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第十八章 故人南来

作者:迷楠
26年月2日
字数:86
第十八章 故人南来
「温姑姑可来了!太后娘娘问了您几了!您要是再不,怕是娘娘的晚
膳用的都不香甜!」红绸笑着给她掀帘子。
温暖是越卿尘的奶娘,这么些年一路护持着她走过来,实在是越卿尘最最亲
近的人!她素来心慈和软,因此,这些女孩在她跟前,都敢说笑两声。
温嬷嬷早悄悄换了衣服,一身尚宫服仪,衬得她格外端肃。
越卿尘正坐在榻上,看桔绒收拾旧时的物事。一见她进来,就笑了,带着些
撒娇的口吻,「嬷嬷怎么去了这么些时候!赶紧给你们嬷嬷捶捶去!」
桔绒闻言忙放下手里的箱笼,亲自捧了茶给温暖,又要给她捏腿。
温暖只说不用,让她们出去。
几个贴身的大宫女看她们似有话说,忙悄悄地退出去。
越卿尘爱娇的抱住自己的奶娘。
「哎呦,我的小小姐,这是受什么委屈了,要说给奶娘听!」温暖见她如小
时候一般的动作,心里软成泥,抱着她抚慰,摩挲。
越卿尘把脸蛋贴在她肩上,笑说道,「如今,可还有谁敢给我委屈受呢!」
温暖却感觉肩头温热,心里酸酸楚楚的疼。
一国太后,不过说起来尊崇,又哪有一日的和乐可言。这么些年,只有自己
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莫非真是慧极必伤不成,不然怎会这样的命苦,一生一世,
竟没一件顺心顺意的事!
越卿尘哭了会,觉得心里好受些,乜见桔绒翻腾出来的一个藤箱,里面满是
无锡的大阿福。原是宇文铎见她喜欢,找人做的,什么帝王将相、贩夫走卒的花
样都有!
她把那些玩偶拨到一旁,最底下还压着一个小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对胖
娃娃,颜色都有些褪了,她把那个小书童模样的拿在手里,眼里满是温柔缠绵。
过了一会,又把那个女娃子拿起来,将两个娃娃并头放一起。
越卿尘看着两个娃娃,目光从缠绵到哀伤,而后凌厉。
「玩偶就是玩偶,谁想把玩就把玩,谁想拨弄就拨弄,谁想带走就带走!」
温暖跟着心酸,深知辟疆公子之事,乃是小小姐解不开的心结。
越卿尘心里满是恨,她虽然出身不堪,可是,却也不是没有过机缘!当年,
谢家已经同意让她进门了,娘也答应让她离开,明明可盼已久的幸福,已经一只
脚踏了进去,可谁知竟踏了个空。
这些蛮子来的这么快,江南梦碎,她与谢辟疆从此天各一涯。她恨宇文铎,
恨这个把她从美梦中带走的男人,更恨宇文弘,这些男人不过看上她的好颜色,
就把她当成一个物件,抢来抢去,随意摆弄。
「奶娘,你瞧着吧,我一定让他们都还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谁是
拨弄命运的那只手还不一定呢?你说是吧?」
錾花玉护指搭在两个穿蟒袍的小人,叮叮咚咚的敲打!
「你看看,谁把谁撞碎了,和我们有什么相干呢!」
温暖心里头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劝她!若是连恨都没了,她还能记挂什么
呢!
「婉娘,孙小姐……」
「奶娘,别告诉我那孩子的事,我是个不祥的,她既然离了我,就让她在我
不知道的地方,永远的,平安喜乐吧!」
「皇上驾到!」
宇文澈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像是一阵风卷进来。他穿着墨色的衮服,玄狐的
大氅,精干的身躯笔挺,少年天子风华正茂!
