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位同居女友

第 3 部分

米乐乐是活蹦乱跳的那一类,长得可爱,能唱会跳,热情大方,家里有钱……自然就长期占了班长的位,搞得很多有宏图远志的男生终生遗憾。
米乐乐住得跟小晴不是一条道。放学后,小晴常远远跟在她后面,绕道回家。但她身边常有忠心耿耿的一伙要好的男女同学相伴,很难近身。小晴成了孤儿后,米乐乐曾在一段时间按照老师的倡议,送温暖给小晴。但她觉得小晴实在太闷了,所以渐渐失去耐心,不再理他。小晴对米乐乐却一如既往。
有天,米乐乐把他偷偷拉到一边说:“以后你别跟在我后面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在绕远路。”
但小晴没理会她,走哪条路是他的自由。
所以,上学时是小强送小晴,放学后是小晴送小乐。
后来,米乐乐的爸爸常开了宝马接送女儿上下学。小晴见过她爸爸。他很想知道有爸爸是什么感觉。但小晴懂事的时候,妈妈就告诉他:“你没有爸爸。” 上学后,小晴总算知道每个人都有爸爸的。他回家去问爸爸在哪?妈妈生气地说:“他死了。以后别再提他。”这回,小晴强烈地感触到了死亡的残酷性。整整一天,他都在伤心。从此以后,更少说话了。但他心里暗暗希望妈妈能再弄到一个爸爸。
妈妈总是很忙,她每天坐在计算机前面疯狂敲键盘。当文月影搬进来的时候,他曾一度觉得妈妈回来了。
当看清她只是一个遥远的陌生女人后,他很失望。
有天,小晴放学回家后,发现文月影没坐笔记本前敲键盘了,而是伏倒在床上,样子很累……
恶梦
文月影连续狂码多天,寝不安,食无味,终于累倒了,正奄奄一息地横陈在床上。
小家伙书包也没来得及放下,就走过去看她。月影姐姐满头秀发流水般散落枕边,发帘间,一张玉石般的脸苍白如雪。双眼紧闭着,留着两排睫毛在外面。她微弱地呼吸着,身子在不易觉察中缓慢起伏。
小晴无声无息地靠近她。文月影慢慢睁开疲倦的双眼,瞧见他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就问:“你怎么了?”
他哽咽着嗓音说:“月影姐姐,你会死吗?”
月影姐姐淡淡微笑了一下:“会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的伟大著作还没有完成呢。”
小晴惊讶地发现:她的答案跟妈妈的回答一模一样。连语气都是一样的!
他伸手去摸“妈妈”的美丽而憔悴的脸庞:“你会丢下我一个人吗?”
月影姐姐微笑着说:“傻孩子,谁舍得丢下你?”小晴的妈妈微笑着说完这句话,第二天一早,她就把小晴丢在这世界上——孤苦伶仃。
小晴看着“妈妈”,忍不住想哭。
“小傻瓜,我没事的,睡上一大觉就好了。乖,去玩吧……”文月影柔声安慰他。
小晴却跪倒在床边,手握着月影姐姐的手,不肯离去。他大概已经决定要在二十四小时内一直待在月影姐姐身边……
夜深时,郁风轻(医院护士)拉他回房间睡觉也拉不动他,文月影叹口气,说:“今晚就让他睡这里吧。”郁风轻也叹口气,点头同意了。吻了他后,郁风轻依依不舍而去,当夜睡得很不好。
黑夜里,小晴久久地凝望月影姐姐的影子,慢慢陷入了一片灰白相间的混沌和一片朦胧焦虑地漩涡。
又是一个关于妈妈跟他捉迷藏的梦……可怜的小晴早就不再喜欢玩这个游戏,他害怕一个人孤单地寻找另一个人。
早上天亮的时候,醒来后的鸟儿叽叽喳喳把小晴唤醒。他睁开眼睛后发现,月影姐姐还在均匀地呼吸,两座小丘陵有节奏地起伏着。他抓起她的一缕长头发,撩她粉嫩的脖子。文月影嘟哝一声:“别吵。”翻身继续贪婪地酣睡。
