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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萧郎是路人
容磊来的很快,找了一圈没看见她,他有些着急,一回身却发现不远处在吧台上,她正安静的趴着,眼神涣散无光。
他穿过端着酒杯狂欢的人群,靠近她。在离她差不多一臂的距离时,被她发现。她眼里瞬间便有了光彩,坐起来跳下了椅子,迎了上去。
容磊接住扑进他怀里的女人,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讽刺她两句,她忽然抬起头来,眉眼弯弯的笑着撒娇:石头,你怎么才来
石头的心,瞬间柔软如棉。
她醉了,这次是真的。容磊百分百的确定。
清醒时的顾明珠会使手段千方百计勾引他,却不会散发出这样毫无掩饰的爱意。现在她的这番神情,完全就是当初情到最浓时的那个小女人他一直记得的那只小猪。
一别六年,他当年心爱的小猪此刻忽然出现在怀里,这叫容磊怎么能不心软。
顾明珠圈着容磊的腰,巴巴的仰着头明艳艳的笑,容磊低头看她,神色温柔,跟我走。
顾明珠酒醉之后格外乖巧。容磊开车,她就乖乖侧倚在副驾驶位上,脸枕着手,缩在那儿做小白兔状,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即便是他仿佛恍若不觉,目光深深的看着前方无尽的夜。
前不久容磊在有容附近买了一处公寓,有时办公晚了就住在那里。看看现在时间就快凌晨一点,把她送到哪里都是影响别人休息,他想了想就把她带到那处公寓将就一晚上。
一进屋,顾明珠异常清醒的说要洗澡。容磊把她抱起来送进卧室,安顿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伸出一手指在她面前晃晃,这是几
我不告诉你。顾明珠努力的辨别了一会儿,别过脸颇为严肃的说。
容磊叹气,弯腰搂住她,声音低微到几乎听不到:小笨猪
顾明珠抱着他不肯松手,他顺着她躺了下来,把她连着被子拥在怀里,轻轻磨蹭。
我累她静了一会儿,长长的叹了口气,凄凄的说,累死我了
或许是夜色太深太静太美,她的声音让容磊的心酸的无所适从。抱紧了她,他拍着她哄着,好你乖,快点睡觉。
顾明珠难受的蹭蹭他,你不知道
我等了你六年我没有不要你,从来都没有我没有和方非池好,一点也没有我等你回来,我只要你一个,就要你,身体困在被子里,被他抱着动弹不得,她的声音越发凄楚,石头,你别不要我
夜色寂寥,静默的空气冰凉,女声轻软,却像只纤细的手攥住了某人的心脏,渐渐坚定的收紧,捏的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肚破肠流,鲜血满地。
夜色寒凉,软玉温香。
听着怀里的小猪委委屈屈的说着这六年的思念,容磊越发沉默。
这悠长的六年时光,随着她的诉说从眼前恍惚而过。其实她说的那些苦楚,他何尝不是刻骨铭心、深有体会。澳洲那么蓝的天空下,他没有一刻忘记过她。深爱之中的人,分开一秒都会感到焦灼不安。他和她,却天各一方整整六年。
时间被剧烈的焦灼疼痛拉扯的那么漫长,两千多个夜晚,容磊没有一次能安眠。澳洲所有的顶级心理医生都对他的失眠症束手无措,他只能靠着药物维持人体所需要的最基本的睡眠时间。
fay曾经很担忧的问他,,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所以睡不着
那时他淡漠的摇头。
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每当他有一丁点的睡意,那些他清醒时被强制扼杀的思念,就会冲破他这时稍为薄弱的意志,咆哮着在他心上奔走呼号:明珠我想你。
睡眠是人最放松的时候,所以容磊睡不着,因为他放松不了,他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力气来抵制住往事的骚扰。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我恨你,恨到不愿意再提起你,可是我那么那么那么强烈的想你,想到整整六年,没有一个夜晚能安睡。
六年前,顾明珠手起刀落,杀掉了那个热血而有梦想的痴情少年。
六年里,容磊一点一滴积蓄能量,风起云涌,他变成了当年顾明珠需要的那种男人,沉稳、强势、心思慎密莫测、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六年后,当爱重逢,当她终于在这样安然的夜里卸下所有的防备,软弱的缩在他的怀里诉说思念。他却比六年前更为恨她了: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生不如死了六年,原来你也是。这人生里最美好的六年,就因为你当初的一意孤行,我们过得如此撕心裂肺。而你,甚至对此没有一丝悔意。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我本就应该承受的
