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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将儿子放到婴儿车里,宝柒看着冷枭,这会儿打心眼儿里感到忐忑了,今天这事儿来得太过突然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不得不去拿了那块儿玉,可又不得不再次申明自己的观点。
“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孩子……”
勾起唇,冷枭深睨着她。
“知道,不认老头儿么?”
“知道就好。更何况,你看到没有,他现在肯定心里都恨死我了,他是被的。”
冷枭哼了哼:“不管是不是被,意义都一样!”
想到老头子在众人面前吃瘪的样子,宝柒其实还是有些好笑。虽然没有预期那么惊吓,不过她也能理解冷枭会在关键时候给老爹留下脸面,没有真正让他太过难堪的原因。
毕竟,那是他爹。
毕竟,他丢脸冷家也会丢脸。
想了想,想到了宝妈为她做出的努力,她又叹着垂下了眼睛,伸手过去摸着孩子脖子上的玉佩,噘了噘嘴儿,小声儿问:“二叔,这就是你要送我的大礼?”
凑过头来,枭爷的目光扫向她的脸,“喜欢吗?”
“一块儿破玉……”看着那玉的色泽,宝柒心里其实知道是一个好东西,不过她这会儿心里不太服气,所以故意这么说。
“傻妞儿,你懂不懂?这东西可代表了冷家的半壁江山。总算有一天,没有了我……谁也不敢把你和孩子怎么样了。”
心里一凉,宝柒心脉乱跳了几下,凶巴巴地瞪住他:“什么叫没有了你?二叔,你少瞎说!不吉利。”
扬起眉头,冷枭勾唇浅笑,没有回答。
反复拿着玉把玩着,宝柒故意不作声儿。
眸子里的情绪,此刻颇为复杂。
她在意的不是冷家的半壁江山,在意的是他送的另外一份儿大礼——她终于名正言顺成了冷枭的妻子。还在意她母亲送给她的大礼——用名誉为她换回来的尊严。
一念至此,她心里揪揪,“冷枭,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瞥了她一眼,冷枭这会儿心情好像也颇好。
“知道什么?”
“还能有什么?我和你之间没有血缘。”
“是。”
一个字,冷枭说得板正。
绷不住脸儿的哼了哼,宝柒轻轻剜他一眼,想了想又盯着他问,“还有你。你真结扎了?”
冷眸微微一眯,枭爷睨了一下旁边的众人,凑到她的耳边,声音低低地喃喃,“可能么?万一结扎了影响能力,你不得怨我一辈子?”
哧了一下,宝柒嗔怒:“我就知道你……”
“好了!”手臂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冷枭大半个身子倾向她,男性气息十足的怀抱充盈了她周围的空气。
“一会儿,我们早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宴会厅里突然划过了一声凄厉女声打断了。
闻声望去,只见穿着隆重旗袍的董纯欣突然失神地坐桌位上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啊——快,快,快——救救我的儿子——”
☆、坑深 185 姓董的完蛋了!!
“?”
宝柒的心里,有无数个问号。
那个女人好端端的,又在搞什么鬼?
皱起的眉头打了结,宴会厅里正在用餐的一众人和她的表情一样,成功被董纯欣高亢又富有节奏的‘美声唱法’给吸引了过去。
作为当事人的董纯欣呢?
抱着怀里‘金龟宝’的儿子,下巴像是筛了糠一般,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着,像是毛孔被堵塞般胀红了脸,不住地对着众人嚷嚷。
“我儿子不对劲儿,有人要杀我的孩子,有没有医生,有没有医生?!”
y谋论来了?
别说,这宴会厅里还真的有医生的,在冷老爷子的授意下,冷宅那个正在参加宴会的家庭医生急匆匆的赶了过去,就准备从董纯欣的手里接过那个孩子来瞧瞧。
事到如今,不管姓董的为人如何,她的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因此,不管是冷老爷子本人,还是受命跑过去的家庭医生,这会儿都是诚心替她的孩子看病的。
“不,不要你,你们是一伙的。”不料,董纯欣却抱着孩子不撒手,目标直指了冷家人。
而她怀里用襁褓裹着的那个婴儿,还真像是在发烧了一般,小脸儿烧得通红,嘴唇有睦抽搐,明显状态不太好。
这些症状,加上突然变卦的事儿,让董纯欣提高了警惕,不敢轻易将手里唯一的筹码交付出去。
当然直到现在,她还认为这孩子是冷枭的。
瞄着旁边虎视眈眈的警卫,又瞄着冷老爷子严肃的脸,董纯欣和自家父母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表示反对。
“这里有人要害我的孩子,我要求现在去医院。你们不要跟着我……我们自己带孩子去医院。”
医院?自己去?
