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嫁(窃脂篇)】(9)作者:后会x无期2020年6月6日字数:48356“月退潮,灯花沉。”——沐婉荷穿着淡黄色的圆点棉质睡衣缩在沙发一角,专注的修剪着脚趾甲,我穿着同款的蓝色睡衣站在她身后,用手里的毛巾轻轻擦干她刚刚洗完的长发。
超市打折的东西确实合算,可尺寸却是标码的。这套睡衣的裤子着实有点小,让我上提也不舒服,下拉也有点变扭。沐婉荷原本想再给我买套,却被我果断拒绝。
因为在她心里的亲子装在我心里已经被当成了情侣服,而且是唯一的情侣服。
这种细微的小事让我觉得自己很蠢但却又有着压抑不住的窃喜。
“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工作么?”沐婉荷剪完了一只脚,顺势捏了捏如玉的脚掌,又活动了几下葱白般晶莹的脚趾。看的我短暂停滞了手里的动作。
“没想过,应该干什么都可以吧。”我没有敷衍她,因为自己确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回过头挑了挑眉,“这也太随便了吧,难道你就没什么理想么?”沐婉荷接过我手里的毛巾,把侧端的头发都包裹进去,使劲揉搓着,看着那被绷住的发根和蓬乱的发丝,我居然有点心疼。
她搓着头发,眼神却一直盯着我,闪着期盼的光点。
于是我抬手捏了两下嘴唇,皱眉想了想。
“理想……长寿吧。”
“长……长寿?”我的语气很认真,沐婉荷听完也配合着思考了片刻。
接着她突然后仰,扯着我的衣领把我拽了下去,一手搂过我的脖子,一手掐住我的脸颊用力的往上拉扯,嘴角的梨涡也完全绽放开来,笑的花枝乱颤。
“你能不能正经点,天天逗妈妈笑,会长皱纹的知不知道。”
这大幅度的动作让她原本就稍显宽松的上领口露出大片的雪白和深深的沟壑,山洞那晚揉捏这对玉兔的记忆又渐渐清晰起来。
我任凭她对我脸颊的蹂躏,只是顺势把脑袋塞过她的脖颈,落于胸前,双手也环绕她刚刚洗净泛着幽香的身体,握住了两侧的肩膀,整个上半身都紧紧的和她靠在一起。
而鼻尖几乎贴住了乳沟的上沿,随着她呼吸的起伏,白皙饱满的乳房透过领口若隐若现,如同含羞的百合。
沐婉荷并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只是松开了毛巾,轻轻揉着我的头发,语气里满是宠溺。
“怎么又贴上来了,之前我还说自己有点黏人,现在看看你比我黏多了,像张小膏药一样,人家都是越小越黏妈妈,你怎么越大越黏。”
我没有回答,只是摇晃着脑袋,用头发去蹭她的脸。
从云漓回来后,沐婉荷开朗了许多,举手投足少了抑郁多了自信。除了偶尔会望着窗外发会儿呆,几乎再也看不到她脆弱无助的那一面,在家里的状态也越来越随意和轻松。
维持她的这份新生成了我最高兴也最煎熬的事。
因为我的情况开始变得有些糟糕,那两晚的亲密接触让原本坚韧的心智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我太高估了自己的意志,也太低估了沐婉荷的魅力。
时至今日我越来越无法制止自己这种带着某种企图的亲密接触。这种亲密的肢体相碰所带来的欲望和刺激仅仅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可以给我一种并非母子,而是爱人的心理慰藉,这种自欺欺人的安慰犹如毒瘾,难以自拔。
曾经希望一直默默守护的我开始变得贪心,变得焦躁,而沐婉荷没有丝毫戒备的包容更是助长了这股心底的火苗。
可心理防线的逐渐失守带来的是事后更加深刻的内疚和自责。我开始讨厌自己的虚伪,可却没办法停下。
“喂,小膏药,妈妈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好好回答呢,以后准备干什么?”
“我不知道,你希望我以后做什么?”,但我依旧没有起来的意思。也许是沐婉荷的身体通了电,而我被吸住了。
“我?我也没想过,我就是希望你平安,快乐,可以自由自在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沐婉荷伸出手掌,由前额插进我的头发里,手指微曲,自下而上轻轻刮过,她总是能找到某种奇怪的方式让我舒服到骨子里。
“那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沐婉荷想了想,语调拉的老长,充满了惬意和舒畅。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加油赚钱,供你上学,升造。”说完这句后,沐婉荷略微停顿了片刻,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也许再过几年你就会领着个漂亮的女孩子回家来,让妈妈准备好彩礼和婚房。等结了婚过个一两年也会有个孩子,快的话说不定等我四十来岁的时候就要当奶奶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算是人生赢家了吧。”
我深深吸了口气,控制着语调的起伏,但手掌却难以抑制的越握越紧。
“你想的可真远。”我压低声音,止住尾音的颤抖。
“远么?十年时间其实很快的,真的……很快……”
“等你四十的时候,说不定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呢……”我不想再纠结于这个话题,我讨厌这个话题。
沐婉荷再次皱眉转过头,“难不成你还是个单身主义者?不找女朋友不结婚,一辈子就和妈妈住一块?”
“不……”说出不字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那不好么?”
沐婉荷用手指顶住我脑门,把我下垂的脑袋支了起来,“帮我吹头发,再给你这么捂下去,我都白洗了。”
我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拿过吹风机,她配合着坐好。双手沿着双侧把一头飞瀑完整的展开。我熟练的拨开发根,将一缕缕头发握在手里小心翼翼的上下吹着。
沐婉荷整理好了头发,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那有什么好的,人活一生,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全都经历过了才不枉来这世间一辈子。嗨,我和你辩这个干嘛,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就被哪个小姑娘勾走了魂,到时候也就懒得天天在家陪我了。”
“我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虽然沐婉荷的语气满是调笑,但我还是下意识的连连表态。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总喜欢把话说满了,坏习惯。风远你要记住,别去轻易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尤其是,以后遇到其他女孩的时候,承诺就是希望,给了希望再拿走是很残忍的事。”
她说完,十指相扣,手掌朝上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带动着背脊腰身完全挺直伸展开。接着也不顾我还在响动的吹风机,向前俯下身体,拉扯着上衣露出光滑细嫩的腰线,随着前倾的幅度逐渐加大。臀部和腰椎处,两个菱形的圣涡逐渐清晰起来。
沐婉荷还在努力的伸展着身体,可我却呆滞的伸出手指想触碰下那代表完美身形的娇小旋涡。
“哎呀,我伸懒腰呢,你挠我痒痒干嘛。”沐婉荷瞬间直起身,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腰眼,撇着嘴回过了头。
我还没有从刚刚的视觉刺激中完全抽离,回答的语气极其呆板。
“不……我没,我就是看到了你的圣涡,有点好奇。”
沐婉荷转而换了副略带疑惑的可爱表情,她抬手轻轻拉起上衣重新露出腰部。
接着上身绷直前倾,回头伸手指了指重新浮现于玉腰上的旋涡。
“你说的是这个?”
从她自己拉起上衣开始,我就已经无法正常呼吸了。而后面那一连串的动作如同魔鬼的低吟瞬间剥夺了我五感的所有控制。这种她亲手拉扯上衣有意显露圣涡的动作,不知道要比原先的不经意诱惑多少倍。
沐婉荷,你真的,真的是……太过分了!你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儿子忍的有多辛苦么。
沐婉荷用手指在里面转了两圈,自顾自的吐糟着,“这不就是两个洞么,有什么好奇的。”
“这是麦凯斯菱,只有百分之三的女人有,有人说这是美神的双眼。”我用力扯掉吹风机的插头,顺势弯下腰躲在了沙发后面,在大口喘气的空隙中,僵硬的科普着以掩饰自己的失态。可手却半天都无法把插头重新插上。
“呵呵,可真无聊,世人真会借题发挥,两个洞也能扯出什么美神来。”
等我重新站起身时,沐婉荷已经彻底后躺在了沙发上。
“风远,你快开学了吧。”
“嗯,还两个星期。”
沐婉荷突然就陷入了沉默,而我也逼着自己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手里的吹风机上。
等快要结束时,沐婉荷才语气平缓的重新开口,“你也到了离巢的日子,人生的第一个阶段,妈妈只陪了短短几年,虽然有些遗憾,但也算是满足。第二个阶段,就应该是另一个女人来陪伴你了。放心吧,妈妈有这个心理准备的,该退则退。只是以后不论陪着你的是什么样的女孩,你都不要学你爸爸,要做个有担当有气魄的好男人。”
我机械的捋过那香气宜人的青丝,死咬嘴唇,只字不语。我害怕自己控制不出情绪,一冲动吐露出那些藏在心头许久的话来。
“希望老天能给我家风远安排一个善良贴心的女孩。”沐婉荷悠悠的说着,彷佛真的在期待着什么一般。
我放下吹风机,双手沿着发丝而下落在她的肩颈处,感受着她的柔软,随后轻轻的捏了起来。
我没有再接话,沐婉荷也没再说话,我们只是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向前方,彷佛听见命运的齿轮咔嚓一声,开始了新一轮的转动——几天后的清晨,我陪着沐婉荷一起去了她的新工作地点,se集团。
我们站在马路对面,我把头仰的老高才勉强看到大厦的楼顶。
“这整栋大厦都是你们公司?”
沐婉荷叉着手点了点头,完全没有一点的诧异,眼神纯净而平淡,彷佛一弯清澈见底的泉水,似乎让你可以一眼就看透她的心,可我还是无法完全放下心来。
她抬手指了指大楼背后的远处,眼神也跟着追了过去。
“那里的生态科技园区里还有se的研究院,应该算是本市最大的医药研究所了。”
沐婉荷说完转回脸笑的沁人心扉。“好了,这下放心了吗?要不要陪妈妈上楼入职去?”
我有些尴尬的晃了晃脚,“我没不放心,就是想认认地方,以后万一要来接你呢。你上去吧,我就不去影响你工作了。”
沐婉荷理了理鬓角,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也快要开学军训了,这几年学习很辛苦,趁这功夫再放松放松找些朋友去玩玩吧。那妈妈走了啊。”说完她又使劲揉了下我的头发,拎着包一边摆手一边往大楼走去。
原本就不算晴朗的天空在我们短暂的交谈时凝结出了大片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汇集在一起,感受到突然黯淡下来的光线,我下意识抬起头望向楼顶的方向。
原本被折射不清的大厦楼顶在极降的色温下显出了原本的棱角。而那片狰狞的黑云自上而下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恐惧压迫了下来。我收回视线赶紧低下头,一袭白裙的沐婉荷却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一阵狂风擦着身侧转瞬而去,八月的夏日里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沐婉荷的新公司离家有些远,但好在公共交通还算便捷。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纠结于这股不知何处而来的不安。带着几分失魂落魄一点点挪到了楼下,突然发现最近总是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沮丧感,末了叹了口气一步步上了楼。
等站在房门口时,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凑近了两步看了眼,又揉了揉眼睛。
有个女孩靠着我家的大门沉沉的睡着,仔细一看居然是唐烁。
确认目标后,我蹲了下来,伸手对着唐烁的脑门弹了个脑瓜崩。
“呀……痛痛痛……谁啊?……哥!”下一秒,小丫头就直接扑进了我怀里,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让唐烁这么激动,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被她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随后震击胸腔的大哭就在胸前炸了开来。我长长叹了口气,双手拽着唐烁的耳朵给她拎着抬起了头。
“你这又出什么幺蛾子?”
唐烁也不说话,埋头又要哭。我只好一手拉着楼梯,一手扶着她,重新坐了起来。
“好了,大小姐,别哭了?咱们有事回家再说成不成。”唐烁擦擦眼泪点了点头。
进屋后,她四周看了一圈就十分自来熟的进了洗手间。过了片刻,唐烁顶着桃核一样的红眼睛挪到我面前。
“哥,我饿了。”
我递过一瓶矿泉水,转身进了厨房。
一碗泡面,唐烁没几分钟就吃完了,看来小丫头是真的饿坏了。
“说说吧,你这是又闯了什么祸。”我叉手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这几年,我和他们兄妹俩一直也没有断了联系,主要原因就是唐烁这丫头。她完全把我们三个人的群当成了她可以肆意秀恩爱的唯一净土,那情况汇报的比做作业都认真。
唐烁一听到我发问,眼神立刻就黯淡了下去。她又喝了两口水才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和唐辉的事被我爸妈发现了……”
我听完一惊,双方沉寂半晌,都没有说话。
“哎……”我发现自己除了哎一声外就再也说不出别的安慰来。思索了片刻后我反问道。
“唐辉被揍了?”
唐烁点点头。
“然后你就离家出走了?”
唐烁有些惊诧的看着我,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爸和我妈大吵了一架,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吵过。我爸怪我妈没管好我们,狠狠的打了我哥,还骂我,骂我是……”唐烁说着说着,泪珠又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我摆摆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们当初走出这一步,有些事迟早得面对,那现在你爸妈打算怎么办。”
“唐辉马上要去外地上大学,我爸要把我转学到他打工的地方去,他说在我们俩各自成家前不许再见面。”
说心里话,我还有点佩服她爹处理问题的魄力,快刀斩乱麻。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我又把话头递给唐烁。
“我这辈子已经是唐辉的人了。他是我亲哥又不是我的错。我就是喜欢他,我不要离开他。如果看着他以后娶别的女人,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死。”唐烁重重的敲了下桌子,语气突然又变的倔强了起来。
“反正我成绩不好,根本就考不上大学,更何况我已经成年,才不要接受我爸妈的安排。现在我就想自己先赚钱,然后等唐辉上完大学就和他一起走,走的远远的。”
我看着她涨红的小脸和坚毅的眼神,心里不免流过一阵暖意,三年的时光可真快,曾经无忧无虑的少年终于在各自的路上走上了人生的岔道。
唐烁看我没说话,声音变得有些不自信。
“哥,你会帮我的吧,你会的吧。我现在只有找你了。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养活自己的,不会给你添太久麻烦的。”
我伸出手用拇指刮平她因为紧张而拧在一起的眉头,最后又不轻不重的弹了下她的额头。
“就冲你这声哥,我能不帮你么,别想太多。过几天我也要去学校,你就住在我房间里,想住多久都可以。以后的事咱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唐烁点点头,随后又略有担忧的问道,“那沐阿姨呢,她会愿意我住在这么?
她会不会嫌弃我。”
提起沐婉荷,我的语气下意识的就温暖了几分,“她可能是你这辈子会遇到的最善良最温柔的人了,放心吧。昨天一夜没睡吧,先去休息会。”
唐烁点点头,跟在我身后起了身,嘴里还委屈的念叨着。“我跑出来的太急了,一分钱都没带,走了一夜才找到你,累死我了。”
我回头白了她一眼,“你可真行,就不会打个车到地方找我再付钱,你还怕我不管你?”
“哎呀,我那时候又气又伤心,哪能想到那么多。”唐烁坐在我的床上,连衣服都没脱,寻摸着枕头就躺了下去。
我刚想出门,唐烁却突然拉住了我,嘟着小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哥,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好多。”
“嗯?”
