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爸爸叹息一声说道:“方先生,慎三说你精通易学,我也觉得你刚刚丈量的时候很是在路数,我就明白你一定能够找到化解我家风水的法子的!其实我父亲自己就是一个精通易学的人,当时在我们村是远近闻名的先生,正是因为他一生泄露天机太多,才折损了寿命的……唉……在他准备离开家乡去市里经商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找好了这个葬身之地,而且在有了病之后就已经设计好了墓道的图形跟尺寸方位,详细的绘制了一张图,在弥留之际交给了我,嘱咐我一定要按照图解精确地布置,一丝一毫都不能偏差,所以我父亲托梦给我说浑身水湿的时候,就明白一定是隐藏墓道的泉眼井出问题了!唉!没想到居然是被老赵家埋人挖开的!”
方天傲眼睛一亮,着急的问道:“呀,叔叔,居然还有图啊?您带了吗?能给我看看吗?”
赵老爷子点头说道:“我带了,从做了那个梦我就想着没准需要修改墓道,所以就拿着呢!”说着,从内衣口袋里珍重的掏出一个层层包裹的塑料袋包包,一层层打开了,露出了一张已经发黄的纸递给了方天傲。
方天傲把纸打开之后,两眼放光,近乎贪婪的看着,比划着,对照着,神情越来越佩服,最后低声赞叹道:“哎呀,爷爷可真是高人呐,居然计算的滴水不漏,可是叔叔,您为什么不学这一行呢?这手艺失传了多可惜!”
“唉!我爹说凡人还是平平淡淡的好,不该知道的东西知道得多了会毁坏五感的,更说不定就折损了福分寿命,让我坚决不可以学这些东西。”赵爸爸叹息着说道。
“那么……恕我冒昧啊叔叔,问问您为什么老爷子这张图上并没有三棵槐树,如果不是您懂的话,是谁栽的?”方天傲耐不住好奇,还是问了出来,因为他原本就很怀疑三才阵是赵慎三的父亲所布,若非如此,没有一个父亲会偏向大儿子到这种地步的。
“我弟弟少年时十分叛逆,对我父母也颇多顶撞忤逆,就算是我爹最后住院的时候,他也不去医院照看。我爹临终的时候悄悄告诉我说,如果老二不给他送终,就在他坟边按照这个方向种三棵槐树,如果送终了就不种。我爹去世后,我弟弟两口子第一反应就是抢房子,根本不管老人的后事,还借口我弟媳病了不参加葬礼,我当时就按我父亲的意思种了槐树,怎么了大侄子?是不是对老二家不好啊?如果是的话我把它们砍了吧,无论如何我是兄长,不能对弟弟太过刻薄的。”赵爸爸忐忑的说道。
“没事没事,这槐树跟别的没关系,我也就是白问问罢了!您放心吧叔叔,既然有了这张图,咱们今晚趁没人的时候来动一点工,保准你家就平安了,爷爷在地下也安稳了。”方天傲赶紧说道。
大家心里有数后就会村子里去了,坪上的老赵家也许是心虚,赶过来看望赵家老太太,说及儿子媳妇惨遭车祸,埋在了那里的事情时,赵家爸爸很大度地说那里早就出了赵家坟地的范围,没事的,他们回来也是因为二月份正常的拜祭,邻里乡亲的都好说。对方看一家人都神色如常,也就放心的回去了。
夜深人静之后,方天傲跟赵慎三和赵爸爸三个人悄悄地出了门,带了白天方天傲要的几根一头削尖的桃木g子又上了山,到了坟地时,满天的月亮十分明亮,方天傲就不让他们用手电,三个人按照他说的位置把四根桃木g东西南北深深地钉进那座新坟四周。然后又把泉眼井的侧边挖开,里面果真是一条水泥沟抹的通道,泉水渗透了被震碎的水泥墙壁一点点渗进了通道里,三个人赶紧用带来的工具修补好了那条通道,又仔细按照原样封住了外表,方天傲还嘱咐赵慎三尽可能地把草皮都原样种好,确信看不出端倪才罢休。
忙碌了好一阵子,终于方天傲说可以走了,三个人才赶紧溜回了刘家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赵爸爸借口给父亲坟上拔草,赶过去又检查了一遍,看到昨天晚上的痕迹的确看不出来,这才回来了,赵慎三也就带着一家子回云都了。
第91回 互掐
