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饼
25/4/26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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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66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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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安井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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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在吊灯上荡漾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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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活得就像明天不存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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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a《枝形吊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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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保人伸手递出一张传单,路过的中年男人并没有理睬他,
径直走了过去。保人转头看了我一眼,问:「然后你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的。」我说。
「然后你们就各自家了?」
「是的。」我说,「这很奇怪吗?」
「相当奇怪!」
「我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个事实嘛。」
「好拽哦!」保人感叹道,「你居然给一个av女优甩脸色,这辈子好像值了。」
喂,并不是这样的吧?
保人又把传单递了出去,一个姑娘也走了过去,根本没有看他一眼。他无奈
地看着我,对我努了努嘴,好像在说:「bitch.」
此时我正站在新吉木的街头,穿着新买的人造革夹克,伸着手,手里拿着红
宝石餐厅的丑丑的传单,对着默默低头路过的行人。保人站在我的旁边,比我更
加积极地在给行人塞传单。我是被老田师傅强拉来的,保人则是被我强拉来的。
「先缩好了,今天木有工钱哦!」老田师傅把一摞传单交到我手上时,笑盈
盈地说。
「先说好了,今天没有工钱。」我把一半的传单分给保人时说。
其实保人一直知道阿绿的工作。小日向也知道。或者,更准确地说,小日向
本来和阿绿就是同事。根据保人的说法,小日向在上大学之前,有段时间对摄影
特别着迷。虽然手头并不拮据,但他却曾在一家画廊当过薪水很低的裸体模特。
他这么做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想体验「在大家面前露出生殖器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后来,他在一家婚纱摄影店找了一个摄影助理的兼职。他在业务方面做得意外地
出色,完全不像他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带他的师傅是个精神不太稳定,但才华
横溢的文艺中年,和小日向有点臭味相投,对这个工作起来就像没有明天的小伙
子很是器重。可惜小日向死性不改,有一次在摄影期间拉着新娘躲在化妆间里一
起抽大麻。两人都玩得很嗨,嗨着嗨着,就开始互相脱光了衣服抱着对啃。新郎
推门进来,拎起一盏聚光灯就追着小日向打。闹剧发生后,小日向在摄影店待不
下去了。师傅觉得他有点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的东西,不太适婚纱摄影这种略带
圣洁属性的工作,就利用自己的人脉,给他介绍了另外一份不那么圣洁的兼职:
在一家叫avony 的av公司事务所当摄像助理。
「avony ?」我问。
「对啊,avony ,」保人重复了一遍,问,「你知道他们的上属ka集团吗?」
「不知道。」
「你平常都不看a 片吗?」
我摇头。
「那平常打飞机用什么呢?」
「用手嘛。」我用手给他做了一个套弄的手势,很不幸被一个上了年纪的大
妈看见,受了白眼。
「总之呢,」保人在又一次被路人残酷地无视之后,对我说,「勇直就是在
avony 认识的绿酱。她最近还蛮受欢迎的,去年还提名了年度新人哦!虽然最后
没有当选。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啦,你去问问勇直好了。我不是她的粉丝,
我其实比较喜欢片冈爱菜。不过呢,我有绿酱送给我的一张蓝光碟,她的身材真
的好棒,是男人都会想要她吧?你想不想看看?我可以借你看看,但是不能送给
你,她还在上面签名了的。你想要的话,可以自己去问绿酱要嘛。」
我到底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我想。
我觉得新夹克的领子有点硬,磨在脖子后边的皮肤上痒痒的,便用手挠了挠。
「对了,她的艺名叫林檎由希。」保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一
样,「你可以去上找找她的资料。不过你可不能随便和别人说她的真名哦,可
能公司会要求她保密的。一旦违约了,也许会有什么很严重的后果也说不定。」
我想起阿绿曾说过,她不喜欢自己这个名字,如果叫由希就好了。也许她真
的很喜欢被人叫「由希」吧。
「你想看看她的作品吗,艾林?」保人问。
「完全不想!」
接下来的两周,阿绿连续缺课,虽然这在开学初的时候是很常见的。到了第
二周周中的时候,我愈发觉得自己总是在想她,就给她发了条信息,写道:「下
周的西哲和修辞学都要开始发期末考试的讲义了,要不要我帮你拿一份?」她当
天并没有。次日上午,我收到了她的短信:「我让佐代子帮我拿了,不过还是
谢谢你。」我不知道佐代子是谁,也许是她那些五颜六色朋友中的一个。希望能
够靠谱;即使不靠谱,似乎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我也并不常在学校见到这
些飞天意面神教的狂热信徒。她们都是一波过来,叽叽喳喳,然后一波走掉。女
人的心思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我这么想,怎么搞得现在我像是跟阿绿吵架闹分手
一样。
我开始给父母写邮件。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我发呆了一整个下午,还是
只开了一个头。我担心我已经因此丧失了书面语言的组织能力了。我拿出水笔和
笔记本,开始在纸上打草稿,我写道:
「距离上次联系二老已经有些时日了。虽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但是
我还是偏好用书面的形式来和你们沟通。把想说的话仔细斟酌过,然后写下来,
这种交流方式毕竟和打电话不太一样。所以我决定这么做……
「父亲曾提及过想要日文原的江利智惠美的唱片。我有幸在一家距离住处
不远的木屋小店里找到了正的黑胶碟片。因为没有留声机,也没有这个闲钱去
给自己添置一台,我在付完钱后提出想在小店里听一遍。店老是个留着小胡子,
但没有头发的和蔼的小老头。他同意了。值得注意的是,这并不是江利短暂而辉
煌的一生的个人专辑,而是很多人作品的集。碟片里不光收录了日本经济大萧
条时期前后的作品,还有一些比较复古的当代流行乐。我很喜欢其中一首《吊人
树之歌》,翻唱者姓名不详。整首歌充满了诡异悲凉的气氛,让人毛骨悚然,就
像一个成功的恐怖故事。我知道父亲并不精通英文,故特翻译抄录如下:
「你是否会来到这棵吊人树?