“我也说不清,总觉得你……”小丫头话没说完,两眼皮就开始打架,嘴里嘟囔了一会后便传来有节奏的呼吸声。
我松开她的手,轻轻退出房间,使劲揉了揉脸,走到桌前在她的包里摸出手机。开机后发现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从上面找到孙阿姨的电话拨了过去。
“你是不打算要这个家了么?”电话刚接通,就听见孙阿姨极度疲惫的声音,看来这几天她过的也非常不好。
“阿姨,我是风远,唐烁现在在我这里。”
“风远!她怎么跑去你那了,我……我现在就去把她接回来。”可能是我一路保送到大学的事迹让仍处于小镇的孙阿姨感受到距离,她对我说话的语气明显客气了许多。
“阿姨,您别急,就让唐烁在我这待着吧,现在就算让她回去,可能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这些年,她一直就像我妹妹一样,我会照顾好她的,您不用担心。”
“你都知道了?哎,我活了半辈子,怎么会生出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孙阿姨说着话又开始抽泣起来,我也被她那句不知廉耻说的心烦意乱。
“孙阿姨,什么都别说了,总之唐烁就先待在我这里吧,您放宽心,如果有事,您也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经过几分钟的劝慰和安抚,孙阿姨接受了我的提议,同意让唐烁在我这里待一段时间。她的语气由原本的距离也转变为一如曾经的信任与期待。
挂断电话后,我四下扫了一圈,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和高中三年相比,我变的越来越离不开她,也越来越不安。今天是沐婉荷不在家里的第一天,我所有的精气神似乎都随着她的离开被抽走。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像是一个退休的老人,心里充满空虚但却有着卸去精神压力的无聊轻松。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我可以不用说话,不用摆出我这个年纪应有的开朗和希望,默默的对着一角发呆,幻想着和某人共度一生的可能。
原本在我心里,自己的感受只是一盏随时可吹灭的烛火,全心全力想的只有沐婉荷,枷锁,约束无比强大。虽然很痛苦,但却是那么的单纯。
可如今,想要和不能已经渐渐趋于平衡,它们撕扯着我的精神互不相让,互不相容。
原本我只是爱她,可如今,我开始想要爱出结果。
沐婉荷第一天上班就没有回来吃晚饭,而是去了公司为她准备的接风宴。
我在电话里用和她同样温和的语气表示理解,可心里却百爪挠心的希望她能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这世界上总有些事物,让你想向全世界炫耀,却又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她独自一人不管去那,我都会不自觉出现担忧的心绪,我越发感觉这是不正常的,可又不知道该如何排解。
唐烁这丫头完全睡死了过去,直到夜幕降临,也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看来她这几天真的是身心俱疲。
沐婉荷不回来,我连晚饭都懒得吃。随手拿了本书胡乱翻了几页后,便仰躺在沙发上看着屋顶发呆。
意识逐渐陷入模糊后,我彷佛听见了门锁轻轻响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回头的那一刻正巧对上弯腰换拖鞋的沐婉荷。她双眼稍稍眯了一下随后就扬起灿烂的笑容来。
而倾颓了一天的我,瞬间就被这个笑容点燃了一切,“婉荷姐,你回来了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快速走到她面前,顺便瞄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居然还不到七点。
“因为我听见某个小可怜拼命在我耳边叫着,妈妈,你快回来吧,你快回来吧,所以我就回来了呗。”沐婉荷故作无奈的看着我,转而又晃了晃手里的食品袋。
我一下没回过神来,“真的假的?”
沐婉荷凑到我面前轻轻捏了捏我的脸。
“你说呢?晚饭没吃吧,我也没吃,一起吧。”
她放下包,拿着食品袋便去了厨房。我傻乎乎的跟在她身后,“你今晚不是有聚餐么,你不去了?”
“我已经去过了啊,只不过没在那吃,这会他们应该还在聚吧。”沐婉荷把打包回来的菜一个个装好盘,轻描淡写的说着。
“还能这样的,那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接风宴么,他们就放着你这么回来了?
那样不是会得罪人。”
沐婉荷双手端着盘子走到客厅,转身把有些呆滞的我推进厨房洗手。
“态度,方法还有一点技巧,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沐婉荷伸出食指在自己脑袋边转了转。接着也不管我一头雾水,径直进了客厅。
“别傻站着了,快来吃,这会儿还有点热,咱们今天喝点饮料,庆祝妈妈换新工作,好不好。”
我点点头,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甚至有些自责,可我在电话里表现的很完美啊,并没有任何催她回来的意思。可沐婉荷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沐婉荷看我短暂的失神,又往我碗里夹了块鱼。
“快吃啊,愣着干嘛,这可都是妈妈买的单,还挺贵呢。”
“你买的单?你……”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沐婉荷塞了口菜堵住了嘴。
她笑着喝了口饮料,“问题真多,到现在都没祝我新工作顺利。”
我吞下嘴里的食物,这才举起杯,赶紧清了清嗓子,“婉荷姐,祝你工作顺利,步步高升,大展宏图。”
沐婉荷和我碰了杯,也清了清嗓子,“谢谢儿子,不过高升宏图啥的不重要,能让我多赚点钱就好了。”
“这么实在的么。”我调笑着附和道。
“对,就这么实在,该大展宏图的应该是你,妈妈只要有能力让你毫无顾忌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我犹豫着小声说道,“可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啊。”
沐婉荷轻轻握着我的手,眉眼如初秋风月,“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以后妈妈最希望你能继续做下去的就是能更加信任妈妈,哪怕某些方面是假装相信也好。”
“我没有假装相信,不管哪方面我都是很相信你的。”
沐婉荷咬了咬嘴唇,轻轻摇了摇头。“妈妈明白,你以后也会明白的……”
突然一阵不太和谐的肚子叫声打断了沐婉荷的话,我们两个对视了片刻,不约而同转头看向了我的房间。
唐烁扒着门框,红着脸看着我俩。
“我……我饿了……”
沐婉荷惊讶的转头看着我,我则无奈的耸了耸肩,随后拉开一旁的椅子。
“过来吃吧。”
沐婉荷看了看唐烁,又看了看我,一句话没有多问,温柔的起身把唐烁拉了过来,然后又去拿了副碗筷。
唐烁坐下后不敢多说话,立刻就埋头吃了起来,我当着她的面把她目前的状况汇报给了沐婉荷,当然他们兄妹之间的禁忌之恋,我还是只字未提。
晚饭后,我陪着沐婉荷在厨房洗碗。
“这样合适么?她父母会不会着急啊。”
“我已经和她妈妈说过了,目前的情况,她的确不适合呆在家里。等过阵子大家都冷静下来,再看看怎么处理。”
沐婉荷看了眼客厅,然后小声问道。
“他们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弄的离家出走这么严重?”
我挠挠头,有点歉意的回应道。
“的确不是小事,但我答应了她保密,所以……”
“嗯,那我不问了,答应别人的事得守信用。就让她先和我住,等你去学校以后,再让她住你房间。”我点点头,把手里的盘子擦干放好,但还是想再确定一下沐婉荷的态度。
“她突然住进来,你不会不高兴吧。”
沐婉荷疑惑的转过头,微微凝了下眉,“妈妈有这么小气么?你的朋友本来也不多,她和她哥算是你挺好的朋友了吧,而且在小镇的时候,他们兄妹俩还为我出过头,当时那个情况,他们能做到那个程度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不过……”
“不过什么?”我疑惑的看着她。
“你应该不会对这小丫头有意思吧,她可还在上高中啊。”
我长吁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想什么呢?她在我心里就是个小妹妹,她也一直把我当哥哥,别看这丫头年纪不大,心里早就有人了。”
“那你是不是心里也早就有人了?”这句话问的实在太过突然,我根本没来得及经过大脑思考。
“嗯!”话说完,我冷汗就下来了。因为这声嗯从语气上简直是掷地有声那种。我努力平静好情绪,转头看着似笑非笑的沐婉荷。
“哦?是谁啊?”
柳叶般的刘海划过沐婉荷的脸测,框出了那令人迷醉的展眉一笑,眼颦春山,满是星河。香娇玉嫩的脸颊泛着健康的淡粉,嘴唇微开,随着笑意微微颤抖。每次认真的看着沐婉荷的脸,都有种时间变缓的错觉。彷佛整个世界所有的颜色都被她的杏腮桃颊所掩盖。
“你!”失神之际,我再次吐出一个比刚刚还要有力的字来。沐婉荷的瞳孔瞬间长大,小嘴也从轻启转成了一个o.手更是不自觉的拉大了水龙头,水流倾泄而下,弹出水池淋湿了我的衣摆。
突来的冰凉让我暂时得以抒发的心结再次被锁链拉扯回了心门角落的牢笼中。
我抢着沐说话之前,艰难的硬挤出一个调皮的微笑。气氛在我的微笑下一点点被缓解下来。
沐婉荷的神情也从惊恐变成了气恼,她抬手掐了我一下。有点不高兴的扭过了头。
“白风远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不想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我看着她的背影,无声的说道,“真的是你!”
——往后的日子,沐婉荷的工作开始进入了状态,但除了偶尔加班外,几乎都和高中时期一样,彷佛她只是名义上了换了份工作。而我在最后的假期里,除了偶尔带唐烁出去逛逛街外,就是蒙在房间里自学大学的教程。照自己目前的进度,大一我就已经可以开始准备考研了。
而这种假装忙碌的生活也可以缓解视线里没有沐婉荷的失落,顺便抑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没过多久就到了开学军训的日子,按照沐婉荷的说法,我离巢的日子要来了。
“你又不用我送你去?”沐婉荷埋着身子,把我的衣服一件件叠的整整齐齐。
“你明天还得上班,我又不出市和上高中没什么区别,我自己去就行。”
沐婉荷看着我,有些低沉的说着,“哪能没区别,这可是你迈向成人的分界线,以后一周最多也就只能在家待两天。”
“舍不得我?”我随口问道,沐婉荷却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那要不我就走读?反正也不算远。”
沐婉荷听了我的话眼神立刻就清亮起来,但很快便摇了摇头,“不行,大学里的宿舍文化也是大学的一部分,你应该去感受和体验下,大学还走读,人家还以为你是妈宝男呢。”
“可能我本来就是妈宝男呢?”我靠着墙,看着沐婉荷把某件衣服塞进我的行李,然后又皱眉拿出来。
沐婉荷听了我的话转头就白了我一眼,“我还没见过这么有主见,天天喜欢帮妈妈做主的妈宝男。来来,妈宝男,去外面把我昨天刚洗的新衬衣拿进来,感觉这几件样式都太素了,不好……”
“婉荷姐,就随便带几件能穿的就行,我又不讲究这个。”
“就是因为你不讲究,妈妈才得帮你好好选,我可不想你上个把月的学,到时候回家来穿的跟要饭的一样。快去,快去,我再挑挑。”沐婉荷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推出了卧室。
次日,我独自一人拎了个包去学校报到,在一位皮肤黝黑的学长带领下,我一声不吭的办理着入学手续,最后到了分配好的四人宿舍。
刚踏进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傻笑着站在我面前。我也忍不住还了一个笑容。
“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这次又让你爸捐了哪栋楼?”
沈浪三步到我面前,接过我手里的行李。
“哪有那么多楼捐,就给学校赞助了点研究资金,主要还是我本人素质出众,学校也是爱惜人才。”
我扫了一圈宿舍,算是中规中矩,除了沈浪外还没见到其他人。嘴里自然开启了熟练的吐槽模式。
“你一个系统都不会装的人还非得扎进计算机系,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有钱人果然是为所欲为?”
“喂,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和你同宿舍,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不过没事,我这人脸皮厚,不怕你挤兑,嘿嘿。”
我从阳台漫步走了回来,拍了拍沈浪的肩膀,“谢了,兄弟。”
“客气!”沈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了,等军训结束有迎新活动,听说前几年都搞的挺热闹,还有学姐们cospy呢。这计算机系估计是没几个女生,我可得抓住这次机会。”
我扭头皱眉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那个叫啥来着,就那个小不点。”
沈浪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别提了,一个月前就分手了,异地恋没结果,早分早解脱。”
在看到我鄙视的眼神后,他又赶紧补充道,“别那么看我,我可没劈腿,是很和平的分手。”我拎起凳子摆到他面前坐了下去。
“异地恋?那小不点今年才高二吧。来来,你倒是指教下我,都在本市算哪门子异地恋。”
沈浪有点尴尬的笑了两声,但很快就恢复了少有的正经。
“哎,上学期她成绩落后了不少,谈恋爱的事被她家里人发现了,听说还挨了打。我是拍拍屁股跑来上了大学,可人家怎么办,得了吧,早断早干净,万一我在这里碰到哪个美女,犯了点不该犯的错误,可就真成渣男了。”
“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您老可真是吾辈楷模。”我撤回凳子,开始着手整理自己的行李。
“什么啊,我也是难过了两天的好不好,要不是第三天我的无人机到了,我肯定还得再伤心几天。”
我摇摇头实在无话可说,这家伙要不就是没真心,要么就是真心一堆。
军训那半个月,我几乎都和沈浪在一起,主要是这家伙都黏着我。宿舍里其他两个哥们是外省的同乡,我平时的话又少的可怜,所以几乎没什么交流,倒是沈浪早早就和他们搞好了关系,为了区别于其他宿舍老大到老四的制式称呼,沈浪特定了,小一,老三,小六和老九。他和另一位个子稍小的室友占小字辈,我和另一位占老字辈,又因为我在他们中年纪最小,所以我成了老九。
风远,长生,老九,我的称呼被迫的越来越有乡土气息。可宿舍那三个货却喊的无比欢腾。我实在搞不明白,这种变化称呼的行为到底有什么意思。
但不得不说,如果不是沈浪天天在我面前瞎转悠,放我一个人待着心情估计更差。有他在,至少吃什么,喝什么,什么时候打热水,什么时候洗漱,我都不用再多费脑子。
带着未来憧憬的一帮少年聚在一起,洋溢起的青春活力像是一阵焚烧万物的山火,而我却是其中唯一的顽石,默默看着别人的热闹。
军训结束的那一天,班上的男生我只认识了一半,那十来个女孩子我是一个没记住。但全班同学都认识了我。因为体能测试里,我是全班唯一一个满分。
军训结束的那晚,沈浪异常激动,晚上坐在我的床上,赶都赶不走,这给我烦的。
“对了,前几天晚上那么多学长学姐来宿舍拉社员,你怎么什么社团都没参加,会不会太不合群了。”
“没兴趣,我说你能不能滚回你自己床上去,咱俩这体重,一会床再塌了。”
沈浪挨了我两脚后就像是尊佛,晃悠了几下后,屁股都没动一下。
“你现在怎么对什么都没兴趣,那你告诉我你对啥有兴趣。平时也不和别人说话,高考后遗症么,再这么下去,你就不怕憋出病来。”
我扭过头,面对着墙,懒得理他。
“有你天天在我耳边跟蚊子一样说个不停,我就是有病也是被你念叨的。”
“我那还不是为你好,对了,咱俩明天穿什么去参加活动啊?”