了却了乃乃跟父亲的心事,赵慎三自己心里也觉得宽松了好多,因为方天傲信誓旦旦的告诉他经过这次修整风水宝地,日后他的前程会在祖先的y德笼罩下不可限量,目前虽然有些小灾难,但根本不足为怪,很快就会消退的。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第二天上班,赵慎三依旧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振奋的,他一旦扫除了心头y霾般萦绕着的恐惧,整个人就显得精神焕发,随着年龄跟阅历的增长,更加随着地位越来越高,养移体,居移气,现在的他看起来居然已经俨然一派成熟、英俊、沉稳的成功男人气质,比着几年前毛头小子般的青涩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最让赵慎三感到惊讶的是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变化——黎远航的司机小宋从他陪着黎书记从省城处理矿难问题回来之后,居然每天早上都给他打一个电话,问用不用接他一起去接黎书记!虽然每次赵慎三都很说他自己去市委招待所再会合小宋,可这个眼高于顶的人却依旧每天都打,似乎觉得不这样就不能向他表达一种尊敬甚至是投靠的意思,让他每次挂了电话都有点卑鄙的小虚荣。
这天早上,他依旧自己开车到市委招待所,放好车步行到黎远航住的房子门口,每次都是他等了五分钟之后小宋才会来,然后再过五分钟黎远航会开门出来。
“小宋,我不坐车了,你先回去吧。”黎远航吩咐道。
小宋赶紧答应了,却神态复杂的看了一眼已经接过了黎远航的包,一副自己人的形象跟在黎远航身后的赵慎三,才开车先回大楼了。
“小赵,咱们上午是不是有个会?”黎远航问。
“是的黎书记,今天上午八点钟您安排组织部长刘清亮同志到您办公室商讨处级干部调整问题,八点半到八点五十之间是机动处理事务时间,八点五十咱们要去会议中心参加计划生育系统奖惩大会,十一点会议结束,您还要听取纪委书记李书记跟政法委侯书记的矿山调查进展汇报。”赵慎三昨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跟办公室主任沟通,了解了今天黎远航的一切行程,此刻有备无患,自然是不急不躁的娓娓道来,把黎远航半天的时间安排说的不打一点磕。
“嗯。”黎远航随口答应了一声,背着手只管往前走,赵慎三始终保持着距离他一步半的距离,不断根据黎远航的步伐调整自己的步伐,既不能显得跟的仓皇小跑,更不能拉下来让领导说话都必须大声,这几天跟下来才发现,伺候这位爷的确比伺候郑焰红要累得多。
“昨天你请假了?怎么家里有事情吗,如果没处理完,等下我开会的时候你还可以回去处理。”黎远航说道。
赵慎三赶紧解释道:“已经处理完了,这几天矿上的调查也需要我不断了解进展,还有市里工作也忙,我知道不该请假耽误工作,可是我乃乃跟我爸爸一起闹腾,非说都梦到我过世的爷爷过得不好,比我带他们去拜祭爷爷,没法子昨天带他们回了一趟老家,总算是了却了老人的心愿,今天没事了。”
黎远航一听倒感兴趣起来,回头问道:“呵呵,两个老人都做梦可不多见,那你们回去怎么处理了?”
“是啊!说来也玄妙,我乃乃跟我爸爸都梦到我爷爷浑身水湿,冷的不得了,还说搬来一对新邻居老欺负他。我一直以为是老人思念我爷爷了做的梦,谁知道回去一看,在我爷爷的坟墓隔壁,果真新埋葬了一对遭车祸的年轻夫妻,而且他们埋葬的时候破坏了我爷爷坟墓的水泥墓道,导致旁边一口山泉井的水都灌进了我爷爷的坟墓里。当时就把我惊了一身的冷汗,幸好我带着一位精通易学的朋友过去的,给禳治了一下,让老人安心罢了。”赵慎三多聪明呀,他一看黎远航对这种事情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居然停下脚步听他讲,自然是绘声绘色的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黎远航听完之后显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来,末了才说道:“其实……这种六合之外的事情,有时候也是很难解释的。对了,你还有精通易学的朋友啊?我发现你说话很少夸张,既然你说他‘精通’,那么就一定有过人的本事,现在反正咱们是闲走,你就举例说说他‘精通’在哪里吧,让我也接收一下易学理论跟实践结合的事实。”
赵慎三更愕然了,没想到当奇闻异事给黎书记讲了自己爷爷的事情,居然被他那么盯着不放的询问,难道他是在讥笑自己堂堂公务员居然信这种荒谬的迷信玩意儿吗?可他的神情分明是那么热衷,又难道是他也相信这种事情,这才急于知道吗?