小晴松了一口气,爬起来,砰地蹦下床;洗刷完毕,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早晨的浓雾渐渐散去,这一带绿树成荫,比市中心的空气要清新很多。
一个满面沧桑的老头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微笑地看到了一幅令他痴迷的画面:在长长的绿荫道上,一个小男孩匆匆而稳当地迈着碎步上学。他背着一个巨大的书包,左手拿着可乐,右手拿着面包。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狗在他附近跟着。它嗅了嗅路边的小花,接着二话没说就撒泡n到它们身上。干完后,小强就p颠p颠地去追小晴。
疑云密布
中午,文月影起床后感到精神饱满,脸也不洗,头发也不梳,立刻打开笔记本开工。
她在笔记本上敲着敲着,忽然想起小晴昨天的反应。虽然,当时就觉得疑惑,只是太累,没仔细盘问他。小晴大概又是将自己当成他妈妈了。
从一开始,文月影就觉得小晴不是一个普通男孩,他眼神里透露出一股难以言状的悲凉。他想告诉你什么,但无法表达。那或许是一个深刻的故事,说不定又能作为一个好素材写本小说。想到这,文月影的脑子忽然兴奋起来。
文月影拿起火机,点支烟,猛吸了一口,细细回忆着许郡零跟他讲的故事。刚听那个故事的时候,文月影就觉得存在诸多疑问,不过,她觉得那不过是许郡零为了煽情而胡乱添枝加叶,所以就没打算破坏那个美丽的谎言,另外当时觉得这么好的房子也不容易找。
嗯,许郡零的那个故事去掉水分,简单来说,是这样的:
小晴的爸爸死了后,小晴跟着妈妈住在这座房子里,在这城市里无亲无靠地生活着。妈妈邱佩兰是个写小说的,没有工作。一天早晨,她忽然死于心脏病,小晴就变成了一个孤儿。处理此事的张律师想把小晴送孤儿院,但他死活不愿意,所以,张律师想到出租别墅这一主意,并替他写好租房协议,一来可以解决他的生活费,二来可以找个可靠的人照顾他。另外一件事实是,房子已被邱佩兰抵押出去了。
这种别墅很显然是非常有钱的人才能够买得起的,而且往往是用来金屋藏娇的。所以不难推断,小晴的妈妈是一个有钱人圈养的情妇。
文月影站起来,楼上楼下走了一通,还拉开所有可以打开的抽屉,没见到任何照片。她不禁紧锁蛾眉。
李叶秋见了,过来问:“是不是要找剪刀呀?”
文月影说:“不是的。你有没有见过小晴妈妈的照片?”
李叶秋一下变了脸色:“你要她的照片干什么?”
文月影没注意李叶秋的脸色,继续自言自语:“为什么小晴妈妈死后,连个照片都没挂,灵位也不设?”
李叶秋不明白文月影为什么喜欢想这么令人害怕的问题,极为不安地回答:“不知道呀。”然后匆匆离开这个怪人。
女怪人却兴致依旧,思想狂飞:小晴那次说自己像他妈妈,所以可以肯定,小晴的妈妈跟自己一样,是个自由撰稿人,喜欢坐计算机前码字写小说。按照许郡零跟小晴自己的说法,小晴的爸爸很早就死了,而邱佩兰又没有工作,那她是靠写文章来维持母子俩的生活。所以,她应该是个职业的自由撰稿人,必有不少作品发表。
想到这,文月影立刻到网上搜索了一下“邱佩兰”,没找到什么文章。忽然觉得笨,一般人是不会用真名发表文章,自己用的笔名还是“文大样”呢!
既然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她为什么要将别墅抵押了?究竟什么事情发生了,令她极其需要大笔的钱呢?这别墅抵押出去,可是能够获得不少钱呀。
另外,小晴的爸爸究竟是什么人呢?他真死了吗?如果没有死,为何又不理这娘儿俩了?
一个经常写东西的人,喜欢这么接连不断地问自己问题——直到把自己问傻。
还有那个地下室的问题又该如何解释?
那些不断丢失的东西又都去哪里了?
