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

第 72 部分

功能 和 功能!里就伺候过贵人们养胎,身上都有着五品六品的衔。你外祖母听说你有孕了欢喜得不行,特地叫过来伺候你的。”
她说的外祖母,绮年想了一会才想明白指的是大长公主,瞧瞧这两个嬷嬷一举一动像是有尺子在比着,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不由得干笑了一声:“多谢外祖母关心,不过舅母刚刚给我送过一位嬷嬷来,就不必烦劳两位了。”
左边高个的嬷嬷闻言就道:“长者赐,不敢辞,世子妃这个道理也不懂吗?”
绮年不紧不慢地道:“舅母也是我的长者,她赐在先。且节气居地方不大,人手亦不多,实在不必用三位嬷嬷,反而浪费了人才。依我说,三妹妹出嫁时并没带嬷嬷过去,正该送两位嬷嬷给三妹妹才是。王妃说呢?”
那高个嬷嬷沉着脸道:“世子妃这样与长辈说话,可见这规矩是真该好好学一学了,难怪大长公主要送我们过来。”
绮年不客气地笑了一声:“怎么?敢情外祖母不是找人来伺候我养胎,却是找人来教我学规矩的吗?杨嬷嬷,你还是回舅舅家去吧,跟舅母说,不是我不领舅母的情,是大长公主要让嬷嬷来教我规矩,你在这里也不合适。”
秦王妃不由得有些变了脸色。若是吴家到处去一传,说大长公主捡着世子妃怀孕的时候找人来教规矩,那这是什么好名声?若换了别人,听说是大长公主送来的人,又是宫内女官,少不得毕恭毕敬,便是心里不愿也不敢说的,怎知这周氏如此的混不吝,竟然是丝毫也不买账。
另外一个身材较矮的嬷嬷闻言笑了一声,柔声细语地道:“世子妃误会了,虽说世子妃的规矩差了些,也没有这时候学规矩的道理。只是我们是大长公主送来的,长者所赐,世子妃确实不当辞的。若说这里已经有了一位嬷嬷,那我们也只留下一人便是。不过是为着照看世子妃的胎,有一人尽够了。”
要按绮年是一个人都不想要的,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一个人不留未免也太抽大长公主的脸了,便淡淡道:“既这样,恐怕我们这小庙要委屈嬷嬷了,嬷嬷别嫌怠慢。”转头叫小满,“看是哪位嬷嬷留下,安排食宿,千万不可怠慢。”送进个人来又怎样?若是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她也别当这个娘了!
145、兵来将挡定后院
“又是宫嬷嬷在外头责罚小丫鬟?”绮年手撑着头;厌烦地支起身子往外头看了一眼。
宫嬷嬷就是那个矮个子的嬷嬷;这在节气居住下没两天,几乎把大小丫鬟们的错处全挑了一遍,大清早的就开始吊着嗓子骂人了。
如鹂气呼呼地过来打起帐子;伺候绮年穿衣洗漱,一面恨恨道:“这才什么时候就把世子妃吵起来了,还说不用去王妃那儿请安,不请安有什么用,照样不能多睡一会儿。这大热天的;也就是早晨清凉些好睡,被她这么一叫唤,还睡什么睡!”
绮年笑了笑。没错,这位宫嬷嬷;早晨找一圈小丫鬟们的错,午后再找一圈小丫鬟们的错,总归是不让她好好休息。想来也是,大长公主送来的人,哪里会让她好过呢?不过容这位宫嬷嬷叫了三天,也该消停了:“把白露她们都叫进来,我有话说。”
白露等人也是一脸的忿忿。宫嬷嬷身上有五品女官的头衔,这些丫鬟们当真是没法跟她顶着干的。绮年环视众人,倒笑了:“做什么都这副样子?宫嬷嬷是找不到别的机会下手,所以闲得只能教导小丫鬟们了,这正是因你们管得好啊。”
小雪第一个忍不住道:“世子妃您还笑得出呢。奴婢们现在听见她的尖嗓门就烦,瞧您这几天都没歇息好,太医还让静养呢,这怎么静得下来啊!”