“呵呵,我这位朋友是个奇人,本身自己就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但是却又极其热衷钻研易学,您还别说,还真是很有一套呢!第一次他帮我化解那个……嘿嘿……”说到这里,赵慎三突然间表现的十分扭捏,弄得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的黎远航很好笑的笑着说道:“哦?你还不好意思起来了,没事的,咱们是走在路上闲话,你只管说吧,当笑话听听罢了。”
“……过年的时候我去云山寺,庙里的主持说我身上有桃花劫,吓得我问他破解的法子,他告诉了我该怎么做我回来照做了,谁知就从此腰肾功能减退,还对女人不感兴趣了,很苦恼的告诉了我朋友,谁知他非要去我家看看我按老和尚说的布置,末了告诉我就是老和尚的法子导致的我出现异常了,全部撤掉了以后还真是好了。嘿嘿,黎书记您别笑话嘛,您说了当笑话听的……”赵慎三颇有些难为情地说完了,看着黎远航脸上玩笑的笑容越来越浓,就故意红着脸低下了头,其实他心里明白,黎远航能用玩笑的态度跟他闲话,那才是在心里一点点接受了他,开始拿他当自己人了。
“哈哈哈,这有什么难为情的,男人嘛,你还这么年轻,在意这种事自然不足为怪,只是我听你说你朋友的本领还真是不小呢!我其实整天被工作缠的焦头烂额,听你说说这种事挺好的,你记住,等我闲了的时候再详细跟我聊聊他是怎么帮你摆布你爷爷那里出的问题的。”黎远航看看两人已经走过了马路,就这样交代道。
赵慎三赶紧答应了,接下来就不再说什么了,两人保持着主仆的姿态走进了大院。一路上,黎远航目不斜视,不跟任何和他打招呼的人说话,赵慎三一一替他点头微笑接待过去了,也就上了那部仅仅通17楼的专用小电梯上楼了。
刚坐定,刘清亮就过来了,黎远航就起来坐到了沙发那里跟刘部长对面,赵慎三沏好茶放好就要出去,谁知黎远航却说道:“小赵,计生委送来的讲话稿我昨天在我电脑上改了一部分,你把文件拷贝出去打印出来吧。”
赵慎三赶紧答应着走近黎远航的电脑,也不敢坐老板的椅子,弯着腰打开电脑等着拷贝文件,却听到黎远航问道:“人选拟定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按照您的意思,先把空缺的主要位置动一动,比如教委、文化局还有粮食局这几个位置,都因为一把手已经到别的单位就任了在空缺,还有就是几个县市区的主要领导想进市直,也酌情调整了几个。方案我带来了,您看看合适不合适,不行的话我们再调整。”刘清亮说着递过来一份打印的材料。
黎远航接过来看着,不置可否的说道:“唔,先放在我这里吧,这些人我也都不熟悉,原则上按照你们的考评推荐原则我没意见。不过有一点,清亮同志,这是我上任的第一次调整,而且现在还正值矿山事故调查期间以及两会召开前的敏感时段,所以我希望你拟定的人选都是不会引起公众舆论的稳妥人,千万不要第一脚就把炸药包给踢响了啊。”
刘清亮赶紧说道:“是的黎书记,我们拟定调整范围跟人选的时候,也已经充分考虑到了这个因素,所以工商、国税、国土资源、建委这些敏感单位,虽然现任干部也有调整意向,我们都没有纳入调整范围,就是怕有什么负面影响,当然,一切等您看了之后再决定,如果怕这些单位干部人心不稳影响工作,咱们也可以一并调整了完事。”
赵慎三拷完了文件就赶紧蹑手蹑脚的往外走,生怕领导认为他有偷听的嫌疑,但是心头还是“砰砰”直跳,走过茶几的时候却又看见两位领导的杯子都空了,赶紧又去帮他们倒茶。
“财政局的局长你们也想动动吗?那个小彭我看挺稳妥的一个人,干嘛要凑这个热闹?”黎远航说话的时候,手里一直拿着那份材料在看,突然间就又问道。
“这个嘛……动他是……觉得他干财政局长日子不短了,容易出现行业惰性,所以……”刘清亮冒汗了,因为换彭会平是郝远方把他叫去通过气了,让他把这个人换掉的他才拟定的,但他此刻更加明白自己拟名单之前已经跟郝市长通过气了,是很犯黎远航忌讳的,也就话到嘴边没敢说出来,自己硬着头皮把责任担了。
黎远航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看着刘清亮,眼神也不见得有多犀利,但就那样一汪水一般深不见底,就越发的把刘清亮看的浑身不自在起来。