顾明珠,我恨你
凌晨最黑暗最绵软的夜里,顾明珠终于在碎碎念中睡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贴着容磊喉结下方那块柔软,两人亲密依偎。
容磊不知何时钻进了被子里去,一只手枕在她颈下,搂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收着她的腰,也睡得极沉。继不久前酒醉后的激情夜晚,这是容磊这六年来第二次的安然入梦。
清晨,寒冻,朝日升。草尖上的露水滴滴的滚,在晨光里闪烁如珍珠。高档住宅小区里一片安宁,偶尔有上班去的人开着车,安静的滑出小区大门。
顾明珠睁开眼的瞬间感到剧烈的头疼,天花板上的雕饰恐怖的在眼前旋转,嘴里一阵苦,胃翻腾,她猛的推开身上的人,捂着嘴往床下蹦,被套缠上她的脚踝,身下一空,她头朝下摔了下去,半个身体扑通砸在地板上,顿时结结实实的麻了。
容磊直直坐起,连忙扑下去抱她,她却摇手,推开他,她连滚带爬的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哇一声,大吐特吐。
容磊赤着脚追进来,一手拉起她的头发,一手拍她的背。
一番忙乱折腾,顾明珠吐的胆汁都出来了,修长的手指捏在马桶边沿上泛着惨白。
容磊皱着眉掰开她的手,把她抱起来横在膝上,伸手拉了洗脸的毛巾,轻轻的擦她脸上四处糊开的鼻涕眼泪和呕吐物。
顾明珠不断的干呕,像濒死的美人鱼吐着泡泡,她一只手掐着他的肩背,难受的浑身直抖。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她惨白的脸色渐渐回转,容磊把她扶起来,给她接了一杯水漱口,拍着她的背,低声的问她。
她是多么善于压抑真我的人,昨晚那样的状况,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顾明珠浑身都发软,意识却已经恢复正常,小事,她的声音因为呕吐而嘶哑,漱了漱口,又简略的解释一句:我爸爸身体不太好。
容磊正要问她是什么病,她却抬起头来,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他,笑,我好多了。现在我要洗个澡,你呢,要不要留下来参观
显然,她已经又穿上了厚厚的装束,正躲在刀枪不入的盔甲后面,又开始肆意的调戏。容磊眼神里冷冷的透着厌恶,把手上的毛巾往洗手池里一扔,头也不回的出去了。顾明珠从镜子里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偷偷的笑,目光柔软。
容磊在外面的洗手间冲了澡。
顾明珠还没出来,他热了两杯牛,又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动静,他不放心,推门进去,她正从里间的浴室出来,身上大大落落的套着他的帽t,衣服长的像裙子,膝盖以下赤着两条白白嫩嫩的细腿,袖子卷到手肘,正把一块毛巾盖在头上擦湿漉漉的头发。
他正要退出去,她看见了他,叫住:石头,我们谈一谈。
事隔六年,她再一次很冷静的面露微笑,说:石头,我们谈一谈。容磊仿佛回到了那个他们最后一次谈话的清晨,顾明珠也是这样坐在床沿上,冷静而不可挽回的和他谈分手。容磊的心这时仿佛被一只小而恶毒的兽咯吱咬了一口,酸痛难当,他屏着疼默然点头。
顾明珠毫不含糊的承认了昨晚所有的醉话,她有些自嘲的说:怎么办酒后吐真言了。
是酒壮怂人胆。容磊淡定的调笑,仿佛事不关己。
顾明珠有些慌,虽然她一丝一毫都没有表露在脸上。
容磊变的太多,她一点都捉不透他现在的态度。顾明珠暗自咬牙,心想只好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阮无双教过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说实话。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日光明晃晃,他安静从容,顾明珠忽然没了勇气说出大段大段的抱歉和思念,她甚至有些羞涩,犹豫吞吐了一下,才说出来这句话。
容磊没什么激烈的反应,轻轻的勾了勾嘴角,挑眉问:为什么
我还爱你。
顾明珠点头,缓慢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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