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的亡国公主:誓不为后(完

第 6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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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鼎硬着头皮道,“他说找您说过了,还领走了一套将军铠甲。”
若不是最后留下的那抹笑容太过诡异,九鼎也不敢选在这个时候和颜曦提出来,还能有谁比他更明白,二王爷可是主子心头另一处牵绊,是他唯一认可的亲兄弟,半点轻慢不得。
“他来说过,朕拒绝了!”颜曦裹着风雪的回答令九鼎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冰冷刺骨的寒风几乎都要将他冻僵了。
“属下这就去追回铠甲!”九鼎下意识的便想去亡羊补牢,颜融不好惹,但是最多是把他丢出去摔个趔趄,若是把颜曦惹火了,被扭断了脖子也不稀奇。
“朕会亲自处理,你忙别的去吧。”
颜曦的回答令人有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匍匐在他脚下的冲动。
九鼎按捺住忐忑的心情,紧绷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舒缓。
。。。
桃小薇在颜曦走后不久便清醒过来,身旁温热的躯体一离开,温暖的梦境便渐渐消散,她习惯性的探出手寻找,却被空荡荡的冷清惊恐着张开含了血丝的大眼。
“夫君?”一出口才惊骇的发觉自己的无措,在外间的千彤姐妹立即快步跑进来。
“娘娘,陛下在练功,他请您先用早饭,因为等会还要接见几位大臣,可能没时间赶回来陪您。”千彤帮她套上干净的衣物,匆匆解释。
“不,你骗我,他走了是不是?他明明说好是晚上的,居然又不吭不响的提前了一整天。”光着粉嫩的脚丫,桃小薇推开左右服侍的侍女就想往外跑,她根本无法抑制住激荡的心情,怎么可以这样,又玩不告而别的把戏。
千霜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拦下来,无奈道,“您这个样子不能出门,至少也得穿戴整齐吧,奴婢保证陛下真的还没走,您先拾掇利索,再去寻也不迟啊!”
若是帝后在大清早衣衫不整的在王府内奔跑,传扬出去了可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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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9
桃小薇只好扁着嘴任忠心耿耿的姐妹俩把她拉回去,像个木偶娃娃似的任她们套上衣物,在千彤帮她梳理长发的时候不住嘴的催促,待最后一枚装饰用的桃花c入鬓发间,她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来,快步的往外走。
千彤姐妹无奈的对视一眼,再没什么借口阻止,也只好跟在身后,不时的提醒她注意脚下的台阶。
从卧房到练功房的路,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漫长过,桃小薇下意识的数着每一个经过的转角,小声的嘟囔,“干嘛要装饰这么多无用的东西,劳民伤财还影响活动。”
千霜捂着嘴在身后笑,心说主子一着急就把怒气都撒在不会反驳的死物身上了,“娘娘,睿王府的布置已经非常简朴了,爷平素就不喜欢花里胡哨不适用的摆设,所以啊那些纯为了观赏用的雕塑品都没有摆上来呢。”若是再减少,大概比民间一般的富裕家庭都不如,这里比较已经成为了皇帝居住的地方,太寒酸了也实在说不过去。
桃小薇哪有心思与她斗嘴,拎起裙摆,小碎步的跑在最前,直到看见练功房的门口站着九鼎熟悉的身影,她不安的心才渐渐落下。
九鼎是夫君贴身的侍卫,他在就代表着皇上也在。
冲九鼎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过来行礼,桃小薇就停在宽敞的院子内,踮起脚向宽敞的室内张望,从一扇半开的窗子中,颜曦敏捷如豹的残影来回闪烁。
没错,真的是他,她绝对不会认错,哪怕仅仅只是一道身影。
颜曦早就烙印在了她的心中,和对自己一样的熟悉。
胸口因为过度的奔跑憋闷的难受,桃小薇用手捂着,又看了会,慢吞吞的转头按照原路返回。
“娘娘,好不容易都到了,您怎么又往回走?”陛下明明就在里边,只需要几十丈的距离便能见到,桃小薇却偏偏在此时打住,这让千霜很是不理解。