「母后,儿臣来给母后请安!」
「澈儿快起来,母后好着呢!你政事繁忙,狠不必日日过来的!这么冷的天,
也不戴上风帽,若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好?」
「原不想过来的,谁知,到了饭点肚子不依,只能怪母后这里的饭菜香甜,
由不得儿臣不来!难道母后心疼儿子的头,就不心疼儿皇的肚子嘛?」
宇文澈故意凑趣,抱着越卿尘的手,让她去揉自己的肚子,眼里划过别样的
幽光。
果然越卿尘被他逗笑,吩咐摆膳!
「你这孩子,母后不过是怕你劳累,又怎么不疼你的肚子?把这个狮子头移
过去,那个你们子爱进!」
温暖亲自动手摆膳,也笑说道,「御膳房的温火膳,若说起来,真真没个鲜
活味,难怪皇上惦记太后娘娘的小厨房!」
「温嬷嬷,你快坐着吧,怎么敢当你动手,头母后再捶我!」宇文澈见老
嬷嬷动手,笑起来,忙让金顺扶走她。
母子两个一边进膳,一边说笑,倒也温馨。
温暖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母慈子孝,心里软和。可也正因为这样的母慈子孝,
不安不忍。
这孩子也是她看着长起来的呢!想到越卿尘所为,不由叹息,真应了那句话,
天底下哪有公平!
「母后,我说一件事,准准叫你欢喜!儿臣早就意欲南巡,如今诸行宫已经
修缮齐整了!到时候,儿臣陪着母后把金陵、苏杭、扬州……转一个遍!」
越卿尘闻言心中激荡,难掩满面喜色,「澈儿说的可是真的?」
宇文澈得意的点头,果然此举大讨母后欢心!只是也奇了,母后一个长在北
地的贵女,又怎么对江南这般熟悉,喜爱!
他冲金顺吩咐道,「把那两幅画拿过来,给母后瞧瞧!」
「母后你看,这一幅是燕实浦的《东南形胜图》!」
《东南形胜图》,实际上是由九幅立轴组成的大型挂屏,分别描绘了江南九
处景物。分开来各具章法,起来又是一整幅通景。以金陵为中心,把东南最富
丽繁华的景致再现于纸上。其中宫殿屋宇、原野城郭、河港店铺、舟楫车辆、行
人道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种种人间胜迹,应有尽有。?
「说起这画,还有一段故事,儿臣听朱太傅说……」
「……明德帝瞧不起父皇的使臣,驳了咱们觐见观光的请求,巴巴的给了这
么一幅画,美其名曰,另尔等夷族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天朝的繁华!」
「……哈哈,殊不知,父皇得了这画,挂在三军阵前,用马鞭指给将士们瞧,
『你们看看!这里就是天朝,万里沃土,处处粮仓,看看这些绫罗绸缎,金银珠
宝!神风从阿尔泰山下来,吹不进山海关,可是,我们靺鞨人的马蹄能踏进山海
关!天神给了牛羊一望无际的草原,让它们长得肥美,于是就给了狼锋利的爪牙,
让它们去捕食牛羊!咱们靺鞨人就是白狼神的子孙,如今,肥美的牛羊就待在这
里等着我们,谁愿与我同往……』父王这番话鼓动了所有的族人,于是,咱们一
鼓作气势如猛虎的拿下大荣,占了这锦绣繁华的河山……」
「前人植树后人乘凉,父辈们的勋功烈业交到儿臣的手里,儿臣岂敢不兢兢
业业励精图治!……」
越卿尘听得心头淌血,眼帘内,重銮耸翠,飞阁流丹,江山胜景,故国家园
……都蒙上一层血雾,国仇家恨的背后,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母后,母后!」
越卿尘强忍住颤抖,神看他。
「母后看这边,这是内廷待诏绘制的各处行宫图,母后瞧着哪处不妥当,儿
臣好叫他们添办去!」
「澈儿,母后有些累了,这画先放这,赶明儿我再细细看!」
「既如此,儿臣就先告退,明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西北风打着旋,卷过紫红色的宫墙,夜空繁星点点,银河卷帘,与太和殿屋
脊上的仙人走兽连成一片。
宇文澈跺了跺脚,步撵停了下来,他翘首看着夜空,紫微星飘忽黯淡,辅星
星芒大绽,反客为!