“嗯,也是该让她静静了。”绮年懒洋洋地靠在迎枕上,“拿张大纸来,你们六个把院子里的人分一分,务必写明白了谁管做什么,谁归你们哪一个管,写得越明白越好,分成六队,你们各管一队……”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节气居里的下人们统统被集中到了正房前的院子里。屋檐之下,一大张雪浪纸贴在墙壁之上,上头浓黑的墨写着一个个人名,分成了清楚的六纵列。如鸳指着那张纸,大声向院中众人道:“……如今都听清了?你们个人只管个人的事,旁人的事情既不必管也不必做。且都仔细看着,你们的差事,只有管你们的这人才能使唤。比方说小雪管着针线房,那么针线房的丫头只管听她一人的,若有别人再去使唤你们,比方说如菱去说你们绣的东西不好,你们大可不必听。都把这纸看好了,自己要做什么须得记清楚,要听谁的话更要记清楚,”斜瞥一眼旁边的宫嬷嬷,沉声道,“如今世子妃有孕,须得静养,这院子里断不许再乱的,你们每人都只须对管自己的人负责即可,若有谁太热心了去替别人当差应事,或是弄不清自己该听谁的话,那对不住了,凭你是多有脸的,一样都要挨罚。若没出什么事也就罢了,罚你几个月月例权当长长记性,若是出了什么事甚或碍着世子妃养胎,立刻打二十板子发卖出去!可听清楚了?”
下头齐声答应。宫嬷嬷脸色很是难看,勉强笑道:“如鸳姑娘,这似乎不大妥当罢?比方如鸳姑娘看见针线房的人做错了事,难道也不管?”
如鸳瞥她一眼,笑道:“自然要管,只是由我告诉小雪,让小雪自去惩处安排。如此一来,下头的人才知道究竟谁能管她们,谁不能管她们。免得有人放着自己的差事不做,尽自去挑别人的毛病。”
宫嬷嬷干笑道:“虽说有理,但若世子妃要个什么,难道也使唤不动她们不成?”
如鹂忍不住一撇嘴笑道:“嬷嬷怎的糊涂了,世子妃要什么,自然是吩咐我们,没听说过还要亲自去跟下头人说话的。”转脸向院中众人道,“方才如鸳姐姐都讲了,世子妃要静养,从今日起各人说话喉咙都要收紧,走路脚步都要放轻,若是扰了世子妃,一样也是罚月例打板子。”
下头有个早就关照好的小丫鬟故意道:“如鹂姐姐,要怎样才算喉咙收紧,脚步放轻呢?”
如鹂笑吟吟转向宫嬷嬷:“嬷嬷是在宫里伺候过贵人的,我听说宫里的贵人们都爱静,所以宫女也罢,嬷嬷们也罢,走路说话都是有功夫的,还请嬷嬷给小丫头们做个示范,也让她们开开眼界,好生学着点。”
绮年靠在湘妃榻上,听着外头如鹂的声音,抿嘴笑了。如鹃把洗净的葡萄装了一小碟送过来,小声笑道:“如鹂这小丫头,如今真长大了好些,能替世子妃做事了。”
绮年捡了一颗葡萄吃,笑道:“是长进了好些,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如鹃见屋里没人,压低声音道:“那天瞧她绣了个香囊,像是重阳节戴的,那样式像是给男人戴的……”
绮年不由得笑了。上回如鹂剪碎了那个荷包,后头如鸳偷偷告诉绮年,立夏知道了后悔得要死,直说自己说的话不是那等意思,还从外头寻了个胭脂盒子来给如鹂赔礼,自然这香囊也就是做给他的了。
“说是叫小丫头,其实也大了……”
如鹃笑道:“可不是么,这一晃眼也都十五六了。”叹道,“跟着世子妃是奴婢们的福气。如莺她——”
绮年笑着打断她:“你都早放了籍了,怎么还自称奴婢呢。”如莺的事她是不想再问了,自己选的路自己走,谁也不能总指望着别人帮忙。
如鹃也就不说话了,拿过扇子轻轻替绮年打着,看看外头的日光:“也热不了多少时间了,世子妃再熬一熬,到了七月中就好了。”
绮年叹了口气:“这里再热些也没什么,也不知道世子在那边怎么样了……”一念至此,指尖上的葡萄也不想再往嘴里递了,赵燕恒在那边,别说葡萄,恐怕干净的水都喝不了几口。皇长子究竟怎样了?只听说皇帝派去的人开始赈灾,可是皇长子却一直没有半分消息。
如鹃不敢说话,想要安慰绮年几句,又觉得无从安慰起。赵燕恒或者是没有什么,但皇长子若出了事,赵燕恒一样前途堪虞。
外头如鹂充分赞美了宫嬷嬷走路的轻悄,跟小雪两人一唱一和,叫小丫鬟们都学着些,而后才叫众人散去,院子里立刻宁静了下来。如鹃往外看了一眼,低声笑道:“宫嬷嬷的脸色好看得很呢,想必过一会儿就要去跟王妃回报了。”
绮年把手里的葡萄一扔,发狠道:“再过几天,这院子也不许随便出入了,想去回报?去了就别再回来了!”