计划10
桃小薇顺过气了,脸上习惯性的挂了一抹浅浅微笑,“我饿咯,快点回去吃早饭吧。”
“可是。。。”一大早就喊着要找陛下,现在能看到却又不去,不是很奇怪么。
千彤踢了下妹妹的后脚跟,把她不得当的言辞全部踹过去,“娘娘,不如奴婢去帮您传个话,请陛下忙完了来陪您一起用膳,怎么样?”顿了顿,又道,“可以请九鼎转达,奴婢认为陛下不会介意的。”
千彤的好意,桃小薇回之以感谢的微笑,但她并没有顺势答应下来,甜甜道,“他忙,不必去打扰,把两个孩子抱过来,让奶娘们都跟着,也算是陪我一起吃早饭了。”
只不过小宝宝是喝奶,她喝米汤而已,本质上没什么差别。
急匆匆火烧眉毛似的赶过来,又笑容满面悠哉悠哉的走回去,桃小薇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大概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不过看着主子心情明朗,姐妹俩也就放下心来。
。。。。。
吴琥烁早晨不是睡到自然醒的。
他做了个梦,模糊不清,甚至连一点情节都没记住,张开眼留在心里的就只有惊心动魄的余韵。
像他这种人,梦便是一种启示,尤其是那些特别的场景,更会重视非凡。
所以,早晨起来他心里极度不舒服,又肯定是来源于昨晚的梦境,即使什么都不记得,吴琥烁也倍加谨慎的对待。
天还不亮,他便早早地穿衣起床,破天荒的命人准备好热水,把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干净净,也不吃饭,就只喝了几杯清水,便燃了三只檀香,盘膝坐在有阳光的窗台上,闭目沉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虔诚的准备仪式结束,才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几枚钱币,放在龟甲环扣里上下摇动,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叨咕着搭配的经文,用力晃了七七四十九下后,才轻轻的摊放在眼前。
计划11
这一看,不要紧!
吴琥烁先是呆若木j的定住,良久,他孩子气的用手背使劲揉眼睛,直到头顶上仿佛有很多星星飞呀飞的,才停止虐待的双手。
再去瞧,卦象不变,脏兮兮的钱币泛着久经沧桑的颜色,无情的向他展示最初的答案。
吴琥烁直接从窗台上载了下去,头撞在地面,磕的后脑起了好大个肿包也没发觉,直勾勾的瞧着房梁上斑驳的雕刻,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不相信,绝不相信,怎么会是这样。
可是,那可是他亲手起的卦,焚香沐浴,一丝不苟,选的时辰也对,绝无出错的道理。
他可是天下最牛叉叉的神算,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相信自己。
苦笑,涌上僵硬的面容,也许此时,除了这样的表情,他也不知自己该怎样才好。
终于有疼痛感从脑后传来,一丝丝的唤回吴琥烁的理智,他慢吞吞的爬起来,随意拍掉袍子前不多的尘灰,至于脏兮兮的后背则全然不顾,围绕着不大的客房,一圈圈的转,初看仿佛他在寻找着什么,连书柜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都不错过,实际上呢,这只是他在绝望时的一个习惯,好像只有不让自己停下来,才能够灵光一闪的想出办法,度过眼前的危机。
在转到第五圈的时候,吴琥烁猛然停住,半蹲下,捂着嘴,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止住了,又疯疯癫癫的小跑着出门,把那送饭的小厮撞了趔趄,手中的食盒差点全掉在地上。
吴琥烁也不理,两条长腿跑的飞快,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院门口。
望着他沾满灰尘的背影,小厮鄙视瞪了一眼,“呸,疯子。”
。。。。
吴琥烁进不去内院,就只能站在门口,和十几个守门的侍卫搭讪。
当然,人家是不搭理他的,都是这位神算先生自说自话,手舞足蹈的一个人热闹。
计划12
吴琥烁背在身后的手不断掐算,待他要等的人快出现时,重重的往墙上使劲撞过去,身体是他自己的,他也全然不顾,有多大劲就使出多大,这下好,脑后一个暗包红肿疼痛只有他自己知道,额头上又装起了一抹更大的红肿,突兀的顶着,再马虎的人也无法忽略。
侍卫们一瞧他这样,都愣着不知该怎么反应,心说这位爷大清早的抽什么风,堵着内院的玩撞墙自杀吗?
