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谧儿学长,荀芳算了算,矿虫挖掘的碧波石大约值上五万三千余二两金,若是加上此物三年后的攀升市值,荀芳有信心将其价值定位在八万两黄金。若是此物三年内爆发产量,以咱们南山掘出的这块为例,则会‘攀岩升’,意为风险市值过高后的短期盈降,会在三月之中将价值拉低到五万两黄金,而三月之后,风险市值将会反弹高估,为满足市场充裕需求,我方反卖,则会令手中存货价值攀升三倍向上,此为厚积薄发稳稳蓄力,转盘出手。”
荀芳望着不住点头的赵谧,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她之所以组建高榜组,便是因为她深知学长大人运筹帷幄,脑筋不是一般的聪明,所以,能够得到另一位天才少女的肯定,是一个对比肩高的强者唯一的夙求。
而旁观她疯狂打算盘的人们,望见她老僧入定般等着赵谧的回复,整张脸上带着睥睨众人的微笑,无不感到背脊生寒,敬而远之。
“《辩驳史料》有云:方穷至矿物万古萧条,须潺潺而上不落骂名。这个话的意思是说,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任何一个王朝世家,若是以大地血脉养成的矿物作为产品,无时无刻不去挖掘吸取,无疑是自毁龙脉,切断人民的福报,其害甚至可延续至万古。赵谧想,辩驳史料既然纵观了许多覆灭王朝的兴衰,它的话定有深意。
它的意思是说,如若王朝的基业,还有人民的劳作都是以矿物作为基础,那么这个王朝存在的时间不会很长,倒不是因为矿物匮乏导致地陷天灾,而是因为矿物既为亘古传承的累计之物。若是少取则可助长其绵绵重生,推进文明发展有利无害,若是多取则会使世人产生疲于努力之惰性,
人若不能依靠自身的头脑四肢创造财富,又与牲畜有何分别?然而,这本书,至少在我们臻西帝国卖得很好,可谓君王读物,即便发现了碧波石矿脉,帝国也不会疯狂采掘的,我幼年时居住的城市,有个专门挖掘铜矿的辛家,他们的丧心病狂究其根本就是因为财富来得太快。
你说,若是一个家族都会因为矿藏而疯狂,那么整个王朝国家呢?”
赵谧饶有深意地笑道,望着荀芳渐渐睁大的眼睛,她也云淡风轻地顿首拜礼。
身体已经康复的东泉梦服侍在学长身后,亦是面露微笑不断点头,只有鹿猛鲁坚俩人对赵谧的发言感到莫名奇妙,长长的一段不知何意,只觉得赵荀两女之间似乎不显山漏水地斗了一遭,可是极其地稀罕。
“笨蛋,荀组长怂恿学长大人将碧波石囤积起来,以备日后升值转卖高价。学长大人却否定了她的说法,她通过史料向荀组长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推测,那就是即便发现了数处碧波石矿藏,大陆王朝也不会疯狂挖掘这样的东西。
以事实说话,碧波石先前并非没有发现过巨大储量,在我们樱幻女国,就曾经有过那么一次,只不过被女皇陛下严格控制了开采,也并未造成‘攀岩升’,你可知攀岩升带来的价格动荡,会为一系列随之而来的制造业崩溃造成伏笔?”说话的却是屈琳,她笑意盎然地望着八风不动的赵谧与荀芳,为两女的对话做了番解释。
“学长大人还真是不知好歹,人家荀芳只是好心好意地建议,何必挖苦?”
鹿猛抱着双臂,忿忿地替荀芳组长打抱不平,不过看荀芳的平静表情,她仔细地考虑了赵谧说的话,只是顿首,便不再说话,倒没有任何气愤。
“鹿少多虑了吧,荀组长也并非小心眼儿的人,商业家族本就百家争鸣,荀氏家族之所以称为‘盈算’,那便是因为他们立业的标准即是为了盈利,为雇佣者算出如何利益最大化的经营方式,只是看主家如何取舍罢了。”
“我倒觉得荀组长的算没有什么问题,关键在于我们也需要碧波石冶炼,不过,剩余的,大概也不在少数,若是真能如荀组长所说的暴涨三倍.....”