这一连串的疑问浓雾一样笼罩着文月影,挥之不去,写作效率大为降低。
文月影打定主意晚上一定要跟其他人交流一下。她搬这里来几乎还没怎么跟人好好聊过。
女人和女人
文月影小时候是傻酷傻酷的小姑娘,长大了是辣酷辣酷的大姑娘。她小时候说话常让人哭笑不得,长大了写的东西读来则都是胡椒的味道。这么些年,她在网上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纵横捭阖,是有名的泼辣悍妇。大凡写东西厉害的人都很有一点怪脾气。文月影不仅桀骜不羁,特立独行,而且还自命不凡,孤芳自赏,天底下的俗男俗女都被她看成蚂蚁般大小。她脑子最常有的思想是:“你是哪块狗屎,我才懒得理你。”
许郡零(保险推销员)小时候长得还耳目一新,在学校还是个呼风唤雨的学生头头。老师们看着她是块料,谁知她越长大越平庸,说话越来越倾向于j毛蒜皮,油盐茶米。老天倒还让这家伙考上了名牌大学的理科专业,但她不好好记公式定律,倒把杂七杂八的日用品的牌子和特性记得滚瓜烂熟。跟她聊过天的男生感觉她极像婆娘,常常聊着聊着就忍不住晕倒了。这个女生一天到晚说的话,足够抵得上某些男生大学四年里说的话。许郡零曾是学校辩论队的队魁,但她还嫌自己口才不好,订了各种训练口才的书刊杂志。当个保险推销员,许郡零算是物有所值了。许郡零对客户的态度越好,回来后对其他人的脾气就越暴躁。大伙很看不惯她,但她倒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正常的女人,还特看不起那些不务正业的另类女人。所以,许郡零是另类女人中的另类。现在不另类的传统女人很难嫁出去,不过,许郡零自己还没个确定的着落,倒还老担心别人会嫁不出去。
欧阳雪(部门经理)是个有魄力有难耐的女人。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她的好眼力能迅速d穿一个人的心思。她很早就私下对着郁风轻断言说,要把文月影跟许郡零关一起,准是一天说话不超三句但打架超过三次。事实上,大家也没见她们怎么客气地说过话。文月影的确最懒得跟许郡零这种庸俗婆娘搭腔,但她决定今晚暂时还是忍住脾气跟许郡零(第一个租客)对对话吧。
今天晚饭,许郡零的话题不再是客户,而主要是对同居女友们进行思想教育。
许郡零怀里装着的是对这个世界的一万个不满。她看见李叶秋(打工妹)吃饭时端着碗,就忍不住说:“唉——,你什么时候能改一下这毛病,我已经提醒你几千次都不止了,你那样端碗吃饭是非常不雅的,特俗特土。”李叶秋给说得极不好意思,忙把碗放桌子上。
一旁的罗淑霜(大学女生)很看不过眼,觉得许郡零自己就特俗特土,还去说别人,于是忍不住用鼻子哼了一声。这倒引起了许郡零的注意:“还有你!说你呀,罗淑霜,小小年纪穿这么暴露干什么?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我看过时下一些女孩子的求职简历的照片,哎哟,打扮地完全见不得人,真不知廉耻,给父母丢脸,……”
杨柳婷忽然小声跟同伴说:“怪不得她只好去当保险推销员。”
许郡零听得一清二楚,生气了:“你说什么?你呀,站没站样,坐没坐姿,看你现在都把腿伸到什么地方去了!女孩子家学得文雅矜持一点好不好?真不知你能不能嫁得出去?”
杨柳婷(大学女生)噘起小嘴,表示不屑争论,还故意把腿伸得更远。这小妞的两条腿也够长,把许郡零气得吃不下了。“真是无可救药了,就让你们一个个都嫁不出去算了!”
文月影这次总算注意留心了许郡零的究竟如何能滔滔不绝,源源不断。有这本事对于作家来说的确是件幸事。从旁观的角度来看这桌女人,文月影忍不住笑起来,搞得大伙莫名其妙,也惹得许郡零直骂她神经病。
……
许郡零今晚给大伙弄得没脾气,也不帮忙收拾桌子了,噔噔噔地冲回房间就把门“砰”地关上。与此同时,一伙姑娘在客厅里看动画片《樱桃小丸子》,看得哈哈大笑,前俯后仰。
看来今晚要跟许郡零探讨什么问题,是不可能的了。文月影闷闷不乐地上楼回房间,瞥见主人房的房门开着,郁风轻正在里面收拾东西。郁风轻倒是很好说话的,而且跟小晴最熟,应该知道更多情况。
于是,文月影决定跟她聊聊心中的那些疑惑,郁风轻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对许郡零的那个故事也有很多疑惑,只是见先来的各位都不提,所以也就不怀疑什么了。这次两个女人碰头后,同时觉得这里面有很大蹊跷了。
“我觉得这么多问题或许就一个答案,那个答案也许就藏在地下室里面。”郁风轻说。
“我也觉得地下室是问题的关键点。”文月影掏出烟,问郁风轻要不要来一支。郁风轻尴尬笑了笑,连连摆手。
“你跟小晴比较熟,你看看能不能让他说出来。”文月影说。
郁风轻表示可以试一试。
“另外,先不要跟其他人讨论,免得大伙疑神疑鬼,把气氛搞得恐怖。”
郁风轻点点头。
太可怕了
这天深夜,文月影正在码字。今天她的思路特别不流畅。烦躁的她向后一仰,躺倒在椅子上,还把两条腿架上台面。女人这么做很不雅观。如果有好事的男人非要过去劝她这样不好,一定会赚来一顿臭骂。
这个女人长得不赖,不知为啥就喜欢让青春这么在敲键盘中消逝。好好的花儿宁愿就这么躲在网络一角枯萎,也不让人家嗅嗅。当然,每个人都有他做人的哲学和人生追求。