赵慎三倒完茶赶紧走出去了,把领导的门掩上了,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八点半,刘清亮准时走了,剩下来的二十分钟机动时间,自然有的是下属领导跑来等待着准备c空办事情,可是黎远航却交待赵慎三谁都不见,一个人关在屋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到了八点四十五十才叫了一声小赵,赵慎三进去了,黎远航看起来倒是跟早上一样平静,嘱咐他收拾开会去的东西,自己就拿着赵慎三打印好的修改后的会议讲话稿在沙发那里看着。
赵慎三去帮他收拾公文包,就看到刘清亮送来的那份材料就随意放在黎书记办公桌上,上面第一个就是“教委主任拟任人选:现任教委副主任、书记孙廷栋”,他心里一晃,也就不敢再细看了,赶紧找到他最关心的财政局长位置,却看到这个最重要的局委被放到了最后一名:“财政局长拟任人选:现任卫生局长冯巧兰”。
赵慎三随手跟收拾别的文件一样面无表情的把这份关联着多少平时看起来耀武扬威的领导们命运的纸夹进了黎远航需要斟酌的文件夹里放好,拎着收拾好的公文包,就跟着黎远航到会议中心开会去了。
领导开会的时候,向来是秘书休息的时候,赵慎三就从后门到了会议中心的大院里,看着柳树的枝条已经发绿了,花池里的迎春花也已经开的黄灿灿的一片烂漫,春日的阳光也是暖融融的让人不自禁的浑身舒坦,而他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心里一直在考虑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郑焰红或者是直接告诉彭会平。
后来,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撇开郑焰红,就打了她的电话,郑焰红直接给他挂了,过了三分钟的样子才又打过来了:“什么事?”
“组织部在拟定处级干部任选情况,财政局也要换,拟任人选是卫生局长冯巧兰,彭局长换到政府办担任副主任。还有,教委是孙廷栋扶正。”赵慎三明白刚刚郑焰红挂了电话一定是不方便接,就简明扼要的说道。
“知道了,晚上别安排活动。”郑焰红比他还要简捷,一句话说完就挂了。
十一点,会议准时结束,黎远航回到办公室,看到已经等在那里的李建设跟侯长生,就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小会议室,他从来不会大发雷霆,却也不刻意做出谦和的微笑,更加不像林茂人一样脸色发木,老是平平静静的看上去很是稳妥。而今天他却表现得有点烦躁,看到李建设跟侯长生仅仅摆摆手示意他们跟他进去,还叫住倒完茶准备回避的赵慎三说道:“小赵,你也算是事故调查组的联络员的,就坐下来一起汇报吧,必要时做做记录,不要老想着偷懒。”
赵慎三跟黎远航之后这是第一次受批评,自然很有些意外跟挂不住,赶紧唯唯诺诺的答应了,红着脸坐在圆桌的另一端,低着头打开了笔记本。
“调查组下去三四天了,我想应该有个结论了吧?省工矿局的调查报告都已经给省里报送了,如果咱们市里还查起来没完的话,会给省领导一个什么样的印象呢?咹?是我们云都心虚还是另有猫腻?你们两个倒是跟我说说还要查多久?我怎么还听说你们查着查着,还弄出了什么市里的高官也牵扯这次事故责任中去了?建设同志是老纪检了嘛,怎么不明白咱们首要的任务是什么呢?为什么偏偏要自找麻烦,越查头绪越多呢?”黎远航突然发作了,颇有些情绪的说道。
李建设无奈的看了眼赵慎三才说道:“因为事先矿产局的安监局已经很详细缜密的调查过了,咱们的调查组去了之后,原本第一天就已经调查清楚了,只是就在想要结案的时候却有个矿工送了一封匿名信,里面很是煞有其事的说了些所谓的内幕,我们调查员为了慎重起见又查了两天,昨天才确定属于没证据的诬告,已经准备今天上午就结案回来了。”
赵慎三却被刚刚李建设那一眼看的后脊梁直冒冷气,心想万一李建设一张口说出那封信里直接牵涉到了他那可就完了!提心吊胆的听李建设汇报完了居然没提到他,这才暗自庆幸自己那天已经很聪明的跟黎远航提起过牵涉高官什么的,弄得李建设还以为黎远航已经知道牵扯到他了正在护短,这才没敢说出来。
“嗯,既然能结案了最好,回头把结案报告送过来我看看,责任人的处理情况也低调一点,免得跟省里来的调查员调查结果出入太大,影响不好。”黎远航说道。
李建设哪里敢说他的调查员现在已经查到了很重要的一条线索,现在只要追踪到涉案嫌疑人刘玉杰,就能把责任人为了谋取暴利违规办校、违规发证导致矿难的真相彻底查明?但他却很明白真相必须查清,暗中追查清楚了就算是留着不用也不能就此罢休,就赶紧满口答应马上结案。
赵慎三一听结案了,心里的轻松简直无法言表,他暗暗佩服方天傲的手段果然高明,昨天才解除了爷爷坟上的魇镇,今天就捷报频传,要结案了!