如鹃低声道:“总归是大长公主派来的——世子妃没看见,那个严嬷嬷在二少爷的武园里作威作福的,把二少爷的两个丫鬟紫电青霜都训得一无是处,还要指点着二少乃乃管家,二少乃乃也厌烦得很呢。”
“二弟平素不问这些个事,二弟妹到底是王妃的外甥女,不能不给大长公主的人留颜面。”绮年叹口气,“这哪里是弟妹管家,分明还是王妃管家。罢了,横竖我们这园子里不要出事就好了。告诉小杨,务必小心着,出门见了麻烦就躲,别让他们找着因由往他身上栽赃。”
如鹃连忙答应,又道:“世子妃放心,怎么说我家那口子也是良民,他们不敢随便怎样的。”打死一个家奴,只要对方主人家不追究也就无事,可打死一个良民,即便是没有苦主,那地方上衙门也必须要管了。
绮年摇摇头:“若是对方有权有势,或者干脆就是买来的地痞无赖,万一出了事,纵然把人抓住,也补不了咱们的损失不是?小心为上。”
如鹃点着头刚要说话,外头如菱打帘子进来了:“世子妃,云姨娘和采芝姑娘过来请安了。”说着,朝外头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道,“云姨娘本不要来的,宫嬷嬷硬说她不来请安不合规矩,着来了。”绮年自打嫁进来就说了,姨娘通房们不必每日过来请安,五天一来就足够了。怡云不到日子是绝不过来打扰的,素来都是安安静静呆在自己房里,如今也叫宫嬷嬷来了,可见这宫嬷嬷还真是不想让她消停啊。
“走吧。”绮年站起来,“我也活动活动。”太医诊的脉说她劳神了,但身体底子好,并用不着终日卧床,只要头三个月不要过于活动就是了。
外头小花厅里,怡云一脸无奈地站着,见了绮年便道:“给世子妃请安,妾今日请安来晚了,请世子妃责罚。”
绮年在椅子上坐上,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今儿又不逢五又不逢十,也不是请安的日子,怎么倒过来了呢?”
旁边的宫嬷嬷笑道:“世子妃不知,姨娘通房们每日来请安是规矩,这规矩——”她话犹未了,如菱已经接口道,“每五日一请安是世子妃定的规矩,嬷嬷觉得,是世子妃的规矩大,还是嬷嬷你的规矩大?”
宫嬷嬷笑容不变,好似早就预备如菱会说这话了:“如菱姑娘这话岔了。王妃那里,两位侧妃都是要每日去请安的,世子妃自然也要学着这规矩才好。”
搬出秦王妃来,如菱就不好说话了。绮年心里冷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仰起头:“这规矩嬷嬷可是在宫里学的?依嬷嬷这么说,皇后娘娘有什么规矩,下头的妃嫔娘娘们也都要比着来了?这规矩是大长公主教嬷嬷的么?还是嬷嬷从前伺候过的贵人们都想着跟皇后娘娘比着来?”
宫嬷嬷顿时出了一身凉汗。哪个妃嫔敢跟皇后攀比?那不是想死么?绮年冷淡地看着她:“嬷嬷这样教规矩的人我可不敢再留用了。若依嬷嬷这样说,王妃大妆戴六尾凤钗,我是不是也该如今就戴起来?还有个上下之分吗?如菱去跟王妃回报,就说宫嬷嬷我是不敢留了,别回头在外头宣扬我事事都要跟王妃比着来,给我招了祸,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若是王妃不好处置,我只好亲自把人送回大长公主府去了。”
若是真这么送回去,不啻是在打大长公主的脸,宫嬷嬷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宫嬷嬷惊出一身冷汗,扑通就跪倒了:“世子妃恕罪,老奴一时失言,并不敢在外头胡说什么的。”
绮年看也不看她:“嬷嬷能在我面前失言,难保不会在外头也失言,谁知道还会一时失言说出什么来呢?我是不敢留的。”
宫嬷嬷心里大骇。大长公主的性情她是知道的,若谁让她丢了脸,她是断不会轻饶的。尤其自老东阳侯过世之后,性子是越发的严厉了。宫嬷嬷虽有个五品的封衔,但在大长公主那里也不过是个普通奴婢,打死也没人会管的。宫嬷嬷想到这里,不由得咚咚地磕下头去:“世子妃恕罪,世子妃恕罪,老奴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绮年斜眼看看宫嬷嬷额头上顿时就青了一块,便瞥了如菱一眼:“还不把嬷嬷扶起来。”如菱如鹃两人急忙过去,把宫嬷嬷架了起来。绮年淡淡笑了笑:“说起来,嬷嬷是大长公主送来的人,在这里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大长公主,可千万别在规矩上出了错,给大长公主丢脸。这次也就罢了,若再有下次,我是个胆小的,实在就不敢留嬷嬷了。”
宫嬷嬷如蒙大赦,连连感激,才被如菱架着退了出去。绮年看着她走了,方回头对怡云一笑:“以后还是五日来一次足矣。倒不是说让你们来立规矩,主要是大家说说话儿,再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告诉我一声。免得你整日在屋子里闷着,有个什么不适我都不知。”
怡云笑了一笑,两道眉仍旧是浅浅地皱着:“多谢世子妃,妾并无什么不适,下人也都是尽心的,世子妃放心。”
绮年每次看见她样子,都觉得想叹气。这么年轻的姑娘,若是放在她那个时代,还是在父母身边的半大孩子呢,在这年代就已经心如古井了。还是得想办法带她出去走走,多见见人或许会好些。不过现在她也没有这精力,只好点点头:“你也时常在园子里走走,总坐着对身子不好。”
“是。”怡云躬身答应,退了出去。采芝一直尴尬地站在那里,这时候才福身下去,嗫嚅着道:“婢妾给世子妃请安。”
“哦,身子好了么?”绮年淡淡看她一眼,“怎么那么不当心,就病成那样?”