“……”
第二天我依旧5点就起了床,例行晨练后,直到9点多,沈浪还睡得跟头猪一样。
我坐在阳台晒着太阳,看着手机上沐婉荷的照片默默发呆。我的未来明明才刚刚开始,怎么就变成了如此毫无希望的模样。这段时间,我暗自说了无数遍要振作起来,可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烦了。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除了一个沐婉荷难道就再没有能让我觉得有意义的事物了么。
沈浪睡醒以后,墨迹了整整一个小时,一根头发一根头发的理,把自己打扮的跟偶像似得。我就一直看着他在镜子前耍猴。
“你就穿这,你是不是对自己的颜值也太自信了点。”
总算折腾好自己头发的沈浪回头嫌弃的看了我一眼。
“那不正好,我就在旁边衬托你呗。”
“切,长的帅就可以为所欲为是吧。”
学校的迎新活动从下午开始,学长学姐们在操场自行布置展位,目的各不相同,有社团拉新人的,有摆摊卖破烂的,有才艺表演的,还有摆烧烤摊的。
我手里拿着烤的黝黑的肉串跟着沈浪东转西转,其实这种活动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很多东西我看了也新奇,可就是提不起一点兴趣,尤其是中午拿到新的课本后,其基础程度让我不由预见到这一学期可能都会很无聊。
突然不远处一阵声浪传来,紧接着人流就开始往前攒动。
“快快,去看看什么情况。”沈浪想都没想就开始往前挤。我看了眼手里的肉串,趁别人不注意丢进了垃圾桶,跟着也挤了进去。
随着最前端欢呼声越发高涨,后排人的心情就越来越迫切。
我几乎不用主动,就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走。由于海拔的优势,很快就看清了展台上一群身着各类动漫服饰的学长学姐们。
等位置终于站定后,沈浪兴奋的转身向我指了指角落处。
“看到没,看到没,焰灵姬啊,我操,这特么也太像了吧。这身材简直绝了。”
我茫然的看了一圈,“哪个啊,焰什么玩意儿……”
“你可真是……焰灵姬!大哥,穿火魅服的那个,哎呀,就是红色分叉裙那个,看到那雪白的大长腿了么?你看多像,真没见过这么像的。”
沈浪语气急躁的不行,生怕我错过了什么惊世杰作一样。
“你急个屁啊,我都不认识什么焰灵姬,鬼知道她像不像。”
得以他乱七八糟的描述,我也总算看到了那位横躺在塌上的coser.女孩长的确实是可圈可点,妆容下白肌胜雪,拱形的柳叶眉,眉山位于中央,眉尾自然的甩出一条漂亮的细圆弧。称托着那对闪亮的桃花眼更是份外的勾人。鼻梁高挑,配上嘴角微提的含笑唇,即使一言不发也透着一股令人弥足深陷的神秘气质。
蝴蝶翼状的片状抹胸完全压不住那对摇摇欲坠的磅礴胸器。身体一动便自带乳摇属性。
而下身的两片红色布条除了遮挡住了关键部位外,大片的肌肤全都一览无余,修长窈窕的长腿浑圆玉润,小腿恰到好处的细削光滑,确实很有几分冰肌玉骨的味道。
看到注视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多,女孩妩媚的笑了起来,接着起身径直走到c位,一撩裙摆侧身而立,一手叉于胸前,另一只手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尖挺的下巴,下颌微含,媚眼如丝。
波光流转之后,便是排山倒海的欢呼之声。
我看着周围神情亢奋的男生,又转头看了眼女孩。在沈浪拼命追问怎么样,怎么样时,只是默默说了一句。
“长的真高……”
这女孩看上去应该接近一米八,难怪腿这么长,这就是我得出的最妥贴的结论。
因为焰灵姬的出现,这个coser展台成了这次最成功的活动。以至于晚上迎新大会时,现场还不断的有人窃窃私语,想知道这是哪个系的学姐,可最后居然没一个人认识她。
沈浪拍了不知道多少张照片,一直埋头看着。
“我说,你不是喜欢小萝莉么,这算是御姐了吧。”
沈浪头都不没抬,“这女孩太漂亮了,已经破了我的防。不过如果要谈恋爱的话,哥我还是选择萝莉,初心不能忘,但现在舔舔屏还是可以的。”
“恶心……”
沈浪突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喂,老白,你凭良心说,这个女孩和你妈谁好看。”
我一直如同死水的心潭像被突然扔了块石头,荡起阵阵波浪。
“你有病吧,拿她和我妈比。”
“有啥不能比的,不都是美女么,反正我妈比她肯定差了几分,身材脸型都逊色点。”沈浪还真就仰着头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不过你妈就不一样了啊,要是沐阿姨穿这套cos不知道是什么……哎呦,我操……”我还没等他说完,伸出食指猛的顶了下他下颌骨顶端的凹陷。
“不许拿我妈胡思乱想。”
沈浪拼命的揉了揉下颌骨,一脸苦相。
“你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招式,又疼。我哪有胡思乱想,就是好奇而已,你自己难道就没想过。”
“我……”我清了清嗓子,没有正面回答,“好好听校长训话。”
经过沈浪这一说,我忍不住就在脑海中把沐婉荷套进了那件夸张的cos服里,只是悄悄想了一会,我就感觉下半身明显有了异样。
生理反应证明,沐婉荷是最美的,不接受反驳,我傻乎乎的点了下头。
开学后,我一直坐在最后一排,老师说他的,我看我的。感觉自己根本不是来上课的,就是找了间人多有点吵的自习室。
学校对我明显有特殊对待的政策,因为每位老师对我管的都很松。有时候没听到作业安排,没教作业,老师也从来不找我。
到后来我上课干脆连教材都不带,拿本斯坦福算法博弈论就直接去了教室。
在学校看来,他们给了我最宽松的学习氛围,可事实上,我的专业知识方面虽然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但这种与同学甚至老师毫无沟通交流的学习过程让我的心情也越发低落和孤僻,当同学们还在完成编程作业时,我已经教会我的电脑自己编写程序了。
而每周末回家的时刻成了心绪释放与压抑的二重奏。我喜欢和沐婉荷呆在一起,却又开始害怕和她呆在一起,她的一颦一笑,一转眉,一低语都让我痴迷而恐惧。
我找不到任何人舒缓这种矛盾的心情,只能任凭两种人格在我身体里互掐。
直到我自己试着做了一个名为小沐的简易ai后,我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可能出了问题。但我却无法抑制的想要完成小沐。在和沐婉荷呆在一起时,我都会偷偷用手机录音,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然后建立成可控的语音系统。
当小沐第一次用沐婉荷的声音对我说我爱你的时候。我愣了半天都没有回答,直到眼泪挂满整张脸。
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被无法实现的未来和无法抹去的过往逼疯了。
选课的时候我只选修了一门课,就是心理学,一方面在ai设计上有辅助作用,另一方面就是觉得可以稍微挽救下自己的心理问题。
但老师上课的速度依旧满足不了我,在她还在绘声绘色的讲述神经质引导机体可变性时,我已经自学到了书本尾声的大脑局部放热。
“讲的虽然生动但是实例太少,很难帮助理解啊。”
我坐在最后一排茫然的看着书,突然被一阵略显中性的女声打断了不算专注的思路。
我侧过头,看到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脸庞正友善的看着我。我皱眉看了她半天,然后幽幽的问了一句,“你是在和我说话?”
女孩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伸出了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了捏下巴,仔细的打量起我来。
这个熟悉的动作让记忆顿时复苏,我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总算找回了那个沈浪给我洗脑多遍的名字。
“你是焰灵姬?”
女孩一听,捂着嘴笑的不可自抑,伸手搭着我的肩膀,头一直低到桌下。
我突然有点恼火,因为我觉得这没啥好笑的,全校人不是都叫她焰灵姬。
“焰灵姬?我还是九尾狐呢。”她抬起头来,散开淡金色的长发,又重新扎好一个马尾。
我扭头看了眼最后一排,空空荡荡,只有我和她坐在靠角落的一侧。
扎好头发后,她侧过身伸出了手,“自我介绍下,我叫michelle,你可以叫我米雪。”
虽然她的语气很真诚,但她的眼神总有种在戏弄我的感觉。这让我很不舒服,于是我并没理睬她的动作,只是转头继续看我的书。
“女生向你自我介绍时,你这样的态度可太没礼貌了哦,而且一点都不绅士。”
她收回手,侧身把头枕在桌子上贴在我面前看着我。
“没兴趣。”我敷衍的说了一句,捧着书又往侧边挪了一点。
“是真的没兴趣么?你知不知道,性格内向沉默寡言的人,内心世界反而更加复杂多变,情感也更为丰富细腻。”
见我依旧没有什么回应,女孩想了会,突然小声的对我说,“你如果再不和我说话,我就脱了衣服说你非礼我。”
听了这句话我就更不想理她了,可当身边传来拉链的声音后,我还是忍不住皱眉回过了头。这女人居然真的已经把外套拉了一大半,而里面居然直接就是件紫色的蕾丝内衣。
她的胸部尺寸大的实在有些夸张,上半部的乳肉绷的紧紧。感觉如果不是内衣尽职的守卫着,整个胸部随时都会跳出来。
转头第一眼被迫扫到后,我立刻就上移了视线,有几分凶恶的盯着她的眼睛,我们像是在博弈的双方,为了一个无聊至极的理由互相争斗。
她很快就把外套完全敞开了,可我的目光依旧没有斜视。她看着我挑了挑眉毛,接着就听见吧嗒一声,一堆晃眼的白光在我的下余光闪烁跳跃着。
这女人就是个变态吧,她居然真的解了内衣的前搭扣。
如果她没有这么刻意,我可能真的会忍不住下拉视线,但事到如今,这场博弈毫无理由的成了一场不能输的战斗。
米雪轻轻晃了下上半身,眼神谄媚至极,而我则我死死盯着她的双瞳,顺带狠咬住嘴唇,用痛觉集中注意力。
米雪折腾了半天发现我依旧是严防死守,突然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在我专注于眼神之战时,她猛的靠了上来,直接吻在了我的嘴上。那温湿的小舌头居然还很果断的舔了下我的嘴唇。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做到这个地步,顿时全身僵直,猛的就站了起来。
“你有病吧……”
一时间课堂上鸦雀无声,女老师不停的推着眼镜,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米雪则快速的趴在了桌上装睡。
我赶紧摆手,“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我做了噩梦。”
女老师听完表情更加尴尬,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让我坐下。
我顶着微烫的脸颊刚一坐下就听见米雪在一旁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是不是变态?”我恨恨的小声骂道。
她低着头,整理好衣服,因为胸部过于丰满,扣了许久才把胸罩扣好。
“那你别管,反正你和我说了话,所以你输了。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
我扭过头没好气的吐出三个字,“白风远。”
她并没打算就此放过我,依旧顽固的伸出了手,蹭了蹭我的手臂。我深怕这女变态再做出什么奇葩事来,只好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
“ok,这下咱俩就算是朋友了。”
“你到底想干嘛。”我越来越觉得她就是来耍我的。
“还能干嘛,和你交个朋友啊。”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好像刚刚的暴露猥亵女变态不是她一样。
“你都是这么和人交朋友的?袒胸露乳,外加接吻?”
她伸手撑住下巴,笑盈盈的看着我,“当然不是,你可是第一个,反正你长得也不差,我也没吃亏是吧。”
“全班这么多人,干嘛非来找我?”我实在懒得和她扯那些流氓话。
“因为你有故事,我喜欢听故事,所以就找你咯。”
“你想多了,我就是个普通学生,没故事给你听。”我拿起书,寻思着是不是换个位置。
米雪伸出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姐姐我有两个硕士学位,米国三个州心理咨询师执照,就你想骗我还嫩了点……怎么着不信?你等着啊。”说完,她就掏出手机开始翻图片,一脸的较真。
我是真的有点烦了,“你到底想干嘛?”
她扭头看了我一眼,想了想又收起了手机,神秘兮兮的凑到我面前。
“你知不知道,班上好几个女生在偷偷看你啊。”
我愣了半天没回过神,“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嘘了一声,然后悄悄指了指侧前方几排一个穿蓝色上衣的女孩子。
“看到那个女孩了么,她就是其中一个。估计对我坐你旁边还有意见呢。”
我瞄了眼那女孩,人家明明很认真在听课,手里还在记着笔记,非要我臭美的想着对方在偷看我实在是太不要脸。
“别胡扯了,人家听课可比你认真的多。”
“废话,我听什么课,我就是来玩的,下面那老师给我当个学生还差不多。
你是不是不信她在用余光偷看你。”
米雪彷佛感觉我上套了一样,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不信。”我没给她一点面子,直接回答道。
“行,你现在听我的,抬头看看天花板上有什么。”我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狐疑的抬起头看了眼天花板,除了几盏闪瞎眼的日光灯外,什么也没看到。
“快,低头,看那女孩。”我闻声低头扭头看去,发现刚刚还在认真记笔记的女孩居然也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但她很快就低下来,不经意间与我目光对视,立刻转过了身,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我,彷佛被人揭穿了小秘密。
“怎么样信了吧,这就是心理学!”米雪换了副大尾巴狼的表情得意洋洋。
我把书合上,小声说道,“就算我信了成不,但我还是没故事跟你说,你去找别人吧。”话毕,我快速缩下身,冲出位置,从后门溜了出去。出门之后我一口气跑出好远,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原本以为这次偶遇后,这偌大的校园应该是很难碰上了,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总能抓到我落单的时候。而且每每这个时刻,她都会在十万八千里的人群中大声喊我的名字,然后无比欢腾的跑过来。
搞得我天天上课的心情比上坟还沉重。
“我说,你烦不烦啊,天天缠着我有意思么。”这天傍晚,我独自在天台吹风,结果米雪又神出鬼没的跳到了我的身后。
“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干啊,出来这么久,我都快憋疯了,还好遇到你这样的。”
“什么叫我这样的?你要是喜欢我,就是白费,就算你再漂亮也没用。”米果听完眼神突然锐利起来,看的我心里毛毛的。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实在是被逼急了。
她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突然凑到我面前,“看来心事和爱情有关,专注而迫切,但却又绝望而无奈。”
我努力控制了心中的悸动,刚打算反驳,可还没等我说话,她却眉头一挑,“说中了。”
我开始有些害怕了,我明明什么都没表示,她是怎么知道说中的。
“是不是在想我怎么知道说中的?那是因为你还太嫩了。白风远,成熟是装不出来的。”
我赶紧移开视线望向远处,米果嘻嘻哈哈的站在我身边,“害怕了?你要是拜我为师,我就教你我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拜师礼么就是你的故事了。”
“我没故事!我也不想跟你学什么。”我梗着脖子回应道。
米雪侧过身,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念叨着,“按照你的条件,想交女朋友应该不难啊。她死了?……哦,没有。那是分手走了?……咦,也没有,这么说还在你身边,那是爱上别人了?……不对,也没有。难道是暗恋?……我操,还真是!”
“你够了没有!”我愤怒的咆哮道,拳头紧紧握着,只要一拳,我就能让这张漂亮却讨厌的脸肿成猪头。
可米雪此时却十分的冷静,她没有因为我的咆哮而后退半步,依旧微笑着。
“喊出来吧,释放一点是一点,如果你不想加重病情的话。把爱一个人这么复杂的事情憋在心里,不生病才怪。”我大口的喘着粗气,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呼吸,恢复了冷静。
“什么病情,我根本没病。”
“现在是不能完全算有,但再这么下去,你就快了。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你曾经的经历已经对你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负担,而你目前的状况很可能会成为点燃一切的导火索。有没发现自己走路走的越来越慢,早上醒的越来越早,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只想隔绝一切的活着。”
米雪叉着手,站的挺直,还真有几分医生的架势。
“那又能说明什么。”我低声回应,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没什么,无非是抑郁障碍的早期征兆罢了。原本我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回避型人格障碍,现在看来要严重的多。再这么下去,你的思维会变缓,认知功能也会损害。严重的话,精神分裂也说不准哦。我说了,我是个医生,而且是个很厉害的心理专家,你就不打算咨询一下么。”
这应该算是好言相劝了吧,在非常短暂的心动后,我立刻就恢复了理智,有些事必然是不能轻付他人的。
“你干嘛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
“因为我好奇心重啊,而且心理学家对心理学疾病有兴趣不是很正常的。每次我进班级,全班都会有骚动,可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来旁听过你们的心理课。所以我那天才会强行打破了你的壁垒,而你也果然没让我失望。女人第六感告诉我,你的故事一定会很精彩,不容错过。”
经她一说,我似乎能稍微理解点她这段时间匪夷所思的行为。不过这女人本质还是有变态的成分,这点我也毫不怀疑。
等自己完全恢复冷静后,我转身走到她身侧,“谢谢忠告,但是对不起,信不过你。”说完,我便大步离开了天台。
就在我快要踏进楼梯的那一刻,米雪在身后大声喊道,“白风远,相信我,无论是在沉默中爆发,还是在沉默中灭亡对你而言都不是好的选择。”
这周回家之前,我在楼下站了将近半个小时,把自己的状态勉强调整到和往常一致,才上了楼。
沐婉荷穿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我拎着包站在客厅,隔着厨房的玻璃门,默默凝视着她的身影。
即使挥舞着锅铲也丝毫没有减轻她的魅力,彷佛那种亲和与温暖是她与生俱来的属性。
一盘菜炒好后,她小心的装进碟子里,然后又用抽纸把碟子边沾着的菜汤擦拭干净,接着又用筷子把散乱的几片菜叶拨到中间,最后直起身端详了下,这才满意的放下筷子。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的脸上一直自然的挂着浅浅的笑意。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她做的菜总是看着那么精致,那么可口。不仅仅是因为她更加专注,认真,而且还夹杂了自己的爱。
爱上这样的女人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吧,我苦笑着。
可笑容还没收起,她却已经抬起头发现了我的存在,于是原本浅淡的笑意被完全打开,她匆匆拿起抹布擦了擦手指,快步走出厨房。
“回来怎么都不出个声啊。”
“看你在忙。”我放下东西,环顾了一圈。
“唐烁呢?”
沐婉荷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我。
“她找到工作了,好像是家化妆品店的促销员,已经上了好几天的班。”
“她还真去上班了啊?”我真没想到,唐烁敢情不是随便说说的。
“是啊,不声不响的就去工作了。我也劝过她,可她毕竟已经成年,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沐婉荷似乎有些担忧,我赶紧接过话头宽慰着。
“没事,那丫头活份的很,不会吃亏的。反正她那成绩也是一团糟,早点进社会积累经验,说不定还是好事。”
“行吧,估计再有会儿,她就该回来了,咱们等会赶紧吃,晚上,妈妈给你个惊喜。”
“惊喜?”我投过询问的眼神换来的确是调皮的吐舌。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还一个菜,你先休息会儿。”说完她就往厨房走。
我有点手足无措的跟在她身后,可却被她直接挡在了门外,她对着沙发努努嘴。
“去歇会,妈妈还没老到要你帮忙做饭呢。”
我扒着门上的玻璃,把脸都贴在上面直到五官变形,沐婉荷看了一眼,笑的前仰后合,但还是举起锅铲挥舞了两下。
现在逗她开心逗她笑,算是唯一一件让我觉得有意义的事了吧。
唐烁一回来就开始声情并茂的跟我描述上班的细节,例如哪位姐姐比较照顾她啦,哪位客人比较难缠啦。
饭桌上,我和沐婉荷就只听她一人嘚不嘚嘚不嘚的说个不停。我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朋友,勉强算上米果的话,全都是话唠,整天嘴都不闲着,真想能有个安静呆在身边不爱说话的朋友。
晚饭之后,我们三人在沐婉荷的带领下打了一辆车,等到了目的地后我就懵了,这不是我学校么。
“婉荷姐,你说的惊喜就是要参观我学校?大晚上的?”
