经过方才的亲近,续卿的身体,已是吹弹可破。
硬蕊羞苞,只须些微碰触,她便在文德的怀中,绵声低吟。
续卿仰起头,轻轻含着,挑逗着,回应文德唇上,温软的湿气,还有她身上,因自己而燃起的,炙热高温。
尹续卿,她的身体,晶莹透亮,摆动起来,似如水塘中,被微风吹拂的一叶扁舟。
看似轻柔,却是持久,紧紧包覆,就和她的人一般,并无一点违和。
这一夜,文德温柔地使力,她摇着木桨轻舟,在水塘中,掀起朵朵涟漪。在与船身优游处,滑痕清晰可见,还有阵阵水花,轻溅而出。
这就是尹续卿,大魏的皇后。她的忍让,是包容,也是她最强大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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