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非意中人

暗流3

秦笛心细,当即看出了什么。他走过去瞥了一眼角落边的花,问:“有哪里不对么?”
没有哪里不对,但就是——
有些事终归是知道的太晚了,也或许知道或不知道已经没多大关系。早知道了能怎样,全都知道了又能怎样,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没,就是觉得……这花很好看。”薛眠苦涩的笑了一下。
关于南渡为什么要给福利院捐款,薛眠没想明白。他热心公益没问题,毕竟家家大业大,每年拿出个几百万专门用于社会公益,这钱不是拿不出,更不是不能拿。
但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待过的那家福利院?
而且还隐姓埋名,不肯向受助方透漏哪怕半点身份信息?
有哪个企业、哪个人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却不想留名的?
即便初心真的只是为了行一个善举,但也没必要把个人信息瞒到那样一丝不透的地步吧。那种隐瞒程度,分明就是不想让福利院知道背后到底是谁在出资。既然做得这么刻意,只能是从最开始就是冲着福利院来的了。
元旦近在眼前,冬日少逢庆典节日,所以从圣诞开始整座城市就被装扮一新,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处处都洋溢着新年的喜悦气氛。
薛眠快一个月没去云汉了,那边没有工作通知发来,自然也就没有过去的理由。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刚开始的时候他心里还觉得庆幸,可中间突然又有点莫名的焦躁,现在一个月过去,那股子焦躁已经逐渐变成了一种隐隐的期待,甚至是挠心的渴望。
一种薛眠自己无法理解的渴望,他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大脑模模糊糊的,一时分辨不清。
“元旦就放一天假,不走远了吧?”这厢两人在办公室里吃午餐,崔绍群把不吃的鸭肉挑出来扔到了薛眠餐盘里。
“……”薛眠面无表情的瞟了一眼盘中鸭,沉默五秒,夹起来,一口一口放进了嘴里——还真吃了。
“怎么了,怎么半天不说话啊你?”崔绍群搡他一胳膊肘。
“食不言寝不语,你幼儿园老师没教过?”薛眠不咸不淡的扫他一眼。
“靠,”崔绍群给气笑了,点了根烟夹在手里:“就顶烦你这么不阴不阳的样子,怎么了啊,成天挂着一张臭三万脸,谁又惹到你了?”
“元旦哪儿都不去,就在家。”薛眠没理这茬,把话题又绕了回去。
崔绍群被他这声东击西弄得郁闷,戳了戳饭菜,想想又道:“新年新气象,来年有什么打算没?”
“什么什么打算?”薛眠扭头看看他。
“就……个人生活啊!”崔绍群瞪他,在这儿装什么傻呢!
“没。”薛眠答得干脆。
草,聊不下去了。崔绍群干脆投降,摆摆手,从抽屉里翻了份文件丢过去:“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劳碌命,除了工作已经没什么能让你上心的了。得,那哥就成全你,3号开始连着一周去云汉坐班吧,来活了。”
连思考都不带思考一秒的,薛眠立刻伸手拿过了文件:“这什么时候发来的?”
“昨天啊,”崔绍群叼着烟吸了一口:“说是春节前还有一点尾活,加班加点再干一个礼拜,让我们配合一下。”
说话的工夫薛眠已经翻开文件看了起来,从上面列明的目录看,未来一周里大部分工作都是视频会议类的陪同翻译,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不多的几页文件纸,薛眠里外连着翻了两遍都没找到某个名字,心里不有些奇怪。可奇怪过后又觉得说不出的哪里空荡荡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崔绍群见他皱着个眉头只顾盯着文件看,大半天了也没看出一朵花来,嗤了一声:“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薛眠没理他,匆匆吃了两口饭,举了举文件这就要道别:“明天我带小觅回趟老家,你要没事就别找我,不是急事也别找。”
“哟,要回棠安啊?”崔绍群咬着烟头眯了眯眼:“那正好了,我明天也没安排,要不陪你们一起去?”