冷老爷子现在能放她离开么?不能。
而其它的人就更摸不着头脑了。谁都知道冷宅的医生专业素质不会比医院的普通医生差。而且,对于急需要要医治的疾病,去医院的时间往往就是夺命的杀手。
于是乎,听了她的话,旁边同桌的人不住劝她先冷静点儿,没有人要害孩子,先把孩子给医生看看情况再说其它的。
目光闪了闪,董纯欣这会儿其实也不知道今天事情的真相,她哪里敢把孩子放开?
一放手,被冷家抢了呢?她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她像是极害怕别人抢了她的儿子一样,紧紧抱着小婴儿的身体,目光环视了大厅一周,穿着旗袍的光鲜脑子里不住在转动。
突然——
她倏地一下红了眼圈儿,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当众给大厅里的众人跪了下来。
嚓趴……
一个旗袍女人,给跪了,啥状况?
好多人并不认识她,不过却认识她老爹。知道她爹董老鬼,还知道董老鬼近段时间一直是冷老爷子的座上宾。疑惑的目光,迅速聚焦到了她身上。
第一步成功了。
急于脱身的她,吸了吸鼻子控诉了起来。
“求求各位好心人,一定要救我们一家四口的命啊……”董纯欣的声音颇为悦耳,僵硬着身体的摆着适当的弧度,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怜,而掀开的唇角里,带着淡淡的忧郁更是恰当好处。
这女人,是一个心机深沉的货。
她心里非常明白,儿子的地位被宝柒夺去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眼看老爷子竟然用警卫软胁持了董家,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却清楚如果不趁着现在人多这当儿孤注一掷,接下来宴会一完被带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因此,脑子里琢磨着,她微昂着头,咬了一下唇,对着那些不解的目光,跪在地上,突然暴出一句话。
“各位。有一个真相我必须说出来,要不然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再说了。”
哗……
她要说什么?
目光再次抬头扫向众人,董纯欣未语泪先流,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一句话里,声音几度哽咽。
“我的儿子,他才是冷家的长孙……他叫冷耀宗,是老爷子亲自取的名字,是冷枭的亲生儿子。”
什么?
一声声抽泣声,凭空出现。
董纯欣的话无异于一道晴空闷雷,瞬间轰响了宴会厅里众人的耳膜。
天嗒嗒!
高c真是一波接一波,差点儿瞎了一众宾客的眼。到底什么节奏?——九曲回环式。刚才这个女人的出现就已经引起了众人心底的猜测了。此话一出,自然更是惊天动地,波涛阵阵滚滚而来,引得无数人竞折耳,以待后续的发展。
宝柒眉头弯下,斜斜睨向冷枭。
这事儿,如何收场?
老实说,如果董纯欣的儿子不是有她自己的功劳在里面,现在单单看着抱着儿子的董纯欣楚楚可怜演的大戏,她肯定也会觉得还真是冷枭这个王八蛋对人始乱终弃了。
不过么……
她猜测,现场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除了对冷枭知根知底的兄弟们,谁这会儿能绝对相信他没搞人家姑娘?
冷枭黑沉着脸,没有吭声儿,大掌裹紧了宝柒的手,那双比鹰隼还要锐利的深邃的黑瞳微微眯起,偏过头去,与他老爹对视着交流了一下。
现在这情,能不让董纯欣说么?
