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与樱桃】

第十六章:告白

作者:鸿牙总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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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告白
从红狮子会来,亚鸥因为喝了酒,又跟翟冰一场盘肠大战,近乎精疲力尽,
当晚自然没有心思再缠着赵子琪要她兑现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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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次日中午睡醒,赵子琪早已逃得了无踪影。打她手机几次都占线,好容
易通了,说大众传媒那边有紧急新闻,需要她坐镇处理,没几句就挂断了。
亚鸥无聊赖,到三楼健身房里跑了会步,独自个儿闷在圆角书房里,捧着
本海鸥集团的年鉴看了半天。
赵子琪不在家,别的倒无所谓,去学校的时候就犯了难。罗香兰从附近的沃
尔玛买来一堆东西,装了个大纸箱子,要他带走。乘地铁不方便,车库里虽还停
着一台奥迪,但女佣人却没驾驶执照,最终只得叫了辆出租。
亚鸥也走了,家里重新变得空荡起来,罗香兰拖着吸尘器进了他的房间,想
着要仔细打扰一番,免得给赵子琪抓住把柄,又嫌弃她惫懒。
自从谭海松搬到楼下,小卧室就空了出来,亚鸥挪进去最好不过。毕竟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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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成年了,表姐闺房里随手拉开一扇柜门,就是花花绿绿的文胸内衣之类的,
总显得不那么适。可赵子琪高兴让他继续住,谁也不好再讲什么了。
紫檀木特有的香气,混杂着脂粉的甜腻味道直钻入鼻,罗香兰微蹙了细淡的
娥眉,瞥向那张双人雕花
?
大床,不由得就是一怔。
猩红的毡毯铺陈开一朵金线银缕的并蒂芙蓉图案,色彩鲜艳明丽,那是新婚
夫妇才用的样式,龙凤呈祥的锦缎绒被翻滚如浪,更勾起了她关于洞房花烛夜的
旖旎联想,虽只是一闪而逝,然而莫名的烦躁不安却再度袭来。
罗香兰委身坐在床尾,昂起颀长的雪白颈子,望着窗外霞彩如烧的天空,早
晨那一幕却又清晰活泛起来,像是电影似的循环播放…
八点钟摆完餐,姐俩都没有下楼,她去到静鸥房间里,赵子琪正抱着笔记
本电脑,靠在床上处理文件,说身子不舒服,只让她续了杯热水。
罗香兰退出来,又敲亚鸥卧室的门,半天没动静,旋动冰凉的金属,嘎吱一
声,门就开了。落地窗帘紧闭,室内一片晦暗,她摁亮壁灯,不由得哑然失笑。
或许是暖气温度调得太高,鸭绒被给踢腾到了一边,亚鸥只著一条灰色三角
短裤,四肢摊开呈个「大」字趴在床上,正神游梦乡,浑然不省人事。
平常总说亚鸥瘦,其实他除了腿长显得细条,身材还是挺匀称的,脊背宽厚
如砥,结实的屁股像是隆起的小丘,连同大腿也那么精壮有力,散发着一种年轻
的性感气息。
少年近乎裸体的不雅睡姿尽收眼底,罗香兰却并未觉得尴尬,她的年龄给他
当小阿姨都有余,温柔似水的目光中更多的是爱怜和欣赏。
只是当轻拍了他的肩,亚鸥呓语着翻了个身,她却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男孩肌肉紧绷的的腹部底下,因晨勃而鼓起的胯间,就像是横了根擀面杖,
撑得兜裆几欲崩裂,原本贴勒腹部的内裤边缘,也随着他呼吸而翕张,鲜红圆润
的钝尖不时地探头露脑,仿佛怒龙巨蟒在奋力挣脱束缚…