老崔不是外人,以前也经常跟着一起回去,薛眠点点头,先出了办公室。
自从参加工作后每年元旦薛眠都会回老家,一来把老房子打扫打扫,通通风除除尘,二来再到几个还有走动的亲戚家看看,给老人们包个红包。毕竟大家伙儿都还在老家生活着,虽然除非刻意,平时低头抬头的也很难再在路上碰到了,但总归是血脉连着一场,能力范围内碰到机会了就表一表孝心,算是替父母续着这点家族亲情。
棠安是水乡小镇,冬天天气湿冷,加上南方没有供暖,有的人家房子里带个院子的,冬天就喜欢在门口支个炉子,能烧水,还能烤火,老人围坐在炉膛旁,一起说说笑笑闲话家常。
元旦了,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崔绍群抱着薛小觅去河边看人钓鱼,薛眠留在老房子里打扫。距离上次回来又是一年了,虽然家具等物都用防尘布罩着,但毕竟一年过去,难落下些细灰尘埃。
薛眠习惯每次来的时候都买束鲜花在家里摆上,就插在进门客厅的茶几花瓶里。虽说花无百日红,但能保持一段时间的新鲜劲,给这个已经没有人气的家里添几天色也是好的。
薛眠正在给花喷水,手机这时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是条微信。
点开屏幕界面,一张全黑的头像图片端端正正的亮在最上方。
心脏扑通着跳了一下,薛眠放下喷壶点开对话框,入眼处是再简单不过的四个汉字:元旦快乐。
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薛眠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足有一分钟,直到页面逐渐暗下去。
想了想,点亮屏幕,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你也是,元旦快乐。
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那天薛眠从别墅离开,第二天南渡打来了电话也发来了消息,但薛眠都没接没回,那之后二人就无端默契的心照不宣着什么,谁都没再找对方,只言片语全无,好像那一晚的点点滴滴根本就不存在,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也都不存在,像场梦一样。
薛眠当然知道那不是梦,不但不是梦,还是自己必须面对的一场活生生的变故。他们两人,从再遇到共事,从一点点接触到后来频繁的来往,没人逼他走上这条本不在计划内的路,而过程中他也没有完全放任自己跟着感觉走,他有过自我提醒、自我克制、自我警告……但就是不知不觉走到了这一步。
微信音再次响起,薛眠迅速低头,对话框下方多了几个字:年后见。
棠安云州两地相距不过百公里,开车一个多小时即可到达。两大一小在老县城里找了个馆子吃了饭,下午又去周边走了走,临近傍晚才驱车回城。一路上薛小觅表现得尤为兴奋,时不时就要抛出几个问题,什么“爸爸,刚才我们去的那个地方下次什么时候再去呀?”“那里为什么那么漂亮呀?”以及“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呢?”
这的确是薛小觅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来棠安,但事实上自从薛眠将孩子从韩风同那里争取过来后,其实每个元旦都有带他回老家,只是小朋友那会儿还小,不记事罢了。
“那是我们的老家,所以要带小觅回去看看。”薛眠一边开车一边给孩子解释。
“……老家?”薛小觅皱着两条毛毛虫眉毛,似乎不大理解这个词:“爸爸,什么是老家呀?”
“就是你户口本上划拉的地方。”崔绍群一脸坏笑的凑过去顶住薛小觅的额头:“小觅知道什么是户口本吗?”
比起“老家”一词,这更是知识盲区。薛小觅盯着眼前这个一向搞怪的崔伯伯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
崔绍群一脸得逞的哈哈大笑,欺负个半大的孩子也能让他成就感飙升。一路上就这么玩玩笑笑,车子在饭点前终于进了市区,直奔陈姨那儿吃晚饭。
一顿饭毕,老崔没多留,下楼的空档吸了口饭后烟,递过去一根给薛眠,边走边道:“我看小觅在云州也呆惯了,这日子一天天过起来太快,夏天就是近在眼前的事,到时候你可真想好携家带口去北京安顿了?”
薛眠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怔忡着愣了几秒。手插在口袋里摸了摸打火机,本来不打算抽的,最后还是拿出来点了烟,咬在齿间深深吸了一口,说了句以前从没出过口的心里话:“我爸应该希望我去。”
崔绍群抓抓头发,喟叹了一声:“你爸是咱们这行的老前辈,站在专业角度上说,他即便不是你父亲,只作为一个前辈老师,也的确是该希望你能人往高处走,一步一步往上爬的。”
“那你还问个什么。”薛眠吐出一口烟,率先出了楼道。
“靠,随口问问不行啊?”崔绍群忍不住嗤他:“万一你薛大翻译临时想改主意呢?天创是牛掰,翻译司也的确令人向往,不过话说回来了,那也不是每个翻译人都想进那个地方的。人各有志,成功不是单靠最后扎根在了哪个平台上才被证明,你要真有本事,是块好材料,在哪儿都能发光——何况你丫的的确有本事啊!”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薛眠扭头看他,语气里含了两分不常有的戏谑。
“呕,你好肉麻啊!”崔绍群一脸夸张的嚷了一声:“谁舍不得你了,咱俩前前后后处多少年了,早看腻歪你那张脸了。算算算,懒得跟你没正经,你就装吧,要我说是你舍不得走才对。”
薛眠叼着烟看了看他,轻声一笑,不置可否,慢悠悠往停车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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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开始会不定期更新,比如有空的情况下一天更3章都有可能,挤不出时间的情况下三四天不更新也有可能。但大计划不变,即7月底前完结,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啦,一起加油加油加油!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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