“是啊,沐姐,我还以为是什么大惊喜呢,害我白兴奋一场。”自从唐烁发现我对沐婉荷的称呼后,她就跟着起哄也要跟着叫婉荷姐,被我一票否决了以后,她就非要喊沐姐。
沐婉荷自然不肯同意,但唐烁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磨人精。软磨硬泡的一晚,沐婉荷只好无奈的答应了,然后怨气自然是撒在了我身上。
沐婉荷看着我们都有点失望的表情,抿着嘴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区。
接着左右各牵着我俩的手把我们带到这栋名为丽景湾的新建小区之中。这小区绿化真的很不错,而且中央还有个超大的人工湖。高楼的间隔也很理想。
“婉荷姐,你带我们来这干嘛,难道。”
沐婉荷红着脸带着几丝兴奋的点了点头,带我们进了七号楼的电梯。直接按了最顶层。
“啥意思啊?”唐烁依旧云里雾里,傻愣愣的看着我们。
而我已经有点百感交集的滋味了。
刚打开还没拆去薄膜的防盗门,唐烁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惊呼一声,“哇,我们是不是要换大房子了啊!”说完,第一个冲进屋,沐婉荷赶紧打开灯,唐烁匆匆看了一圈,欢呼着冲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这丫头倒是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婉荷姐,你还真买房子了?”
沐婉荷脸上兴奋已经成了满满的骄傲,“是啊,三年前你领着妈妈找到新的住所,现在妈妈领着你也来到我们新的住所,不过不同的是,这次的房子是属于我们的。”
我慢慢挪着步子,走过玄关,一个超大的客厅立刻就映入眼帘,客厅的一侧是开放式的厨房,另一侧则直通阳台。只是这个客厅就已经让我喜欢上了这个新家。
沐婉荷跟在我身侧,一直盯着我的目光。
“你怎么一点都没透露给我啊。”房子的硬装基本完成了,只剩部分电器家具没有进场。
“我也想给你个惊喜啊,而且……”沐婉荷说了半句,有些犹豫的停了下来。
“而且这里离我学校很近,却离你上班的地方远,你怕我不同意?”
沐婉荷被我说中了心思,垂下目光但还是辩解道。
“其实在这里我上班更方便,下面就有地铁,不用换站就能到我公司。而且离始发站近,早上我上班还有座位,比原先好多了。住在这里,你偶尔要是不想在学校住了,就可以回来待一会,当然我不是让你走读啊,我其实就是……就是万一你要拿什么东西,也比较方便什么的。”
我转过身,轻轻把沐婉荷拥进怀里,摩擦着她的背脊。
“妈,谢谢你。”
“说什么谢谢,我们以后会更好的。”
沐婉荷把自己完整的塞进我怀里,自下而上搂住我的肩膀。我熟练的收紧手臂,贪婪的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哥,你看啊,这边还有楼梯……哇,你们在干嘛,那我也要抱。”唐烁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把我们俩都搂在了一起,这丫头我是真服了。
“楼梯,什么楼梯,婉荷姐,你这房子买多大啊。”
“没多大,三室一厅的,顶楼么,送了个阁楼和露台。我想过了,那个阁楼就给你当书房用,安静。不过咱家的存款交完首付,搞定装修就剩不下多少了。”
三人一起上了楼,穿过十来平的阁楼,一路来到露台。沐婉荷一边走一边比划着,“到时候就在这种点花,然后这边放个那种编藤的摇篮,这里放张茶几,那里再来个摇椅,你觉得怎么样。”
我默不作声,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我们三人在新房里待了很久,沐婉荷一点点的描述着她心里的设计,这里放什么,那里挂什么。冰箱要多大的,洗衣机要什么牌子的。而在我眼里,此时的她就像是我快要过门的新娘,正在为我一点一点的编制着幸福到耀眼的未来。
就在我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时,唐烁再次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沐姐,现在买新房是不是有点早啊,到时候哥结婚,这房子估计都旧了,我估计未来嫂子肯定还得让你再买一套。”
话音刚落,沐婉荷悦耳的声线戛然而止,她半举的手臂僵在空中,似乎是忘了挥动。
而我则是从头至尾的冰凉,我闭上眼稳了下快要吐血的心神,尽可能平淡的望向唐烁。
“你这小丫头说什么呢,猴年马月的事也拿出来说。”
“可是……”唐烁还没说完却被沐婉荷打断了。
“小烁说的也对,不过没关系,等风远结婚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存够下一套房子的钱了,这套我就自己住。对了,这么一想我还真得好好设计设计,说不定我这辈子就住这了呢。”
沐婉荷语调转折的极其自然,很快又继续描述起来。还时不时的征询我的意见,可我却不敢再去做那样的梦。
晚上回来后,我又一次失眠了,我开始绞尽脑汁设想和沐婉荷走到一起的可能。亲生母子,被指责乱伦的过往,濒临死亡才得以幸存的解脱。
她有可能会接受么?我有立场让她接受么,就只因为我是她儿子,就只因为我爱她?
她已经很好的归于了平静,有稳定的工作,有待她如姐妹的朋友,有一个还算是骄傲的儿子。今天在新房的她是那么开心,那么骄傲,我能感觉她所努力争取的未来正在慢慢的靠近。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对她有着这样的感情,她会怎么样?会崩溃?还是犹豫着尝试接受?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段扭曲的情感中支撑多久。
“小沐!”
“我在!”
“你……”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已经12点了哦,你该睡觉了。”
“……晚安!”
“晚安好梦,风远!”
——米雪短暂的消失了几天,使得我在学校里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本的僵死。
沈浪一天到晚都难得闲着,正课上的随心所欲,社团活动倒是玩的飞起。每天晚上都得拉着我扯上个把小时的闲话。
今天晚上,就我和他两个人在宿舍,另外两个哥们也不知道去哪玩了。
“老白,我跟你说,小六可真不是一般人啊。”小六是宿舍其中一员,个子不大但是人看着很机灵,据说和沈浪还是某方面的同好。
“又怎么了?”
“这家伙电脑里存了200g的大h!”沈浪坐在小六的书桌前,砸着嘴摆弄着他的电脑。
“200g是挺猛的,他看的过来么。”我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200g都是种子。分门别类,跟特么图书馆似的。”我一听吓了一跳,跟着凑到小六位置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存200g种子的,这可真是种子选手。
“200g的种子,他这是要开个站啊。”
“谁知道去,这分类分的也太细了,什么都用,哇,还有灌肠这么重口的,这家伙我以后得离他远点。万一哪天想不开拿我做了实验。”
可我的眼神却被一个文件夹吸引住了,声音都有些颤抖。
“还有乱伦的……”
没想到沈浪却毫不在意的给我普及,“这没啥,这种片子多了去了,算是人家一个经久不衰的系列,大部分以母子为主,大都是三四十的熟女。”
我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怎么着你也看这种片子?”
“偶尔吧,我什么都看一点,反正不都是那点步骤,换汤不换药,就算演点剧情也假的让人想笑。”
沈浪并没发现我的异样,继续检阅猎奇。
“你看那个不会对你妈妈……”
我话说了一半自己都觉得尴尬,沈浪这才回过头来看鬼一样的剐了我一眼。
“你逗我呢吧,看个母子乱伦就会对自己老妈有啥想法?那你看电影杀人,你怎么没出去弄个把人杀下。你看谈恋爱的,也没见你去泡妹子啊。”沈浪说完又转过头去,又补了一句,“要真和自己老妈那个,咦……想想都恶心。”
“恶心?你妈长那么漂亮,你居然恶心!”沈浪转过头来,眼神明显变了。
“我说老白,虽然我和妈关系好,但那可是我亲妈,我是她生的。我们能像姐弟,能像朋友,但要我再回去我出生的地方,那能还不恶心。不是,难道你对你妈还有这意思?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我镇定的摇了摇头,“别胡扯了,我根本不可能想那事,只是第一次接触这东西,三观有点受冲击。”
沈浪耸了耸肩,随后便转过身,“那不结了,都是假的,看就图个刺激,图个乐而已。话说怎么聊到这话题上来了,你看我这鸡皮疙瘩起的。”
我坐回到自己位置上,依旧对恶心二字耿耿于怀,所以对这件事有着向往的我真的是不正常的么。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沈浪突然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盆,路过我时,他悠悠的说了一句,“老白,我以前对你说的话别忘了,一辈子的兄弟,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冲凉去咯……”
我不知道他突然说这句用意何在,而且最近我感觉自己的思维好像真的开始变缓了,不管是看书还是思考问题效率越来越低。
我仰躺在椅子上,拿书盖住脸,自己进了一个死胡同,一开始不知深浅的拼命往里钻,现如今想退发现身后的路也成了死胡同,进不得退不舍。
很快又到了周五,晚上吃完饭,我们三人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我缩在角落虽然目光落在屏幕上,可心却乱的散成一片。
突然间,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默,我离门最近,起身去开了门。
门打开后,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男人带着几分拘谨站在我面前。
“你是哪位?”我拦在房门口,下沉视线看着这个一米七出头的男人。
男人很有礼貌,主动从怀里掏出了身份证,有些尴尬的看着我说道,“你是白风远吧,我是张宁!”
“张宁?你是张校长的侄子?”我突然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男人居然是自己名义上的哥哥。
“风远,是谁啊?”沐婉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出来,张宁的眼神突然就变了,他侧过头,从我高大的身躯侧边望向屋内。我被他突然闪光的眼神吓了一跳,都忘了回应沐婉荷。
沐婉荷说话间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是谁啊,怎么一直在门口说话?”
我回过神,侧了个身。
“张……张哥,你进来吧。妈,这是张校长的侄子,就是借房子给我们的人。”
“是张宁对吧,欢迎,欢迎,快进来坐。”沐婉荷利落的把张宁引进屋。
然后去厨房泡了一杯茶放在了桌上。
“一直还说没机会当面……哎,张先生您坐啊,站在那干嘛。”从踏进客厅开始,张宁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沐婉荷,直到沐婉荷催促着,他才慢腾腾的坐了下来。
“张先生,您喝茶。”沐婉荷坐在对面,把杯子又推近了些。对于张宁的眼神,她已经有所察觉,但眉头只是快速的皱了一下便散开了。
“哦,不用,我不渴。”张宁说话的方式硬的像是木头,沐婉荷却只是愣了一下,便没再继续说话。
他似乎发现自己刚刚的目光有些刻意,所以转过头又看向了我。
“那个白风远,张叔说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特别嘱咐我一定要来看看你,和你聊聊。”
我跟着坐了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沐婉荷自然的接过话茬。
“真的太让您和张校长费心了,我们娘俩和你们非亲非故,得以如此照顾,真的非常感谢。到现在我们还住着您的房子。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房子也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我自己还有别的住处,闲着也是闲着。”只要沐婉荷开口,张宁的表情就极不自然,又想抬头看又不敢抬头看。作为旁观者,他的表现着实让我非常的不舒服。
“话不能这么说,这房子当初说好是借给我们三年,我觉得借还是不合适,就当是租给我们的,现在已经过了三年,我们过段时间也要搬去新家了。这房子物归原主,租金我们也一起付给您,您看看多少合适。”
张宁听完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连忙摆手,“别别,我可不能收什么租金。
这房子是我叔让你们住的,一定有他的道理。我没资格收的。”
沐婉荷突然就笑了起来,“张先生,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您和张校长算是我们的恩人,你别总这么紧张啊。行吧,张校长那边以后有机会我一定答谢,但超出三年以外的几个月租金您一定要收下。”说完,沐婉荷自顾自的走进了房间,转头拿出了一打钱来。
“这里是五千,不管是多是少,您一定要拿着,也算是我们的心意。”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了。”张宁刚坐下,看见沐婉荷拿钱过来,又站起了身。
“您就是不来,我知道您回来了,钱我也会给您送去的。三年内是恩,三年外就是理了。无论如何您一定要收下,别让我一个女人为难好么?”沐婉荷一直拔高的语调在最后软了下来。张宁抬头看了眼沐婉荷,默默的点了点头,接过了钱。
“那你别叫我张先生了,叫我张宁就好了,听着变扭。”
“好,您是刚从国外回来?”沐婉荷重新坐定,随便找了个话题起了头。而我坐在中间像是面对老师家访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总公司那边派我回来接手一个项目,后天去公司报道。”
“听说您是生物技术相关的,不知道是哪家公司?”沐婉荷喝了口水,随意问了一句。
“就是se.”
“se!”沐婉荷睁大眼睛重复了一遍。张宁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真是巧了,我就在se工作啊,原来如此,所以上面说的那位近日要来的重量级专家就是您?”
“重量级专家……这词可真是,不过应该就是我了,你是在那做什么的呢?”
“我是负责人力资源的,说起来,明天还得我带着你去研究院那边呢。”
谈到了工作,张宁从进门开始第一次露出了笑意,说话越发的放松,而沐婉荷此时似乎也跟着来了精神。
“他们有告诉你这次是来负责哪个项目的么?需不需要额外配助手什么的……”
我坐在他们中间就像是个局外人,心情也是史无前例的低落,我从没见到过沐婉荷和另一个男人聊的如此起劲,即使是工作,她表现出的兴趣未免也更大了些。而张宁那复杂的眼神更是让我如坐针毡。
沐婉荷似乎是发现我的异样,她伸手在我腿上拍了拍,“风远,无聊就去房间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和张宁聊一会,没事的。”
已经9点了,没想到送客送的居然是我,这让我真的有些意外,也许她是真的看我有些无聊,但此时此刻的举动还是让我心头一凉。
我呼了口气点点头,起身回了屋。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沐婉荷才33岁,她依旧处在人生的黄金年龄,加上她的容貌和品格。
再遇到一个优秀的男人一起生活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按照常理而言,这似乎也是很大概率应该要发生的事情。
今晚发生的事给我的冲击太大了,如今我面临的情况不仅仅的是永远得不到沐婉荷,而且还有可能看着她走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甚至于我还要喊那个人一声爸爸!
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了,这三重恐惧从脚底升起直至头顶,肺被挤压的动弹不得,呼吸不畅的后果的这原本就来势凶猛的恐惧在我的心头被无限放大,压的我整个人都往下坠,以至于自己根本不敢闭眼。似乎只要一闭眼,就会在一片黑暗中下落到永远见不到太阳的地方。
“哥,哥!你怎么了,哥!”一个光洁的大脑门移动到了我的视线上方。等瞳孔聚焦完全后,我才看清唐烁焦急的脸颊。
“呼……”我开始大口喘起气来,如果唐烁晚一点叫我,可能自己真的要憋死过去。
我坐起身,使劲拍了拍后脑勺,才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脸给唐烁,“没事,刚刚睡着做了噩梦,被魇住了。”
“你可吓死我了,你瞅瞅,脸都紫了,什么噩梦这么可怕啊。”唐烁看我没事,总算松了口气。
“没什么,张宁走了?”
“还没呢,他们还在聊着,都是工作的事,我听的无聊又不好意思开电视就进来了。”
唐烁晃荡着腿突然笑了一声,“不过这个张宁也挺有意思,看上去憨乎乎的,不过长的还挺帅,尤其是皮肤,好像比我都白,是不是搞生物的,皮肤都好啊。”
我有时候真是恨疯了这丫头,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刚缓过来点,她又来火上浇油。
“我还是有点困,想再睡会,你自己玩手机吧。”
唐烁说的真兴奋,被我突然打断显得有些不尽兴,“哦,对了,今晚我得求沐姐一件事。”
“你又要干嘛?”