开完会,李建设跟侯长生走了,黎远航自己坐在会议室没动,赵慎三送了两人出来,李建设就笑眯眯拍着赵慎三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小赵,好好干!”
赵慎三心里一动,一阵福至心灵,赶紧低声说道:“李书记,有情后补。”
黎远航一直到十二点才出来,不说话就一直往外走,赵慎三哪里敢问他到哪里去?只是赶紧要给小宋打电话安排车,但黎远航显然发现了他的意图,就摇摇手制止了他,他也就不敢在做什么,默默地跟在黎远航身后下了楼。
黎远航又在下班的人纷纷注目的情况下目不斜视的走出了大院,穿过广场又穿过马路回了招待所,进了院子赵慎三才机灵起来,赶紧跑到食堂帮李书记要了三菜一汤一个套餐,拎着送了回去,看他默不作声的吃着,他在外屋等着,黎远航吃完了饭才好像从某种情绪中解脱了出来,抬头看赵慎三居然没吃,就问道:“小赵,你怎么不吃呀?”
赵慎三笑笑说道:“没事,我等下再去。”
“嗯,你现在就去吧,其实你可以买两份咱们一起吃嘛,就咱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很可以不要那么拘谨。”黎远航说道。
“您怎么就吃这么少啊黎书记?要不然我再给您要个汤吧?”赵慎三一看饭菜也没下去多少,就问道。
“我不吃了,你要是不嫌弃就把剩下的吃了吧,浪费也是罪过嘛!”黎远航说道。
赵慎三就给黎书记沏上茶,端起剩下的饭菜到外间去吃了,招待所给黎书记安排的服务员小庞赶紧收拾了。
“问问焰红同志现在在哪里,如果不远让她过来一趟。”黎远航突然吩咐道。
赵慎三赶紧拨通了郑焰红的电话:“郑市长,黎书记想见您,他在招待所住处,您在哪里?另外郑市长……”赵慎三说到这里,听郑焰红说了些什么,却又很自作聪明的看了眼黎远航,然后接着问道:“小孙跟您在一起没?没有啊,那最好,您等着,我马上接您去。”
“黎书记,郑市长正好中午也是一个人在附近吃饭,我开我的车把她接过来吧。”赵慎三恭敬地问,看到黎远航挥手答应,就赶紧出去了。
郑焰红已经等在饭馆门口了,上了车就说道:“哈哈,看来郝市长这一招走马换将引起黎老板忌讳了,忙不迭的就要拉拢我了!”
赵慎三一愣,他倒是还没有悟出黎远航突然召见郑焰红的意思,听她一说才问道:“哦?什么意思?跟郝市长有什么关系?”
“你傻啊!你想想看财政局长多重要一个位置,黎书记前些时私下跟我商讨调整单位的时候根本就没提财政局,此刻突然间组织部拿出调整方案里面有这个位置,多明显是郝市长授意组织部弄的啊,你想想看黎老板心里能舒服?哈,这才几天呀,这两个人又开始掐了!”郑焰红一语道破天机。
“说实在的,你身边跟着郝市长推荐的小孙,凡事一定要小心一点,可别因此弄得两个老板都不信任你。”赵慎三也觉得自己跟了黎远航之后,在心理上越来越能跟郑焰红站在平等地位了,就提醒道。
“说你傻你还真傻,我就是用着小孙才能让两个老板都信任我的!黎书记一看郝市长都拼命拉我自然会对我更好,而郝市长看我用了小孙更是对我越发的放心,这样一来我岂不是打了个时间差,两头都不怕了吗?就让他们俩开掐吧,咱们等着渔翁得利就是了。”郑焰红说道。
赵慎三一愣,看了眼郑焰红,她立刻伸手拧了他一下说道:“看什么看?官场上有什么忠诚?更加有什么站对站错?我只要不昧了自己的良心,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又凭什么就不能更上一层楼?难道你感觉我很y险吗?”