「天呐!十六七岁的小男孩,可以发育得那样好吗?」罗香兰是过来人,仅
凭凸显的粗壮轮廓,就足以想见那里面藏着的物事,该是何等的尺寸骇人,她仿
佛挨了一记闷棍,下意识地掩住了嘴,唯恐失声叫出来。
看到了不该看的,她但觉面颊如烧,恨不得立即逃走,可不知为何,双脚却
像粘在地上一般,简直挪不动腿,痴惘的水眸也只顾瞟向少年骄傲地高撑起的帐
篷,「唔,真的好大啊,若是能给它弄上一弄…」
罗香兰周身涌起一阵燥热,胸口扑通乱跳,做贼心虚似的乜向少年,还好他
又继续昏睡不醒,全然不晓女佣人正大肆意淫自己。
她稍舒了口气,打量那张眉头紧锁的脸庞,比起电视里的小鲜肉竟丝毫不逊,
俊秀中还多了几分质朴,更让人觉得亲切和真实。
罗香兰脑海里浮现出肥皂言情剧的某些画面,情不自禁地把床上的男孩代入
其中,她环抱双臂,光是想象把他搂在怀里爱抚,就有些魂摇神荡,「啊,亚鸥
…」
「那么帅气,应该不会是处男了吧?」她银牙轻咬着丰润的红唇,迷离的眼
眸像是蒙了层水雾,「不是处男,那让我用一,应该也没什么吧?嗯,就一次
…」
丈夫孩子以及为人妻母的贞洁,比起眼前俊朗如玉的少年和那条巨蟒似的阳
具,显得那么轻飘无力,她思绪直如万千缠乱的线,越发不可收拾。
谭家待女佣向来优厚,罗香兰背井离乡来到上海,工作并不算辛苦,薪酬却
几乎相当于高级白领,以她的年纪和能力,按说该心满意足了,但每天周旋于餐
厅、厨房和洗衣间,生活未免乏味而无聊赖。
王姐休假后,偌大栋别墅空荡荡的,整日连说话的人也没有,愈显得她像困
于笼内的鸟雀,形单影只。其实即便出门,她举目无亲,又能去哪儿呢?
旁的倒也罢了,夫妻长期两地分居的幽怨,却著实难以排遣。她才三十四五
岁,那方面的需求正是如狼似虎一般。
可多少漫长又孤清的夜晚,她却只能辗转反侧,苦捱到天亮。她早已干涸如
荒漠的身心,几乎快要忘记床笫间云雨的美妙滋味了。
如今大清早猛然见识到人家少年昂扬的肉根,那般触目惊心的雄壮粗硕,
充满了青春期的阳刚,就像是一枚蓄势待发的导弹,轰然炸响在耳畔,倏地唤起
了她压抑已久的渴望。
罗香兰宛如魔怔了似的,眼前挥之不去的都是男欢女爱的香艳场景:摇曳的
红烛灯影里,伴随着竹床的嘎吱声,男人浊重的喘息,女人陶醉的呻吟,汗津津
的雪白肉体交叠重,此起而彼伏…
「唔!」一股热流急往腹下奔涌,罗香兰蓦地夹紧了双腿,恍然从梦魇般的
双重幻境中清醒过来,才发现紫檀雕花的大床上空无一人,只有脚边的吸尘器兀
自嗡响,而窗外已给浓墨般的夜色染透,更不知何时滴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该死,居然又湿了…」她步履盘跚地冲进盥洗室,「啪嗒」反锁了门,慌
乱间解开腰带,插手往股心里探去,指尖只触到一片黏滑…
下了晚自习,亚鸥整理书具准备宿舍,才到走廊就又折了教室,从桌屉
里取了把折叠伞。
「怎么突然下紧了?天气预报真不准,我吃饭时看还说明天多云,简直坑死
人了!」楼梯间一个女生抱怨道。
「我更惨呢,今天才换的新衣服,可不想弄一身湿!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
呢,快打电话给你男朋友,想办法去吧…」她的女伴应道。
「呵呵,瞧你对我家小李颐指气使的!怎么不打给你男朋友?关键时刻不派
用场,你还要他干嘛?」女生调侃女伴道。
「嘁,你还不知道他?简直中二病晚期患者!人家肯定早就冲宿舍了,说
不定澡都洗完了,哪还会记起我…」
亚鸥心中莞尔,信步下楼来,出厦底下站满了男女学生,你吵我嚷仿佛鼎沸,
竟比密集的雨点还要嘈杂,他分开人群撑开伞,那声音忽然落了低谷,然而仅一
瞬,随即又更热烈地爆发了。
这个道「我靠,还有带伞的,真有先见之明!」,那个说「啥先见之明,估
计也是碰巧而已。」,还有好事之徒故意大叫「老司机,带带我!」,惹得大家
哄笑,总之讲什么的都有,不一而足。
亚鸥一概充耳不闻,迈脚要跨出的时候,噪乱中忽然穿来一声新莺出谷般的
呼喊,清脆又熟悉,「谭亚鸥,等一下!」
等雨的众人目光如炬,径投向台阶上一名身材娇俏的女生,她披件白色羽绒
