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尽头

章
「……夏至的一场雨将这座城市洗刷的一尘不染，或许我们的生活也会因此
变得更加清新。在炎炎夏日即将到来之际，就让我先为你送上一段祝福、一首歌
曲与一篇感悟……」
许彬静静地坐在出租车后排，一边聆听着车内的fm某情感调频，一边透过被
雨水冲刷的车窗，隐约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
这座城市的模样已经与记忆中的影像截然不同，如果不是有着一些颇具代表
性的建筑与从未改变名称的街道，想必自己肯定会认为是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
地方。
也许是阔别已久，虽谈不上近乡情怯，但内心也是无悲无喜。许彬一时感慨，
心绪逐渐沉浸在了fm缓缓传来的柔美声音中……
「……你是否也和我一样，正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淅沥沥的世界？你是否也和
我一样，在连绵阴雨时节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屋中感受人生……」
这时，出租车师傅突然开口道：「哥们，不是本地人吧？到这边出差来的？」
许彬急忙回神：「哦，嗯……算是半个本地人吧。」
「半个本地人？」
许彬笑了笑：「我是海归。」
「哦！」师傅点了点头，「怪不得大包小包的，带了那么多行李，感情你在
国外待了很多年，很长时间没回来了吧？」
「是啊，一别应该有二十几年了吧……」许彬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
师傅闻言，不禁吹了个口哨，似是同样感慨道：「哟，那可真的太久了，这
年头出国的多，海归也多。哥们怎么想着回来了？」
许彬没再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租车师傅讨了个没趣，也闭
口不言。毕竟在这种城市的街道上开车，尤其是在高峰期，除了堵还是堵，聊天
打发时间似乎是一个好方法，可惜车内的这位乘客似乎有些沉闷，不善言辞。
而车上的fm仍旧传来缠绵悱恻的声音。
「……相逢即是缘分，即便双方无法相见，仅仅是一段语音的问候，也能拉
近彼此的距离，就像此刻的你我。聆听我送给你的祝福，你的心情是不是能够得
到几分愉悦？也许，你是一位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是一位正在清扫马路的城市园
丁，是一位远方归来的游子……」
「游子……」许彬微微一怔。
这声音真的很奇特，除了最开始只感受到的七分柔美外，似乎还带着一分清
雅、一分安宁与一分缠绵。而最让许彬感到惊讶的是，在聆听这种声音的时候，
心绪会不知不觉地随之放飞或沉眠。他不由开始想象起来，具有这样一种声音的
女子，她的长相会是怎样的呢？
很多时候，一个声音不错的女子，长相往往令人不敢十分恭维。就如同背影
杀手，当你迫不及待地走上前与其擦肩而过，在回过头的一刹那，所有的遐想与
留恋瞬间化为一片泡影。
只要是男人，都不喜欢这种巨大的反差，许彬自认为不是这方面的俗人，但
此刻也似乎真的被这位电台主播的声音所深深吸引，从而产生了几分好奇。
他主动开口问道：「师傅，请问这是哪个电台？」
「fm96.3，是本市最有名的电台！」
许彬注意到，对方在说到这个电台的时候，显得很是自豪，似乎电台内的主
播就像是他妻子一样，心中更加好奇起来。
「最有名……怎么讲？」许彬不解。
「你是长年在外的海归，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只要是生活在本地的，
甚至在其他城市里的人都是知道这家电台的。想来也有四五年了吧，当时这家电
台都快要做不下去了，内容太烂，主播又不给力，换了一个又一个，据说都快被
合并到其他电台了，关键时刻，这位主播就出现了……」
说到这儿，滔滔不绝的师傅终于顿了顿，继续道：「这位主播名叫『风信子』。
当然，这是她在电台里面的昵称，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她来到这家电台后，那
可是力挽狂澜，仅凭一己之力，就把即将要倒闭的电台给救活了，然后越做越好，
广告商、赞助商更是络绎不绝，有些广告商甚至还为此挣得头破血流，毕竟这家
电台是以『风信子』的节目为主，广告时间不多，更别说黄金时档了……还有，
每天都有许多听众编辑信息发到电台，送去各种各样的祝福，当然，其中大部分
都是写给『风信子』的。」
「到后来，就连电台都因为她改了名字，改成『情感都城』，因为『风信子』
的节目全都是与情感有关的。在首都有一个传言，说只要有她在，这家电台就永
远倒不了。许多听众把她每一期的节目都录了下来，更有一些外地的听众买了收
音机什么的专门找人调试，就要接收到这家电台，甚至『风信子』本人都快成了
首都的一个标志。」
「这还真是位奇女子啊！」许彬不禁点了点头。
这时，师傅却是苦笑了一声：「哥们，你是有所不知啊，越是开车的人越不
敢轻易听她的节目，尤其是一些女司机。」