唐烁难得的露出一张惆怅脸,“为了我和唐辉的未来努力啊,哎,我要是能像沐姐那样多好,又漂亮又有能力。”
“努力,怎么努力?你和唐辉的问题还能靠努力解决。”我重新躺回床,心不在焉的问道。
“怎么不能,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你就知道学习,学习,书呆子。”这时,一阵关门声传来,唐烁立刻跳下床。
“走了,我得赶紧去找沐姐。”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唐烁,你到底要干嘛?”我赶紧下了床,跟着跑了出去。
沐婉荷正在客厅里收拾桌子,唐烁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脸谄媚的看着沐婉荷。
“沐姐,我想求你个事!”
沐婉荷一边擦桌子一边慢条斯理的回道,“多严重的事啊,还得用求。”
“我想去你公司上班。”我听完立刻就清醒了。
“你别胡闹,促销干的好好的,跳什么槽,别瞎捣乱。”接着就伸手去拽她。
唐烁侧身一把拍落我的手,“你别管,沐姐不是管人事的么,怎么就不能给我开个后门啊,我什么都可以干,不会干的我可以学,你就让我给你当个小跟班,能天天跟着你学就成。”
沐婉荷笑着看了唐烁一眼,“天天跟着我干嘛,当保镖啊。”
“沐姐……你不知道,我干促销可辛苦了,他们都欺负我,让我扮人偶拉客人,这大热天的穿那人偶服累的不行,好几次我都差点中暑。而且我干这个什么都学不到,我也想像你一样,美貌与智慧并重。”
沐婉荷听到后却立刻收起了笑脸,“小烁,你说真的,那你还在那干什么,傻呀。”
“他们说扮人偶每天多给五十块钱。我想多赚点钱,免得我哥说我拖你后腿。”
唐烁说着还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那还不是你自己找的工作。”我都有点蒙圈了,她这时候还记得倒打我一耙。
“好了别说了,小烁,听阿姨的以后不许去了,等等就打电话跟她们辞职。”
沐婉荷说完皱眉想了想,“行吧,反正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下周你就跟我去上班,我也正巧缺个助理。不过很多东西你得用心去学,要是你干的不好,我也不能留你,你能明白阿姨的难处么?”
听到这话,唐烁立刻就站了起来,张开手就扑进沐婉荷怀里,“谢谢沐姐,你放心,我保证好好学,绝对不给你丢脸。”
“行了行了,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了。”
放开沐婉荷后,唐烁转头眨了个眼,顺带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
自从唐烁奸计得逞,成了沐婉荷的小跟班以后,没几天就成了她的小迷妹,隔三差五打电话给我表达着她内心对沐婉荷的崇敬之情。
“哥,你知道么,沐姐今天居然一次炒了5个人。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根本都不敢相信。沐姐啊,那么温柔的人,居然,居然那么干脆的就把别人炒了,可太帅了!”
“哎,她是管人事的,招人和炒人本来就是份内的事。”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和唐烁一样,似乎也很难把沐婉荷的形象和炒人这件事联系到一起。
“话是这么说,可你是没看到那场面,简直雷厉风行,最搞笑的是,有个女的出来的时候一边哭还一边鞠躬说谢谢沐姐,那样子不说是被炒,我还以为是升职呢。”
我虽然嘴上敷衍着唐烁,可却一字不落的把她的话都听了个确实。此时我才发现,自己对工作中的沐婉荷了解度几乎为零。
她三年来的工作在我面前表现的太平静太安稳了,以至于我根本没有想过去关心她的工作。
“对了对了,张宁这人也厉害啊,我发现公司里的人对他都特别客气。不过他还是超傻的,下午他过来找沐姐,沐姐在忙,他就在休息室里等着,可沐姐忙着忙着就给他忙忘了。这家伙居然就在休息室里傻乎乎的看了一下午的药品广告单,结果啥事没来得及办,晚上还送我们回的家。你知道他说什么么?你肯定猜不到,哈哈,笑死我了。”
唐烁完全看不到我这边的冷清,还是笑着等我的互动。
“他说他一下午看完了我们所有药品的成分表,看的自己把时间都忘了,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呆的男人。”
我的声音已经从刚刚的略显烦躁恢复了冷静,“他还送你们回家了?”
“是啊,这几天比较忙,天天加班,我一个小实习都有干不完的活,前天也是坐他车回去的。”
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沐婉荷工作表现的事情上脱离开来,“这样啊,他和婉荷姐工作交集很多么?”
“这我哪知道,反正他们经常见面,不是沐姐去找他,就是他找沐姐。不管怎么说,张宁也算咱们自己人么。”
“自己人?”我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
“你住了人家三年房子没给钱,还不能算自己人。切,你倒是住的挺心安理得啊,还是沐姐有良心。”
我被唐烁这一吐槽,搞得有点懵,怎么他们三个好像成了一伙,我反而变成了局外人。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洗澡了,等会儿我还要追剧呢。”
挂了电话之后,我已经说不出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情。上了大学,似乎很多东西都改变了。
沐婉荷和另一个男人,这在之前,我永远无法联想到一起的两件事,如今如拔地而起的龙卷风,突然就舞动在我面前,而且来势之快甚至让我毫无心理准备。
我敲打代码的手指颤抖着,屏幕上原本熟悉的字母也开始变得陌生起来。人生至此,第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周五我拖到很晚才回去,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沐婉荷,面对我自己。
沐婉荷的电话7点就打了过来,可我还是磨磨唧唧的直到9点才进了家门。
“今天怎么这么晚啊!”刚进门,我鞋还没脱,沐婉荷就杀到我面前质问着。
“写代码来着,正在兴头上,停不下来。”我低着头解着鞋带,用还算轻快的语气回应道。
“你这刚进学校就这么拼命干嘛,是有人催你还是有人赶你啊。”沐婉荷接过我的包不满的念叨着。
我假意叹了口长气,“没办法啊,学习使我快乐,学习使我满足。”
“去去去,我警告你啊,以后回家不许再带这些书回来,老老实实休息,不然我可真生气了。”沐婉荷放下东西,转身再说话的语气又温柔起来。
“还没吃饭吧,先去洗手。”
我唯命是从的走进洗手间,好好洗了个脸。拼命的提醒自己,要冷静,要沉着,没事的。
吃完饭,沐婉荷去厨房洗碗,唐烁叼着棒棒糖坐在了沙发上玩着手机,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回头对我说了一句,“对了哥,明天中午张宁请我们吃饭。”
我刚稳定好的心情又绷了起来,感觉这段时间自己的神经就这么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离断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为什么?”
“这我哪知道,那都是他们大人的事,反正我们有饭吃不就好了,管那么多干嘛。”唐烁说完带上了耳机,又投入到了那些于我看来无聊至极的电视剧里。
沐婉荷出来后,我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问了一句,“张宁怎么突然要请我们吃饭啊。”
“我也不太清楚,本来吧,应该是我先请他吃饭才对,毕竟不沾亲不带故的受了别人的照顾。不过这三年的房钱我肯定得想法子还给他。”沐婉荷说完又用力的点了点头,结果还是没告诉我张宁为什么会请我们吃饭。
我默然的点了点头,“婉荷姐,我今天有点累,脑子也有点晕,等会洗洗先睡了。”
说完,也没等沐婉荷回应,转身就回了房间。
张宁似乎以一个十分恰到好处的身份和时机切入进了这个家里。而我却找不到任何方法,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阻止他。
第二天十一点,沐婉荷接到电话,张宁已经到了,唐烁天生吃货自然一脸兴奋,我走在最后,连摆什么样表情都不知道。
到了楼下看到了张宁的x6,他摇下车窗看了我们一眼,“上车吧。”
唐烁站在旁边小声在我耳边嘟囔着,“真是木头,也不知道下来给沐姐开个门。”
沐婉荷点点头,很自然的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而我站在后门立了半天也没进去。
“哥,你干嘛啊,快进来啊。”
沐婉荷也打下车窗,扭头疑惑的看着我。
我回过神,赶紧晃悠了下鞋子,“哦,感觉鞋子里好像有东西硌脚,等下哈。”
我低下身,装模作样的把鞋脱下折腾了片刻,再起身时总算调整好了平和的表情。
这一路上,唐烁低头玩手机,我望着窗外,只有沐婉荷和张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到了餐厅,张宁还特地准备了个包厢。
看着大盘小盘精致的食物,沐婉荷礼貌的摇了摇头,“张宁,这也太多了,今天还是我请你吧,总不能一直受你恩惠啊。”
张宁赶紧摇了摇头,“下……下次吧,我订餐的时候就付过了,这几年我很少请人吃饭,也不太会点菜,也不知道够不够吃。”
“够啦,够啦,看着就好吃。”唐烁早已经拆开了餐具,抓着筷子找着下手的对象。
“那就好,那你们快吃吧。”说完,他便跟随着唐烁的步伐夹起了菜。
四个人一语不发的围着一桌子菜吃了起来,气氛变得异常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吃谁家的丧席。
过了片刻张宁居然主动打破了局面,他放下筷子看着沐婉荷,小心翼翼的问道,“沐小姐,你今年多大了啊。”
沐婉荷懵了一下,还没开口,唐烁抓着虾尾已经笑着叫了起来。
“张叔叔……哎,算了,我说张哥,你也太不会聊天了,哪有一上来就问女生年龄的。”
张宁一听就傻了,连忙跟沐婉荷道歉,“对不起,沐小姐,我确实不怎么会聊天,对不起,对不起!”接着赶紧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
沐婉荷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我都33了,哪还算是什么女生。”
张宁停下筷子看着沐婉荷,憋了半天似乎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最后尴尬的挤出了一个“哦”字。
随后看了看我,又鬼使神差的说道,“那你结婚还挺早的。”
唐烁听了直翻白眼,一副没救了的表情。我也有点听不下去,我早已经跟张校长还了沐婉荷清白,张校长肯定也给他介绍过我家的情况,他居然还提结婚的事。
沐婉荷的表情并没有明显变化,只是放下了筷子,“恩,是啊。那你呢,看你的年纪应该也有30了吧。”
“我32了。”
“那你应该已经结婚了?有孩子了么?”
话说到这,张宁彻底沉默了,半天没说话,我真是服了他,话题明明是他扯起来的,结果自己倒不说话了。
“对不起啊,沐小姐,突然想到点事。我没结婚呢,一直一个人。”
回过神的张宁吞吞吐吐的把话说完,明显对这个话题有所抗拒。
沐婉荷转接的也快,“你干医药研究多久了啊?”
问到关乎工作,张宁的语句立马就通畅了起来。从高中到博士,跟做报告清单一样,跟着沐婉荷的引导说了一大串。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听了这份履历算是相当有重量的。看来沐婉荷的公司还真是不简单,这样的人才都能请的过来。
之后的时间里,唐烁一句话没说,吃吃东西,点点手机,完全置身事外。而我虽然也没说话,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两人身上。
他们具体说的内容我是一点没放在心上,我只知道,沐婉荷聊的很惬意,很轻松,更是时常露出笑容来。
精美可口的食物在我嘴里如同嚼蜡,要命的是我还必须保持着一贯平和的表情,并且偶尔配合着向沐婉荷点个头。就在我忍无可忍想要找借口离开时。
张宁突然对我开了口,“白风远,本来我是应该和你聊聊的,但一直也没聊上。你吃饱了么?要是吃饱了,我们就随便聊聊吧。”
人就是这样,一旦心里有了偏见,不管对方做什么你都觉得不顺眼。
但当着沐婉荷的面,我除了装个乖儿子,好学生,还能做什么呢。
于是我放下早就没在夹菜的筷子,平静的点了点头。
张宁看着我想了想,问道,“听说你学了计算机?想好什么方向了么?”
从这句话开始直到之后的近一小时里,张宁完全进入了专业领域,而我也被迫一起被拉扯了进去。
说也奇怪,谈到科技发展,他说话的方式就变的极其有逻辑,而且很有层次性,几乎是一点点的把我带到了更深入的地方。总体上他对我未来的发展领域和方向做了一个非常深刻的演说。当说到兴起之时,他也很详细给我介绍了目前生物科技的重大发现和突破。
“和你聊了这么久,感觉你个人还是对ai方面更感兴趣一些。”
我挠了挠头,“有么,我怎么没感觉我对哪方面更感兴趣。”
“你当时的眼神我很熟悉,那是种很强的求知欲。但是你得有心理准备,目前来说ai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算力和算法上的局限,数据的过分依赖,运作机制的模糊等等都在阻碍进一步的发展。所以我个人认为,你如果有余力的话,还可以去多了解一下其他专业,例如机械设计,有些东西想出来后如果还能做出来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这时,沐婉荷的电话响了,她歉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外面,然后就出去接了电话,唐烁看沐婉荷出去了,也擦擦嘴,喊了声厕所,跟着跑了出去。转眼之间,包厢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你虽然是生物科技专业的,但感觉其他专业你也很厉害啊。”我打破了沉默,算是对他刚刚辛苦演说的回报。张宁微微笑了起来,但笑的却有些苦涩,“有时候你会特别害怕自己停下来,所以只有拼命的去做,去学,去研究,这才能短暂忘记一些毫不相干却又刻骨铭心的事。只可惜到最后,该学的都学会了,该忘的一件没忘。”
我被他这句话完全说到了心坎里,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突然有几分沧桑的男人。他看到了我眼神里的诧异,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么?”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你突然说出这么哲理而煽情的话来,还真有点让我接受不能。”
“我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总而言之,我叔没看错人,你很有天赋,千万别浪费就成。”
“我尽量吧!”我含糊其辞的回答道。
过了片刻,沐婉荷和唐烁一起回到了包厢,她看着张宁,有点歉意的说道,“应该都吃的差不多,我还有点事,要不咱们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
张宁想都没想就丢下筷子,“没事,不用客气,一起走吧。”
出餐厅的间隙,我问沐婉荷,“婉荷姐,出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事,社团那边问我什么时候过去,本来今天我也应该去的。待会你和小烁自己回去吧,妈妈晚上就回去。”
“好,那你路上小心点。”
这时,张宁从一旁走了过来,支吾了半天,又清了清嗓子,才小声说道。
“沐小姐,你要去哪……不然我送你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沐婉荷看着张宁,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随后就笑了起来,“你方便么?说实话,我的确有些赶时间。”这个笑容依旧熟悉,可刚刚那个眼神却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张宁很老实的点了点头,然后独自走在了前面。没走几步又转头看向我们。
“你们也一起上车吧,我送完沐小姐再送你们回家。”
我刚想说好啊,唐烁这家伙就先一步上前,连连摆手,“你们去吧,我好不容易有空出来一趟,得出去逛逛,哥,你陪我一起吧。”
我还没反对,沐婉荷已经点了点头,“那你们去玩吧,晚上记得早点回去。”
等到x6沿着街角而去,消失在了视野里,我才心事重重的回过头,见到沐婉荷独自上了其他男人的车,感觉就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而且整个心都悬在那,根本就不着地。
我多希望张宁能表现的坏一点,恶劣一点,有意图有目的一点,就像高中的班主任,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把他当作敌人,没事拉出来恨一遍,再寻找各种可以解决掉他的办法。
可无论是那晚还是刚刚吃饭,他仅仅是有些无趣,但却没有任何攻击性,似乎连个潜在威胁都算不上。
除了他看沐婉荷的眼神外,这家伙完全没有一点令我讨厌的地方,而这才是最让我讨厌的。
最重要的是,沐婉荷对他的态度明显要好很多,甚至表现出了某种兴趣。难道就因为他给我们提供了三年的免费住宿?还是沐婉荷真的完全开始了崭新的人生,包括崭新的伴侣?
“哥,你想什么呢?”
“你干嘛不上车,我也没打算带你去逛啊,我还想回家补觉呢。”目前所有怨气也只能撒在刚刚不愿上车的唐烁身上。
谁知唐烁一皱眉反而数落起我来,“什么吗,我们干嘛老和大人们待在一起,再说那张宁又闷又无聊,我才不想坐他车。难得休息,我还不能逛逛街。”
“那你非拖着我干嘛,我又不想逛。而且你就这么放心让沐婉荷上独自其他男人的车?”我忍不住拉高了声调,吓的唐烁眼神都变了。
“哥,你到底怎么了?沐姐可是你妈啊,怎么搞得像你女儿一样。而且张宁虽然傻了点,但人也没问题啊,人家不是还对你有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知道他没问题,你很了解他么?”她越说张宁好,我就越心烦,话说的也越来越冲。
“你……你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啊,这不就是很正常的社交饭局么,怎么在你眼里好像有多大阴谋一样。沐姐也是在扩大自己的交际圈吧,毕竟张宁也算是个挺厉害的人才。而且人家张宁刚刚还问我们要不要一起上车,他要是真有什么企图,怎么会说先送沐姐再送我们?哥你脑子是不是出啥问题了?这道理我都懂,你不明白?”