采芝眼圈一红:“婢妾自觉一向谨慎,不知是哪里让世子妃厌弃了,一定要把婢妾逐出去……”
“这话是怎么说的——”绮年抬眼看着她,“世子亲自给你挑人,想着让你下半生有靠,有儿有女地过日子,若不是世子看重你,怎么肯替你费这个心?你看看紫菀,看看香药,世子可对她们费过一分半分的心思?”
采芝哽咽道:“婢妾没有别的想头,只想一辈子伺候世子妃……”
绮年笑了,指指如鹃:“这也是我从前家里用的人,你问问她,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伺候我?越是我自己的人,我越是得为她们打算。我自己相夫教子,儿女双全,自然也希望她们能享这样的天伦之乐。你是世子看重的人,我自然更得为你好生打算才是,怎能说让你一辈子就耽搁在我这里?”漂亮话谁不会说,打太极就是了。
采芝听见那句“相夫教子,儿女双全”,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呜咽道:“世子妃既说替婢妾打算,为什么容不下婢妾呢?”
如菱立刻道:“采芝姑娘说话可要当心些,这可是世子给你的恩典,旁人修都修不来这福气的。”
采芝嘴唇翕动,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说出来。绮年瞅着她的表情,缓缓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将来怎么样?若要一辈子留在夏轩里也未尝不可,只是将来无儿无女又无名份,如何是个了局?”
采芝想说若世子妃容得下人,怎知她就生不出孩子来?但理智尚在,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哭道:“婢妾是失了清白的人,且不说一女不事二夫,即使婢妾愿嫁,又有什么好人能看得上婢妾呢?世子妃虽是好意,只怕反害了婢妾。”
“大胆!”如菱看她这哭哭啼啼的作派实在反感,当即喝斥道,“世子和世子妃怎会害你!”
采芝捂着脸只管哭。绮年皱了皱眉,仍旧缓缓地道:“你也不必太看轻了自己。便是再嫁之妇也是古来有之,且再嫁之后家宅和睦夫妻白头的也不在少数。世子既替你择人,自然要选那家道殷实,为人可靠的。若你实在不愿,世子也不会强嫁了你去,只是再过些时候你年纪长了,要后悔怕就晚了。”
采芝听了最后这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道:“婢妾绝不后悔,绝不后悔。”
绮年瞧了她一会,点了点头:“这也是你自己选的,由得你就是。只是如今我身子不方便,院子里也不许人乱走动,你就在夏轩里好生呆着,少出来罢。”
采芝怔了怔,不由得道:“婢妾还要来给世子和世子妃请安——”
如菱心里冷笑,不屑地道:“世子妃素来宽厚,不用规矩拘束人,采芝姑娘还是赶紧谢恩回去罢。如今世子妃身子重,不宜久坐,今日已跟采芝姑娘说得够多了。若世子妃有个什么不适,采芝姑娘怕也担待不起。”
采芝脸色灰败,只得起身道:“那婢妾告退……”
如菱看着她出去,不由得低低啐了一口:“口口声声的还说要伺候世子妃,嫁人就不能伺候世子妃了?”
绮年笑笑,站起身来:“随她去吧,扶我到外头走几步,也得晒晒太阳,不然要发霉了。”
如菱忍不住笑出声来:“世子妃这话说得真是新鲜,奴婢从来没听说过人也会发霉的。”
绮年笑道:“你没听过的事还多着呢——对了,永安侯府那边,知雱表弟的事有消息了么?”