他们吊死了一个男人,罪名是谋杀。
弔诡之事接踵而出,诡于此则毋,
一旦我们在午夜相约于此吊人树。
「你是否会来到这棵吊人树?
将死的男人在叫喊,让他的爱人去逃亡。
弔诡之事接踵而出,诡于此则毋,
一旦我们在午夜相约于此吊人树。
「你是否会来到这棵吊人树?
我告诉过你去逃命,共赴自由之路。
弔诡之事接踵而出,诡于此则毋,
一旦我们在午夜相约于此吊人树。
「你是否会来到这棵吊人树?
你的脖子上套着麻绳,与我并肩站。
弔诡之事接踵而出,诡于此则毋,
一旦我们在午夜相约于此吊人树。」
我写了满满的一页,然后从头读了一遍,发现其实全篇都言之无物,一恼之
下就把这页撕了下来,揉成了一团。然后在新的一页从头开始写:
「展信佳。我给爸买了一张黑胶碟片,里面收录了江利智惠美的《命运之曲》,
很不错。有空可以听一下。随邮包一起寄送的,还有妈一直想要的药妆。我对这
种女孩子的玩意不是很懂,只能全听柜台服务员的介绍。具体的使用方法我都另
外写在纸条上,用胶带在包装盒上贴好了,以免弄错……」
还没写完,手机忽然响了,是父亲的视频请求。
「钱还够花吗?」父亲问。
「够花。」我说,「我打工还一直在赚钱的。」
「交女朋友了吗?」母亲在旁边问。我只能看到她努力凑过来的一个模糊的
脑袋。
「要认真读书,用功学习。」父亲不满,「天天想着交女朋友是个什么事?」
「没有。」我说,「你们儿子太废柴了,没有女生看得上。」
父亲开始长篇大论地讲道理。我安分地听着。这时母亲忽然又插话:「咦,
你这件皮衣是新的吗?让妈妈看看。」
「我在教育儿子呢!」父亲又不满,「你怎么老打岔?」
他们接着就开始拌嘴了。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架好手机,我退开两步的距
离,让他们能看到我的整个上半身。
「不错不错。」母亲看起来很满意,「绝对有女孩子能看得上。」
「不错不错。」父亲也附和。
我仍然感到脖子后面的领子很硬,蹭得我有点痒,便伸手又去摸了一下。
周末,我在跳蚤市场买了一盆仙人掌,放在了书桌旁。决定用这个行动来给
房间添点绿色。我想起阿绿的房间的白掌,以及田中康山病床旁的两株植物,都
显得生机勃勃。想必那些都是阿绿的精心装饰吧?母亲曾经说过,热爱生活的女
孩子都不会太差。鬼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会不会是她从《读者》或是《故事会》上
看到的三流鸡汤文。
我把仙人掌摆在窗台上的一角,这里是我整个屋子唯一能够晒得到太阳的地
方。每天太阳升起后的两个小时,这里就会有阳光。对房间的小小改装完毕,我
坐在电脑前,打开浏览器,在栏输入「林檎由希」,却迟迟按不下确认键,
终于还是放弃。
喂,看看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裸体,真的有这么难吗?
手机又不时宜地响了,是小日向。
「下楼。」小日向在电话里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不去妓院了。」我说,「消费不起。」
「谁说去那种地方了?」
我无奈,披上外套,下楼,钻进了枣红色的福特车。我还没有来得及关门,
小日向就踩着油门开动了。真是个性急的家伙!