小袄,秀发梳成双马尾,灯光和水雾笼在她苹果般的脸庞,红润动人。
「那个,你能不能,捎我一段?」谢明荷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亚鸥跟前,扑
闪着明亮如星的大眼睛,巧笑嫣然。
「哎哟喂,谢明荷,你这算当众表白吗?」有认出她的男生大喊,也有亚鸥
班里的女生低声埋汰同伴道,「我就说是那个新来的嘛,叫你去搭讪你还扭捏,
看见没,让人抢先了吧?」
「哦,原来是你啊,走吧!」亚鸥一副宠辱不惊的冷淡表情,将伞朝她侧过,
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和她一起闯进漫天的雨幕中,留下身后的议论纷纷。
校园小路上积水横流,俩人躬缩于伞下,东一脚西一脚走出十米,亚鸥是
个木头桩子样人,竟一句多余话也没有。
谢明荷毕竟脸嫩,何况就方才那些风言碎语,她也不可能全然无动于衷,遂
赧颜打破了沉默道,「那个,谭亚鸥,多谢你呀…」
「顺路而已,没什么好谢的。」亚鸥随口说着,低头只顾循着路灯拣干净地
方下脚,「小心你鞋子,别踩水洼里了…」
「讲的什么话!」谢明荷从小千宠万爱,也是鼓足勇气才动央求他的,尤
其还当着那么多人面,此刻听了亚鸥的答,未免有种被漠视的不满,「不顺路
你就不送我了吗?」
「啊?」亚鸥斜瞥少女半带愠怒的绯红脸颊,略一愣神之际,一截裤腿已被
她故意踩起的水花溅湿了,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哎呀,都跟你说了不要踩,损
人不利己…」
谢明荷未得到理想中的标准答,正失望不已,还给批评了一句,神色更加
既愧且疚。但她冰雪聪明,转而从他语气里品出了一种异样的亲密,不由得又心
如鹿撞。
「反正都要洗的,你怕什么?」少女唇角微撇,嗔薄了一声,好奇道,「谭
亚鸥,你怎么知道会下雨的?」
「不是我知道要下雨,是我有两把伞,宿舍一把,教室一把。」亚鸥解释道。
如果是别的男生,估计又要鬼扯一番逗她,亚鸥的话却总那么干巴无味,谢
明荷翻了个白眼,揶揄道,「你考虑的倒蛮周全…」
「狡兔三窟,有备无患嘛。」亚鸥丝毫不以为意,轻巧地递了一句。
两个成语都不生僻,谢明荷学过,但真正的涵义她从未曾细想,而亚鸥俨然
有着透彻的理解,并且身体力行了。
如果之前纯粹是因为英俊帅气的外形而对亚鸥有好感,那么现在她情窦初开
的一颗心已然完全倾注于他了,只不过自己真可笑,方才还朝他使小性儿…
「哎,你也遮一点,不要都给我。」谢明荷见他大半个身子闪在外,淋得活
像是落汤鸡,顿时愈加羞愧,握住伞柄中间,往亚鸥那边推了推。
「没关系,反正都要洗的,怕什么?」亚鸥又将伞侧歪了,咧嘴笑道。
「哈,学我说话,鹦鹉啊你?!」谢明荷星眸横睇,花靥如绽,心底涌起无
限甜蜜。她似是有意,似是无意,柔弱的肩膀就靠进了男孩胸膛。
「嗯?!」谢明荷小鸟依人地偎在自己怀里,一股少女的清香扑鼻而来,亚
鸥仿佛陡然过神,如此这般地想一遍,才诧异道,「我靠,她喜欢我?」
从教学楼到女生宿舍,谢明荷只嫌路太近,一会儿就完了,而亚鸥却心绪如
麻,觉得像是长途跋涉的远征。
「好了,到啦,我要去了,那个…」谢明荷踏上台阶,脸庞低垂宛如熟透
的红苹果,犹豫不决了片刻,才道,「谭亚鸥,我喜欢你…」
话音未落,她已冷不丁凑过来在少年腮边亲了一口,转身碎步跑进了宿舍楼,
亚鸥愕然抚着脸,呆若木鸡。
到自己宿舍,亚鸥顾不得换掉湿透的衣服,就先磕根烟点了,事情来的出
乎意料,他颇有些措手不及。
「喜欢谁就敢直接说,都市里的女生真是大方开放啊,一点也不小家子气。
可我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呢她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亚鸥并非没有动过追她的心思,但也只是一闪而逝,从融城到上海,生活的
急剧变化已经应对不暇,哪还有余力承担一份全新的感情。
谢明荷父母都是会名流,家里又守着年老字号的酒楼,并且她自己条件