如菱摇了摇头:“永安侯府忙着给小少爷过了洗三,又说要大办满月,只说永安侯爷极喜欢小少爷,且顾不上别的……舅太太也就没再问,舅老爷说这事也不必着急,只有孙姨娘——天天在舅太太面前念叨……”
“她懂什么……”绮年淡笑一声,“永安侯府这是在观望呢——也罢,便是真订了亲事,永安侯府想退也是能成的,何必这样上赶着。”
“世子妃!”如鸳的声音猛地响起来,倒吓了绮年一跳,转头便见如鸳提着裙子飞一样地奔来,跑得满脸通红,额头上一层薄汗。如鸳从没这样着急过,绮年一颗心顿时往上一提:“出什么事了!”
如鸳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恐怕要吓着绮年,连忙放慢脚步道:“世子妃别急,是好事。”抬起一只手晃了晃,指间露出一点白色,是张纸条,“有信来!”
绮年一听就知道是赵燕恒的信,那颗心顿时一直提到喉咙口了,但听说是好事,又略定一定。如鹃瞧着她脸色都变了,骇了一跳:“世子妃快进屋里去。如鸳你这丫头,有什么事不能慢慢地说——”
如鸳赶紧过来扶着绮年进了屋,把纸条交到她手上:“立春说,皇长子殿下找到了,性命无碍。”
绮年连忙看那张纸条,飞鸽传书自不能写得太详细,果然是说皇长子已找到,无恙,且刺客已有线索,正在追查云云,末了还写了一句:夫甚健,勿念。
绮年握着这张纸条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半晌才道:“总算好了。”等赵燕恒回来,她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他,“跟立春说,且别告诉世子我有身孕的事,免得他在那边还要担心。”
如鸳抿嘴笑道:“奴婢知道,给世子一个惊喜嘛。”
绮年笑道:“就你明白!”略想了想,又道,“这纸条的事不许泄漏出去,悄悄叫人给皇长子妃送个信,你们两个不许再对第四人说起。没准这些日子还要闹什么幺蛾子呢。”
146、皇子归东宫初定
“好事?什么好事?”秦王妃有些烦躁地自魏紫手中夺过纨扇,自己用力扇了几下;又丢开了;“多送些冰来!”转而斥责宫嬷嬷;“什么事都不知道;你在那院里究竟做了些什么?”
宫嬷嬷心下也是无奈;低头道:“世子妃将院子里人分成六队,每队只听一个大丫鬟的,老奴实在是——饮食上又把持得格外紧,那个叫如鹃的和那个杨嬷嬷眼都不错地盯着;实在无从下手。老奴想,还是从外头采买上做点手脚来得方便。”
秦王妃冷笑道:“我岂不知这个道理?但那采买也精细得很,每日必有王府侍卫陪同,且银钱帐目皆自节气居出来,根本c手不得。倒是你,这才几日就被治住了,还要向她磕头求饶!”
宫嬷嬷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上的青淤,脸上火辣辣的:“老奴也不曾想到,世子妃这样的口舌利害,只说错了一句……”
秦王妃冷冷瞪她一眼:“你从前在宫中伺候贵人也敢说错了话?怕是做了女官后就不将人放在眼里了罢?若当她是个乡下丫头便轻敌,母亲送你们来何用!”
宫嬷嬷低下头不敢说话。她从前在宫中管着□那些刚进宫的秀女或小贵人们,那些人位份低,如何敢得罪她?说不得还要塞些好处给她。这些年果然是太过骄矜,只当绮年也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女子,轻轻几句规矩就扣住了,却不想一句话就被挑出毛病,倒把自己的脸面狠狠涮了一次。
秦王妃想到绮年那个肚子就觉烦躁:“若被她生下长孙,如何是好!”想到昀郡王对这一胎极其重视,竟特地拨了五名侍卫专门卫护节气居。这在从前是根本没有过的事,就是当年魏侧妃和肖侧妃有孕,昀郡王也是一概交给她照管的。如今这样,分明是渐渐不再如从前那般信任她了。秦王妃每次夜间不寐想到此事,就觉得心里发冷。若是将来郡王之位传给了赵燕恒,赵燕平还有什么?她这个老王妃又还能有什么?
“王妃别急,这怀孕的日子还长着呢,再说,就是生下来,也未必养得大……”宫嬷嬷压低声音,“宫里有些贵人就是如此,有孕时一再防备,太过伤神,到了生产时便没了力气一尸两命。这女子生产便是到鬼门关上走一遭儿,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再有些虽然顺利生产,可是孩儿出水痘天花之症,照样也就没了。”
秦王妃吐了口气,心想哪里等得了那么久?但此刻千真万确又是无处下手,也只能如此。不免心里暗暗后悔,当初不该心存不忍,只摔瘸了赵燕恒的腿便作罢了。若是当时绝了后患,何至于今日这般置自己于炭火之上?