答案自然是——不能。
如果他们马上就阻止了她,岂不是让人觉得在堵她的口?虽然没有人会多说什么,却会自动脑补生成更多的闲言碎语和不同的版本出来。
说吧,让她说。
第二步成功,董纯欣心里微松,面上还在接着更加深入痛苦般的哭诉。
“……十个月前,我和冷枭做过一晚上……露水夫妻……然后,便有了我们家耀宗。我很爱冷枭,我不计较他给不给我冷家儿媳妇的名份。但是,我不想让我家耀宗一辈子都背上野种的名声,因此,我找到了冷老爷子……”
巴啦巴啦,哭哭哇哇,宝柒和众宾客一样,听得一双眸子都瞪大了。
丫丫的,这个姓董的女人不去做编剧简直浪费了国家栋梁之才。一个狗血的豪门世家子一夜乱情,弃乱始弃,甚至还要杀害她和亲生儿子,以掩埋实事真相维护冷家名誉的狗血剧情,就在她的嘴里诞生了。
“……本来今天,冷老爷子答应了给我们家耀宗办个满月酒,并且亲口向各界承认耀宗的是冷家长孙的事情……可是,相信各位刚才也看到了,冷老爷子的临了变卦。而且,大家可以去里面看,里面偏厅还挂着我儿子的照片儿……
尽管如此,我爱冷枭,我很爱冷枭,虽然他抛弃了我,但是我真的不想计较。我忍了又忍,只是想给让他们给我儿子留一条活路就好。但是各位,现在我儿危险了,早上他还好好的,可是一直睡过去就没有醒,我害怕了。求求各位好心人,帮我们一家脱离冷氏的魔爪吧,留我儿的性命,我死不足矣……”
哎哟亲娘也,孟姜女哭倒长城……
不可置信的众人,差点儿听瞎了耳朵——
太不可思议了!
这事儿要换了别的男人,估计都信了。可是冷枭?京都城谁不知道他什么禀性啊?从来只有女人扑他,他啥时候主动扑过女人?
然而,姓董的女人刚才抱着的孩子,已经站到台侧了,冷老爷子也是几次三番的看她却也是实事,照片儿更是有人见到,也做不得假……
难道……?
多少人目光亮了,在等待这出狗血剧的结果。
宝柒眯起了眼睛,心思像有水草在涨。
就目前这种状况,即便冷老爷子拿出来不是亲生孩子的那份儿亲子鉴定书,也只能证明这个婴儿与冷枭没有血缘关系。却没有办法摆脱冷枭和她上过床的嫌疑?!
众人会想:要是冷枭没有跟人家上过床,冷家干嘛要去做亲子鉴定,寻找结果?!不是扯淡么?
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好一个董纯欣,一招儿釜底抽薪,就打算把‘一夜情’这个黑锅给冷枭背到底了?任凭冷家人怎么解释,好像都难自圆其说。
“混帐东西!”
冷老爷子气得脸都发白了,颤抖着身体吹胡子又瞪眼睛。他年纪不小了,而今儿的剧情转变又实在太快。一波三折弄得他老脸儿上的皱纹斜条又深了不少,在董纯欣侃侃的述说里,老头儿的脸色变了又变,一会青,一会白,一会黑……
终于,他再也沉不住气了,铁青着老脸站了起来,‘啪’的一下拍到桌子上,溅得杯子里的酒水瞬间溢出来。
“警卫员——”
“到!”
“赶紧把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给我……给我……”缓了缓,冷老爷子到底还是没有冲动:“给我先送到医院去,借他孩子看病。”
被人当着面儿的拆台,谁也受不了。冷老头儿尤其是这样的人。
现在,就连那个亲子鉴定书,他都不敢拿出来当面作证。一旦拿出来,相当于变相承认了冷枭和这个女人有过一腿儿。
他妈妈的!
他实在无奈了,只好出此下策,打死不承认,先把这个女人弄走再说了。
说完这,他想了想,又接着补充了一句:“另外,各位同仁,各位亲朋,我不认识这个姑娘,我只是和她爹认识。我们家老二更是和她没有过半点儿关系。不过,孩子生病得治,赶紧送医。”
“是!”警卫员回应着,过去便要拉抱着孩子的董纯欣。
然而,跪在地上的董纯欣压根儿不起来。而她旁边原本坐着的董家父母也跟着跪了下来,求冷老爷子放过他们的女儿和外孙,还口口声声说,看在到底是冷家血脉的份儿上,饶他们一命。
得!冷老头儿快气得中风了。
大手一挥,他怒不可竭。
“赶紧拉下去,你孩子病了,不治吗?”