「新夹克吗?」小日向说,嘴角弯了弯,算作是笑了一下,「还蛮拉风的。」
「是吗?」我伸手摸了摸脖子的后面,说,「领子这里有点硬,戳得我很痒。」
「习惯了就好。」小日向说,「你听说过三味书屋吗?」
「和鲁迅有关吗?」
小日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以前的几个校友,很崇拜鲁迅,一起筹资在
方南町开了一家书店,叫三味,专门卖一些小清新的书。后来慢慢变有名了,会
不定时地在书店里开书友会。总体来说呢,刚开始是个很排外的小团体,只有被
会员推荐的校友才有资格参加,在战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算是个日本科青年的
精英小团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不清楚,从3年代开始吧。」
听起来我似乎要被邀请去一个很了不得的地方。
小日向一手开车,一手从驾驶座下像变戏法一样取出一个油纸袋子,递给了
我。
「礼物?」我笑,「男人给男人送礼物,会不会太基情了一点。」
小日向没有说话,看了我一眼,表情不自然但意味深长。我打开袋子,从里
面取出一张塑料包装的光碟。光碟的正面是一个裸体的少女,跪在地上,全身
赤裸,阴部和饱满的乳房上涂满了肥皂泡。少女侧过脸,笑得很甜;她一手抓着
一根男人的阴茎,阴茎处被打上了马赛克。少女鹅蛋一般的脸旁写着劲爆的几个
字:东京call girl 最高级侍奉。下面写着女优的名字:林檎由希。
「保人和你说的?」我问。
小日向双手离开方向盘,掏烟,点火,一气呵成。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像是
很享受地吐出烟雾。他没有答,算是默认。
我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沉默,问:「勇直,你和水野,你们做过吗?」
「没有。」小日向干脆地答,「怎么了,要不要我给你列一份和她做过的
男人的清单?」
「那真是麻烦你了。」
我看着小日向,他也瞥着我。他忽然笑了,看起来傻极了。我也笑,根本停
不下来,直到都笑出了眼泪。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但我们居然一起找到了
不可理喻的笑点,真是诡异。
我们到了三味书屋。这是一家很不起眼的门面小店,黑漆漆的门框和窗玻璃,
灰色的低调的大理石台阶,就连「三味书屋」这几个招牌字都是写在一根门柱子
上,不仔细去看根本没法注意。在书屋的旁边,是一家画风格格不入的和服店,
门口摆放着一块黑,上面写着:「绝体绝命!最后三天五折优惠!」放眼望去,
似乎整条街都是卖服装的,反而是三味书屋显得格格不入。小日向不愧是带人去
离奇的地方历险的好手。
我们前后走进书屋,里面高谈阔论的人并不多。我对这样文艺的场并不习
惯,便离开小日向,去吧台要了一杯水。这时我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到
身影转身,我发现居然是安井舞子。
安井看见我,稍稍欠了一下身表示问好。她的头发还是印象中的那样釉黑发
亮。她穿着一件驼色外衣,围着方格子丝巾,穿着方格子裙子;过膝的袜子凸显
出她雪白的大腿。比起第一次见面时妖艳的风俗味,我更中意她现在这一身典型
的年轻女性的打扮。我便走过去,和她站在一起。
「想不到张君也喜欢这样的书友会。」她说。
我不能说自己是被小日向强行拉来的。
「还好,我更想来多多学习一下。」我说。
「这么久不见,一切可好。」
「再好不过。」我说。
我们互相沉默了一会,似乎第一次见面的尴尬冷场又要重演了。这时候如果
能有阿绿过来救驾,也许会好很多吧?
「张君平常都看什么书呢?」安井问。
「最近在看维特根斯坦,和一些络小说。」
安井露出奇怪的表情,问:「有哪些络小说?」
「嗯……」我努力想,到底有哪些络小说值得向她推荐。答案是一个也
没有。于是我只好说,「《阿里布达年代记》吧。」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安井说,「讲的是什么呢?」
「是一本关于什么样的男人会让所有的女人都心甘情愿和他睡的书吧。」
安井羞涩地笑了起来:「想不到你喜欢看这种意淫的小说。」
「可不是嘛,」我说,「就和女生喜欢看玛丽苏一样,男人也需要精神鸦片。」
「哪天让我也看看吧。」安井说。我忽然想,如果这时候是阿绿,一定会说
「呐,不要随随便便把女人都归为一类」这样的话吧。
「这个小说好像只有中文,没有日文本的。」我说。
「是嘛。」她的嘴角微微歪向一边。我觉得安井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也
许她也觉得我不像之前那样笨手笨脚了吧?