赵慎三很佩服郑焰红在官场上敏锐的第六感跟狡狯的应对方式,就笑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不过现在说不成,你可是命令我晚上不许安排事情让我陪你的,你自己可不许反悔!”
“死小子德行!晚上你先去安排好地方吧。”郑焰红媚眼如丝的斜了他一眼说道。
两人到了黎远航的住处,赵慎三很聪明的没有进去,把郑焰红送到门口就又直接把车开得远远地躺在车里睡觉。郑焰红一个人走进去,看到黎远航正在一个人喝茶,就“噗哧”一笑,玩笑的说道:“春暖花开,黎书记独坐闺房喝闷茶,是不是想嫂子了啊?”
“死丫头就会瞎说,快坐吧,小赵呢?倒茶来。”黎远航倒是很喜欢郑焰红在私下场合跟他开开玩笑,这样才能显得两人过往的感情没有消失。
“小赵没进来呀,他把我送来就走了,我自己服务吧。”郑焰红说着就拿起茶壶,先帮黎远航续了茶水,自己又倒了一杯才坐下了。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黎远航问道。
“当然知道了,还不是为了那一杆笔嘛!要是连这也不知道,我岂不是白白被您放在政府那边了?”郑焰红早就猜到了他找她为了什么,就笃定的回答道。
“唉!是啊,现在那杆笔已经要换了,你怎么看?”黎远航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郑焰红,然后问道。
“您别看,我知道您以为是小赵告诉我的,其实那个人嘴严着呢,自打跟了您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我知道这件事是因为郝老板比您下手早,早就推心置腹的跟我谈过这件事了,嘿嘿!黎老板,您对我的拉拢晚了一步了哦!”郑焰红得意的说道。
“他已经跟你谈过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黎远航更加意外了,居然有些急躁的问道,话都说出来了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就笑着说道:“其实换谁都一样,我在乎的是……”
郑焰红一晒说道:“切,您就别虚伪了,我心里能不知道那头轻那头重吗?您来云都就是专门照顾我的,我能不跟您这个靠山一心吗?其实依我看这件事倒也未必是坏事……”
第92回 姐弟情深谋利益
黎远航的确是从听刘清亮说出财政局长一职也在组织部的调正范围之内之后,心里就一直很是郁闷,因为他明白按照他事先给组织部划定的圈子,财政局是万万不能被圈进来的,而且刘清亮明明连工商、税务、建委跟国土资源这些行业都避讳了,凭什么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偏偏把最最敏感的财政局也纳进了名单里呢?还欲盖弥彰的把最重要的这个地方放在了名单的最后一位,在他黎远航的认知里,当时就觉得刘清亮其心可诛!
原本作为“空降”派领导,面对从未经历过的工作,面对一片陌生的环境,看似威风八面的黎远航在心理上就有着一种强烈的孤独感与恐惧感,这种感觉自然是不能表露出来的,但越是压抑,就越是如同陈年老醋一般浓烈,还唯恐那种酸味被人察觉,也就更加戒备森严了。
组织部长跟市委书记是不是穿一条裤子,是至关重要的游戏规则,但是,市委组织部长的任命却也是市委书记并不全然能够左右的,黎远航作为一个省厅的一把手,乍一被放下来做封疆大吏,总不能还没上任就给省委提一堆条件吧?所以该怎么适应的还得他自己慢慢去适应,其中就包括对现有班子的拉拢跟利用。
刘清亮一直表现得还是可以的,因为班子调整问题,只要是黎远航提出的看法跟意见,他总是能很中肯的分析、建议,最后还充分的尊重大班长的意见,几乎已经让黎远航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搭档了,可是这一次可算是他上任之后的第一次调整,明明事先已经把调子定的非常明确,而刘清亮也丝毫没有表示异议,更加没有跟他建议财政局长也需要调换一下,却在交名单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加上了彭会平,想要换成卫生局长冯巧兰,这其中可就耐人寻味了!
刘清亮被问及时吞吞吐吐的尴尬态度更加让黎远航用膝盖想都能想得到这一定是郝远方的意思,这就更加导致了黎远航整整一上午心里的不舒服!他心想你郝远方作为地方派的领导,又兼着市委副书记,有什么想法不能开诚布公的找我商谈一下?就算是你想换彭会平,也不用背着我让组织部先斩后奏吧?