吴琥烁自诩为高人,才不理这些兵会怎么想,晃晃悠悠的被人搀扶起来,头昏眼花的他刚好瞧见很远的地方,桃皇后带着他未来的媳妇儿和一队美貌的宫娥施施然走过来,于是捂着太阳x,让那泛着红紫的伤口完全l露在外,高声呼喝起来。
内院是皇帝和皇后居住的地方,平素里最忌喧哗,侍卫们被吴琥烁自残的动作闹的有点头大,这会儿他又突然大呼小叫的喊,一时间竟然没有半个人反应过来要上千阻止。
声音远远的飘过去,距离桃小薇也不算远,吴琥烁的目的完美的达成,桃小薇果然真的带着侍女直接走过来,好奇的想看看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们这会可把吴琥烁的祖宗十八代都在心里问候个遍,噗通跪倒一地,低着头不敢去瞧桃小薇的脸。
开玩笑,头顶上那可是燕国的皇后,是他们主子最看中的女人,多看一眼都要被挖掉眼珠子的。
吴琥烁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装病,“皇后娘娘,臣失礼了,头好晕,无法起来给您行礼,请。。请恕罪。”贼眼用缝隙扫到千霜,立即收回,暗自欢喜的笑着。
桃小薇在立后大典上见过吴琥烁,还记得这个号称是天下第一神算的男人,因为当时是颜融介绍的,而颜曦也没有反驳他的吹嘘,想来吴琥烁还是有几分真本事令人信服的。
计划13
桃小薇当他是深藏不露的奇人,瞧见他额头上狰狞的伤痕心中不悦,声音冷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们战战兢兢的面面相觑,这要怎么回答,说他是自己在门口的墙上撞的?皇后会相信吗?
这事儿若不是亲眼目睹,他们自己都不信。
还是今天带队的侍卫头反应快,想了个听起来还不算荒谬的借口,刚想张开嘴。。。
吴琥烁忽然抢言出口道,“娘娘,是臣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墙上,您不要怪这些兄弟们,与他们无关。”
他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说反而让人觉得他是怕得罪了侍卫们所以才挨了欺负还不敢多说话,一方人多势众,动不动就成帮成群的出现,另一边是在府内寄居还没来得及做出安排的人才,哪方更强势一些一目了然。
侍卫们已经开始问候吴琥烁十八代以上的祖宗们了,这小子今天特意来陷害人的吗?平素见面都客客气气的,没得罪过他呀。
桃小薇撇过眼去看千霜,“去帮本宫把吴先生扶起来,千彤去请御医来诊治,莫要留下内伤病根。”
千霜满心不乐意,不过是桃小薇吩咐的,她也不好拒绝,在场几十个人都瞧着呢,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又怎么敢违拗皇后娘娘的命令。
于是挪着小碎步走过去,双臂搀扶起吴琥烁,被他耷拉的大手碰触到腰间,好几次千霜都想立即撤开身子,让这恨得她牙根痒痒的登徒子摔死算了。
“你带几个人送他回去吧,好好休养,需要什么去找管家要,不必吝惜。”桃小薇的声音对吴琥烁来说不亚于天籁之音,但是听在千霜耳朵里就不大是滋味了。
她是一刻都不想与这个男人呆在一起,他是她的噩梦,见之必躲。
等护送吴琥烁回去的一行人走远,桃小薇才转身离开,并没有过多苛责别人,因为她还是不清楚来龙去脉,怕一时冲动真的冤枉到了好人。
计划14
千彤请完御医,回来时不忘顺道去侍卫那儿询问真正的情况,虽然对吴琥烁自残撞墙的举动很不解,她还是选择相信这些个在睿王府效劳多年的侍卫,毕竟,吴琥烁是外人,平素的接触也不多,还有他以往s扰千霜的往事,要千彤对他产生好感真的很不容易。
于是,桃小薇用早饭的时候,她便借机一五一十的把询问来的真相说出来。
出乎意料的,桃小薇笑的前仰后合,好半晌才勉强忍住,继续享用美食,拍拍千彤的肩膀示意她坐下,“虽然不知道侍卫们说的情况是否真实,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神算真正的用意怕是落在千霜身上啦。”
所以她刚才才会指令千霜去护送,而把千彤支出去找御医,不就是想多为他们创造一些相处的机会嘛。
千彤对吴琥烁有些感冒,更想象不出这样的归宿对千霜来说是福是祸,“娘娘,我看那人不靠谱,疯疯癫癫的没个稳重气。”
“你呀,是平素里见到的男人太少,所以就把好男人的标准格式化了,千彤,一样的米养百样的人,我们很难仅仅凭几次接触就断定他人是好是坏。”喝了口润喉的茶,桃小薇耐心的解释,“你没瞧见皇上对吴琥烁很特别吗?还有二哥哥不止一次的提起这位先生,夸赞他的本事呢。能让皇上和二王爷都认同的吴琥烁,就真的如同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一无是处吗?千彤,你与我大部分时间都被锁在深宅之中,所知有限,对人对事的理解,还是过于浅薄了。”
千彤想了想,稍微释怀,“千霜虽然是我的妹妹,但是这件事我却不能代她决定,如果她愿意,我自然无话好说,但是,就怕她只是个奴婢,即便心里不愿意也由不得她。”