真是谁都敢踩一脚呀!内有权臣把持朝政,处处制肘。几个好哥哥面上恭谨,
私下随时惦记着给自己致命一刀,自己上位!外头更好,边疆不宁,藩王割据,
前朝的遗老遗少私下串联,妄图复辟……哪处着起火来,说不得就火烧连营,朕
这个天下之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棋盘错复杂,要想破局,还是要先把朝堂握在自己手里,不破不立,此
番南巡,就给他们一个机会,看看哪根椽子先出头!
「金顺,传中宫懿旨,万岁登基以来,后宫自贵妃以下,位多虚悬,为绵延
子嗣之计,当采选秀女入宫。着东南各道按籍捡点三品以上大员之女,凡年满
十三不足十七岁者,备录采选。宫中凡年满二十五岁宫女子,着赠金放归本家,
以应天和,另选良家子以充宫掖!」
「金顺,你先去金陵宣旨,顺便给朕好好瞧瞧,可别叫他们弄些子庸脂俗粉
糊弄朕!」
「是,奴才遵旨!」金顺犹豫了下,还是跪奏说道,「子,这怕是与您声
名有碍!」
「要的就是荒淫无道,无心政务之名!」
……
灵岩山
上山的道路上挤满了善男信女,拖老携幼,三步一跪,五步一叩的往大佛寺
拜去。再加上道旁贩卖香火供物的,果子茶水的,如沸水般喧嚣。
明月扶着碧荷的肩,看的目瞪口呆,怎么不过月余,这地方就热闹成这样。
碧荷拿出几枚铜钱,递给一个提着竹篮的小童。
「小哥,来盏果子露!」
「哥哥,给你!」
「嗳,你可知道这是怎的了?这么些子人都是走庙的吗?」
「您不知道,再过几天就是观音娘娘的胜缘法会。往年也没这么热闹,今年
出了稀罕事,前些日子,大佛寺里观音娘娘现了真迹,点化世人,南无阿弥佗佛,
说起来那真是……」
这个小童是个话多的,也多亏他叽叽呱呱说的明白,原来,数日前大佛寺佛
香阁前的红莲,逆时盛开,阁里的千手千眼铜像,不知怎的就通身汗如雨下,一
连七日,日日如此,就有人说,这是菩萨点化世人。没几天,就传出了一副偈诵:
三月三日劫数至,北旱南涝人心慌。
观音大士心慈悲,降下甘露解灾殃。
鼎炉焚起妙真香,菩萨真身现两江。
灵山底处金灯照,红莲开时闻水香。
这么一来可不得了,不要说十里八乡,就是两淮闽浙的信徒们听了信,谁不
想解厄渡灾,哪个敢不来参拜?到了法会正日子,怕是人还要更多哩!
庙前更加热闹不堪,还有个清俊的和尚,在法台上说法:……
建康金陵立九杆,
男女老少皈吾教,
湖广承天二九枝,
大地元人听祖道,
男为普,女为妙,
十善之家皈吾教,
有朝一日大收源,
哭的哭来笑的笑,
有德之人上法船,
无福众生苦海闹……
「南无观世音菩萨,保佑信女一家平安!」
「救苦救难的大士,早赐圣水!」
「菩萨慈悲啊,保佑我女儿可别给选上呀!」
乱糟糟的叫喊声里,台上的和尚高宣佛号,就有知客僧拿出无数个朱漆小葫
芦分发下去,男男女女的蜂拥去抢!