也极好,容貌清丽漂亮,身材窈窕,就像是一块明亮鉴人的玻璃镜。
亚鸥长吐了一团烟,念起与许络薇的旧情,又想到和赵子琪的暧昧,还有跟
翟冰的风流荒唐,越觉得自惭形秽,「我配得起她吗?」
「她显然是有富家小姐脾气的,我怕是也伺候了。」理想中的女朋友什么样
儿,他没有明确的概念,只隐约觉得谢明荷并不特别符,时机也不对,「现在
谈恋爱,会不会影响学习?」
「唉,我还挑三拣四的,是在给自己的怯懦找理由吗?」亚鸥把玩着打火机,
否定了前一个想法,接着又踌躇,「也不能算怯懦,我只是遵从内心的直觉…」
「但直截了当地拒绝,会不会太残忍?再说我又不讨厌她…」一根烟燃尽了,
他又点着一根,还是拿不定意,「长痛不如短痛,何必耽误她呢?」
「靠,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瞧人家小姑娘多干脆利落,我还
在这儿婆婆妈妈!」
亚鸥抄起手机,正要发个讯息给谢明荷,铃声响了,号码是赵子琪的,他没
来由的一阵烦恶,晾了她十几秒,才摁下接听键,「喂?」
「咯咯,小,你学校啦?」不待他答,那边又传来少妇的埋怨,「溜
得还挺快,怎么不让我送你呀?」
「哪敢劳您大驾!」亚鸥语调尖酸地道。
「怎么了吗,生气啦?」赵子琪叹了口气,不无幽怨地道,「姐很忙的好嘛,
你知道今天出了多少事儿?我从早晨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呢,明晚得去趟南京,
过几天还要飞山西…」
「山西?」亚鸥打断她,问道,「上那么偏僻的地方干什么?」
「蔡家的富力能源在那边的一座煤矿爆炸了,死了十几名工人,满世界的媒
体都在报,我要赶过去善后…」
亚鸥中午也从上看到了相关的消息,却没想到当事方就是表姐夫家,他浑
身打了个冷颤,油然升起一种魔幻现实感,「我如果一辈子呆在融城,恐怕做梦
也不会梦到有什么大新闻会和自己发生联系吧?」
「子琪姐,那边的救援和应对策略都有问题,而且死者家属也闹得很厉害,
你能处理得了吗?」亚鸥担忧道。
「对呀,都扯横幅冲击市政府了,哭天抢地的,还跟警察起了冲突,听说用
了催泪瓦斯呢!」赵子琪简单介绍了几句,又无奈道,「反正形势不太好,破财
消灾吧…」
亚鸥思了片刻,建议道,「子琪姐,你去的时候记得多带几个人,比如跟
凯瑟琳打声招呼,让冰姐或者谁陪你一起…」
「怎么啦,怕我不来,以后没人疼你了是不是?丁点儿小事,瞧你紧张的,
咯咯咯…」赵子琪轻描淡写地说着,又激少年道,「小,倘真放心不下,你当
护花使者陪我同去怎样?」
亚鸥松了口气,明知她是开玩笑,也戏谑道,「你付钱吗?」
「咯咯咯…」赵子琪娇笑
?找请??2|
如风铃,忽又压低了嗓音,嗲媚入骨地道,「姐把
身子付给你,你要不要啊?」
「别诱惑我啊,我可是正人君子!」亚鸥展眉微笑,「啪」地打着火机,又
点了根烟。
「哎哟,你正人君子?」赵子琪像是喝了醋,酸味十足地道,「你正人君子
还弄了五十多分钟,折腾得小冰差点儿散架!要禽兽起来,哪个女人受得了你?」
「你受得了就行啊,嘿嘿!」亚鸥伸手抓了下裤裆,坏笑着调侃道。
「小混蛋,你少得意啦,等姐来给你好看!」赵子琪打情骂俏似的嗔了一
句,挂断了电话。
原来准备好的答复谢明荷的话,一时又忘了,亚鸥翻眼看了天花,脱掉湿
透的外套,冲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亚鸥掏出日记本,今天的琐事并读书总结
写了三余字,整理完纸笔,习惯性地又拿起手机,才发现有人加他微信,而且
没有备注。
他的账号好友不多,除了三五个融城的同学,基本都是到上海后认识的,两
个表姐和凯瑟琳、翟冰,赵子琪的助理叶子,谢明荷与李小芃,此外还有个班级
讨论组而已。
「这谁呀?」头像是系统自带,朋友圈是空的,亚鸥苦思冥想了半晌,最终
将目标锁定在冬妮娅和苏倩。
但冬妮娅中文听讲毫无障碍,汉字却不认得几个,她也曾坦承看不懂操作页
面,所以软件只用俄国的。
至于苏倩,晚自习收作业时,她还满脸鄙夷不屑,好像亚鸥欠钱未还一般,
哪可能动示好?