「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提议说,「我请你喝咖啡。」
安井点了点头,背着挎包跟着我走出了书店。她就像一只安静的猫一样跟在
我的左右,直到我们走进了一家咖啡店里。
「摩卡,多加脱脂牛奶。谢谢。」她对服务员这么说。
「给我一杯一样的就好。」我附和着说。
室内很暖,我脱掉了外套。安井看着我,说:「你这件夹克蛮好看的。」
「谢谢。」我又伸手摸了摸后颈,说,「领子这边有点硬。」
「蛮适你的,看起来不错。」她腼腆得笑。
我们慢慢开始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安井在听着。
和阿绿很不同,安井并不热衷于动找话题。聊天的话题又不可避免地到了络
小说。安井问:「为什么你会有这么极端的读书爱好呢?」
「因为维特根斯坦太严谨了。你去读他的书,不用去想那里还会有需要改进
的地方。」我说,「但是络小说太粗糙了,你也根本不用花心思去想怎么改。
这样都很轻松。」
「原来如此。所以你会看不起在络上写小说的人吗?」
「不是的。」
「但你说他们粗糙啊。」
「粗糙并不都是贬义的吧?」
「这倒不假。」安井说。
我们就这么安静地聊着天,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小日向。
「去哪里了?」他在电话里问。
「我和安井在一起。」
「做的好,加油吧少年!」小日向说,然后就挂断了电话。我也不知道他说
我什么做的好。
「给我读读你说的那本小说吧,张君。」安井对我说,「我很想知道什么样
的男人会让女人都想跟他睡。」
「长得帅的男人吧?」
「这可不一定。」她的嘴角又微微歪向一边。
我打开手机,找出《阿里布达年代记》,选了一段南蛮篇的一段,逐句逐句
地翻译给她听。她听得很认真,间或还会打断我,提问一些关于人物背景的事。
等我翻译完一段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真是让人惊讶,你居然会喜欢这一类的小说。」安井又重复了一句。
「每个人都有自己奇怪的爱好嘛。」
「所以作者的设定,就是所有的女性角色,羽霓、羽虹,还有阿雪,都喜欢
约翰喜欢得不得了吗?」
「可以这么说。」
「真是不现实啊。」安井轻轻地感慨。
「也可能有那种所有女人都讨厌的角,只不过他们的故事没有被写成小说
罢了。」
安井想了一想,说:「这倒真是个奇妙的角度。」
我们走出咖啡厅,开始在街头闲逛着,边走边聊。安井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
寡言,慢慢变得健谈了起来。
「男人都想成为约翰这样的人吗?」她问。
「别人不清楚,但我还是蛮想的。」
「为什么呢?」
「因为可以有很低的道德底线。」我说,「说服自己睡了别的女人也不会自
责的世界,对我来说就很美好。」
「那如果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了呢?」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水野,便说:「那是绝对不行的!」
「男人还真是自私。」安井感慨说,「我并不觉得这样的男人有什么魅力。」
「所以才是精神鸦片嘛。」
我们就这样不知不觉聊到了很晚。我觉得我有些累了,就提议先送她家。
「好吧,家吧。」安井说。
「或者,」我看了看不远处几家色彩斑斓的情侣酒店,像是这条喧嚣的河流
里不惹眼的几朵热浪,「我们去那边开个房间住下。」
安井看着我,面无表情。我不敢确定她是否在揣摩我唐突的提议。
也许是因为气温开始变低了的原因,安井的脸颊开始变得通红。我发现,如
果一直这么盯着这个女孩的脸看,就会愈发体会到这个她的可爱。她的睫毛很长,
让她本来就水灵的眼睛显得更大了;她的刘海和釉黑的发质,她暖色的大衣和围
巾,以及她若有所思时嘴角微微歪向一遍的小动作,都无不让人怜爱。但是我想,
这样直白地向她提出性要求,真的好吗?她说过她是阿绿的朋友吧?我这么做的
原因,究竟是真的出于对安井的喜爱,还是仅仅只是觉得这样能够报复阿绿呢?
可是为什么我会有报复的心态呢?阿绿真的会把这种事情往心里去吗?这也许又
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人家安井不是都说了嘛,约翰这种角色,在现实中可是会
让人讨厌的。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敏感的节点上去想入非非,扮演一个让人讨厌的
角色呢?所以,我还是就此打住,送安井家吧?双方都把这当作是一个蹩脚的
玩笑,这样总可以了吧?
「好吧。」安井幽幽地说,「你挑一家吧,张君。」
我感到有些胆怯,毫无理由地。我不敢再去看安井的眼睛,自己先迈步走向
一片色彩斑斓走了过去。背后仍然是安井轻微的脚步声,我知道她正跟着我。这
么自顾自地走,似乎并不太绅士。我感到新夹克的领子膈应着我脖子后边的皮肤,
有些生疼了,无比难受。我伸出手,摸了摸那块皮肤。虽然我看不见自己的后颈,
但我猜想那里一定已经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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