“不不……各位好心人,快快救命啊……我不能跟冷家的人去医院……我要跟着他们走了,你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们董家和孩子了。谁来救救我们啊,救救我的孩子啊……谁来送我们去医院啊……”
声声哭诉,悲天悯地,好不动情。
死死抱着孩子不放的董纯欣,泪流满面的反抗着警卫员的拉扯,一边儿喊救命一边儿抱着孩子哭,那可怜劲儿十足的样子,配上她多年念佛修炼出来的真诚五官面相,看着还真像冷家人在以权压她,要草菅人命。
不得不说,董纯欣此人绝对是聪明的人。
其实,她多少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出,她家大势已去。而后果,更不堪设想。为了自己和儿子今后的命运,为了董家的命运,她不得不这么做。
而且,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孩子不是冷枭的,总觉只要保住了孩子,就有可以依附的东西。
第三步,她觉得自己成功了。
宴会厅里,一时半会儿气氛有些僵持。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人有各人的琢磨。然而,冷家的事儿,红刺的事儿,还真心没有多少人敢去管。单单斜眼一看红刺那几位爷,一个个皮笑r不笑的表情,好多人都自觉地闭了嘴。
一般来说,红刺真心惹不起。
气氛,继续焦灼着。
别人可以不敢管,可是冷家却爱惜名声,爱惜羽毛,不得不顾及悠悠众口。董纯欣这么一闹,还能堵得住么?
冷枭目光一直冷静。
而宝柒的心里,却像揣了一桶烈性炸药。寻思着要怎样才能替二叔正名?
她想,现在大客的人里面,被姓董的这么一闹,估计除了红刺的自家人,谁的心里都觉得冷枭肯定是上了姓董的,还让她生了孩子,结果又不想承认了。
妈的,卑鄙,下流,无耻!
气氛的凝滞,极大限度的鼓舞了董纯欣的斗志。她觉得舆论的天平似乎正在往她的方向倾斜。于是更加不停的秀着下限,卖着节c,甚至在警卫的拉扯下更大声的嚷嚷。
“大家救命啊,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我儿子可以和冷枭做亲子鉴定。宝柒……宝小姐,我和你的男人睡过了,你真的不介意么?不介意吗?”
宝柒冷笑着,真想吐她一口唾沫。
亲子鉴定?睡过?
她这是死了也要泼冷枭一身血的节奏?怪不得人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来,她真心佩服这个女人的不要脸能力了。
不过,浅眯了眸,她笑着却没有发怒。
“师太,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啊,自求多福吧。”
不是她在吓唬姓董的,而是在她看到冷枭凛冽的冷脸儿时,就知道姓董这货今天肯定要倒大霉了。
为啥?
二叔既然不慌不乱,必定有他的想法。
果然——
她话言刚落,只见冷枭再一次抬腕看了看腕表,便缓缓地站了起来。
“等一下——!”
冷枭出口的语气里几乎没有温度,不过他轻轻一挥手便阻止了警卫要拉董纯欣下去的动作。三个字落下后,厅里的目光焦点又转换到了他的身上。
“既然如此,当面说清最好。”
他再次补充了一句,整个人更加冷了几分,如同被冷气机给吹透了,一个字一个字出口,那凉意几乎渗入人的心脾,久久咽不下喉去。
“老二——”冷老爷子着急,不知道他要干嘛。
扫了厅里众人一眼,冷枭没有回应他爹焦急的话,一双黯沉的黑眸里没有情绪波动。随即,他走出席位,一步步朝董纯欣的位置欺近。
“我认识你吗?”
舔了舔说得干涩的嘴唇,董纯欣抬起头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心里怦怦震动着,被他靠近时带过来的强势压迫感弄得紧张不已。
下一秒,她深呼吸一口气。
真是一个天生的戏子!
她在走着第四步……
“枭……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知道我不该将儿子的事告诉老爷子,更不该奢望他得到长孙的名份……求求你,饶咱们儿子一命,看在他是你亲生骨r的份上……”
娘也,宝柒小小攥拳,几乎要相信耳朵了。
冷枭危险眯眸,眉目暗沉间已是冷气森森,离她面前大约五步左右,他顿住了脚步,从唇齿间拼凑出来的语言,一个一个像冰棱落地。
“带姜玲进来。”
姜玲?姜玲是谁?