「这又从何说起呢？」许彬大为疑惑。
「因为她的声音，当然还有她的节目。」师傅解释道，「你应该有感觉到吧？
她的声音很好听，比电视上的那些歌星什么的都给力，长时间听很容易让人着迷。」
许彬想了想，点头道：「这倒是……她的声音的确很有魅力。」
「只声音这一点就了不得了！在首都，有很多男的说，不管『风信子』长相
如何，就冲她的声音，也要娶她为妻！甚至还有人夜夜听着收音机睡觉，那架势，
就像收音机才是他老婆一样！所以，因此闹离婚的都大有人在。」
「这么夸张？！」许彬十分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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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张？」师傅嘿了一声，「哥们，我不得不鄙视你一下了，你实在是孤陋
寡闻，呃……不过你是海归啊，可以理解……她的情感节目十分的接地气，再配
上她独特的声音这件凶器，更是厉害，简直可以杀人于无形中……」
说到这儿，师傅似乎发现了什么，急忙伸手指了指路的右前方。这是一处高
架桥路段。
「就是在那个地方！当年有位女司机就是听着『风信子』的节目，导致情绪
失控，车也跟着失控，一脚油门下去，车直接冲出高架，人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
这事都上新闻了，后来电台得知此事，还专程去医院慰问过。这就是为什么我会
说尤其是女司机最容易出事，毕竟女人的情绪最易发生变化。类似这样的事故有
很多，不止这一件。」
「情绪失控……那会是什么样的节目？」许彬皱了皱眉。
「现在你听到的节目都是改后的了，情感节目只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
听了，白天不敢再播了，就怕再造成事故。说出来你可能会鄙视我。就连我这种
大老爷们的，有时候听了她的节目，都会情不自禁流泪。你要是不信，晚上可以
专门听一听。」
许彬不置可否一笑，没有太把师傅说的话当回事，甚至还有些怀疑对方是不
是专门给这家电台打广告的。
就在这时，师傅突然骂了起来：「操！刚说事故，前面就来了一起，我这破
嘴……」
许彬斜了一下身体，向前方望去，只见一辆红色汽车正停在路中央，亮着四
闪，好像是与前车发生了追尾。一位身穿橘色收腰长裙的女子从汽车后排走了下
来，她撑开手中透明的雨伞，在与车上的司机说了几句话后，便向许彬乘坐的这
辆出租车走来。
她伸手在敲了一下驾驶一侧的车窗，师傅摇下玻璃，道：「怎么了美女？」
「师傅，你能送我一程吗？」
这女子戴着口罩，因此看不清她的全貌，声音也有些含糊。不过，她打伞的
姿势很是优雅，尤其是配着她身上的这身长裙，颇有几分别样的味道。
「可……可我车上有乘客啊。」师傅扭头看了一眼许彬，十分为难道。
「这……」女子又问许彬，「这位朋友，请问你去哪里？」
许彬说出地名，女子露出的那双瑞凤眼顿时一亮：「哎，我们顺路呢！这样
吧，车费我付了，带我一程好吗？我确实是有急事在身。」
许彬笑了一下：「既然顺路，那就上车吧。」
「谢谢你！」女子紧挨着许彬坐下后，便冲其颔首示意。
「不用谢。」许彬摆了摆手。
虽然对方是坐在前排，却也丝毫不会妨碍许彬打量的视线。
她留着一头披肩长发，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发丝看上去有些湿漉漉的。
至于容貌，由于脸上戴着口罩，我只能看到她的那双瑞凤眼，还有眼睛上方
颇为细长的睫毛。
不过，这女子的身材不错，在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她一条裸露的细长藕臂上，
尚挂着些许水珠，应该是刚才的雨水。她的个头虽然不是很高，但应该也在168
左右，身上的橘色连衣长裙还真不是一般女人能够驾驭的，因为这种橘色不是电
视展台上那种十分亮丽的橘色，单是欣赏衣裙还显得有些土，但穿在她的身上竟
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似乎能够与外面的雨景融合一处，裙带在后面简单打了个
蝴蝶结，为整个人平添了一分灵动气质。
领口开的略有些低，可以微微看出内里挤出的一道狭长的沟壑，丰满的乳房
高高耸起，令人不免遐想万千。而下面并拢着的双腿勾勒出美好的线条，裙摆下
是洁白的小腿，脚上踩着非常普通的白色低跟凉鞋，脚趾晶莹剔透，不似其他女
孩涂抹甲油，有一种纯纯的美感。
由于两人挨得有些近，我可以隐约闻到其身上散发出来的微弱芬芳，犹如雨
后飘散的新鲜的尘土气息，绵延而悠长。
这时，前面的师傅问道：「美女，你说顺路，具体是去哪儿啊？」
「哦，会展中心。」女子回答道。
只是她这一次开口，竟带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女子抚了抚自己的嗓子，她微皱额头的模样让许彬看在眼里，竟莫名觉得有
些心疼。
只见女子弱弱地对他道：「对不起啊，有些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