闭上眼思考了一下人生后,这朵快凋谢的花儿又开始吸烟了。最近她还不断干咳起来,显然是得了咽喉炎。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穿着睡衣的郁风轻慌里慌张地破门而入。文月影笑着问:“怎么啦,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郁风轻说:“我从一上床就跟小晴聊天,并想方设法把话题转到地下室去。”
“哦,那他说出秘密没?”文月影把两条腿从台子上取下来。
“没有。”
“那你慌张啥。”文月影有点给气糊涂了,心里不禁骂道:丫的,耍我!但她没骂出口。
“后来,我趁他半睡半醒的时候再问他:小晴,地下室里面是什么呀?你猜他怎么回答。” 郁风轻脸色里凝聚着惊恐。
“我不猜,你就直说吧。”文月影搞不懂这女人怎么半夜爬起来让她猜谜。
“他回答:是妈妈。” 郁风轻眼睛里充满了惊慌,不像是说笑。她还补充说:“人在这种时候是不可能说谎话的。”
文月影把烟掐灭,皱皱眉:“他现在睡了吗?再问他一次。”
“应该还没。”
两个女人蹑手蹑脚来到小家伙的身边,郁风轻轻轻叫唤:“小晴,小晴,地下室里面是什么呀?”
小晴漂亮的长睫毛动了一下,可许久也不吭一声。文月影正要失去耐心,忽然听见小晴嘴里嘟哝着,俯身仔细一听,这回狠吃了一惊。
“是妈妈……”小晴的声音很弱,但能听清楚前三字。
这个回答让两个女人头都大了,心也跟着痉挛了一下。黑暗中,她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安慰对方别害怕。
她们回到亮处,分别陷入的思索。文月影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她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脑子很乱。郁风轻则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看着她。
文月影自言自语:“难道小晴的妈妈邱佩兰没有死,她就住在地下室,然后半夜出来偷东西?”这简直是一个荒诞的念头。话一出口连文月影自己也连连摇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文月影觉得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但一个梦想成为作家的人是不会嫌弃自己的想象力的。
郁风轻简直是要给她的想法吓得晕倒了:“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躲在地下室里?她不用吃东西吗?”
文月影则继续作自己的推理和想象:“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任何悼念死者的痕迹,而关于这个孩子和房子的所有信息几乎都是从许郡零那里得来的。许郡零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她真是小晴的租客吗?假如……假如她不是租客,而她又住在这里,那她就是房子的主人啦?难道是她跟小晴合编了这个漏d百出的故事来哄骗我们。其实这房子已有足够好的条件吸引人,又何必通过孤儿来博取我们的同情心呢?”
文月影紧皱眉头,光顾一个人想,抬头发现可怜的郁风轻衣着单薄,直打哆嗦。
“你冷吗?”
郁风轻摇摇头。文月影还是找了件外衣扔给她。
文月影接着乱猜胡说:“如果许郡零没有欺骗我们,那就是小晴欺骗了我们了。假如他妈妈真的没有死,一直就住地下室,那她是什么原因要躲起来呢?长得很难看?是通缉犯?是人就要吃东西,也不可能一天到晚不见阳光,难道地下室还有另外的出口到外面?呃,这些假设都不大可能。”
假想到这,文月影又抬头看了一下郁风轻。
“呵,看你吓得都出冷汗了,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没事的。你回去睡吧,我就在你隔壁,不锁门,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郁风轻虽然害怕,但见文月影一点都不怕,所以只好点点头,满怀不安地出去了。
“你先不要跟别人说。”临关门时,文月影叮嘱郁风轻。
文月影又坐下来想写一会,但实在没心情继续写东西。按道理昨天睡了十三、四个小时,现在应该是大脑特别兴奋的时候。可是文月影还是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于是她关了灯,躺床上睡去了,还很快就陷入了空茫的睡。
郁风轻忐忑不安地回到了主人房,模模糊糊陷入梦境。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小晴呢喃:“妈妈,妈妈……”
郁风轻想伸手抚摸安慰他一下,却发现自己太累了,根本动弹不了。
忽然,小晴一声不吭地爬起来,下了床,走到梳装台旁小案桌前,那里放着一个瓷器:九孔瓶,上面c着很多假花。小晴拿掉最右边的一束花,把小手伸进花瓶里摸了一阵,取出一大串钥匙,然后把花放回去,接着径直出了房门……
郁风轻看得清清楚楚,却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她拼命挣扎,凭经验加速呼吸,终于摆脱了梦魇。
门是开着的,小晴不在床上,浴室的灯也没亮。郁风轻的心猛然一颤,刚才不是做恶梦!小晴的确拿了钥匙出去了。
天啊,这小孩半夜三更跑去哪里呀?