不认识和不明白的人在发愣,懂的几个人在轻轻发笑,而董纯欣却听得有些懵懂。
是的,她并不认识姜玲。
留在座位上的宝柒摇着婴儿车,抽搐了一下唇角,寻思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二叔啥时候安排了姜玲出场。
就在厅内的沉默不足两分钟后,气喘吁吁,满脸菜青色的姜玲还真被一个红刺的大头兵拽着押上来了。
当着众人的面儿,她脸上胀得通红,憋了老大的劲儿,才抖着双腿颤着嗓子说:
“大家好……好,……我,我是一名医生。我现在用人格担保,董纯欣的儿子是我给做的人工授精。她,找到我,她们让我一定要弄到冷,冷首长的精丶y为她做人工授精……可是我,我没有办法弄到,又舍不得把钱退给董纯欣。所以,所以我有罪,我随便找了一个路边的乞丐弄到了精丶y……骗了她们……给她做了……”
“你撒谎——各位,我不认识这个女人。”董纯欣几乎哭哑了嗓子,像一朵娇娇的白莲花软声抗议着,还在做垂死的挣扎。
“人格担保有什么用?大家相信么?这是你们自己安排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乞丐的?她在胡说八道,混淆视听……”
不到黄河心不死。
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冷枭的眸底的冰霜气息更深郁了几分,紧抿着的唇角弧度冷硬得宛如地狱魔王。
“放视频。”
简单短促的三个字说完,冷枭再冲旁边的江大志施了一个眼神儿。很快,宴会厅里用来播放孩子生活片段的投影机里,竟然出现了董纯欣在苏市某医院进行人工授孕的清晰画面。
原来那间医院为了避免医患纠纷,在某些特殊科室里备下了监控录像,用来澄清医院自己。
喔,吁……
一个女人大劈的腿儿,那装着精丶y的玻璃器皿,还在戴着口罩的医生和护士简单的对话交流,冰冷的手术台上的董纯欣,一个个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事儿整得……
本来她不用这么丢脸当众出丑,是她一意孤行的不认帐害了她,非得大劈了腿儿让人看笑话,怪得了谁?
抱着孩子,董纯欣的唇边哭意凝结了,所有情绪都凝滞了,面色苍白得像张纸片儿。而董老鬼夫妻的脸上,表情不比她好多少,刚才还在高呼冤枉的声音喊不出来了。
这样的结果,他们也没有想到。
孩子竟然不是冷枭?真的不是冷枭的?怪不得老爷子会临场反戈。一切的转折点,似乎都有了合理性的解释。
董家人怨毒的目光望向了姜玲。
而在场真正编了故事,而没有敢出卖宝柒和冷枭的姜玲,一力承担了取精这个环节的所有责任。在被那名战士带下去的时候,她带着祈求的目光不住看向席位上的宝柒,眼神儿里透露出来的意思非常的明白了
——宝柒,饶我一次。
姜玲消失在宴会厅了。
然而,故事没有结束,情节还在继续。
婴儿满月的宴会厅,仿佛成了一个暂时的审讯室,姜玲下去后,那个差点儿变成外星人的小眼睛仓鼠男又被一名战士带了上来了。
一看到董纯欣在场,仓舅男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笑了,差点儿笑出一朵花儿来,指着她咯咯直笑。
“哈哈,佛祖,佛祖你来了……你就是佛祖,我是外星人……哈哈,我不怕佛祖了……”
接下来,江大志参谋配合着冷枭,在公众面前将审讯仓鼠男的记录公布了,并且陈述了整个案情的实事。
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董欣纯如何找人跟踪冷枭意图不轨,意图通过这件事情涉及国家机密,而她本人更是涉及到各项违法犯罪行为,还试图通过假冒的婴儿来敲诈勒索冷家。而冷老爷子并不是信了她的鬼话,而是将计就计云云,顺便就把刚才冷老爷子的反常行为,和偏厅里的婴儿照片儿的事情,一并给解释清楚了。
噼里啪啦……
江参谋的话,一落地就开了花。
狗血的编剧不少,剧情的转换太快。不仅仅高c迭起,还往往出人意料。不仅仅煞了姓董的锐气,给她安上了罪名,还保留了冷老爷子的面子。
冷老爷子端住了,冷家的脸才端得住。听完江大志的话,落下了一口气的老爷子,再次看向自己的儿子时,目光更是深幽了不少。
不得不承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谁要说冷大首长这招儿不高,那么绝对再找不出一个会玩剧情的高手了。
见招拆招,他一招都不让。
此时的董纯欣已经傻了,实际上,她灰白的脸在人工授精的视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萎靡了下去。不仅她自己成了一个笑话,整个董家都成了京都城的大笑话。
董家的脸,像被人捩了耳光。
她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本来一个美好的开端,竟然会有这样的结局收场。
“带下去!”