亚鸥猜不透对方身份,也就没贸然同意,而是在验证栏里留言道,「你好,
请问哪位?」
「我是你香兰姐!!!」,叮咚声响,三个感叹号映入眼帘,直吓了亚鸥一
跳,「语气好重,怎么跟咆哮似的?她那么温和的人…」
「别是被盗号了吧?」亚鸥有帮罗香兰清理过系统,知道她不擅用智能机,
于是将信将疑,道,「你发段语音过来。」
「亚鸥,我是罗香兰,你通过一下,谢谢。」声调平缓婉转,如流水漫沙,
又像是家里女佣人恭敬的口吻。
亚鸥添加了她,不无困惑地发了条信息,「香兰姐,你也用微信了?」
「呵呵,你们年轻人能用,我就不能用啊!!!」罗香兰道。
又是连续三个感叹号,亚鸥看的不甚舒服,她习惯可能就是如此,也不方便
指斥,只好摁下语音键,说道,「哪里,意外而已。你有事儿吗?」
等了两三分钟,罗香兰才道,「没有事,就看你到学校了没!!!」
「我靠,要逼死我啊?」亚鸥计未得逞,有点哭笑不得,说,「早就到了,
忘记打电话,让你挂念了,不好意思!」一边又道,「香兰姐,你发语音吧,别
打字了!」
「怎么啦,我打字慢吗!!!」她似乎缺乏基本的标点知识,连问号都用感
叹号替代的。
「不是,挺快的。」亚鸥苦笑不已,道,「我想听你说话。」
「可是我不太会啊!!!」如果文字有音量,那罗香兰俨然就像田间
.1.
呼喊的
农妇一样,声嘶力竭。
亚鸥实在受不了,鼓励她道,「香兰姐,你声音蛮好听的,打字多浪费啊!
而且方才不是说过了吗?又没什么难的…」
那边沉默了许久,亚鸥都不耐烦了,才有一条语音信息传过来,带着些小女
生般的不乐意,「你说好听就好听吧,反正我不太会用…」
「嘿嘿,香兰姐,我爸来了吗?」亚鸥不觉莞尔,问道。
「还没有啊…」或许因为尚未适应,罗香兰拖着不自然的尾音,听来倒像跟
谁撒娇似的。
「哦,子琪姐呢,她来了没?我刚接她电话,忘记问了。」亚鸥道。
「也没有呢。」罗香兰一字一顿,说道。
「那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啊?好…」亚鸥原本想说「好可怜的娃儿」,念及对
方比自己大了十几岁,遂硬生吞进肚里,道,「好…好可怜,呵呵…」
「唉,不然又能怎样…」罗香兰的叹息真切地传入耳中,阴幽如月下松间的
夜风。
「你可以找我嘛,我九点钟下晚自习,到宿舍也挺无聊的,就想和人说话了!」
亚鸥宽慰她道。
「嗯!」罗香兰先是惊喜地答应了一声,随即又忐忑道,「我会不会…打扰
到你?」
「不会的,不会的!」亚鸥连忙否认。
又说了一会儿,罗香兰不过叮嘱他下雨天凉,莫减衣赏「、」早点休息,睡
觉别蹬被子「之类。
她好像兴致不高,亚鸥也就觉得费力,原还想她既年长,又作为清白的旁观
者,正可咨询下谢明荷的事如何处置,最终也只得作罢。
亚鸥站在窗台旁,被一团由衷的孤立无助簇裹着,他再次燃起一颗万宝路,
锥心蚀骨的思念,伴随细袅的烟雾,飘向远方,「要是她在,就好了…」
裕园里的谭家别墅,整栋楼仿佛涂了黑漆,冷峻如中世纪的古堡,只有佣人
房里亮着的壁灯,透出微弱的光。
罗香兰冰凉的指尖上下滑动聊天记录,重复播放亚鸥发的若几条语音,她和
衣侧躺在床边,玉体曲卧的姿势,像极了平底锅里油煎火炙的秋刀鱼…
注定难以入眠的,还有谢明荷,她未洗漱就钻进被窝里,先蒙头哭了一场。
三番五次拿起手机,却始终没有亚鸥的电话或信息,屡次的希望化为失望,