郁风轻连忙爬起来,出去找小晴。整座房子静悄悄的,大伙都在酣睡。郁风轻只发现楼梯旁的那个小木门没关严,透出昏暗光线。她轻轻走下去,走到小木门前,稍稍打开一点。地下室里面亮着灯,还传来小晴说话的声音。声音很模糊,郁风轻听不清楚,似乎还有小晴的哭声。
郁风轻没敢下去,转身上楼去找文月影。文月影的房门果然没有关,但她已经睡下了。郁风轻没理那么多,又掐又摇地弄醒她。文月影在迷糊中问:“怎么了?”
“小晴现在正在地下室里呢!”
文月影这下完全醒了,骂道:“乃乃的,他半夜去那里干什么?”
“大概在梦游吧,你轻点起来,千万不能吵醒梦游的人。”
文月影爬起来,跟着郁风轻悄悄走下楼去,靠近小木门。两人犹豫了一阵,正要下去,却发现小晴出来了。他关了灯,又关了门。郁风轻连忙拉文月影上楼,并对她说:“我们各自先回房间,你千万不要干扰了他。”
郁风轻迅速回床上躺好。小晴进来后,把钥匙放回远处,又爬上床来接着睡。
……
郁风轻静躺了一阵,等小晴的呼吸声均匀后,就悄悄起来去找文月影。
“我知道钥匙在哪!”郁风轻说。
“哦,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文月影说。
“你现在要去看小晴的妈?” 郁风轻惊讶地问。
“谁告诉你小晴妈在地下室里了,没人能断定里面是什么?”
“还是等天亮再说,我好害怕呀!就算下面不是小晴妈,你现在下去也会把里面的人吓着的。”
“那好吧,等天亮再说。”文月影说。
“明天一早我们就跟大伙说这些事情吧。”郁风轻说。
“嗯,好吧!你先回去睡吧。”
但郁风轻拉紧她的手,表示害怕。文月影心里暗笑她的胆小:“好吧,我跟你一起过去睡。”
文月影搬了枕头跟着郁风轻进了主人房,一左一右轻轻爬上大床。
两人各自以最轻柔地动作躺下,生怕惊醒了小家伙,却忽然听见小晴清晰地问道:“月影姐姐,你怎么睡这里来了?”
钥匙呢?
小晴的话把两个女人跟大床都狠狠吓了一晃。
郁风轻除了全身猛得一震外,还伴随了一声惊叫。幸亏不是很大声,要不可要把大伙都吓醒的。她忙把台灯摁亮,发现小晴圆睁眼睛正醒着。
“啊?你没睡着呀?”文月影说。
“没呀。”小晴说。
“一直没睡?”郁风轻问。
“不是的,我醒来发现风轻姐姐不在床上,房门还开着,过了一会,你们就进来了。你们去哪里了呀?”