“我……”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被唐烁噎的哑口无言。
“而且他们都是单身,就算沐姐真的和张宁有什么,只要两人互相喜欢,你还能拦着么?你又凭什么拦着!”
“你有完没完!”我猛然抬起头,对着唐烁嘶喊道。她那句两人互相喜欢算是彻底击中了我的软肋,我连一分一秒的绅士也伪装不下去了。
唐烁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恐惧过后便是小女孩委屈和不满,转过身便不再理我了。
我站在原地也有些发懵,天知道刚刚那一嗓子是怎么回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话早就已经喊了出去。而且这貌似还是我第一次对唐烁发这么大的脾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回家吧,我有点累了。”
说完,我拦了一辆出租,把依旧不理睬我的唐烁塞了进去。
打开家门,我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间,埋头倒在床上便一动不动,像是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
我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睡着,即使躺着脑中也只是再不停的胡思乱想。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推了我两下。
我艰难的扭过头,看的却是唐烁余怒未消的小脸。
“哥,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谈一谈,你刚刚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是我哪句话说错了么?”
我缓缓坐起身,靠着墙,把头埋得很低。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有病。”
“哥,你就那么在乎沐姐和别的男人有牵扯么?就算你在乎,可是在乎也过了点吧。”唐烁见我没有丝毫反应,伸手上来扒拉了我两下。
“沐姐是个好女人,你不能这么对她的!”
我抬起头,眉头不自觉的又靠在了一起,“我怎么对她了,我对她不好么?”
唐烁气的腮帮子鼓鼓的,双手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看着我。
“你是不是不想让沐姐找男人?哥你不能这么自私!沐姐还这么年轻,你就希望她单一辈子,她长的这么漂亮,人又那么善良,难道就不配有个男人去爱她去疼她么。你不能因为自己是她的儿子就非逼着她终身不嫁吧,凭什么啊!那沐姐得多可怜。”
我原本就未完全消散的火气再次被点燃,“你意思我在她身边她这辈子就是可怜的?为什么一定要嫁给别人才有人疼她,我就不能爱她么!”
“什么跟什么啊,你是他儿子,你照顾她跟别的男人照顾她能一样么……等等!”唐烁说完突然长大了嘴巴,缓缓抬手指向我。
“你你你!我我我!我懂了,我全懂了,我说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变扭,我说这气氛怎么这么怪异!”
我硬挺在床上,彷佛全身都上了锈,不会吧,不可能吧,我居然说漏了,没事没事,要镇静。唐烁那脑子应该猜不出我的心思。
“哥,你居然真的爱上沐姐了啊!”绷的一声,心里的弦断了,我死活也没想到,第一个猜透我心思的居然会是唐烁。这算什么,来自于另一个乱伦者的心灵感应么。
“你,你别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爱是儿子对母亲的爱,不是你想的那种。”第一次被外人说中心思后,我浑身都开始纠结起来,手脚眼神全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唐烁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拉住了我的手。
“哥,我已经看出来了。你要知道,我也有妈妈,我哥对我妈什么样,我都看了多少年。这段时间,虽然你和沐姐都对我特别好,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这种感觉一直让我觉得变扭,可就是说不出来为啥。难怪你今天会这么生气。
对不起,哥,我之前真不是故意的,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
我泄了口气,软下身体像是瘪了的气球。我已经说不动谎也编不动故事了。
“不过这样真好,我一直在想,像沐姐这么好的女人得有多好的男人才能配的上啊,结果没想到好男人就在眼前。说起来,哥要比张宁好太多了。对了,沐姐知道你喜欢她么?”唐烁眯瞪着双眼,笑的咧开了嘴。
我机械性的摇了摇头,无神的望向顶灯。
“算了,看出来就看出来吧,只是这件事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为什么啊,沐姐也不能知道么,那你怎么去爱她啊,你应该抓紧时间告诉沐姐,然后早点在一起啊。”我看着她满脸的无邪,太阳穴一阵阵的疼。
“你能不能长点心,我们是亲生母子,怎么在一起?”
“亲生母子怎么了?我和唐辉还不是亲生兄妹,只要沐姐同意,谁也管不着。”
唐烁摆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搞的我实在是哭笑不得。
“你还特得意是吧?真的,我和你这种没大脑的根本说不通,你们是小孩子,沐婉荷是谁,我是谁?我们是成年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以为我不想么,我做梦都想,可我敢么?你知道我和沐婉荷走到现在这个局面有多不容易!”
我莫名其妙的就来劲了,眼前的唐烁成了我分裂人格的一个具象,想要与不能终于在现实中硬碰硬的来了一场较量。
“小孩子怎么了,爱就爱了,老是想那么多干嘛。既然你爱沐姐,爱到她上别人的车你都不愿意,那你还在等什么,等一个人窝在角落掉眼泪还是等老了后悔?就算你们是母子,在一起也碍不着别人,怕个屁!”
唐烁最后一句话的重音完全落在了最后一个字上,劲道之大鼓捣的小脸都胀的通红,我被她最后一个屁字又噎住了。但她还没有罢休的意思,继续仰着脖子对我喊道。
“再说你算哪门子大人啊,也就比我大了几个月。你和沐姐现在感情就这么好,要是能在一起,那得多甜啊,你难道一点都不期待,一点都不动心。还是你就想等着沐姐给你带个后爹回来,白风远,我以前没发现,你怎么这么怂!”
“我……”我被她一连串的炮火炸的有点晕,“我这不是怂,我是害怕到时候沐婉荷她心里接受不了,然后毁了现在的一切!”
“可现在的一切也不是你想要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就跟这整天瞎琢磨,能琢磨个啥来,就连张宁那傻子都知道请我们吃饭,不管他有没那个心,人家至少敢做,你连他都不如!”
“我和他情况完全不同,沐婉荷是我妈,你讲不讲理啊!”我现在才发现和唐烁讲道理简直就是自取灭亡,因为她根本不考虑任何现有的矛盾和约束,更重要的是她完全不管我话里的重点。
“我不讲理怎么了!我就是不讲理,但我敢去爱,我敢争取,你们男人都一样,想的比谁都多,做的比谁都少,拍拍屁股就走了,就留下我傻乎乎的在这里熬着……呜呜……我心里委屈的时候他在哪!”
唐烁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的掉,举着拳头不停的打我的被子泄愤。
“你别哭啊,你这是在说我还是在说唐辉呢。”我赶紧抽了两张纸递过去,唐烁接过后很利落的擦掉眼泪。
“哥,你一定要去跟沐姐说,找个好的时机把你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什么都别去想。沐姐苦了这么久,就应该有个人来好好的爱护她。你要是说不出口,我帮你去说!”
“别别别,大姐,你是我姐行了吧,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千万别去找沐婉荷,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办。你让我好好想想成不成!”
唐烁点了点头,眼泪却又冲出了眼眶,张开手就冲进了我怀里,“哥,我想唐辉了,我好想他。”
“恩,我知道,我知道,以后要是见到他,我帮你骂他。要不然,你请几天假去看看他?”
“沐姐……她……会同意么?”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道,“会的,你不过就是个小实习生,那么大的公司离了你难道还能不转了,去吧,我给你路费。”
“谢谢哥!”
于是原本劝我的人到头来自己哭得淅沥哗啦,不过经过今天这一宣泄,我长久郁结的心居然真的缓和了不少。
晚上,我陪着唐烁一起向沐婉荷请了假。沐婉荷如我预料中一样,不仅嘱咐了她的安全问题,还特别给她拿了钱。
第二天送唐烁上车的时候,她在过安检前突然冲上来抱住了我,然后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哥,我告诉你,要是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和沐姐表白的话,妹妹我一定义不容辞。”说完对我眨了下眼睛,飞奔着过了安检。
唐辉啊,算我求你了,你就别让你这精神病的妹妹再回来折磨我了。
——经过唐烁这么一闹,我心里更加动摇了,上课时走神的情况变得日益严重。
大脑里如同沙盘一般不断推算着自己如果表白的后果,这种脑洞一开,立刻就下去远了,能一直想到我和沐婉荷埋在哪。
这天心理课,我依旧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眼睛虽然看着课本,但心早就不知道神游去了哪。
我真的心动了,一方面是自己实在压抑了太久,另一方面则是来自张宁这个不算威胁的威胁。无论如何,小心翼翼的试一试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浪才对。
“沐婉荷是谁啊?”还沉寂在幻想中的我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猛然惊醒,我差点都忘了,心理课啊,女变态米雪的根据地。
而下一秒更是让我直冒冷汗,我怎么也没想到,刚刚神游的那段时间里,自己居然在课本的空白边角处写满了沐婉荷的名字。
我这简直就是特么的自曝。
“和你没关系。”我故作镇定的把课本翻过一页。
米雪凑到我耳边,声音酥脆,带着一阵风吹的我耳朵痒痒的。
“是你暗恋的那个女生吧。”
我是深刻体会过这女变态的实力,眼下为了避免进一步暴露自己,装睡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于是我干脆把课本一合,埋头趴在了桌子上。
而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米雪并没有再像上次那样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来。
一直到下课铃响,她都完全没有一点动静。
我站起身,第一个冲出了教室,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张望。可并没有人追上来,那女人今天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了?
晚上吃完饭,我照例独自去图书馆上自习,在自习室刚坐下没多久,米雪就拿着本电力基础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
我知道她又来这磨我了,可坐下十分钟,米雪一句话也没和我说,假模假样的看着书。
后来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因为她翻书的动静实在太大,而且隔不了几秒就翻一次。
“你看得懂么,翻的这么起劲。”我压低了声音,但却没收起语气里的烦躁。
“一个字也看不懂,就装装样子。”
“有病?”我皱眉反问道。
这时米雪终于放下了书,捏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恋母算不算是病?”
一听这话,我原本捧着的书顿时掉了下来,书脊砸在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噪音,引来了一排侧目。
米雪耸了耸肩,拿起书立马站了起来,迈开腿大步往自习室外走去。
她今天穿了件紧身的皮裤,整个臀部都被托了起来,配上那双大长腿,又是一排侧目。
我张开双手插进发丝拼命的揉着头发,终究还是小看这个女人的八卦之心了。
收拾好还没看几页的书,和自信满满的米雪不同,我走的是要多丧气有多丧气。
出了图书馆,发现米雪正坐在花坛边百无聊赖的晃着腿。
见我出来后,米雪抬手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我真的特别想一走了之,可理智又在极力劝阻我不要冲动。
“你打算怎么办?”坐下后,我还没说话,她却先一步开口发问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学着她的语气回了一句。
“我原本以为那个女人是你姐姐,没想到是你妈妈。沐婉荷,人如其名。”
这是第一个让我束手无策的人,和她在一起,用不了两句话我就会被牵着鼻子走。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rex,碰巧而已,上周末在超市看见你们俩来着,我还特地从你面前过去你都没看见我。看来只要她在场,你也看不到别的什么东西了。”
米雪语气极其平和,但隐约却夹杂着一丝无奈。
“原本以为你只是姐弟恋,没想到居然是母子恋这么刺激。”
“我们根本不是什么母子恋,你别诋毁她,另外你怎么知道沐婉荷是我妈妈的?”我实在想不通她上午刚刚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快就能知道身份。
“你不是有个叫沈浪的朋友么?一个名字而已,很容易问出来。再加上两张泳照和一些技巧,你妈妈和你的一些小故事也就全套出来了。”
“这孙子,可真特么不靠谱!”
米雪摇了摇头,“他算挺靠谱的了,脑子很快,只可惜遇到的是我。”
“你这人怎么这么自恋呢,能不能要点脸。”
米雪翘起二郎腿,用胳膊撑着脸颊,侧着脑袋看着我,和往常的她不同,今天晚上从头至尾我都没见她笑过。
“你这两天眼神变了,是不是在想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我看着米雪的眼睛,心里骤然跳出一个声音,白风远,你瞒不过她,这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你为什么就这么关心我的私事,这一切和你有关系么,我承认你很厉害,但你总是这样窃取别人的隐私是不是太下三滥了点。”
“我是专业的医生,背过希波拉底誓言,你的事我不会漏出去一丝一毫,这是我的道德准则。所以你不用着急上火的掩饰自己的心虚。我想干什么,我之前就说过了,一开始只是无聊,而现在也只是想帮你一把,虽然你总是不领情。”
米雪今晚真的太平静了,平静让我有些害怕,她似乎在用与往常完全不同的交流方式告诉我,自己在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你的帮忙?就因为你能看穿我,就因为你是心理学专家,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她。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帮我?”
我又一次先急了,我的话比起质疑反而更像是种询问。
“你真的确定自己了解她?”米雪带着几分嘲讽甚至是讥笑看着我,但很快她又接着说道。
“好吧,我的确没有你了解她,但是我能看到你看不到的她,也能看到你看不到的自己,就算是旁观者清吧。恋母情节在心理学领域太常见了,可你不同,你根本没把她当作你的母亲,在你心里,你只是觉得自己爱上了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碰巧是你的母亲罢了。”
米雪这一刻说话的表情,方式,语气充满了洞悉一切的力量,我压抑了许久才把那个“对”字给压了下去。
“我想帮你也并不仅仅是想帮你,我也想帮一位母亲,经历了那么多后,她应该有个更好的结局。你妈妈真的很伟大,也很聪明,她在用你完全无法察觉的方式在爱你。她算是把母亲这两个字做到家了,可笑的是她的儿子居然根本没把她当成母亲去爱!白风远,什么禁忌,道德,伦理之类的道理我就不说了。我只告诉你如果你想用乱伦的方式去回报她,那就是对她所付出这一切的亵渎!”
“你能不能不要再和我卖关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叫我无法察觉的方式?”我一手甩掉手里的包,彻底侧坐过来,面对着米雪。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我对沐婉荷的感情,就连沐婉荷自己都没有。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你母亲给你的温柔,我不能破坏它,总之听我的,立刻抽身也许还来的及,你现在的痛苦仅仅是所谓的爱而不得,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能明白她作为母亲的艰难和痛苦。而你却还有着这种禁恋想法,我保证你会比现在痛苦十倍。”
米雪直起身,她像是在刚刚那短短几分钟里看到了一场惨烈的悲剧,眼神中的哀伤抑制不住的流淌出来,一直流进我的心里,把我这几天所扬起的勇气和期盼全都浸的冰凉。
我别过脸,憋红了脸叫嚣道,“你别说的太过了,我妈为我付出了多少,我很清楚。她的痛苦也好,艰难也罢,我也跟着经历过。”
“你当然应该经历过一部分,如果不是那部分经历,我估计你早就熬不住了。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经历,那我可以想象到,它一定足够黑暗,足够可怕,才会让你望而却步,踌躇不前,一直扮演一个称职的儿子直到现在,但还有很多是你没经历的。就比如她寻找你的那九年,你可能因此很感动,但那种感动是没有根的,因为你根本没有切身去感受过那种绝望和痛苦。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包括你都没有资格去说,我能体会这种痛苦。你妈妈的经历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悲伤而感人的故事。”
米雪说完后低下头,再次散开自己的头发重新扎紧。她控制着正常对话的节奏,适时的留出时间来让震惊的我得以缓和与思考。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这一切难道全是我的错,就因为我爱上了她,所以我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么?我已经在扮演一个足够称职的儿子了,难道这还不够么?”
“我没有说你错,中文说坠入爱河,英语里说fallinlove,法语里有tomberamoureux,西班牙语是caerenenamorado.爱情从来都是无意识和没道理的,爱的那一方都是被动陷入,是跌倒,是落下。无法自控,无法预知,无法强迫,也无法禁止。”
米雪丝毫没有受我濒临失控的情绪所影响。一字一句发音极其标准的说出了这段让我略感安慰的话来。
“所以呢,我还能怎么做?”我忍不住问道。
“离开她,越快越好,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这是对你最好的解脱。”
“不行!”我想都没想就否定了米雪的提议。
“她身边只有我一个亲人,我必须守在她身边。”
“你打算守多久?一辈子?”米雪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否决,她已经准备好了回应。
“如果有可能的话……”
“看过挪威的森林么?”我看着她点了点头,眉头却缠的更紧,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一个人永远守护另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事。你并不是单纯的想守护她,你还有期待,日益强烈的期待。”
“我没有,我只是希望她能过的好,她必须是她,至于有没有我,我……我不在乎。”
米果突然就嗤笑了一声,“说的可真漂亮,是谁教你这些鬼话的,嗯?白风远,你听过一个词叫mamihpinatapai么?”