桃小薇直接拿手指尖去戳千彤的额头,“说什么怪话,你和她都是自小陪我长大的好姐妹,若是千霜不乐意,我不会允许别人强迫她,不用你在这儿旁敲侧击的给递话。”
计划15
另一边,千霜真恨自己没有武功,能把挂在他身上,一点力气都不肯使的男人扔到房顶上去。
“你是故意的!”她咬牙切齿,狠狠地拦住那双不安分的想揽抱住她腰身的粗糙大手,还得费力的支撑住他身体的重量。
“霜儿,不出此下策你会出来见我么?”他笑的没心没肺,但是每当有别的仆人靠近,他便立即会祭出半死不活的表情,痛苦万分的捂着额头喊晕。
“卑鄙!”她要去告诉皇后娘娘真相,请九鼎大哥揍他个满地找牙。
“我只是有话对你说,可是总也碰不到你的面,霜儿你别恼,很快我便要随军出征了,等我死在战场上,你也就再也见不到我,想骂也只能对着一块木头牌子,嘿嘿。”傻笑着诉说生死之事,连千霜都被他话里的哀伤惊的呆住,他自己却还和没事儿人似的,没心没肺的笑不停。
假的吧?又是引她同情的手段而已,哼,她才不会上当。
很快,就到了吴琥烁居住的院子,千霜把他扶到床边,平躺着,当头沾到了硬邦邦的枕头,吴琥烁的表情不自然的抽搐了下。
千霜伸手一摸,脑后长了硕大一个包,怪吓人的。
“不小心磕的!”吴琥烁傻笑着解释,又爬起来半靠在床边,脚一勾从褥子底下拽出个包袱,在千霜面前摊放着摆好。
“御医要来了,你赶紧让他瞧瞧,可别摔坏了脑子。”本来就够神经了,万一再傻掉可怎么办。千霜不怀好意的暗笑。
“霜儿,我死以后,这些东西都留给你,大概一万多两银子,和几处宅院的地契,喏,这是我娘死时留给我的传家宝,说是将来有了媳妇就送给她,可惜,我没这个福气了,索性一并留给你好了。”吴琥烁把一对圆润的玉镯放在千霜手上,她不肯接,就硬按着不肯收回,低低道,“人死如灯灭,留着这些东西也没用,还不如送给最喜欢的女人,没准你将来会派上用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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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弩之末1
吴琥烁打的是温情牌。
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黏着千霜,也没有再急于表达他的恋慕之情。
他使计把千霜诳来,不过是为了交代后事。
把他多年积攒下的财物、祖宗留下的珍宝、母亲交代要留给儿媳的玉镯、还有很多杂七杂八吴琥烁认为很重要的东西都一股脑的交到千霜手上。
他在用行动表示,千霜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他死后,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千霜虽然跟在桃小薇身边时日已久,拿的也是睿王府内最高等级的薪俸,但与吴琥烁摆在她面前的这些个东西相比,九牛一毛都不到。
她恍然的望着,虽然并不想无功受禄的接受,心中却是温暖下来。
一个男人,愿意把他的万贯家财都交付到另一个女人身上,是否可以代表着在他的心目中,女人的分量是凌驾于财富之上呢?
再瞧向吴琥烁,只觉得他平日里猥琐之极的相貌顺眼了许多,虽然那招牌式的后脑乱发,还是刺激着她的眼。
“你和九鼎哥哥是跟在陛下身边的,打仗有各位将军,也不会把你派到最前线,所以,你不会有事的,没必要这么急着安排后事。”千霜把摊放在面前的小包裹包好,连带着吴琥烁强塞在她手上的玉镯,也一并放在包袱内,推到她面前。
“霜儿,不瞒你说,我这次去必死无疑,虽然算不出究竟应在哪一劫上,但我可以肯定,等大军凯旋,回来的肯定只是我的尸体。”他又把包袱推回她身边,苦笑道,“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就是猜测老天爷的心意,我的父亲、爷爷、爷爷的爷爷都是做这个的,因为泄露天机太多,所以几乎代代单传,家有祖训,而立之年不娶妻,香火必断!瞧,还有小半年我就满三十岁了,算算时间,那个时候就是在战场上。我为自己占卜过,就一根可怜兮兮的姻缘线,断了的话,根本没有女人会嫁给我的。”
强弩之末2
连睿王府的花花草草都知道,吴琥烁整天挂在嘴巴上的姻缘线,另一边拴在谁的脚上。当然,这也只是他自己在说,大丫鬟千霜可从来都没有对他表现出过一丝一毫的兴趣,甚至可以说是避之唯恐不及。
今天又听见吴琥烁提出来,千霜下意识的耳根泛红,“以你的地位,想找个女人成亲还不简单?不一定非得执着在某个特定的人身上吧。”
就是用包袱里的银子去买,也能寻到无数的女子排着队的等着给他当夫人,哪有他说的那么邪乎,除了她之外,就找不到媳妇儿了。
吴琥烁的苦笑泛溢更深,“霜儿,人的命天注定,除了你之外,任何一个女人都顶不住我吴家的业障,不必说入d房,能坚持到拜堂都算那女的八字硬。”
千霜吐了吐舌头,“骗人,真的有那么邪?”