冷枭唇角噙着冰,语气说得极冷。
颤抖着身体的董纯欣,听到他磁性却又充满了危险的冷冽声音时,软趴在地上的身子痴痴望着他,目光有些迷离,耳朵里仿佛听到了来自地底阎王在召唤她前往十八层地狱的命令。
他可真狠啊,一点情面都不留。
喃喃自语着,当着众人的面儿,她半跪的身体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半昂着头,她含着泪的目光,切切地看着居高临下的他。
“冷枭,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没有回答她的话,冷枭转头回席。
对于这样的女人,他实在多不出一句话来。
董纯欣身体泛着冷,抱着孩子的手直颤抖。一心追逐了十几年的男人,天天记在心里的男人,事到临头了,却也成了她最害怕的男人。
咬了咬下唇,她萎缩着自己的身体,追逐着他寒冷英挺的脊背,声音透着沙哑的凉意。
“你还记得吗?咱们是同学。上高中的时候,我就坐你的背后的位置。我每天都能看到你的背影,可惜你却从来不回头看——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像着了魔,每天贪恋的都是上课时看你背影的时刻,背影那么的有力量,看得我不停的脸红,心跳……念念不忘……”
艾玛!
听了这种深情的表白,宝柒真愣住了。
二叔啊,你还要不要女人活了?想她自己当初被他给迷住,好歹还是先看到了一副美男出浴的l身图,说起来也算是情有可原。
可这董纯欣啊,一个背影就愣是把她迷成了这样?活生生被祸害了一辈子。
不仅是笑话了。
还是一个大白痴。
对于她充满了情意的表白话,冷枭听在耳朵里,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从他冰冷深邃的五官轮廓来分析,宝柒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或者真的从来都不知道背后有一双眼睛,有一位同学,更不知道人家意y了他千百遍。
“在想什么?”就在她琢磨这事儿的时候,男人深沉的目光望了过来,狐疑的敛了眉。
“呃……”宝柒吸了吸鼻子,对着他的脸闪了闪眼睛,“二叔,你太帅了!帅得我有一种,一朵鲜花c在了牛粪上的感觉。”
鼻翼轻哼,冷枭目光微微一黯,大手猛地探了过来揽住她的腰,嘴唇微动,凑近她小巧的耳珠子,声音邪恶得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想挨c?”
丫的!
要不要这么直白?
宝柒脸蛋儿微红,目光搜索着董家父女被警卫带下去的情况,耳朵却被男人的话弄得火烫了一片。
微微咬唇,她小手伸过去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嗔怪地轻斥:“流氓。”
“呵……”冷枭竟然笑开了,锋眉俊目里满满都是惬意的暗示:“流氓又如何,你来绞杀我?”
绞杀?
迟疑两秒便懂了,宝柒瞪了他一眼,气势十足声音却只有他才能听得见,“绞你个头啊绞!”
略一抚额,冷枭手掌落下去,在桌子下面捏她的腿,低沉的声音性感又沙哑。
“头和身子一起绞。”
“无赖!”
就在两个人斗着小黄嘴儿的时候,宴会厅的门口,再一次响起姓董的哭天吼地的惊叫声。
“啊——?我的儿子,儿子啊……”
儿子又怎么了?
顿时,又一波人声来袭。
“快,看看孩子。”
“医生快点儿……那孩子的脸红得不正常。”
“这种女人,活该!”
“她虽然不是个东西,孩子还是可怜的嘛。”
现场众人的七嘴八舌里,已经无力又无心反抗了的董纯欣和董家人,只能由着医生将孩子抱了过去查看。
那个家庭医生拍了拍孩子的脸蛋儿,声音沉了下来,“赶紧送医院去洗胃,晚了怕不行了。”
指挥着人赶紧抱孩子去医院,那个家庭医生更是没客气的直接数落了董纯欣。
“都是你,刚才你不担搁就好了……你这妈呀,孩子要出了什么事儿,你就是真正的凶手。”
医生的话再一次震惊了众人。
怎么会要洗胃,孩子还真中毒了?
谁下的毒?
哄哄的嚷声里,那个可怜得代母受罪的小婴儿被急急地带走了。而脸色灰白,身体颤抖的董纯欣和董家父母也被人带了下去了。
终于,闹剧像是收场了。
一众人再次恢复了满月宴的吃吃喝喝,不过,气氛和刚才初始时自然有许多不同了。席间更是少不了对董老鬼一家人搞得这出戏的戏谑和嘲笑。
红刺几个哥们儿轮番过来敬酒恭贺孩子满月的时候,不仅给孩子留下了大大的红包,还顺便拿着冷枭好一顿儿打趣。
邢烈火说:“背影男,终极秒杀。”
卫燎说,“背影男,一出江湖,天下无敌。”
范铁说:“背影男,果然有我的风范。”
谢铭诚说:“背影男,……我走了。”
……
一个个接下去,欢声笑语不断。
宴会在顺畅的进行,宝柒的心情却有些不着地。因为,她一直没有见到宝妈出来。她猜测着,宝妈肯定是因为宴会上说出来的事儿心里难过,不想出来见人。
想去安慰她,可是这会儿做为两个孩子的妈,满月宴会的半个主角,她实在不好单独走开。
让她静一静吧。
现在,她或许不想别人去打扰她?