明月想了想,悄悄地跟碧荷说:「这事有蹊跷,寺里的和尚不是好人,咱们
悄悄地去看看,别叫他们哄了这么多人去!」
数日前,李子涵带着明月返扬州,路上就听说了采选之事,心里暗笑小皇
帝荒淫。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竟然接二连三有人抬着花轿上船,要把黄花大
闺女送给他做小妾,字字血泪,叩请收留。
明月不耐烦打这啰嗦官司,一气之下,拉着碧荷易装偷跑。她心说道,这个
皇帝实在讨厌,有心找他晦气,偏偏够不到,又打听到前来宣旨的,是个姓金的
公公,住在大佛寺内。便一路了来,她却没想到,大佛寺竟然变得这样热闹。
「小~ 公子,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和尚不是好人?」
「本公子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明月心里偷笑,既吃酒又吃肉,还会偷偷的埋佛头糊弄人,当然不是好和尚!
这帮子坏和尚总是骗人,既然给我撞着,可要教训教训他们。
「公子,你看,那些女孩子,她们这是去哪?」
七八个妙龄少女,虽是小家碧玉,其中也有一二姿色出众的,娇俏婀娜。女
孩子们牵着手,绕着观音殿往后走,穿过夹墙的一道小门,另有一个小小的殿阁,
供着三世佛,佛前香篆袅袅。女孩们进去以后,就跪在佛前的蒲团上,静心礼拜。
一会儿功夫,殿门竟然关了起来。
明月本来都要离开,忽然心中一警,掩住气息,拉着碧荷的手,腾空飞上殿
阁的大梁。
大殿里氤氲的香气熏得碧荷身子一软,明月的掌心传出一股寒热气流,在她
身上流转,很快让她神清气爽。
下面的女孩们早就东倒西歪的晕倒在蒲团上。
从香案底下爬出两个小沙弥,笑嘻嘻的把蒲团推到一起,又把女孩们横七竖
八的放上去,移动的时候,少不得这摸摸,那戳戳,指指点点,轻佻戏弄。
一个阔口粗眉的,伸手摘去其中最出众那个女孩的绣鞋,拿在手里闻个不停。
「啧啧,真是香,难怪师傅他们总是用这个当酒杯!」
「那是,用白秀才的话说,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风雅
着呢!」
另一个眉清目秀的,卖弄自己的见识,摇头晃脑的装学问人,手里头却偷偷
的撩开另一个女孩子的裙,在绣埔坟起之处,扪按不休。
之前那个小沙弥,拿起绣鞋敲他的光头。
「你要死也不瞅瞅时候,师傅还不敢伸手呢,你倒摸上了!」
「嘿,无欲师兄不说,谁又知道我摸了?好师兄,横竖师傅他们这会各有各
的事体,想必顾不来这,香喷喷的小娘们就挂在鼻子前,你就不馋?前个夜里我
还偷偷见你放鸟铳了呢!你放心,咱们师兄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呀,谁都不告
诉。」
无欲听他这么说,心里早就活泛了,一横心,抱住一个圆脸盘的姑娘,亲了
个嘴,胡乱去扯她的小衫,掏出一对玲珑可人的奶儿来,含进大嘴里啃咬。
这番污秽实在不堪入目,看的梁上的明月碧荷恼怒极了,碧荷气的立时就要
下去,给这两个小和尚好看。
「先别动,又来人了!看看再说!」
果然,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又迅速关上,两个高大俊美的和尚走进来,一人
一脚,把那两个色胆包天的小沙弥踹飞,可怜那个叫无心的小和尚,胯下的那话
儿硬邦邦的挺戳在地上,疼的他眼泪都掉下来了,却没敢放声,跪在一旁瑟瑟发
抖。
「无欲、无心,好孽障,胆大妄为,不尊师命,想挨鞭子了是不是?」
两个小和尚面如土色,无心强挨过钻心的痛,跪着往前行,抱住一个大和尚
的腿,面露谄媚讨好,眼波飞起来。
「师傅,师傅,无心错了,求师傅用鞭子抽无心,重重的抽才好呢,抽的无