“没有,月影姐姐今晚比较烦,所以我过去跟她聊天。” 郁风轻哄骗起小孩来没一点不自然。她就算是哄骗小孩打针都是易如反掌的。
“那,你们现在还聊吗?”小晴问。
“不了,现在已经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晚了!我们都该睡了!”文月影回答。
“可我想听你们聊天!”小晴说。
“明天再听,好不好?”郁风轻说。文月影对这个回答有点吃惊,两个人聊天又不是一个人说故事,想来一段就来一段。
小晴犹豫了一阵,勉强说:“好吧。”
“那就关灯!睡觉!”文月影说。
小晴搂着两个女人的脖子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郁风轻醒来后,发现只剩下个女的睡她身边,很懊丧,而且那家伙还很不象话,把两条毛巾被都滚去了。
郁风轻拍了一下文月影的圆p股,想把她弄醒。但文月影只撒了一娇声,继续睡。
小晴大概上学去了。郁风轻想了一会昨晚的事情,当时也怪可怕的,不过现在天亮了,又觉得没什么可怕,即使现在让她一个人去造访地下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什么天亮后,人的胆子就变大了呢?郁风轻坐床上郁闷了一阵,就下了床,到花瓶那里去找钥匙。小晴拿钥匙的那一幕,她还清晰记着。她把最右边的假花拿掉,想伸手进去摸钥匙出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太大,根本伸不进去。她把所有的假花都一一取下来,并注意排好序,以便复原。
郁风轻想把花瓶倒过来时,却惊讶地发现花瓶是跟小案桌粘在一起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胶水,根本扳不下来。所以要采取将钥匙倒出来的方案,就只好连小案桌一起翻转过来了。
她用力去搬小案桌,它却纹丝不动。郁风轻又惊讶地发现小案桌跟墙是连一起的。所以要采取将钥匙倒出来的方案,就只好连房子一起翻转过来了。这下,可把这个漂亮姑娘惹生气了,因为她根本没有那么大力气把房子翻转过来。小家伙够聪明的,把钥匙放在那种地方,也够折腾大人的了。
她过去猛摇文月影,发誓要把她弄醒。文月影正想责怪她打搅了她的好梦,睁开眼睛却发现郁风轻生气了,连脸都红了。
“咋了,我哪里惹你了?” 文月影问。
“不是你呀,是小晴呀。”郁风轻说。
“他怎么对你了?”文月影回头看了一下整张床,“他不在这里呀?”
“他应该去上课了。可是,我取不出钥匙来。”
文月影这才看到所有假花都陈列在地板上,顿时知道怎么回事了:“哎呀,你死笨,你怎么不多动点脑筋。”
“什么,你说我笨,你以为我想不到把花瓶倒过来?”
“呵呵,我还真以为你想不到。”文月影觉得郁风轻的样子又可笑又可爱,说:“我昨晚就试过了,想要把花瓶倒过来,非拆了这房子不可。”
“啊?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等你们睡熟以后,我想自己一个人去地下室看看。结果在取钥匙的时候,跟你遇到了同样麻烦。当时,没法找到什么铁钩之类的家伙把钥匙钩出来,而且又怕弄了太大声音把你们吵醒。我只好服了小晴,乖乖回床上睡觉。现在你去向李叶秋要根铁丝吧。”
文月影服了小晴,郁风轻也服了文月影。当然不是服她聪明,而是服她胆大。
郁风轻回来后,文月影正在拿手电往花瓶里面照。
郁风轻见了,不禁骂道:“哎呀,你都照哪里去了,是最右边一个呀!”
“可是,所有孔我全照了一遍都没看见什么东西。里面是空的!”
“怎么可能呢?”郁风轻抢过手电,往最右边的那个孔照了一下,没有。依次照过去,果真都是空的。她顿时急了,喊道:“怎么会这样?”接着又拿铁丝往里乱捅一气。还是什么也没有。
“难道我昨晚把小晴吵醒了?他看见我想拿钥匙了?另外一个值得怀疑的就是,为什么我们一上床,他就醒了。或许小晴昨晚根本就不是在梦游。”文月影的大脑又开始飞速运转了。郁风轻对于文月影的大脑思维方式是领教过的,所以不再感兴趣。
“肯定是小晴把钥匙取走了!而且小晴昨晚不是在梦游,他是醒着的。”
“你说什么呀!一个小孩子家半夜去地下室?连我都害怕,他难道会不怕?”
“梦游的人是不会用钥匙开房门的。这动作太复杂了。而且,他的钥匙是一大串的,如果他是在梦游,他怎么知道是哪根开地下室的门。”
文月影的这个解释很令人臣服。郁风轻的精神哗的一声又垮了,重新陷入恐惧之中:“他不是在梦游。那,昨晚我们问他的时候,他还装得很像哪里都没去过。”
“对呀,我当时就有点觉得他好像是在撒谎。他一定有事瞒着我们。究竟什么事情连我们都不可以透露呢?”