“傻丫头,我是不是装神弄鬼的神g你肯定心里清楚。所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没有最邪只有更邪。”难得吴琥烁还有心情和她在这儿逗闷子,虽然脑袋上一前一后两个包,可谓是硕果累累,但是千霜能耐得住性子陪他一会,吴琥烁就把头晕目眩的不适都给忘记了,打了j血似的兴奋。
千霜狐疑的望着他,“你本事那么大,就没办法破一破煞气,总不能真的闭着眼睛等死吧。”
吴琥烁立即又蔫了下来,“除了三十岁之前成亲之外,没别的法子。”
千霜听出了他话里边没有说出的另一层含义,是说三十岁之前不能与她成亲的话,吴琥烁就要面临的是家族的宿命,玉殒而亡。
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候她的认可,又因为这种事情除非心甘情愿外无法勉强,吴琥烁也只能消极的面临那一刻的到来。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的话你可以吩咐管家他们去做。”心里很慌,因为承载了别人的命运而益发沉重,千霜下意识的想逃,仿佛只要不看见他,就能摆脱掉心中突如其来的内疚。
强弩之末3
吴琥烁从背后扯住了她的手,“千霜!”察觉到她的僵直又沮丧的把手松开,“你忘了拿这些东西,放心的带走吧,反正我以后也用不上了。”
千霜心里一阵难受,脱口道,“我不要!”
说完提起裙子便走,脚步踩的很重,到门口时,还差点被高大的门槛绊倒。
直到脚步声远离的再也听不到,吴琥烁才美滋滋的捂着后脑勺从床上爬起来。
还不等他得意的笑出声,一个平板的声音道,“神g,你想骗亲吧。”
房梁上嗖的蹦下来一个人,身材高大,还披着飘逸的长发,吴琥烁张了张嘴又合上,再张嘴,又合上,这样重复好几次后,他终于无可奈何地郁闷道,“焰宝宝,你什么时候来的?还爬到房梁上?”
为了找这位脑壳坏掉的家伙,睿王府几乎要被翻过来了,吴琥烁真想不通他是什么时候摸到他的房间里,若是他不出声根本就发现不了。
云焰白了他一眼,抗议道,“别喊我焰宝宝。”这个名字也不是谁都可以呼来唤去的,他已经学会了对人加以简单的分辨,很显然,吴琥烁所处的位置,是云焰最不喜欢的那类型,对他的鄙视毫不犹豫,无法掩饰。“我走了。”
“你去哪里?”他扶着床坐起来,冲着云焰的背影问。
扭过头,云焰白眼一翻,“去找个没你的地方,继续躲起来。”
。。。
入夜后,桃小薇不顾劝阻,执意将颜曦送到城外三十里,她并未穿着象征地位的皇后礼服,仅是当家主妇的寻常打扮,一片薄纱盖住倾城之姿,与颜曦共乘一马,不时的要他俯下耳朵听她絮絮叨叨的叮嘱。
吴琥烁和九鼎一左一右跟在颜曦身后。
天下第一神算今天的头发梳的特别清爽,一袭素色轻甲之内,大红色的新郎吉服隐隐衬出。
他的嘴咧着,笑的眉眼弯弯。
强弩之末4
他的嘴咧着,笑的眉眼弯弯。
很欠揍,尤其是在他兴高采烈的朝九鼎抱拳的时候。
要知道千彤和九鼎的婚事定下来时日已久,却总因为各种各样的状况一再推迟,若非前阵子千彤不顾女子的矜持,强命九鼎完婚,怕是要等几年后他从战场回来才能给千彤一个归宿。
没想到吴琥烁只用了几天的功夫,就三级跳的与千霜喜结良缘,今天下午草草举行了婚事,虽然吴琥烁说等打完仗还要回来再大肆庆祝一番,九鼎还是不爽。
“今天打扮的挺利索!”至少比照正常人的标准,不会再像从前似地,扔到人堆里那么扎眼了。
吴琥烁得意洋洋的拂开挡眼的碎发,“我家媳妇儿亲手给梳的。”在他死皮赖脸的诱哄之下。
“你对千霜说了什么让她立即答应与你完婚?”三书六礼被简化的不成样子,就连凤冠吉袍都是临时找来千彤大婚时穿过的旧物,九鼎视千霜为亲妹妹,对吴琥烁的草率颇有微词。
“这是秘密!嘿嘿。。”吴琥烁干笑着,“九鼎兄,咱们以后便是亲戚了,可要多多亲近呐。”