接踵而来的便是令人窒息的惶恐不安。
她既委屈又懊丧,热烫的泪珠更不住的滚落,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此时已然
红肿如桃。
又扯了条纸巾,拭去腮边的湿痕,谢明荷打开微信的通讯录,她迫切需要一
个倾诉的对象,一个聆听者,一个能够给予她心灵抚慰的人。
「贝蒂姐,你在哪儿?」她艰难地敲下几个字,然后点击了「确认」。
那种焦灼等待的心情,就像大海里迷失方向的船发送求救信号一般,茫然不
知是否会有应。
幸而几分钟后,她就得到了答复,「我宿舍了,怎么啦?」
「我今天向一个男生告白了…」看着写完后的整句话,「告白」两字尤其扎
眼,谢明荷鼻子一酸,又欲哽咽。
「然后呢?」对方小心询问道。
谢明荷想说的是「人家没搭理我」,读了一遍觉得不妥,删掉又重新输入道,
「我被拒绝了,或者算是被拒绝了吧…」
「我们学校的?」贝蒂单刀直入地道。
「嗯,就之前在校园超市,帮我付账的那个男生。」谢明荷提了一下,又道,
「其实是你们班的,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谁?」贝蒂姐问道。
谢明荷抹了下眼角,调成了手写键盘,然后一笔一画地,划出了那个令她欢
喜,又令她伤心的名字,「谭亚鸥。」
「谭亚鸥?」贝蒂姐惊讶了一下,道,「你喜欢他什么?」
谢明荷想了一会儿,照实答道,「我也不清楚,就是觉得很特别,跟我以前
遇见的男生,完全不一样。」
「小荷,你眼光不错。」贝蒂姐没说亚鸥如何,倒是夸起了她,貌似简单的
一句话,却包含了诚恳的赞许和鼓励。
谢明荷破涕为笑,发了个「打躬作揖」的熊猫表情过去,讲述道,「适才下
雨,谭亚鸥送我,伞都撑给我了,自己却淋得一身湿。我一时激动就说了,然后
好害羞,就跑进宿舍了,结果现在还没信儿。」
「你都说了,特别的男生嘛,应的方式肯定也不一样啊!」贝蒂点拨了她
一句,又道,「没有消息,未必就是坏消息,是不是?」
「特别的男生,不一样的方式?」谢明荷一颗心正待欢欣雀跃,转念却又陷
入了惆怅,「不一样的方式,是以沉默表示拒绝吗?」
「不是!」贝蒂立刻否认,又肯定地道,「谭亚鸥是在思考,但最后一定会
接受你的。」
「真的吗?」谢明荷倍觉振奋,又疑惑道,「为什么?」
「你相信我,就不要问。」贝蒂似乎不愿透露原因。
「不,就是要问,否则我今晚睡不着了!」谢明荷高兴起来,旋即撒娇道,
「好贝蒂姐,你快告诉我嘛!」
「我就不,呵呵!」贝蒂非但不松口,反而模仿她的语气也撒起娇来,并说,
「咱们打个赌,你输了的话,要请我去新亚中心的观光餐厅;我若输了,就把我
爸有mj签名的马丁吉他送你,好不好?」
谢明荷稔知那支吉他是贝蒂父亲的珍藏,平常连摸都不让的,她言尽于此,
自是极有把握且不必再问的。
「小荷,谈恋爱不要影响学习,知道吗?」贝蒂姐语重心长地告诫了少女,
又敦促她道,「你早点休息啊,别胡思乱想。我要睡了,拜拜!」
「嗯,贝蒂姐晚安,谢谢你!」谢明荷发了个灿烂的笑脸,一如她此刻的心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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