“哎呀,我要被你搞得神经衰弱了。我们跟大伙商量一下吧。”
“我倒不主张让那么多人知道。把局面搞乱了很难收拾。”文月影说。
“你不主张!我主张!我可受不了你。”郁风轻话没说完,就冲出房门大喊:“出事了!”文月影想捂住她嘴巴也来不及了,只好由她去。
倾刻之间,所有女人们都好奇地从各个房间出来了,连石凌雨(画家)也出来了。许郡零(保险推销员,丢伞的租户)现在知道了下次应该如何把大伙召集到一起。
大伙一个接一个纷纷进了主人房,站成一圈,好奇地围观郁风轻。所有假花都躺在地上,看样子很像是出事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欧阳雪(部门经理)最后一个进来。
“钥匙不见了。”郁风轻忽然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说出了最后一个现象。这个回答令大伙失望和生气。
“啊,你有没有找清楚呀?”欧阳雪说。
“钥匙那么小东西不见了有什么奇怪,我的伞那么大,还不是说不见就不见。” 许郡零样子有点幸灾乐祸。
“钥匙不见了,为什么要把花放在地上呀?真是奇怪的做法!”罗淑霜(大学女生)大惑不解。
“你仔细想想你最后把钥匙放哪里了呀?”卓礼颜(酒吧歌手)问。
大伙这轮番一问,把郁风轻弄得语无伦次,不知如何回答了。钥匙是小晴的,郁风轻凭什么翻找小晴的钥匙?弄不好,大伙还以为她是贼呢。
郁风轻看着文月影,一副求救的表情。文月影则表示爱莫能助,谁叫她不听话。
不讨男人喜欢
大伙都好奇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问题。
“不是我的钥匙,是小晴的,他放在花瓶里。”郁风轻的声音有点委屈。
“你找小晴的钥匙干什么?”
“钥匙是开什么的?”
“你想开谁的房间呀?”
“小晴为什么把钥匙放花瓶里?”
“你确定他放在花瓶里面吗?”
“你是什么时候看见小晴把钥匙放在花瓶里的?”
“他的钥匙一直是放在花瓶里面吗?”
“我们以前有没有见过那钥匙?”
“那钥匙有几根呀?”
“上面有什么饰物?”
“那钥匙是哪种型号的?”
……
郁风轻这样回答,自然只能引来更多问题的进攻。要知道现在面对的是一群头脑一点也不简单的女人,郁风轻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可是她忽视了。一边冷眼旁观的文月影学了其他女人娇滴滴的样儿,也忍住r麻问了一个问题:“那钥匙是什么材料做的?”
郁风轻瞪了文月影一眼,觉得她太不够姐们了,居然跟着使用极其离谱的问题来戏弄人。
在女人们咄咄人的目光下,郁风轻决定把事情和盘托出……
文月影吃惊地发现她跟许郡零(保险推销员)一样有惊人的表达能力。她把诸如为什么这房子里老不见东西,小晴为什么有事不说出来,地下室里究竟是什么……等众多疑问都用恰当的句式,恰当的语气凸现出来了,同时她的表情语言和肢体语言也配合地很好,为描述整个过程立下了汗马功劳。另外,她还不计前嫌地将文月影的胆大心细、机智勇敢等优秀品质讴歌了一番。
一种生龙活虎的恐怖立刻充满了每一个女人的心。芳容纷纷失了颜色!连整座房子也变了颜色。
大伙争先恐后地把各自遇到的疑惑和想法都说出来,局势陷入了一片恐慌,几个小姑娘叫嚷着要搬走。欧阳雪(部门经理)则坚决镇唬她们说:“在事情弄明白之间,谁也不许搬!”有些人无论到哪里都觉得自己是管理者,大家都必须乖乖听她的话。
“现在该怎么办呀?”郁风轻看着坐在床上沉思的文月影。
文月影正准备点一支烟来抽抽。她看了一眼郁风轻说:“不知道呀!”样子很酷很傲,仿佛“恐怖”是害怕她的。酷傲的女人不讨人喜欢,所以从没有任何男人向文月影表示过好感。只有那些一看到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就立刻跳到椅子上去的女人,才是惹男人喜爱的。
文月影回答郁风轻的态度令人惊讶。大伙看着她,纷纷猜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郁风轻则生气了,刚才她可是不遗余力地歌颂了她,现在她却对人爱理不理。
众人的目光让文月影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于是想改变一下局面。她打了个呵欠,起身装模作样地做早c,做了一会,发现大伙还看着她。她们已经认定文月影知道真相或者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这么镇定。文月影想不到自己能这么有效地让大伙冷静下来。这样也好,冷静才能解决问题。
现在,大伙正指望着她说话,所以文月影不发言不行了。她说:“咦,你们几个不用去上学和上班吗?都快迟到了!”