又半个小时过去。
她心里越发慌了,像是神经不由自己掌控般跳动着。憋了好半晌儿,她实在憋不住,赶紧拉了冷宅的一个佣人去看看宝妈在做什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去的人,差不多隔了十五分钟才回来。
她气喘吁吁地匆匆步入大厅,低下头来压着嗓子说了一句极低的话,声音却沉重地敲入了宝柒的耳朵。
“大少乃乃……服药自杀了。”
☆、坑深 186 一个掩埋的真相
大少乃乃自杀了?
宝妈,自杀?!
脑子里仿佛被雷劈中,宝柒扭过头去愣愣地看着那个人一张一合的嘴,脸色苍白如同鬼魅,好几秒都没有反应过来。尽管她心里听明白了,其实听清楚了,可是她宁愿自己没有听懂。
冷枭握了握她的手,看向那个佣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被宝柒的样子给吓住,佣人说话有些哆嗦:“刚才,刚才我过去找大少乃乃的时候,发现她的门锁着,我敲了半点儿没有开,大着胆子拿了钥匙……进去了,却见到她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地上有空掉的药瓶……我吓到了……这会儿已经送到就近的医院去了。还有,大少乃乃的床边儿上,留下了这个……”
那个佣人算是比较机灵的人,虽然有些害怕,不过还算条理清楚。他四下看了看,递给了冷枭一张从宝镶玉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
冷枭看了看,拧紧了眉头,将纸收好。
“你做得很好。”
心里蛰痛着,宝柒注意到他的动作,哆嗦一下按住他的手。
“什么东西?”
“一会给你看。”冷枭深锁着眉,没有将东西给她。
看到宴会厅众人不断掠过来的脸,宝柒从突如其来的状况中回过了神儿来了,大概猜测得到现在不方便看。随即,她‘噌’地一下又从座位上站起了起来。
“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
她的声音很轻,很浅,心脏被一缕缕酸涩的尖锐利器刺痛着,面色好像是缓和了下来,不过心却揪得更紧了。
事发太过突然,现在她来不及多想,必须马上去医院。
当然,出了这样的事儿,冷枭自然也等不得满月宴结束了。走到旁边,他小声对冷老头儿说了一下情况,在他的失神和怔愣里,带了孩子便从正门出了宴会大厅。一干人的行动极快,转眼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剩下来的宾客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冷老头儿变色的脸,难看到了极点。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什么话都没有办法再说。只能留下来安抚宾客了。只是,他的心情,便没有想象中那么坦然。
人都是感情的动物,哪怕和一只阿猫阿狗相处了几十年也会结下深厚的情感,何况是人呢?不管那时候他对宝镶玉有过多少怨恨,随着岁月慢慢就淡了,而现在再想起……更是找不见了。
——
出了军区大院,冷枭便吩咐人先将大鸟和小鸟先护送回了鸟巢,而他自己一个人带着宝柒往那间送宝镶玉急救的医院赶去了。
赶往医院的路上,他将那张笔记本上扯下来的纸递给了宝柒。
不知道宝镶玉在决定服药之前,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她留下的话里并没有长篇大论的什么动人遗言,只有廖廖几个人,表示了自己认罪的态度。
“董纯欣的儿子是我毒杀的。他很无辜,但是他必须死。他很无辜,所以我决定为他抵命。”
看着苍白的纸片儿,宝柒的脸色比纸片儿还要白。
妈……
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
妈……
宝镶玉她不知道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冷枭的,她一心想为自己的女儿扫清未来路上的障碍。在她看来,只有那个孩子存在,他就是冷家的亲孙子。正如当初那个姓吴的母女俩,一个老公外遇的女儿存在,就已经让她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落下痛苦,何况董纯欣的还是一个儿子?那宝柒未来的日子也一定不会好过。不管现在的冷枭有多爱她,她都不会永远幸福……
只有除去他,才能安心。
然而活生生杀死一个毫无抵抗力的婴儿,她自己又无法安心。
如此,她只能这般选择了。
……
天灰蒙蒙的,在雪里y霾笼罩着。
当宝柒和冷枭赶到医院的时候,宝镶玉正在抢救室里面接受洗胃,外面的走廊里只有两个冷家的佣人等在那里,样子坐立不安。
全身软麻的宝柒坐了下来,她没有哭,神色愣愣,脸色苍白而憔悴。
人在悲伤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情绪反应?