心明天,不,后天都下不来床,师傅……」
「好猢狲,说的怪可怜的,我帮你给你师傅求个情,你可怎么谢我?」
「师叔真是救命菩萨,无心也没别的孝敬师叔的,倒求着师叔也赏无心一顿
鞭子罢!」
两个大和尚被他逗得笑起来。云初就冲云净努努嘴,「师兄,这孩子可怜见
的,瞧着我的情面,饶了他这次吧!」
那个粗眉阔口的无欲忙爬到云初腿前,抱住,「好师叔,亲师叔,还有我呢,
你就顺道也给我求个情吧!」
「啧,瞧你这粗笨样,捡到篮子就是菜,也就你师父才不挑,师叔我可没鞭
子教诲你!」
「那个,小侄虽然粗笨,却还有把子傻力气,师叔教诲师的时候,小侄添
茶倒水帮着推,都能来得。就是等会子,师叔盗取红瓦,嘿,无欲不是还能帮着
端着嘛?」
「哈哈哈,油嘴滑舌,得了,看你师叔的情面,这放过你们两个小猴,无
欲,你既然说了,就去好好给你师叔端着去!」
「得令,锵咕隆冬锵咕隆冬呔……」
无欲捞起一个穿葱绿小袄的姑娘,七手八脚把她的裤儿摘了,露出白生生的
腿,伶伶俐俐的小莲足,挂在自己的胳膊上,大手托着嫩嫩的臀肉,指头一掐一
缩,弄得那女孩蛤口翕张蠕动。这色和尚偏头亲亲女孩的发鬓,口齿轻薄。
「好宝贝,你的虔心到了!我师叔亲自给你开光,保佑你呀不给选上,放心,
过了这一,这辈子你都进不了宫了!」
云初笑吟吟的走到跟前,用指头挑那女孩的羞处,也不知怎么弄得,三两下
就勾得湿滑润泽,娇花孱弱,又掏出自己的阳物,在花蒂上揉搓,享受。
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明月冲碧荷一使眼色。两个凌空飞落,明月半空中就
挥出劲流锁了云净、云初的奇经八脉。两个小的正奇怪师父师叔怎么突然晕了,
就见一个人影闪下,还没叫出声,颈后一痛,被碧荷劈倒。
「可恶,佛门净地怎么出来这么一帮子杂碎,公子,这些姑娘怎么办?我们
先把她们弄醒吗?」
「别,你这会子把她们弄醒,说不定她们羞愤之下,倒了短见。你先把她
们衣服穿好!」
碧荷挨个给这些女孩们整理衣服,碰到那几个和尚就重重的踢上几脚,嘴里
骂了好几声,贼和尚,色和尚。
「小姐,好了!这几个臭和尚怎么料理?」
「嗯,你刚才听到没,这些女孩子似乎是因为不想被选进宫,才来拜菩萨的!」
「那小沙弥是这么说的,看起来,他们就是用这由头唬人的,怕是骗了不止
这几个哩!真真该死!既然让咱们撞见了,干脆,杀了得了!」
「哎呦,咱们荷姐姐可是了不得了,杀伐决断,宰人跟屠狗宰鸡似的!」
「公子……」
「好啦,好啦,别跺脚了!我觉得这个庙里就没一个好的,你杀一个半个怕
是不济事。我有一个意,咱们呀,把这几个臭虫弄到那太监屋里去,想办法让
他们狗咬狗,嘻嘻,看看是和尚咬坏太监,还是太监咬坏和尚!」
碧荷抚掌叫妙,偷偷的去了几根绳子,把和尚们捆得结实,又把嘴塞上麻
胡桃,扔到了大梁上。
「公子,这会子天还亮堂,不好做手脚,咱们就在这等到天黑?」
「咱们晚上再来,你先把窗户殿门都打开,怕是这些女孩也要醒了。咱们躲
起来,别叫她们疑心。」
那几个女孩子醒过来后,结伴离去。
不多时,天就暗下来。这几日寺里上下都忙,竟没人发现几个和尚不见了。
正好便宜明月几个行事。
「小毛,你上去把他们扔下来!」
黄小毛就是那年偷钱的小孩,后来几次被碧荷搭济。他家原住在山下,此番
明月不方便动用家里下人,碧荷就找了他来做帮手。
「好嘞,碧荷姐,我这就上去。」
黄小毛的武功学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稀松平常,不过爬个房梁越个院墙,
还是不在话下。
黄小毛在上面扔,碧荷就伸手揪住他们的腰带,倒提着放在地上,刚巧月光
照在一个和尚的脸上。
「小毛,你这是干什么?」明月惊诧的看着黄小毛,这孩子从上面下来,就
跪在自己跟前,也不说话,只是磕头,一会儿功夫,满面是泪!