千彤千霜自小相依为命,生活在睿王府,早就没了父母亲人。
九鼎本身便是孤儿,吴琥烁也是孤家寡人一条,二对男女凑到一块,倒还真有些绝配的味道。
哼了一声当做是回答,作为千霜的姐夫兼兄长,九鼎可是双眼雪亮的盯着吴琥烁呢,他可不容别人欺负这姐俩。
其实这种担忧完全是九鼎不了解其中的隐情,若他知道吴琥烁找的这个媳妇儿是多么不容易,怕就要反过来担心万一有天千霜给丈夫脸色看,吴琥烁才真是有苦无处诉。命里就这一条姻缘,他含在嘴里都怕化了,那番喜上眉梢,别人没法体会。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再不分离,桃小薇就要把丈夫直接送上战场了。在颜曦的又一次催促下,她总算答应带人返回,眉眼间全是恭顺的笑意,恋恋不舍的酸楚在转身之时,泪水滑落。
强弩之末5
送桃小薇回京的是内侍营资历最老的一位,名字叫庞驼。他四十上下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像是军人,倒更像个能说会道的掌柜,笑脸迎人,和气生财,圆滚滚的身子走起路来上下微颤,也唯有出奇轻便的脚步能隐隐看出他的来历。
此人外号中带个“狐”字,最善于防守,把他留在桃小薇身边,也就更多了几分保证。
夜色中疾行的队伍宛如一条暗黑长龙,蜿蜒盘旋,一眼望不到首尾。才走出几百布,桃小薇再回头已然望不见颜曦熟悉的脸,她心里一阵发慌,竟有种冲动想折返回去,陪夫君一同而去。
庞驼从马上跳下来,亲自帮皇后驾车,轻轻道,“娘娘不必挂心,且安心回去,等不到秋天,陛下的大军也该返回了。”
如果只是打退鲁国的进攻,庞驼的预测也不算失误,但是桃小薇心里明白,颜曦此去所图谋的是更大的野心,若单单为了退兵,也不必他御驾亲征,冒险随军指挥。于是淡淡的应了声,仍旧愁的不行。庞驼笑呵呵道,“人呐若是没什么事,单单去想另一个人,日子可难熬哩,一寸一寸的光y,数着手指头渡过,真是盼也盼不到头;但是如果有自己的事情做,每天忙忙碌碌,既可以打发掉寂寞,又能多为对方做些事,缓解些压力。娘娘,皇上命令属下把您送回皇后寝宫,不再回睿王府啦,到了那里,您还是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喜欢的事,不会有任何人会妨碍您。”
提起这个桃小薇更是小脸耷拉老长,或许是庞驼那温和的语调很容易令人不设防的相信他,也或许她急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来缓解离别的疼痛,于是接口道,“宫里还有许多个恨本宫入骨的女人等着呢,到时候每天光是应付她们的时间就要占去大半了。”
庞驼惊奇道,“娘娘难倒还不知昨日皇宫大举遣散宫妃回家的事儿吗?”
强弩之末6
桃小薇脑子轰然巨响。
她是不知道。
没有人告诉过她。
庞驼立时反应过来,“大概是陛下不想让娘娘过于担心,所以才没告诉您吧。嘿,反正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桃小薇心里半点喜悦都没,她更担心的是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此时正是与鲁国对战的关键时刻,若是朝中大臣因此而不满,岂不是要坏了她夫君布置已久的计划。
不必如此的,只是为了考虑她的心情,就把事情都做绝了,颜曦这是亲手在砍自己的左膀右臂。
“庞驼,这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吗?若是宫妃们只是接到圣旨还没有出宫,有没有办法先把她们都留下来,皇上那边我去说!”