人其实最怕思想上有了固定的认知,原本可能挺偶然一件事,却被黎远航逐一印证为他暗中忌惮郝远方的地头蛇霸气使然,也就让他越想越觉得压抑,但是却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就连赵慎三这个秘书,他也是抱着“怀疑与利用、信任与防备”的多种自我矛盾的感觉在使用,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唯有郑焰红才能替他分担一点这种秘密无人倾诉的痛苦了。
听郑焰红来了之后一语中的,他更加对赵慎三不满了,心里甚至在一瞬间萌生了驱赶走这个眼线的决定,但是郑焰红却告诉他这个消息来源来自于郝远方,而且郝远方已经跟她商量过了换掉彭会平,他哪里想得到郑焰红也会捣鬼呢?马上就信任了她,当听到她居然说郝远方这个决定也好的时候,就拼命压抑住心头的波动,平静的问道:“哦?说说你的看法。”
郑焰红上午接到赵慎三的电话之后,就一直在盘算这件事,她当上了常务副市长之后才发现,常委跟非常委的领导是多么的不同,更加对于有朝一日能够自己走上一把手岗位有了高涨的野心,所以她自然是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绞尽脑汁的把这件事考虑透彻了,透彻之后就萌生了一个冒险的想法——把这件事作为一个筹码,巧妙地在黎远航和郝远方之间利用,争取一桃杀双士,换取两个领导对她的信任跟争取,进而在即将到来的调整上提出自己的要求,挑拨的两个一把手互相戒备,互相压制,而她郑焰红争取成为调整中最大的赢家!
所以,她一开口就先声夺人说中了黎远航的心结,杜撰了郝远方跟她的商议,此刻看黎远航已经中了圈套,就胸有成竹的说道:“黎书记,财政局长原本就是市长最在乎的一个位置,郝市长有心换了彭会平,您如果拦着,岂不是等于你们俩一开始较量就摆开阵势了吗?依我看这原本就是郝市长想要试探一下您的举动,您如果反对了,可就不好协调了!”
“那依你说我就应该答应了?”黎远航不悦的说道。
“嗯!”郑焰红坚决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要答应,非但答应,还要痛痛快快的答应,最好叫来郝市长跟他推心置腹的谈谈,问他对调整有什么意见,你尽可能地答应他,我估计他最大的期望就是财政局长,您只要满足了他这个愿望,别的位置还不是您说了算?”
“……”黎远航欲言又止。
郑焰红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既不想输了这一仗,又不想就此拉开战幕,心里没准怎么纠结呢!而这种纠结却正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她看目的越来越接近达到了,心情大好之下就笑盈盈神秘的笑道:“嘿嘿,黎大哥,我怎么会让咱们第一阵就输给郝市长呢?自然有我的道理的!”
郑焰红字里行间都表示出了她坚定不移的跟黎远航是统一战线的这个事实,接着说道:“黎大哥,您了解冯巧兰这个人吗?知道她的背景吗?郝市长跟我提起想要换她当财政局长的时候,是看中了她温柔和顺的脾气,其实这个女人可是标准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内心的弯弯绕可多了去了,郝市长这次标准是看错人了!更加让咱们可以有恃无恐的满足郝市长愿望的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还是冯巧兰的恩人,她这辈子对谁能不忠心,对我是万万不会的!郝市长如愿以偿的用了她,自然对咱们欠了一个人情,而日后冯巧兰其实还是咱们的人,您说咱们不是两头都赚了是什么?呵呵呵!”
