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如流水

赵一凡第二日出门不算早，将近八点半才从家里出来，推开单元门的一刻，被室外如同上百个探照灯聚在一起的阳光激得眼睛都眯起来，适应了好几秒才能看清前方。
视觉细胞投入工作后，她先看了一眼楼栋侧面的场地。
那里稀稀拉拉停着几辆有些眼熟的车，不知道是哪个邻居的，没什么特别。
她压了压嘴角，调整了下包带在肩上的位置，迈步往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点走。扎着的马尾只随着脚步轻微晃动，没什么活力的样子，让人想递一瓶脉动。
搭着吵吵嚷嚷的公交到了办公大楼，进门都快九点了，差点错过打卡。她稍显忙乱的按了指纹，坐电梯上了楼。
再有两天就是中秋小长假了，办公室的人也没什么工作的心思，领导也通人情的不再这个时候派发工作，毕竟中秋的相关活动早就在几个星期之前安排好了，这两天只需要走个过场而已。
赵一凡神游了一天，听到同事喊她下班还惊讶了一下，这么快就到点了？一看表果然6点多了。下楼的时候也呆呆的，大脑不在线。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给邵春燕发个信息问问今晚要不要过去一趟，顺便买点东西什么的，不知道中秋会不会来亲戚串门。
出大门拐上人行道之后，看见袁伟的车停在路边。四面车窗黑黢黢的紧闭着，像是已经停了一会儿了。
赵一凡走到车边，“笃笃”敲了敲车门，看向车内的人：“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上车。”
赵一凡颇为意外的挑眉，她还以为他不过来了呢。拉开车门坐进去：“去哪里？我晚上大概要回我妈那一趟。”
“不远，随便吃一点。”
一路无话。袁伟目视前方，侧面看不出表情。赵一凡垂着头回复邵春燕的信息，假装自己很忙。
大约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停下，她将视线从手机屏上滑开，看向窗外，在条没见过的巷子里，前方10米左右有个小店，没有招牌，门前空空荡荡，大门也是最常见的铝合金包边玻璃门，看着像家常小菜馆。
“走吧，就前面这家。”
赵一凡点点头，跟着下了车。
进门却发现压根不是外面看着的那么朴实无华，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群魔乱舞。正对门的是个吧台，摆着一排闪亮的叫不上名字的调酒器具；吧台周围铺着拼色木地板，其他地方则是白色瓷砖，瓷砖上印着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污渍，不是好打理的材质；门厅摆两张不锈钢长方形桌子，各配四把实木餐椅……看着挺新的；墙面也贴的凌乱，科比、梅西、周杰伦、斯嘉丽·约翰逊，还有些漫画和游戏海报；左侧的空间堆着杂物，一眼扫过去，烧烤架、塑料凳子，什么都有。再往里有个院子，只能看见一角。
赵一凡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表情，应该不会很自然。袁伟抢在她之前开口，半是介绍半是解释——解释这个不同寻常的装修风格。
“这个房子是我一个高中同学的，他平时就住在后面。朋友聚会老没地去，前几年商量了一下我们几个就一起把他门厅给改了，后面还有一个小厨房，当时都不在乎美观之类的，改的不伦不类的，最近倒是想重新装修，不过都没时间管，就算了。”
赵一凡点点头，接受这个装修风格之后，她倒是有些羡慕：“挺不错的，看得出是个聚会的好地方。”
“那好，你随便坐，院子也能进。我去把晚饭弄好。”
“你会做饭？”
“嗯，一会儿就好，你先随便转转吧。”
“好。”赵一凡随便拉开一把椅子，手指掠过桌面，洁净无尘，搓搓手指，也没有油垢，比她想象的干净。把包放在椅子上，她研究起墙上的海报。
袁伟看她两眼，走到院子里去了。
赵一凡看着那些多多少少陪伴了她一段童年的漫画海报，发现自己还能记起几个主角的名字，心里涌上一种隐秘的兴奋，像是找到了自己十几年前藏起来的宝藏，虽然可能只是几颗玻璃珠，可那种兴奋感是时间带来的，更像是现在的自己对那个年幼的自己的肯定——这么有口皆碑的漫画我小时候看过诶！怪不得我那么喜欢，我小时候还挺有品味的嘛。
心满意足的眨眨眼，赵一凡往通向院子的小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