“娘娘,宫妃们都是人先走,东西有专门的宫人收拾好了送回到娘家去,昨天后宫就已经清理干净了,现在除了皇后寝宫之外,其他娘娘的寝宫全部封闭,已经没有人了。”
庞驼的一番话将桃小薇心中最后一点希望都浇灭,颜曦必然是想到了她会阻止,才先把一切都做到无法挽回再让她知道。
“可这样不是把文臣武将都得罪干净了吗?”战争还要依靠着他们这些人齐心合力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任谁受了这样的屈辱,都会心生愤恨吧,不敢言心里却是恼怒的。
哪怕他们只是消极怠工,所造成的影响和损失都是不可预估的。
庞驼倒是不急,仍温和的笑,当时颜曦准备实施这项计划前,他就参与了拟定,前因后果以及应对之策了然于胸,换了另外一个人,还没法那么准确的给皇后娘娘解释清楚呢。
“陛下登基至今所决断的几件事都可谓公私分明,于公的,大臣们可各抒己见,仗义执言,不管对或错,皇上都不会怪罪,是以朝堂之上,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的风气,想得宠,就拿出治国的真本事,靠溜须拍马便能飞黄腾达的事儿在本朝是不存在的。”庞驼马鞭甩出霹雳脆响,车速始终与周围护卫的队伍保持匀速。
强弩之末7
“于私而论,陛下早就有言在先,后宫之事乃是家事,不准外人妄加议论。此次遣散宫妃,虽造成巨大的轰动,却仍算是家事的范围内,根据前些日子与众臣的协议,他们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庞驼的话令人稍微心安,桃小薇仍是担忧,“大臣们表面上屈服心里未必乐意。”
“娘娘,一年多了,皇上连后宫都不进,朝堂上送了女儿入宫的皇亲们也没得到什么实惠,这还不算,陛下还命人到民间去私访巡查,若是发现有人胆敢冒皇家之名,招摇撞骗鱼r百姓,一律从严处置。期间还有很多事,更让许多人认清了把女儿送进宫不只是捞不到好处,甚至还是给自己在找麻烦。”从中便可以看出,皇上此举想必是早有预计,并非草率而为止。
“倒是可怜了这些个女子。”桃小薇叹道,出了宫,她们也是已婚妇人的身份,皇帝‘曾经’的女人,想再好好找个人家嫁了,却是无法做人家的正妻的。
清白二字诠释的含义,不只包括身体,嫁过人,即使还是完璧,在外人看来也是失节之人。
但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皇上能允许她们出宫再嫁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在以往任何一朝,宫里的女人若无子嗣,历来只会是两个下场,一是殉葬守节,二是被送去皇陵附近的庵堂为皇族祈福,直到终老。
庞驼阅人无数,桃小薇的脾气性格在与他三言两语的交谈之中已经有所了解,于是也只简单安慰几句,便不再说话。
背道而驰的两队人越行越远,直到最终回头时都望不见彼此。
颜融腰杆挺的倍直,以配合铠甲的威武,明明现在根本不必要穿这个的,他还是早早套上,感受一番。
颜曦斜瞥了他一眼,“明天腰腿磨出血泡,别喊痛,而且,我的队伍里没有马车,若是你不想被扔下,就只能忍耐着,等血泡碎掉化为老茧。”
强弩之末8
知道颜曦还在和他火大,颜融也不计较,自顾自的臭美着,反正颜曦也没法把他再赶回京城去。
天亮时候,军马进入了第一个休憩的营地,颜曦下令大军原地休整,待日落后再出发。他自己也恢复旧日的习惯,和衣睡在兵将之中,若不注意,又有谁能想到堂堂大燕国的皇帝陛下会是那个用军袍遮面而酣睡的男子呢?