“没有,这词什么意思?”
米雪站起身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再坐下时表情又恢复了开始时的冷静,“这个词来源于南美最南段的火地岛,是一种已经消失的语言。它的意思很有趣,是表示两个人同时希望开始一件事,但却没有人愿意说出来的微妙状态。你觉得你的妈妈会不会和你一样,对你心有所属,却没有说出来呢。”
“你说真的?有这种可能么?”我完全忘记了她之前的劝告,激动的直接在花坛上站了起来。
米雪叉着手静静的看着我半天,缓缓说道,“这就是你的期待,你自己明明知道问题的答案,也能猜到最终的结果,可你却装作是个瞎子,是个蠢货,还是忍不住去期待,究其原因是因为她一直在你身边。你少年时的经历已经在你的心理上留下了不可抹灭的创伤,虽然你觉得自己很坚强,但潜意识里你可能比任何人都要脆弱。所以别在说什么只想一直安静的守在她身边,或者是只要她幸福,你一切都好的鬼话。你好不了,你只会越来越低落,越来越沮丧,直到精神崩溃。”
我茫然的重新坐了下来,那一瞬间的欣喜的确让我明白了些什么。
“别把自己想的太伟大,这世界上也许根本就没有这么伟大的人,你把一切都寄托在了一份错误的感情上,为了一些冠冕堂皇的漂亮理由拼命压抑自己本心的欲望,甚至给这样的欲望换上更好听的伪装才能缓解内心的痛苦。我承认你一直做的不错,但你的出发点错了,目的地也错了。所以你做的越好,后果就越可怕。所以你必须离开她,走上独立的道路,接触更多的人,更多的事,在更远大的世界里纠正你的心态。”
我彻底投降了,在这个女人面前,我特么就和光着没什么两样,她几乎把我心里每一丝每一毫的想法都拽了出来,包括那些最阴暗,最隐秘的念头。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惨烈的体会到自己的幼稚。
“是我离不开她,我爱她,离开她我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不想做,我会活不下去的。”
米雪站起身坐到了我的身边,伸手捏了捏我的肩膀,然后换了一副轻快的语气。
而我已经完全陷入了她这种变换表情与语调的节奏,被迫跟着她平静,激动,冷静,亢奋,又回归冷静。
“其实我是不相信爱情这东西的。”她双眼紧盯着我,似乎在向我证明她并没有说谎。
可我却被她说懵了,“嗯?那你刚刚还说了那么一大堆?”
“我只是在用你习惯的方式去解释给你听,在我看来,所谓爱情不过是苯基乙胺,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内啡呔,脑下垂体后叶荷尔蒙以及其他一些信息素生成消失的作用结果罢了,但这些激素分泌都有时效,所以最多五年,人们口中再炙热的爱情也会被消耗殆尽归于安宁。所以,我们只是激素的奴隶,爱情根本就不存在。”
米雪说完轻轻笑了笑,随后摊开手掌举在我面前,“相信时间的力量,相信我的专业,最多五年,无论对你来说多么深刻的所谓爱情都会化为回忆。在事情变得不可控之前走的远远的,这是属于你们的最好结局。”
随着米雪的话说完,这种如同用钢水洗涤灵魂的谈话终于落下了帷幕,我的头痛的厉害,大量的信息在其中交换,运行,合并又分开。最后变成了五个字,离开沐婉荷。
只是想到这五个字就让我全身不寒而栗,五年的时间,听不见她的声音,闻不到她的味道,看不见她的笑容,触碰不到她的身体。
“不行,我不行……我不能离开她,真的,我不能。”
米雪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该说的我都说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祝你好运!恋母少年!”
她贴着我的耳朵说完最后两句话,然后抬腿就走了,完全没有一点拖沓。
我看着米雪的背影,拥有这么可爱的名字,却是这么可怕的女人。
于是,在于唐烁的交锋后,我又一次惨败给了米果,想要和不能,无论那一方都可以把我逼的无路可走。
今天并不是周末,可我却想回家了。刚刚的谈话让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我根本没有任何心力去思考米雪的话。因为只是那句离开沐婉荷就已经让我无力承受。
我想见她,立刻,马上。
当我气喘吁吁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并没有亮,这么晚了沐婉荷居然不在家?
随后卧室门缝下透出的光线让我终于松了口气。
站在卧室门后,我轻轻敲了敲,“婉荷姐,我能进来么。”
里面并没有回应,等我喊了第二遍后,门突然就开了。
“风远,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沐婉荷的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两个眼睛睁的老大。
“想你了,就回来了。”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把沐婉荷搂在了怀里。她的温度,她的清香永远是我最好的镇定剂。
原本刚刚在门外还心潮澎湃不知所措的心智转眼间已经归于了平淡。
而沐婉荷一如既往,乖巧的待着我怀里,似乎在告诉我,别担心,妈妈一直在这里。
恢复平静后,我松开了她,转头就看到了床上的快递盒。
“这是什么东西。”
沐婉荷看了我一眼,转身坐到床边,摸了摸快递单上的字迹,“看笔迹,应该是你舅舅寄来的。”
“我舅舅,可我舅舅不是……”我立刻就觉得这东西有鬼。
“地址写错了,应该是之前就寄来了,因为是疑难件,今天才联系到我。”
我坐在沐婉荷对面,看着那个四四方方的快递盒,“你不打开么?”
沐婉荷不断摩擦着盒子,最后视线汇聚到了我的脸上,“你帮妈妈打开吧,看看是不是你舅舅的遗物。”
我点点头,拆开后,从最上面拿出一本黑皮的相册,年代看上去有些久远,塑料封皮都有些破旧。
我没有擅自打开,而是递给了沐婉荷,沐婉荷颤抖着双手接过了相册,缓缓翻开了两页。
突然就把相册合上了,接着丢回到了箱子里。她微红了眼眶,嘴角轻轻抽动,平静了许久后才看着我说道。
“风远,帮妈妈把箱子封好吧,现在妈妈可能还没准备好,等以后我再来看里面的东西。”
我顺从的接过箱子,重新打好包装,在她的指引下,丢到了衣柜的最上面。
也许沐婉荷放下了自己的过去,但是对于哥哥,对于沐家,可能还要很久才能释怀。
“你还好吧。”
沐婉荷抿着嘴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恢复了以往的笑容,“风远,再过一两个月咱们就要搬家了。搬家的话按理得请大伙吃个饭,你也请些你的同学,咱们在新家里聚个会热闹下好不好。”
“好,不过我能请的同学可能也就是沈浪了,你也知道,我朋友不怎么多的。”
我在脑子里想了一圈,唐辉太远,两天时间来回太辛苦,其他两个室友并不算特别熟悉。而米雪那个刚刚刷新我认知的女人,还是别请比较安全。
“没关系,你看着办就好,反正也就是热闹下而已。现在你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要注意好身体,别太累了,饭也要按时吃。有什么需要的,要和妈妈说,如果想妈妈了,就回来。”
“那你也是一样啊,工作别太辛苦,有什么需要,也要和我说。”
沐婉荷听完我的话,突然挪到我面前,然后把脑袋架在我肩膀上,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就这么把整个身体的重量毫无顾忌的压在我的身上。
我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绷紧身体,控制好平衡。在这十多分钟的漫长时光里,我的手升起又落下,反复多次却依然没能在她的肩上放下。
末了沐婉荷终于抬起了身体,接着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笑容也逐渐打开。
“好啦,恢复如初,走出去看电视去。”说完,她轻快的跳下床,而我则木然的跟着她一起出了卧室。
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沐婉荷看着电视节目,可我却在发呆。突然电视啪的一声就灭了。我一愣,发现沐婉荷手里拿着遥控器,身体却已经侧着面对我。
“怎么了?”
沐婉荷看着我的眼睛,“风远,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还是不能告诉妈妈么?”
“我就是学习太累了,一下子接触的新课程有点多,还没能适应。”
沐婉荷没有回答,只是伸出食指,轻轻往前,点在了我的左心房上。
“妈妈想听心里话。”
我被她这个动作弄的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
“风远,我们母子俩经历的也算不少了,你还有什么事是妈妈不能知道,不能分担的呢?妈妈尊重你的隐私,所以一直想等你主动告诉我。但你现在一天比一天消沉,妈妈很着急,你明白么。”沐婉荷说着彻底张开手掌紧紧贴合住我的胸膛。
这应该算是最好的机会了吧,可以告诉她吧,和她一起分担。我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嘴里更是口干舌燥。沐婉荷依旧在缓缓的引导着我,“说吧,风远,在妈妈面前是不需要有压力和负担的。”
“妈,我……我爱……”
“如果你想用乱伦的方式去回报她,那就是对她所付出这一切的亵渎!”米雪的话突然从某处杀了出来,非常干脆的截断了我话。
乱伦,我现在在告诉沐婉荷的事不仅仅是爱她,我是在告诉她我要和她乱伦么?告诉一个因乱伦二字受尽折磨的母亲她的儿子也想跟她乱伦?这是人能干的出来的事么,这是我能干的出来的事么。
在沐婉荷殷切的期望下,我终于还是退缩了,我不敢赌,我赌不起。
“我爱一个人瞎琢磨些事,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沐婉荷脸上失望难以言表,她轻轻叹了口气,峨眉微凝。
“还是不愿意告诉妈妈?”
“婉荷姐,我已经长大了,再给我点时间吧,我也应该学会自我调节,不是么?”我伸手轻轻按住沐婉荷的手掌,让她更清晰的感受着我心脏的跳动。
沐婉荷撤回手,又双手并上捏住了我脸颊,“你知道最近我为什么特别喜欢这么捏你么?”
我配合着她的手指摇了摇头,“因为妈妈希望你能多笑一笑,你才十八岁而已,你这个年纪应该是隔三差五和朋友一起打打球,聊聊体育明星,甚至是偷偷跑去网吧打一天的游戏。而不该是整天摆着一副成年人才有的表情,你应该像别的孩子那样活泼,欣喜,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存有好奇,有着与之互动的兴趣,这才是青春。妈妈的青春已经被浪费了,难道你也要浪费自己的青春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即使道歉也显得有些苍白。沐婉荷赶紧摇了摇头,“你没有对不起妈妈,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过去的事造成的,但现在我们已经拥有新的生活了啊,你应该要对得起你自己的青春。听妈妈的好么,别想太多,无拘无束的去做你想做的事,该做的事,好么。”沐婉荷的手掌温暖而又柔软,指肚的摩擦让我终于安宁了下来。
“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抓住青春的尾巴。”我郑重的点了点头。
“婉荷姐,可你真的走出来了么?会不会还有什么顾虑之类的。”
沐婉荷仰起头看着吊灯,沉默了片刻。
“过去的经历是客观存在的,我也没办法完全忘记,但我已经离开了那里,开始了新的人生。即使偶尔回忆到过去的种种,也会以如今的幸福去抚慰它。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但遗憾还是有的。没有追过星,没有上过大学,也没有谈一场热闹的恋爱。就连保留了这么多年的初吻都被你这小家伙给偷走了。”沐婉荷白了我一眼,但脸色却还是泛起淡淡的粉晕。
“你不是说那个不算你初吻么。”
“那还不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亲都亲了,不承认有啥用,只能怪命运设计的太无理取闹。不过也无所谓了,三十年不过一眨眼,虽然过程痛苦但至少结果还是好的,所以现在我只想认认真真的活好每一天,把所有我能够做到的事全都做好。”
沐婉荷从刚刚的忧伤瞬间又恢复了过来,眼神中的自信带着希望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我犹豫了很久,很是问出了一个我十分关心的问题,“婉荷姐,你觉得张宁这个人怎么样?”
沐婉荷疑惑的皱起眉,扑闪着两个大眼睛。
“好好的怎么会问起这个?”
“可能都是属于学术型,有点好奇。”我违心的敷衍道。
沐婉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叉起手仰头思考了片刻,“有素质有能力,为人也比较实在,品性上的确要超过我之前碰到过的那些男人许多,算是难能可贵,是个可交的朋友。而且对待工作非常专注,这点真的和你很像,我觉得按照你们两个人的性格应该也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我也支持你和他多接触。毕竟专业方面妈妈实在能力有限,根本没办法给你任何帮助。但他就不一样了,他的专业素养应该可以帮上你很多,这种机会你可别错过。”沐婉荷转过头挂着笑意认真的对我说道。
但我对这个答案却并不满意,我想听的是张宁的缺点,而不是这一长串的褒扬。尤其是那句难能可贵,这表示在沐婉荷心里,她不仅仅是不排斥甚至还很认可张宁。
“那你……”我吞了几下唾液,思索着问道,“那你信任他么?”
沐婉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她再次转身面对我。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不重要?什么意思?”我没明白她说的不重要是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沐婉荷又俏皮的反问了一句。
我傻呼呼的摇了摇头,沐婉荷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那就慢慢想,总会想明白的。”就在我还想继续发问时,沐婉荷突然捧着我的脑袋和她的额头轻轻靠在了一起,两片饱满晶莹的香唇就在我眼前上下开合着。那片艳红晃的我除了听她说话,什么动作也做不出来。
“风远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妈妈最信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妈妈到现在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人和事,它们的存在不仅仅是让我失望,让我痛苦,同时也给了我一双敏锐的双眼。任何人想做什么,会做什么,有什么企图,妈妈都能明白一点。唯独除了你,我最爱的儿子,妈妈真的一点也看不明白这小脑瓜里到底装了什么心事。这让妈妈总觉得自己有些失败,有时候我真恨不得钻进去看一看,哼!”
我凝视着她的双眼,故作认真的说道,“婉荷姐,开颅手术可不便宜。”
这一晚虽然和沐婉荷聊了许久,但我睡得却很不踏实,我隐约觉得还是和她对张宁的评价有关,这种评价对我来说真的太有威胁感了,原本让我觉得毫无攻击力的张宁此时似乎突然就在沐婉荷的心里占据一个连我都无法触碰的位置。
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我终于勉强睡了过去,可却总感觉自己还是模模糊糊的醒着,四肢沉重,想翻个身都觉得很难。
紧闭的双眼却在一片漆黑中间隙性的出现一些斑斓无序的色块,这些色块形状各异,带着可怕的冲击逐渐膨胀。而色调越由原先的五彩转而成了冷色,冰蓝,深绿,青紫。在压迫扩张到极致快要侵入大脑之中时,眼前的颜色又聚合在一起变成了毫无生气的深灰色,最后逐渐归于一片深渊的黑暗。
经历过这场无法描述的精神压迫后,我的双耳能听到的只有逐渐加速的心跳声,像是大军开进时紧绷的战鼓。呼吸配合着急促的像是每一口空气都是最后一口。原本沉重僵硬的四肢也变得逐渐冰凉直至扩散到全身。
急促的呼吸,狂躁的心跳,我像是在经历死亡前的炙热余晖。
突然额头开始变的温暖起来,虽然仅仅是局部的回温,但我依旧从心底渴求这股温暖能延续下去。
像是听到了我的呼喊,转而手掌也陷入了某处温暖的港湾,带着怡人的温热以及云团般的柔软似雨如风般的对抗着我身体的冰冷。
找到了某种依靠后,我开始努力往这片温暖靠近,但身体依旧没有给予我该有的回应。
我有些着急,潜意识里的情绪又开始波动起来。心脏在短暂的平缓后开始了更为猛烈的跳动,简直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与此同时,额头和手掌的温暖也消失了,可我还没来得及陷入新一轮的绝望,那股可以拯救灵魂的暖意带着更为蓬勃的力量突然席卷了全身。
从头至尾,每一处身体都在贴紧,我再也不用拼命去追寻了。原本濒死般的肉体如破芽的小苗,一点点恢复了生机。身体终于恢复了知觉,虽然依旧很疲惫。
但我还是逼迫着自己鼓足全身的力量伸手环绕住了那片温暖。
这份突如其来却汹涌澎湃的安然抚平了刚刚的一切,巨大的困意毫无征兆的从全身袭来。
可我依旧担心怀抱中暖意的消失,于是最后一丝力气全都用来翻身。力竭之后,我总算带着这份我永远都不愿放手的温暖紧紧靠在了里侧的墙壁。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彷佛听见了什么声音,但眼皮只勉强抬了三分之一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第二天,我是几乎从床上直接蹦起来的。醒来后,脑袋就是一股钻心的痛,缓了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
我抬手拿起手机,发现已经七点。自己这么多年的生物钟昨晚居然离奇失灵。
我站起身,跳了跳又活动了一下身体肌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痛并无其他症状却让我安心了许多。
“醒啦,洗洗吃早饭吧,今天上午有课么?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沐婉荷今天穿了件白色的亚麻小西装,双摆被腰间唯一的扣子合起,腰身完美的曲线一览无余,与穿在里面的黑色衬衣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反差。和裸露时候的尺寸完全不同,此时胸部的起伏适度,既撑起了胸型,又不至于太突兀。
下身的高腰裤把原本就不算短的欣长腿部修饰的更为突出。只是端着餐盘从厨房走出来那几步,就看得我目瞪口呆。造人的上帝真的太偏心了,这商业女性的成熟魅力和少女般的娇俏面容为何就能如此完美的统一在一起呢。
我连回答都忘了,机械的走进洗漱间,过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居然把牙膏涂在了脸上。
墨迹了十来分钟,终于算是基本恢复了整洁和清醒。
坐在位置上,我一边吃着面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沐婉荷在卧室里进进出出。
“吃完了,上午有课么?”沐婉荷拿着包翻弄着随后又问了一遍。
“恩,等会儿我就走。”
“成,一起吧,妈妈也得走了。”说完沐婉荷收拾好包,去鞋柜里拎了一双高跟出来。
下楼时,我并没有向以往那样走在她前面或者身旁,而是跟着她一起走着楼梯,我已经从刚刚的视觉惊喜中清醒了过来,看着她今天这既正式又出挑的装扮,我突然觉得自己开始离沐婉荷越来越远。
是因为彼此都有了新的开始么?所以曾经的交集已经过了?