每个人不尽相同,可是真正面对亲人有事儿或者心里伤痛到不行的时候,很多人大概都会像她这样,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头重,脚轻,眼花,心脏猛跳,神经疲软,不知所措乃至反应迟钝。
等!一直等……
一分一秒,都像在割r般疼痛。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医生终于出来了。
躺在手推车上输着y体的宝镶玉也被两个护工推出来,手推车上的她脸上没有半丝血色,双眼紧闭着没有活着的生气。
宝柒心里一窒,快步迎了上去。
“妈——妈——”
“你们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拉下大大的蓝色口罩,医生望了过来,扫视着面前的几个人。
“我是。”宝柒惶恐地望过去,害怕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点了点头,医生错开了位置站到边儿上,看着她,他说话相当简炼,几乎没有半句废话。
他说,他们在病人的胃里残留物里提取到安定片的成份,可以确定她是因为服用了大剂量的安定导致昏迷。到目前为止,病人的呼吸和循环中枢受到抑制,血压下降偏低,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现在先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治疗。能不能脱离危险,现在还不好说。
紧张地揪着手,宝柒除了连声儿点头道谢,喉咙像是卡了壳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离开之前,医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她在服用安定的时候,是用白酒吞服的。”
白酒?
唇角狠狠抽动了一下,宝柒的手指甲几乎嵌入了手心r里。
众所周知,酒精这东西可以增强药物的作用,增加药物的发作。很显然,宝妈是在一心求死,恨不得能一次把自己的后路统统都给切断了。
她真的生无可恋了么?
医生走了,他的话还盘旋在宝柒的耳朵里。
拖着脚步,她跟着冷枭走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面。现在除了在这儿候着等着。似乎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比起也的惶惶不安来,冷枭的神情到很镇定,一如既往没有半点波澜。不过却把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的,除了吩咐人办理住院和治疗的一切手续之外,他还通知了元旦都没有回京都更没有回家的冷可心。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冷枭就接到了江大志打过来的电话。
董纯欣那个事儿,离开宴会厅后便是江大志在处理。他说,董纯欣那个儿子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呼吸停止猝死了。
冷枭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吩咐江大志自行处理,而董家人先行扣押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宝柒的面前,他不想再说这事儿。至于那个孩子的死因,既然董家人都已经在他们手里了。就现在这会儿,自然更没有人会去追究了。
可是,宝柒还是听到了。
侧过脸来,她皱着眉头,问:“大江子打的么?”
“嗯。”
“死了?”
“嗯。”
动了动嘴皮儿,宝柒沉默了。
木讷讷的坐在了icu外面的休息椅上,宝柒隔着一扇大大的玻璃窗,不住往里面张望,双目有些失神而荒凉。
这么多年了,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好好看过宝妈了。
让她又爱又恨的宝妈。
好像这一生,宝妈都在不停地阻止她做各种事情。
六年时,她不要去鎏年村。她非得让她去。
十八岁时,她不想出国。她也非得让她去。
二十三岁时,她和冷枭结婚。她不仅不同意,还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她从来不否认,在她的心里,宝妈一直是个自私的母亲。自私得好像她心里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她这个女儿。她只有想到她自己,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在为了她自己考虑。甚至有一些决定,荒唐得让宝柒觉得可笑。
对的,非常可笑。
有哪一个母亲会抛下稚幼的女儿,十二年不见面?
然而……
现在同样也是她,在关键的时刻,却又愿意为了女儿放弃自己的生命,什么都不管的敢去杀人放火?其实从那天宝妈到鸟巢来开始,宝柒就打定了主意了,放下过去的一切不再怨恨她了,只做乖乖的孝顺女儿。不计较,不记恨,好好对待她的妈妈。
难道,老天真的诚心不给她这个机会么?
手抬了起来,她轻轻抚上玻璃窗,轻得好像在触碰宝妈的脸,不敢施半分力道,声音轻柔得宛如自言自语。
“妈……你好好睡觉,睡醒了就起来,我们回家去……”
站在她的身边,冷枭的目光略深,软着嗓子哄她。
“会没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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