郑焰红说完,黎远航的眼神就亮了起来,他站起来踱了一圈回来才问道:“死丫头,你还真要我问你才说冯巧兰的背景吗?我只知道她老公是某个市的领导,别的就不清楚了。”
“嘻嘻,对了,她老公正是一个市的领导,有一次因为派系斗争差点被双规,是我帮忙解脱了他,所以冯巧兰对我是死心塌地的!在让她当财政局长之前,我会找她巧妙地谈一谈,把这次调整说成是您的意思,这样一来,可就成了是您先提出用她,而郝市长得知了这个消息就抢先下手,把这个便宜功劳给抢了去了,这样的话,您说冯巧兰当上了这个财政局长之后会是咱们的人呢,还是郝市长的人?岂不是让郝市长忙乎了半天替咱们做了嫁衣裳吗?”郑焰红看关子卖的差不多了,就说出了她的计策。
黎远航心里更加亮堂了,因为他之所以上午那么郁闷,就是因为也考虑到了是不能断然拒绝郝远方这个提议的,毕竟他来云都还立足未稳,此刻就撕破脸很是被动,这会儿被郑焰红一个绝妙的计划弄得一天乌云尽数化成了暖暖春日,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呵呵呵,还真没想到你这个丫头还有这么厉害的一手保留着啊?嗯,那就好办了!其实呀,如果当初不是冲着你在云都,让我过来我还不来呢!有了你,我也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黎远航欣慰的说道。
郑焰红心想你就虚伪吧,傻子才放着市委书记不做做教育厅厅长呢,就算是我不在这里,你也是抢着来的。
下午,果然李建设书记跟侯长生书记就送来了矿山事故的调查处理决定,结果是因为没有人员伤亡,指令矿产局给管理不力的三矿矿长徐朝栋降级、降薪处分,给违规私下给不合格矿工开出培训资格证的直接责任人王德开除公职的处分。
这样一来,这起事故就成了这几个矿工原本就没有培训,仅仅是私下找到王德行贿得到了培训证,赵慎三参股的那个学校自然是提都没提!
这个结果黎远航心不在焉的看了看就表示同意了,却把赵慎三给乐的只想抱着李建设满是横r的脸上亲两口!居然就把黎远航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泡了一壶,斟好了才走了出去。
经过了中午跟郑焰红的会晤,黎远航深知自己一定要牢牢地把常委们的决策权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么,李建设也罢,侯长生也罢,那可是一个也不能放弃的,所以他就很为上午对李建设跟侯长生的生冷态度懊悔了,此刻正好做一个弥补,就在听完了汇报之后难得的笑了笑说道:“如此收场也算是上上之选了。辛苦两位了,上午我的态度不好,你们不要介意呀。”
李建设赶紧说道:“黎书记说哪里话,我们明白您总揽全局,压力是很大的。其实这几年省里迫于舆论压力,一再加重对安全事故的连带责任追究,的确是很不合理的,但是咱们也只有无奈的承受呀!您的苦衷我跟长生同志都是理解的,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全才拖了这么好几天没有结案,黎书记没有直接批评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侯长生也笑着说道:“呵呵,是啊是啊,当家人恶水缸嘛,千头万绪都是您一个人承担着,自然是难。”
黎远航看两人态度都挺好,就轻轻的喟叹着说道:“唉……我刚来云都,对于地方情况也不太熟悉,常委中你们两个是执法执纪的干部,希望能够时刻提点我,别让我走了弯路啊!”
李建设更加不知深浅了,不知道咱们这位来了云都就摆出一副清高姿态的黎书记今天是怎么了,赶紧说道:“黎书记客气了,我跟长生同志都很理解您的,您放心吧,以后您如果对地方什么情况不熟悉需要我们介绍的话,我跟长生同志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黎远航也是个有面子的人,他觉得自己今天的态度已经可以了,如果一下子太过亲热,甚至拉拢的意思太过明显,就会被这些属下看不起的,还是矜持中微露招徕之意,让他们自己琢磨着贴上来比较好,也就点点头送客了。
整整一下午,赵慎三都心情好的不得了,以至于接到尹柔的电话说她有事情想请他帮忙的时候,就不假思索的一口答应了,说过几天就给她打电话,到时候再说。
好容易到了晚上,知道郑焰红喜欢泡温泉,他跑到花都定了一个房间,然后给她打电话说过了房间号,就舒舒服服的躺下来哼着小曲。
郑焰红来的不算早,是在她晚上应酬了一拨客人之后才来的,进门就已经带着点熏熏的酒意了,赵慎三哪里会嫌弃?关上门就把她抱在怀里亲的她差点透不过气来。
“弟弟,我想你……”郑焰红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呢喃着说道。
“不许叫我弟弟,以后要叫我哥哥!”赵慎三看着她娇慵可爱的脸,豪情万丈的说道。
“……唔……小哥……”郑焰红迷离的看着他叫道。
“哈哈哈!乖宝贝,哥哥喜欢你!”赵慎三骄傲的说着,就把她抱进了浴室,脱光了放进了温热的池子里,自己也赶紧跳了进去,把她放在膝盖上抱着,亲吻着,而酒意熏染的郑焰红居然很是主动地在他膝头纠缠着,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就合二为一了,在水池里翻腾起阵阵水花,等平息的时候,满足的郑焰红的醉意也随着激烈的运动消散掉了。
慵懒的躺在赵慎三怀里,被柔滑温热的温泉水拥抱着,她反手抚摸着赵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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