。。。。。。
后宫之内,果然没了往日的热闹,景物依旧,那些个花枝招展的美人儿已经不见踪影。
贵喜太监指挥着小太监们把皇后寝宫的旧物都收藏起来,添置了不少婴孩的摇篮和小玩具,晚上才接到了命令说二王妃也将随皇后娘娘入宫居住,他必须在主子们车马未到之前把一切都整理干净。
抬起头,望着大片灯火熄灭的宫殿,贵喜感触颇深。
先皇在世时,这么一大片房子,娘娘们得费尽心思才能得到专属于自己的宫殿,那些个没本事让陛下记住的女人,有的甚至终身都居住在偏僻的院子,艰难过活。
为了房子,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事儿时时上演,看得多了,贵喜也就不把这当一回事,反正后宫生存的法则就是如此,也不是他这个老太监或者单纯的某个得宠的娘娘能改变的。
从来没有想过,也会有一天空出这么多房间来,也从没听说过,皇帝会为了一位娘娘,散尽宫妃,独宠专爱。
父子二人,流淌着一样的血脉,对待女人上,怎么会相差这么大。
老皇帝是把天下的女子尽皆揽入怀中还嫌不够,而新皇帝呢,女人多了他烦的恨不得一脚踢出门去。
贵喜摇晃脑袋,喃喃道,“弄不懂啊想不明,看来俺注定也就是个当奴才的命。”
小太监跑着进来,作揖道,“贵喜公公,銮驾已入了宫门,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
他大手一会,尖利着嗓子道,“猴崽子们手脚麻利着点,随公公我出门去迎接凤驾。”
强弩之末9
桃小薇入住皇后寝宫,一夜之间,宫里宫外大变样。
‘会办事’的贵喜太监早就先一步到睿王府,请教了不少人,调查清楚皇后喜欢的一切,包括家具摆放的习惯,喜欢的颜色,甚至连中意的菜色都考虑到,做足功课,真不愧是是宫廷第一总管。
可是桃小薇一进了寝宫,脸色便不大好看,里里外外的看了几圈,跟在身后的贵喜心中忐忑不安,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从桃小薇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细微表情便能看出她并不满意。
桃小薇最终回转到卧房门前的一幅春意牡丹图下,沉声问,“这里挂着的那副画像呢?还有外边的那些个壁画为什么都用东西挡上了?”
闹了半天是为了这件事,贵喜连忙快速解释,“皇后寝宫一直空着,那些个挂了许多年的旧物也没取下来,娘娘来了自然要换上全套的朱漆红木家具才显得气派,所以老奴便派人连夜的重新收拾打扫,那副画像被收到库房里去了。”
听见画像还在,桃小薇舒缓了一口气,也许那画中的女子委实与自己太像,所以她心里便记挂着念念不忘,“派人把搬走的东西全拿回来,尤其是那位皇后的旧物,一件不许少。”
贵喜为难的瞄了瞄忙碌了一下午才收拾干净的房间,这要是再换上那些破旧的用具,等皇上回来瞧见,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这位皇后在陛下心目中的特殊地位贵喜是十分清楚的,连最小的事他都不敢马虎对待。
可是,桃小薇下令要他都挪回来又不能不听。
贵喜脑筋转的很快,浑浊的眼眸转了几转便有了主意,老脸绽放的似一朵菊花,笑容谄媚,“皇后娘娘,那些个旧物破损的差不多了,实在不宜摆在您的寝宫里使用,既然您喜欢,不如就将院子内空着的那件花房打扫出来以盛装,还布置成原样,也方便您随时过去观赏。”
强弩之末10
桃小薇想了想,只要东西还在便好,不一定自己就要生活在‘那个人’的气息之中才算做数。于是便点点头,又嘱咐,“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少,全搬回来,尤其是那幅画。”
提起那副与新皇后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像,贵喜心里也发憷,他是先皇不惑之年入宫做小太监的,去世多年的皇后娘娘并没福分见过,而这皇后寝宫一直便有专人照看,除了先皇外,连最受宠的宫人都不准接近,四个凶神恶煞的侍卫全年无休的守候着,所以贵喜今天也是第一次进来瞧。
那副画像就挂在寝宫门口的墙壁上,双目无神偏偏还和新皇后长的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那种诡异的感觉让贵喜身上一阵阵发毛。
所以才命人赶紧收拾好,放在柜子里还落了锁,连夜抬到库房里打定主意要早些忘记它的存在。
偏偏不知为什么,桃小薇仿佛对它特别感兴趣,这也难怪,任谁看见一个只有镜子里才会出现的自己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也会想闹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即使那个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仅仅残留下一副褪了色的肖像画。
贵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又把桃小薇的特别交代系数记下来,这才转身出去准备。
去睿王府接竹叶瞳的轿子也进了宫,同行而来的还有三个小娃娃,见到熟悉的面孔,桃小薇酸楚一路的感情又泛溢起来,水汪汪的泪眼看起来和哭泣的颜初瑶极为相似。
“嫂嫂,二哥哥不是不去的么?怎么今天又出现在队伍中,打扮的和先锋将军似的。”桃小薇拉着竹叶瞳的手一路走进房内,宫娥们忙碌着为三个小的孩子加餐,妯娌俩吃过了饭,便坐在桌边闲聊。
提起颜融,竹叶瞳也只是浅笑,“他想去,我不拦他,因为即使他依了我留下,心也早跟着皇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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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视一笑,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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