“王妃切莫c之过急,要保重自己身子才是。”宫嬷嬷连忙拿过扇子替她打起来。绮年有孕才七八日,秦王妃嘴角已经起了火泡,幸而用天干秋燥遮掩过去了。
秦王妃烦躁道:“保重什么,也就是这样了。”
宫嬷嬷陪笑道:“王妃千万莫这样说,三少爷的亲事尚未定下来呢,王妃很该先为三少爷c些心的。节气居那边——”左右看看,魏紫会意地出去在外头把风,宫嬷嬷才低声道,“老奴看着,那采芝倒可用用。”
“采芝?”秦王妃皱眉,“那是打小跟着世子的,最是忠心,上回拼死也要替周氏顶了罪,怎能指望她着?倒是那秀书,你可说上话了?”
宫嬷嬷笑道:“王妃,老奴这双眼睛看过多少人,不敢说十拿九稳,也是差不许多的。秀书那丫头,必是自小就训练起来的,若论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乃至房中之术,必都是不差的,可是世子妃防得严,根本不让她露出来,她又有什么本事能留得住世子呢?”
秦王妃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周氏究竟有什么本事。世子那样风流的人,自娶了她竟是要遣散妻妾的模样。怡云不必说了,那是个有气的死人,夏轩里那几个也不中用,如今这个秀书也不成——还有那几个大丫鬟,尤其是那个白露,生得最是娇娆,我便不信她不想着往高枝上爬,嬷嬷可试过了?”
宫嬷嬷摇头道:“老奴略略试过,谁知道这丫头竟不兜揽。再者老奴看世子妃极倚重她,怕是王妃给不了她什么好处,不如从采芝身上下手。再有,老奴觉得,如今趁着世子妃有孕,该给世子再纳个正经的妾进来。不要那等丫鬟群里提上来的,身契都捏在世子妃手里,还敢翻起什么浪花来?王妃若能正经给世子纳个外头的良妾,那就不是世子妃能轻易处置的了。”
“说得容易!”秦王妃烦躁道,“你当给世子纳良妾说说就成?若是周氏生下嫡长子,我却要给世子纳良妾,王爷那里就过不去!”
宫嬷嬷只得道:“王妃稍安勿躁,慢慢来,总会有机会的。”
她越这样说,秦王妃越是烦躁:“哪里有那许多机会?等世子回来了,节气居更是铁板一块。到时候便是你也讨不了好去。一个周氏你都对付不了,世子若发了话,打你几板子再扔出去,我也无可奈何!”
宫嬷嬷心里叫苦,想不到这趟差事是如此为难,嘴上却只能道:“所以老奴觉得,还是要在采芝身上下手。正因采芝是世子信得过的人,她若下手,才不会为人所怀疑。王妃莫要再纠结于此事了,大长公主吩咐过老奴,还是先为三少爷寻一门好亲事是要紧的。大长公主想,是不是让三少爷尚主?”
秦王妃一怔:“尚主?这怎么成!大公主已然出嫁,二公主却是个嫔生的,并无什么势力,娶了又有何用?”
宫嬷嬷低声道:“虽说二公主的生母只是个嫔,但今上子嗣不丰,公主也是极得疼爱的,若三少爷尚了主,这一世平安富贵都可保了。”
秦王妃皱眉道:“也不过一世而已,郡王位却是世袭罔替的,怎能相比?且再看罢,横竖二公主也刚刚开始议亲,京中适龄人家子弟不多,不必着急。”
宫嬷嬷不敢再多说,只替秦王妃打着扇子。秦王妃出神半晌,道:“听说两广总兵有个女儿——且再打听罢,倒是采儿这些日子怎样?”
魏紫已回了屋里来,闻言便道:“严嬷嬷说,二少乃乃倒也听从的,只是人事上并不肯变动,说只是暂时理家,若有变动也该由王妃或是世子妃决定,不该由她来做。”
“这孩子怎的这样不成气候!”秦王妃越发觉得不顺心,“叫她做主她都不肯,有什么出息!”
魏紫低声道:“魏侧妃倒是怂恿着二少乃乃做这做那,二少乃乃也都推了。”
秦王妃冷笑道:“从前倒着实没看出来,魏氏心竟这样大!想着眼看着自己儿子出息了,也要抖威风了不成?可惜再怎么也是个庶子,将来不过是分家出去。幸而这娶过来的是采儿,若娶了别人,怕不被她挑唆着竟想要跟我斗了?”