大伙连这座房子里究竟几个人都还没高清楚,谁还有心情干其他事情呀?
许郡零有点气愤:“你就别耍什么花样了,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别让我们难受。”
“你想知道什么?”文月影问。
“我们最想知道地下室里是什么?”
“走,我们下去敲敲门,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开门。如果里面的人肯让我们参观,你们就进去看看。如果没人,那我也没辙。”
“……”
众女人全都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文月影披上外衣,拨开人墙,真下楼去了。其他人紧跟在后面,走下楼梯后,都离远点站,仿佛那个小木门里面随时会冲出一个怪物来。大伙已经随时准备好逃命了。文月影一个人下去敲了一阵子门,又听见她客气地问:“里面有人吗?”
等了一阵,完全没反应,文月影只好上来,失望地说:“里面没人。”
“里面就是有人躲着,也不会吭声的。”罗淑霜压低嗓音说,生怕被地下室里面的人听见。
“也是。”文月影回答。她径直走到沙发那边,拿了遥控器开电视看。大伙也跟着在客厅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我觉得在危险情况下,大家要团结一致,共渡难关,不能再逞个人主义。”欧阳雪的矛头直指文月影。文月影装没听见,一个劲换台。其实她脑子里也很乱,各种新的假设不断涌现。她虽然不恐慌,但她也完全不能肯定什么。
“总得采取点措施呀。”郁风轻带着哭腔拉着文月影的衣袖说。
文月影把电视关掉,说:“让我想想。”接着便陷入了沉思。
大伙也都静坐着低头开始思考。十一个女人,十一台大脑一起运转。空气凝滞着,整个房子悄无声息。大伙忽然听到一个悉悉嗦嗦的声音,抬眼一看,原来是乔欣洳正在吃薯饼。这位美女看见大伙都望着她,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乔欣洳吃东西很不会挑时候,不过这倒让杨柳婷(大四女生)想起了一个问题:“里面如果有人,那他总得吃东西呀?大伙有没有不见什么食物呀。”
“啊,对,那次我不见了一包鱿鱼丝。我以为谁拿去吃了,所以不在意。”孟知琴说。
“前两天,我也曾经不见过半袋饼干。”罗淑霜说。
“呃,厨房里的食物象火腿,j蛋,香肠、三文治也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少了一些。”李叶秋说。
“啊,你咋不早说?”
啊!看来地下室那位是会吃东西的。大伙重新陷入了恐慌,几个女的更是挤成一团。许郡零提议要赶紧叫警察。
“还轮不到麻烦警察叔叔!”文月影说。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呃,主意倒是没有,不过,既然小晴那里是很难问出什么的,那就只好把张律师抓来问问。”文月影回答。
这个建议提醒了大伙。当女人们实在想不到什么解决办法的时候,可以去求助一下男人。很多男人都是有魄力解决问题的,而且他们很乐意帮助美女。
“对,立刻给他打个电话吧。他的电话呢?”大伙这才想起张律师那天逐个派送的名片的价值,可惜它们的命运都很惨,全都被当垃圾扔了。当它们的尸体在腐烂时,人们才去怀念它们。很多作家的命运也都是这样的。
“找电话本查查吧,他叫什么名字来的?”许郡零把茶几下极厚的电话本取了出来。
这个简单的问题也把大伙给问住了,倘若要问他长什么样,这些姑娘们可能一下就能想得很清楚。但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大伙那天晚上光注意了张律师的外貌和职业,就把他的名字给忽略了。
“好像是个很俗的名字。”
“好像是张什么才?”
“张进才?”
“张德才?”
“张理才?”
“张木才?”
“张树才?”
……
男人来了
张律师他爸为了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取名字伤了几个月的脑筋,仍然很失败。它完全不能留给当代女性刻骨铭心的印象。这大概也是张律师大龄未婚的原因之一。
……
“好像是张春才吧?”石凌雨(画家)忍不住吭气了。
“对,对!就是张春才!”女人们终于一致击掌通过。
许郡零(保险推销员)开始查电话本。“张字几划?”
“不用查了,这里有张卡片,是他的。”文月影注意到从电话本里掉出一张名片,正是张律师的。大概是张律师以前来过这房子而留下的。看来张律师到处派名片是对的,但文月影这时候发现它则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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