东泉梦凑近赵谧的耳畔说道,这话显然也是为了拉拢荀芳的面子,荀芳果然明透顶,本来高傲的眼神忙向东泉这边投来一抹感激之情。
“嘿嘿,历史也不能以偏概全,赵谧只是不赞同那样杀鸡取卵的做法,不过,我们既然为十贸子弟,学习如何谋取利益,才是来陷空山的目的。荀组长的算赵谧算是领教了,非常感慨世间竟然有如此思维缜密的人物,可对市场进行最有利的预测,使主家避各种各样的风险与损失,佩服。”
赵谧眼神一变,对荀芳致以了温暖的笑容,她知道东泉那么说是为了自己好,高榜组本就是掌握英才轴这边资源拢与算统计的组,组员各个明,皆是在大陆开办典当业、银庄业家族的金装子弟,若是落了荀芳的面子,日后管理这些眼比天高的金融新贵,可就不容易了,故她才转而盛赞荀芳。
“谧儿学长谬赞了,荀芳自问在算领域独树一帜,却缺失了许多旁门知识,正比如有句话说的好叫‘以史为鉴可知兴替’,历史的发展常常循规蹈矩,也许正因为涉猎的领域不同,谧儿学长与荀芳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
不如这样,我们取出一部分碧波石供狩猎组冶炼忠字退魔炮使用,另外一部分则囤积起来,由我与副组长亲自保管,为防备日后不时之需。算的结果,最起码没有出现该矿物贬值的风险,故不需要担心,到时若是真能出现攀岩升之类的好形式,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荀芳对学长大人的心思敏锐更加感到佩服,朝她发自内心地拜了一拜。
如何处置碧波石的事情解决了之后,那集到了足够铁矿的董辉组长,立即从高榜组领取到了足够的碧波石,开始有条不紊地冶炼忠字退魔炮了,在那些日子里,铁桥上不时便会传来炮击的声音,将海面搅得崩浪百丈高,对面的圣才轴北山再也不敢有一艘画舫驶出,不过,赵谧可没心思管他们。
她对高榜组来了极大的兴趣,每天都和荀芳凑在一起研究各种算书籍,又以自身掌握的旁门知识与荀芳互相讨教辩驳,使两人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因此,荀芳写出了一本将算理论,与依照历史事件假设相兼容的教科书。
赵谧更是推掉了鹿猛半天的全员操课,掷下写意令,令千名英才轴学员,整齐划一地进入到高榜组的辅导课程当中,荀芳便以新编《辩驳十字述》为教材,每天下午都会为各位英才轴学员传授算的理论知识,做随堂珠算练习。
高榜组还将矿虫采集出的金银矿液,送到了造炮完毕的董辉组长那里,传达了赵谧学长的命令,加紧铸成“忠字金元”与“忠字银元”,现阶段这两样货币虽无任何意义,但可作为对表现优异者的嘉奖。
因高榜组每三日便会举行对于全体学员的十字述算考评,包括历史百科、算珠算以及辩驳论证共计三项内容,连学长本人非特殊情况也必须要参加,当然各位组长更是不可缺席。
实际上,大多数英才轴学员都对这样的知识有非常强烈的求知欲,而对鹿猛组长那种生来含着金钥匙的贵胄来说,这丝毫勾不起他的兴趣。
勾不起兴趣不怕,不喜欢学习不怕,因为有赏就要有罚,连续三周成绩不佳者,则会享受到轩鹏学长独一无二的冷蟹大餐,乃是由各种剩菜剩饭捣烂鞣制而成的蟹状蒸饼,被罚者在操守令的约束下,只能在禁闭室中吃这种恶心人的蒸饼充饥。
用赵谧学长的话来说,让受罚者吃冷蟹大餐,是为了让那人明白如若自己不加倍用功,即便拥有十贸企业,未来也必要陷入拾人牙慧的大坑,为了同窗们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才想起当年在陷空山求学不利,继而骂她赵谧学长毁人子弟,她还是现在就做一做坏人好了。
她说出那样的话之后,鹿猛便成了禁闭室的常客,人人躲避冷蟹大餐不及,唯独这雄心勃勃的原圣才轴弟子却成了轩鹏的座上客,他为了拾鹿猛,可着实了一番功夫呢,包括剩菜剩饭的取材都颇为讲究,谁人最不爱卫生,他就扒拉谁的饭碗拾残羹剩饭,为鹿猛组长做一张带着唾液的原汁大饼。
鹿猛开始吃得甚欢,并且说自己山珍海味吃了十多年,什么风味没见过?若是连同窗剩下的食物都不敢吃,还算是同窗么?屈琳、东泉有时心软,便偷偷拿了干净食物去禁闭室看望他,结果被赵谧亲管的“防卫组”捉住,三人都被关进了禁闭室,实打实地吃了几天冷蟹大餐才给放出来。
不过,轩鹏对待屈琳东泉可都是心软无比的,冷蟹大餐也只是打个旗号,实际上是用很好的食材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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