魏紫陪笑道:“谅她也没有这个胆子的,不过是想从管家里捞些好处,给二少爷攒些私房罢了。”
秦王妃哼了一声:“老二成亲之时光聘礼公中就出了三万银子,难道还嫌不够?叫严嬷嬷盯好了,把魏氏平日里说的那些话都报给我。”
魏紫诺诺答应着,伺候着秦王妃喝了杯茶消气,这才往武园去了。
外头这些事,绮年也是大致上知道的,只是听听就罢,并不过问。她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几家亲友少不得上门来看望,连赵燕妤也带着乔连波过来了。赵燕妤极少进节气居的门,见了绮年也是皮笑r不笑:“恭喜嫂嫂了。”
秦采听说小姑回来,还带了她的妯娌、绮年的表妹一起,也过来招呼,特地弄了一席简单的酒果过来,摆在园中的亭子里。这里大半边都被树荫覆盖,四面微风吹拂,虽不近水也十分凉爽。绮年养了几日胎,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倚着亭柱坐了笑道:“又劳弟妹费心了。”
秦采含笑道:“妤儿和阮二少乃乃过来,自然该招待的,嫂嫂身子不方便,我代做些又有什么,还值得嫂嫂这样说的。”
绮年看她虽然容色有些疲惫,但神情却仍是从容的,暗想倒是个有主意的,虽然两头受着气,仍旧还把持得住,点头笑道:“自是要说几句的,说得弟妹欢喜了,下回才会再替我做事不是?”
这话说得周围伺候的丫鬟们都笑起来,银杏便笑道:“世子妃又说笑话了,县主既是我们少乃乃的小姑,又是表妹,合该好生招待着的。”
绮年便转头向秦采笑道:“弟妹听见了,这丫头可揭了弟妹的底了,原来我竟是不必谢的,横竖我不能吃酒,这酒果想来也不是为我备的。”说毕,又引起丫鬟们一阵欢笑,秦采笑着便斥责银杏:“好好的,一个在嫂嫂面前邀功的机会,又被你这丫头搅了,还不快回去自己打嘴呢。”
赵燕妤看这里一团和气,心里十分不自在,略饮了杯酒用了些菜就说有些累要歇着,自往丹园去了。秦采明知道她的意思,并不说破,也指了个借口告辞,留下乔连波跟绮年说话。
乔连波见赵燕妤径直走了,不由有些尴尬,勉强道:“表姐身子可好?听说表姐有喜,本该早些过来道喜的,因家里也有些事,大姐姐那边办了洗三又要办满月,是以一直耽搁了,表姐别见怪……”
绮年听她一套客气话也说得圆圆满满的,心想也算是长进了,瞥她一眼,淡淡道:“盼表姐弄璋之喜,我身子不方便也不曾亲去道贺,想来姨母必是极欢喜的,国公府必也要忙碌些。表妹自是少不了也要受累,只是要自己保重身子,瞧着你脸色不是十分好,也别太劳累了。”
乔连波今儿穿着件杏红色单绫衫子,下头月白织宝蓝色如意祥云纹的裙子,看着倒也新鲜娇艳。虽然是新妇,却没有穿那正红色,显然是为了避着赵燕妤那一身胭脂红织金银花的衣裙。头上梳着堕马髻,戴着赤金嵌珠的蝴蝶钗,四边点缀着蜜蜡和绿松石的珠花,耳上缀一对珊瑚坠子,倒也是富贵雅致喜庆三者皆全了。只是两弯眉总是不自觉地蹙着,脸上也不见什么欢容。这会儿听绮年不咸不淡地问候了一声,竟然倏地就红了眼圈,颤声道:“多谢表姐还惦记我,只是,只是——”后头声音已然有几分哽咽。
如鹂站在一边,不由地撇了撇嘴,心想这位表姑娘怎的出嫁了还是这个德性?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这是来别人家里做客呢,也动不动就掉金豆子。一会儿红着眼出去,秦王妃没准就要说是绮年欺侮了她,又要做文章了。心里想着,嘴上便道:“表姑娘这是怎么了?这里风大,莫非是吹着沙子迷了眼?奴婢扶表姑娘去屋里坐罢,若被不知情的人看见,还当世子妃又欺负表姑娘呢。”虽是含着笑说的,话里的意思却带着尖刺。
乔连波急忙拿手帕按了按眼角,强笑道:“是,今日风有些大呢。”一边说,一边那眼泪却不绝地掉下来,忍也忍不住。
这下子连白露等人都觉无语,哪里有贺喜的倒跑来哭的呢,也只得收拾了亭子上的席面,送乔连波和绮年回房去。待进了房,乔连波的眼泪更是开了闸一般,绮年看着她直哭了半盏茶的时间都还不停,只得叹了口气道:“表妹才新婚,这是有什么大委屈了?若有委屈,很该跟姨母说才是。”别跑到我这里来哭啊。
乔连波抽噎道:“姨母,姨母她也——”想到自己受的两层气,阮夫人也是始作俑者之一,不由得更加伤心。翡翠看绮年开了口,便垂泪道:“表姑娘不知道,我们姑娘实是受了委屈了。”将阮麟叫乔连波去给苏姨娘敬茶的事说了,“如今明明是县主告诉了夫人,二少爷只不相信,连我和珊瑚都罚了……”
绮年淡淡听着,漫不经心地道:“日久见人心,表妹只管照本心做去,日子长了,表弟自然就明白表妹的好处了。”
乔连波哭道:“可,可他要我向一个姨娘下跪……”
“跪都跪了,表妹还惦记这事做什么。”绮年没什么耐心哄她。乔连波还是这样,要么别跪,要么就跪到底,这样算什么?