还没等我想明白,我们已经站在了楼下,那俩扎眼的x6又停在了路边。
“他是来接你的?”我带着漠然说出了早上的第二句话。
“对啊,等会儿要去办事。来,你也上车,正好可以送你去学校。”张宁依旧和往常一样,傻呼呼的摇下车窗,对着沐婉荷点了点头,当看见我时,也微微的笑了一下。
可这善意的微笑对我而言却像是一种轻视般的嘲讽,让我浑身都不舒服。我不可能上这车的,我绝不可能上车,沐婉荷也不应该上。这是错的,事情不该变成现在这样。
“呀,时间有点赶啊,风远,快。”沐婉荷唰的拉开后门,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塞了进去,自己则坐在了副驾驶上。
我……我靠着后背,仰头闭起了双眼,两个手掌握住大腿用力的挤压着。操,我他妈是怎么上来的。
“不然我还是自己走吧,我学校和你们公司也不顺路啊。”
沐婉荷转过头,笑着说道,“我俩今天不去公司。”
“那你们要去哪?”我俩这个称呼既扎耳朵又扎心,我憋着一肚子气,把身体往车窗处侧了点,不让沐婉荷看见我的表情。
“带张宁去市里汇报工作。他可算是明星专家,从本市走出去,现在又回来,估计市里那边要拿他做做先进文章呢。”
张宁羞涩的笑了起来,“我是最怕参加这种场合,也亏了有沐姐带着我。过去除了说点工作的事,我基本也就是负责站着。”
“干嘛把自己说的那么没用,你要知道,只要你人到了,很多事情就好谈。
毕竟我们和市里的对口部门是要长期接洽的。”
沐婉荷转过身立刻否定了张宁的自贬,接着又转过脑袋来,朝着我的方向说道,“风远,你肯定猜不出来,张宁看上去一副书生样,酒量好的吓人啊,欢迎餐会上,他一个人放倒了一桌,最后居然还是走出去,我部门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全都是躺着出去的。哈哈!”
“没那么夸张,我当时也醉了,回家一路上我都是扶着墙走的。”
“算了吧,你可是第二天准点上班的人,和你一桌那几个能喝的第二天没一个来的。总之以后要是有用的上你的地方,你可千万别推辞。我前两天还和公关的陈部长说起你呢,我估计她后面肯定会去找你帮忙。”
“别别,沐姐你饶了我吧,我还是踏踏实实的搞我的项目好了。我现在觉得自己都有点像动物园里的猴儿!”
“哈哈哈……”
“停车!”张宁吓了一跳,一脚踩下了刹车。
我没有抬头看他们,而是捂住了肚子。随后单手拉开了车门,“我肚子痛想上厕所,你们先走吧。”
说完我跳下车踉跄着步子朝着商场跑去,等我进了商场的门,发现那辆x6依旧停在那里,无奈之后我只有绕到了另一个出口走了出去。
穿进小巷后,我放慢了步子,又坚持着走了几十米后,我终于迈不动步子,停在原地,低垂下头,片刻后举起拳头重重砸在一旁的垃圾桶上。
垃圾桶顶着一个巨大凹陷,在摇摇欲坠的支撑架上前后摇晃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来抱怨刚刚的袭击者。可那时的我已经背着包默默走远了。
——“白风远,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在学校的机械操作间里待了十来个小时后,一位教授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来到我身后越过我蓬松杂乱的头发,看着满桌的零部件。
我头都没回,带着寸镜仔细校准着精度,完成后,我伸出左手指了指一旁的图纸,“手臂外骨骼装甲。”
老师拿起我的图纸,粗略的扫了一眼。
“你这孩子还真有一套,设计的不错啊,但需要修改的地方还是挺多的。不过风远,这种外骨骼设备技术要求和难度都非常大,没有个半年是很难出结果,你这还在初始阶段。动力,衔接,程序上的问题都还没开始。现在就这么拼命,我怕你到不了为它设计程序,自己就得先进医院。听老师的,稳扎稳打慢慢来,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我长长吁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已经快要10点。的确再晚的话连宿舍都进不去。
我站起身,麻,险些摔倒,老师在身后赶紧扶住我。
“像你这么热爱研究工作的孩子我还是头一次见,真是可塑之才。但一定要爱惜身体,先回去吧,这些东西我帮你收拾。存在我的柜子里,放心,一件也丢不掉。”
“谢谢教授!”我捡起不知道何时落在地上的外套抖了抖灰,一步步往宿舍挪去。
宿舍里老三,小六都不在,估计是又跑出去上网了。
沈浪听见开门声,从床上探出了脑袋,“老白,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走到水池边,洗了洗手,慢条斯理的对沈浪说道,“据说某位好兄弟竟然为了两张泳照就把我卖了。所以我就打算做个机械臂回来和他好好对话一下,可惜技术难度有点大,没做出来啊!”
说完后我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沈浪,故意暴起肱二头,顺带着捏了捏拳头。
沈浪顿时捂着被子缩到了墙角,“大哥,你可别冲动啊,得听我解释。”
我双手抓住上铺的护栏,用力一拉把自己给撑上了床,带着一脸的虎式微笑。
“恩,我听着呢,你也别缩着了,就咱俩的距离,我过去最多一秒。”
沈浪举起枕头重重的摔在床上,“老白,哥们我真的没卖你,是那女人太牛逼了。”
“牛逼,怎么牛逼?是大腿勾引还是胸部袭击?”
“操,我他妈被她催眠了。”沈浪说完再次用拳头砸了下床,一脸的不甘心。
“你说啥,她把你催眠了?怎么催眠的。”我也是惊了,但转念一想,她可是心理学专家,会催眠倒也算能理解。但她那张青春洋溢的脸……对啊,我到现在居然还不知道米雪到底多少岁。搞了半天,人家把我全身带全家摸得一丝不挂,我除了她叫米雪外就一无所知?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要是知道她怎么催眠的我,我还会被催眠么。反正我就记得和她说了好久的话,等缓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宿舍了,口袋里有两张泳照,别的什么也不记得。”沈浪说完丢了两张照片给我。
米雪这人还真是实诚,那照片上就几根线串着几块勉强能遮住乳头和下体的小布片。那对到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大尺寸的爆乳占了整张照片最耀眼的视觉中心。
我瞄了两眼,翻过照片,发现背后用马克笔写了四个大字,“谢了,渣男!”
沈浪见我翻到了后面无奈的倒在了床上,“看来我那点小秘密也没保住。这女人太可怕,果然美女如蛇蝎。以后再遇见她时可得千万注意。”
这时我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跳下车在衣服里到处翻找,最后终于在屁股上的裤兜找到了那张名片。
名片是纯黑色的,设计极其简约,正面只有她的中英文名字和职业,反面也只有联系电话。但在反面大段的空白上却被手写了四句话。
“因爱生忧,因爱生惧,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惧。”
我看着这四句话呆坐在了位置上,脑海中浮现出她离开时双手背在身后,无忧无虑的轻快步伐。
我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必须要下决断的时刻了,再拖下去,对我对沐婉荷可能都不会有好处。
进或退,成了我人生中第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
等不到周五,第二天上完课我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想去她公司接她回家,不管命运安排我做出怎样的选择,此时此刻我还是应该坚守好自己的本份。
于是我早早就在公司楼下等着,我没有事先通知想给她个惊喜,因为不知道那天突然下车有没有让她不高兴。
等到六点四十,沐婉荷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公司的大门里,她一边往门口走着,身边还有两个同事在不断说着什么。
沐婉荷停下了步子,接过旁人手里的文件夹,用手一边指点一边说着话,一旁的女孩儿则连连点头。等沐婉荷重新合上文件夹递回后,女孩的眼神里居然流露出感动的神色来。直到沐婉荷走远,她还在身后默默的鞠了一个躬。
“你真的确定你了解她?”米雪的话再次响彻心头。
沐婉荷走出大门,并没有看到位于侧边阴影中的我,就这么径直的走下了台阶。而等我刚刚回过神来,她已经走的有些远。
我赶紧追了过去,刚喊了一个“婉”字便被猛然截断了。因为沐婉荷在马路边面对的又是张宁的车。
在我喊出那个字的时候,她的手刚刚搭上副驾驶的门把手。
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十足蠢货,在一幢华丽的写字楼前,在一片正装华服的成年人里,在这个我根本从未踏足过的虚幻世界中,顶着蓬乱的头发,几日未曾修剪的胡须,穿着一件文化衫和洗皱的牛仔裤,戴着斜挎到腰间的学生背包。看着我最爱的女人,光芒闪耀的站在新的生活中,等着上另一个男人的车。
张宁,我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默念这两个字。
行吧,随便吧,反正不管怎么样,伪装的人,痛苦的人,纠结的人,落魄的人也一直都是我一个。
她喜欢,她高兴,她开心,她新生不就够了么。我他妈的天天胡思乱想的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不知道沐婉荷有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但我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了转身的动作,埋着头,像是落魄的野鬼,步入路边的阴影。
“白风远!你去哪!”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本想继续往前走,我也应该继续往前走,大踏步的那种,飞奔的那种。但两条腿却突然刹了车,彷佛突然就被人截去了控制权。
操!白风远,你他妈的就这点出息。
沐婉荷抓住我的肩膀一把将我转了过来。
“你好好的跑什么啊。”
我烦了,也累了,不想再装了,即使装的再好又能怎么样,谁他妈还能给我颁个奖么?沐婉荷已经不是原本那个沐婉荷了,没有我她一样能过的很开心,过的很有成就感。一样会有人愿意车接车送,马首为瞻。
“我看你好像还有事办,不想打扰你。”我惊叹于自己居然能这么冷静的说出这句话来。
沐婉荷顿时松开了原本抓着我肩膀的手掌,眼中原本平淡的湖水开始变得翻涌起来。
我没有躲开视线,就那么要死不死的看着她。
这时,张宁也把车开到了路边,摇下车窗一脸的茫然。
我主动转头对他挥了挥手,“张哥好!”
张宁一愣,支吾着吐出两个字,“你好!”
我回过头看着沐婉荷,顺手把被她拉下去的包带重新背好。
“你们是要去吃饭吧?那我先回了!”
说完,再次想要转身。
“等等!风远你到底怎么了?”
“我很好啊,其实也不算好,晚上搞了程序半天也run不过,心里有点烦。”
“不然上车说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说。”张宁适时的在旁补了一句。
我看了看两人,轻声的笑了,然后带着沐婉荷来到副驾驶,帮她拉开车门,然后把她扶了进去,随后重重的关上了门。沐婉荷全程直愣愣的看着我的动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拍了拍引擎盖,不痛不痒的喊道,“你们先走吧,我吃过了,想一个人散散心,顺便想想程序哪里出了问题。”
接着便迈开腿沿着马路的另一侧走去。我承认,我他妈心态彻底崩了。毫无征兆,毫无预料的崩了,而我就连怎么崩的都没想明白。
浑浑噩噩的低头走了不知道多远,突然被横在前面的玻璃窗挡住了去路。我疑惑的抬起头,玻璃展柜里一排的画,全都是一个女人的背影,连张正面的都没有。虽然姿势和装扮千差万别,但还是能确定这都是同一个女人。
女人的背影看上去十分的孤独,但却透着一股肩负一切的坚韧来。我抬头看了眼门面招牌,上面苍劲有力的刻着四个字,“银钩铁画”。
我下移视线,重新看向画作,可眼神突然就移不动了,玻璃的反光下,我看见身后远处默默站在一个女人,她穿着长裙,双手拎着包落寞的看着我的背影。
眼神里那是疑惑,是心疼,是担忧,还是其他什么……所以她是悄悄跟了我一路么。
如果是过去,我一定会奋不顾身的转身奔跑而去,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流着泪大声说着对不起。
可现在我真的累了,就算那么做了又能怎么样。我只是她的儿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改变不了。
进,毁了她,退,毁了我,也许这就是彼此的命运。
想到这,我默默转身迈向了一旁的岔路中,在人群中躲避着她的视线,然后从花坛后面饶了一圈,站在她的背后。
沐婉荷双手握于胸前,慌乱的四处张望着。我拿出手机,编了一条信息,随后就关了机。
“回家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小子今天吃了心奋剂,还是受什么刺激了。要再这么没轻没重的,我可不留手了啊。”石磊揉了揉大腿对我喊道。
“别留手,留手你就是我孙子。”
“嘿,我操,行,你小子行。”
石磊收紧了手套,又转了一下脖子,两三步就冲了上来,左手虚晃了一拳后,抬腿就给了我一脚。
这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我压根没来得及反应,直接就被踹飞出去。
“怎么着,没事吧。搞了半天就这?你小子不是一秒能打十拳么,来啊,冲这来。”石磊砸了两下胸口,整个人也是异常的亢奋。
我舔了舔嘴角一股子甜腥味,咧开嘴笑了起来,“胃出血而已,死不了。”
随后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后脚一发力,射箭般的弹了出去……最后我终于站不起来了,支撑着下了擂台,直接躺在了休息区的地板上。
石磊也慢腾腾的坐到我身边,水。
“服了么,兔崽子。”
我已经没力气说话了,晃晃悠悠的举起手,竖了个大拇指。石磊嘿嘿的笑了两声,也顺势躺了下去。
“听说你都连续来三天了,是专门来逮我的还是来泄愤的。”
我鼓起口气,大声喊道,“我是来宣泄青春的。”
“切,人不大,破事倒是不少。你要真的这么爱打架,我给你走走后门,干脆转去报个警校好了,出来就跟着我混,保证你打不完的架。”
我没好气的回应到,“我要是真干了警察还打个屁的架,直接开枪全突突了。”
“你少来败坏我们警队名声,我们可都是依法执法,哪有枪给你瞎突突,你当是冒蓝光的儿童玩具啊。”
“那我还干个屁,没劲。”我转个身,侧躺着,活动着消耗过度的腰背。
“一段时间没见,你小子怎么开始有点反社会倾向了。”就在此时,休息凳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摸了半天终于摸到手机,转手递给了石磊。
石磊接通电话发现想把手上举到耳边有些困难,只好按了免提丢在一边。
“喂,小易,我这两个月才休息这么两天,你都不给我安生?”
“石队,你现在是不是离自然保护区侧面的蝶山挺近啊。”
“还成吧,过去十来分钟,干嘛。”
“麻烦你赶紧过去一趟,有人报案说人身安全受到危险,情况紧急,我们这边已经出动了,石队你先走一步。”石磊一听赶紧起身开始穿衣服。
“行,我知道了,报案人身份核实了么?”
“就是前几年那个经常来市局找孩子的女人,叫沐婉荷。”
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对着电话大声喊道,“你刚刚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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