「是呀,小毛,你倒是说话呀,出什么事了!」
黄小毛满腹心酸,看着月光下那张脸,羞愤耻辱梗在心头,塞了一团乱棉絮
似的!
「大小姐,我,我,我跟你讨个情?这人,这和尚,他,他……」
「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呀!」碧荷最见不得人说话吞吞吐吐,差点一脚踹过
去。
「他是我爹!」
黄小毛心一横,脑中一片空白。
「小毛生来命苦,是个和尚儿子。我娘原来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后来被他
……被他……,后来,就有了我,人家也容不下我娘,把我娘赶了出来……」
明月听的唏嘘,暗忖这些和尚真是作孽。
「好啦,小毛别哭了,大丈夫原不论出身的,你既然有福气认得咱们家小姐,
早晚带契你出人头地,到时候,你娘脸上也光荣。别哭了,再哭,我可揍你了!
你说这个和尚是你爹,现在,你是个什么意,要我们放了他?」
「若说起他做的事,猪狗不如,我还想揍他呢!只是,只是,他,他总是我
爹,唉!」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碧荷,你先把他解开,扔香案下面去。有这三个,
也够用了!不过,小毛,你改日可要好生劝他改了罢,最好离了这,下次要再看
见他做坏事,定斩不饶!」
黄小毛又哭又笑的谢她,抢着扛起两个小沙弥,那个云净被碧荷提溜着。
明月坏坏的笑,偷偷的嘱咐碧荷,碧荷听得脸红。
「哎,黄小毛,上次车把式教你的鞭子,你学会了没有?」
「会了,会了,不管是马车,牛车,我都赶得来,就等着有一天能进府里,
给大小姐赶车呢!」
「荷丫头,我先把那太监引走,你们快着点送过去!」
明月轻咳一声,抢先往东南飞掠。
碧荷心里哀鸣,脸蛋有些热辣辣的,做张做智的呵斥黄小毛。
「既然学会了,就耍给我看看!」
「现在?」
「现在!把他们放这,对,往这抽!没吃饭啊?对,这边,再用点力气!」
黄小毛挥舞着马鞭子,听她指挥,把三个和尚抽的皮开肉绽,衣衫褴褛,越
抽越觉得奇怪,怎么这个小阿姐,脸越来越红?不过,碧荷姐脸红起来,可真好
看,比她凶巴巴的时候,好看多了!
「行了,行了,用这个,把他们那里扎起来!」
「那里?哪里呀?」
黄小毛接过几根细细的红绳,忽然看见,脸红红的小阿姐,温柔的伸出小脚,
狠狠地踩在一个和尚的胯间。
「就是这里?看明白了吗?」
黄小毛只觉胯下跟着疼,太可怕了,再不敢多问,接过小绳,飞快的把这几
个倒霉的大和尚的小和尚五花大绑。
金顺原本就着小菜,美滋滋的喝着酒。忽然听到窗外噗通两声,什么东西倒
在地上。出来一看,却是跟他一块出来的两个侍卫倒在地上,远处还有个黑影窜
出去。
「什么人?站住!」
他追了出去,却被那如鬼似魅的黑影带着绕了几个圈,最后追丢了人。金公
公生性贪财又胆小,心里一想,这事蹊跷呀,不管是人作乱还是鬼作祟,这庙呀,
都住不得了,明天还是搬去行宫吧!