翡翠嗫嚅道:“表姑娘能否帮我们姑娘劝劝——”
如鹂实在忍不住,冷笑着打断她道:“这话可奇了,我们世子妃怎么好去跟二少爷说话?”
翡翠其实是想说,绮年能否跟阮麒说一说,让阮麟别再难为乔连波,但被如鹂这一打断,反而不好说下去,只得低头道:“是奴婢糊涂了。奴婢只是想着,从前表姑娘那样照看我们姑娘,如今——”
门口突然有人重重哼了一声,却是个男子声音,绮年一听就惊喜地要站起来:“世子!”
赵燕恒风尘仆仆站在门口,白露虽打起了帘子,他却不进来,只冷冷道:“是阮家二表弟妹么?绮儿身子不适,只怕不好招待表弟妹久坐了。白露,伺候表弟妹到那边屋里坐坐,看着县主要回去了,就送表弟妹到王妃那边去。”
乔连波初时被突如其来的男人声音吓了一跳,待听绮年叫了一声,才敢觑着眼悄悄看过去,见来人因日晒风吹而黝黑,站在那里却是挺拔矫健,带着一身的尘土与汗气,比之阮麟未脱少年的白皙截然不同,没来由地心里轻轻咯噔了一下,待听见赵燕恒话里全是对绮年的维护,竟是毫不留些情面就要送客,顿时脸上火辣辣起来,低了头连礼都未行,便急急往外走,耳中犹听见赵燕恒呵斥如鸳等人:“再让世子妃听见那等不知好歹进退的言语,我先拿你们是问!”便觉得更是臊得待也待不住,逃也似地出了屋子。
绮年也管不了乔连波是哭还是怎么样了,惊喜地道:“你回来了?”就要站起来,却被赵燕恒急抢前一步按住了:“别乱动,惊了胎气怎么办!”他也是走到节气居门口了见着小雪,才听了这个好消息,当真是喜出望外。
绮年闻到他身上一股刺鼻的汗气和尘土气,不由得心疼起来:“这大热的天气,你怎么赶回来的?在河上受累了罢?瞧这一身的土,人也黑瘦了。”一迭声地叫丫鬟们,“去准备热水,先端几样好消化的点心来,把给我备着的粥端来先垫补着,叫小厨房晚上捡世子爱吃的菜做来。”支使得几个丫鬟们连忙应喏,团团乱转。
赵燕恒只盯着她的肚子,伸手小心翼翼来摸:“怎这样小?”
绮年失笑:“这还没到三个月呢,能摸出什么来。倒是你,还不累么,快坐下。”
赵燕恒惊喜过后,也知道自己说了傻话,随手拖了丫鬟们刚才坐的小杌子来,就在绮年脚边坐下了:“你可好?这些日子又怀着身孕又要担心我,可辛苦了罢?”
绮年心里又暖又甜,抿嘴笑道:“我可没担心你,半点都不辛苦。”
赵燕恒故做凶狠状:“竟不担心你夫君?真是反了!”拉了绮年的手摩挲,叹道,“怎也不早些告诉我这喜事?”
“让你在外头再多一重担忧么?”绮年摸摸他脸颊,灰尘胡茬儿混在一起,竟有些扎手了,“前些日子你送信回来说皇长子无恙,我这心才定下来,如今怎样了?你没有遇到什么罢?我生怕那些人对你也——”
赵燕恒忙拍拍她的手:“我没有什么事,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如鸳带了人送进热水来,绮年起身想帮赵燕恒沐浴,这回却被赵燕恒死拦了下来:“你有身子,断不能劳累了。”
绮年只是担心他有伤瞒着自己:“我只看你身上有伤没有——”赵燕恒无奈,只得叫在净房里摆了把椅子让绮年坐了,这才自己脱衣入浴。他瘦了好些,身上也不免有些磕碰擦伤,但并无什么大伤处,绮年这才放心,只是舍不得出去,坐到浴桶边上拿了水瓢替他舀水洗头,一边细细地两人把别后这些日子的事彼此讲述了一遍。
“……是以皇长子受伤不轻,但性命却是无虞的,我先赶回来,估摸着两日后皇长子就该回京了。”赵燕恒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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