金顺到自己住的跨院,却发现火把通明,一群光澄澄的秃头等着他呢!
「方丈,只找到了云初师兄,那三个,各处都没看见人,现在单剩下这个院
子了!」一个黑瘦的和尚悄悄地在慈济的耳边嘀咕。
慈济就是当年福国寺的持,后来大佛寺建了起来,奉令执掌此处禅林。
「这是干什么呢?明火执仗的,怎么都到咱家这来了!」
「阿弥陀佛,见过公公,扰了公公清净实非得已。实不相瞒,小寺今日晚课,
少了三个子,故此,是来请教一下公公可曾见过!」慈济宣过佛号,耐心解释,
毕竟是天子近侍,没撕破脸,该礼敬还是要礼敬的。
「哟,请教还需要带这么多人?知道是请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拿贼呢!」
金顺眼皮挑了一挑,这都什么玩意啊,我还没问你们这起子秃头,我的人是
怎么倒的呢?
「你们来的倒巧了,方才,我这巡夜的侍卫被人暗算了,我倒要问问你这老
和尚,这是怎么说的?这到底是敕造的普济寺呀?还是黑店呀?眼瞅着万岁就要
来扬州了,先把万岁的侍卫放倒了,感情,你们这起子和尚,是要造反怎么的?」
慈济不知他是乱扣帽子,只道他查到了实情,心里乱跳,杀心大起,眼里透
出凶芒,这太监留不得了!
那黑瘦的和尚叫云空,觑到方丈眼色,大喝一声,「你这太监好没道理,我
家方丈恭恭敬敬的和解释,你反倒说咱们造反,敬神倒敬出鬼来了!咱们的人丢
了,见没见的,您老不过给个话,犯不着横眉竖目的!莫非其中有鬼不成?」
「你看那太监脸红的,就是有鬼!」
「师兄,闯进去,云净他们肯定在里头!」
「听说太监没了下稍,心里最狠,最爱玩弄漂亮的男孩,无心他们别是…
…」
乱七杂八的喊声里,金顺隐约听到几句,气的脸通红。
「好,好,我让你们进去,要是不到人,我定要禀告万岁,斩了你们这群
秃驴,封了这破庙。」
和尚们推推搡搡的进了门,金顺气的哆嗦站在院里,今日之辱,来日必报,
你们给我等着。
「在这里了!师兄你醒醒!」
「果然是这死太监干的!」
「这么欺负人,揍死他!」
金顺听着自己屋里的声响不对,心里浮现四个字,调虎离山,糟了,不知被
谁算计了。他脸色泛白,看着那群和尚抬出三个人来,破烂的僧衣遮不住淌血的
鞭痕,褪到大腿根的裤子,一嘟噜被红绳扎着的那物事……
这淫靡血腥的一幕,刺激满院子的和尚眼都红了,也不知谁先打头,都冲金
顺冲过去。
「日他娘咧,畜生……」
「打死你个龟孙,去死吧,狗太监……」
「阉狗,叫你欺负我师,叫你欺负我师……」
慈济冷眼站在一旁,看着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大太监蜷着身子,被踢的吐血,
心里暗爽,小子,多管闲事多吃屁,下辈子转世带好眼珠子,先找个好子,阿
弥陀佛,善哉善哉!
「持,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慈济忽的心里一凛,还真不能让这家伙就这么死了!要不还真麻烦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阿弥陀佛,先把这太监和那几个晕着的侍卫捆起来,
明天送到衙门去。佛门净地,菩萨看见血怕是要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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