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娘子在床上的故事

第 25 部分

“啧啧,好一张利嘴啊,不愧是善于迷惑人心的江湖第一风流公子~”锻凌钰笑容微滞,兀自松开青娘,一柄素白绒扇弹开来:“想要让我从头与你翻一笔账麽?那就翻翻吧,正好让我的小合欢仔细看一看你那虚伪的脸面——
“从一开始你便对她心存了惦记不是麽?你明知我对她有心,却利用着我给你的机会频频去惑她的心……你们在竹林里做的事儿别怪我不知,我若不先一步将她要下,不定她还要如何被你迷惑。可你呢,你知她暗怀了我的孩子,知我早已对她动了真情,却骗她植下合欢以后要沦为美人、从此不能生儿育女,甚至将不知世事的她私自放出了山谷!
……不要以为我不知,这两年,你私下里去找过她多少次?我终究念着你父亲的情义,不对你如何,可你如今竟过分到要背着我将她拐走!我锻凌钰自问这些年对你不薄,可你此举,让我情何以堪?”
他咬着牙,绝色容颜上又浮起那一贯的y森之气,好似周遭的温度一下将将低去了数十分,即便是还在烤着暖炉的紫苏也瞬间僵了脸色。
锻凌钰……他方才说自己是凌钰麽?!
紫苏浑身猛然一颤,她自见到锻凌钰第一眼起视线便没有移开过,听到这隔开十多年的名字,两行泪终于淌下来……想啊想,怎么也想不到,那早都以为死了的人,竟然还在,竟然还是青娘的旧情,他们甚至还生下了骨r!
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呐,她都病成了这般,她竟然还不肯告诉她,她可怜的弟弟原来一直都没有死……难怪忘川门前一看到那孩子,瞬间便爱极了舍不下……苍天呐,锻氏终于有后了!
悲戚蠕着唇,想要冲过去揽锻凌钰清瘦修长的孤伶身躯,可是手臂撑了撑,终究没有力气站起来……也许不是没有力气,而是没有勇气。
也是啊,她哪里还有什么脸再去见他?那时候他多小,8岁不满的小孩童,被浸在冰缸里泡了一夜,竟然还能不死,甚至生成了这副倾国容貌……他到了如今还在想着复仇,而她呢?认贼做了夫,日日夜夜没了魂魄一般陪着他缠绵;想杀他,握着刀却屡屡狠不下心扎下去,拖到了最后,甚至又替他生了个孽种……如今那孽种正万般可怜的靠在自己身旁呢,她有什么脸面过去?
只是痴痴地望着玉面俊逸的身影,贪恋看着他如今生出的绝色容颜,那容貌像极了他们的母亲。
萧木白脸色愈白,却也豁出去道:“你既然知道了,那么我也不再隐瞒……我爱阿欢,很爱!我原本屡屡让着你,甚至忍着刀割一般的痛,将她亲手送到你怀里,可你却对她不好!你不懂爱,她不快乐,我便也不快乐……我每次将要下狠心带她走,一看到你清冷的背影,便又屡屡退缩心软,以为你终究能够学会如何爱她……可你下次还是再犯,你是在我同你撕开脸面!今日,我且听阿欢自己决定,她若愿意与谁,那便跟谁走,我萧木白决意不反悔!”
缎凌钰不动声色的听着。也是,他这样的人,好与坏在他心里从来不是概念,也许他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也未必。
一柄白扇轻轻将青娘无力的身子挑至身旁,精致薄唇勾起一抹嘲弄:“你以为她跟着你便会快乐麽?你根本配不上她,她也不爱你……来,我的小合欢,你快回答,我说的对是不对?我不怪你狠心弃我离开,你快说,让他滚开,从你我眼皮下滚开……否则,你知道的,我不高兴了会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他口中说着,眼角余光便向紫苏方向看去。这天下没有能够瞒得过他的事,即便萧木白不告诉他,他却早已知晓了紫苏的存在。可是他却不想正眼看到她,看一眼便恨上一次,她越哭,他便越加恨恶她。
见锻凌钰看过来,紫苏的眼里瞬间镀上一层愧羞与欣喜,可是他眼里却分明装着深深的嫌恶……也是啊,她凭什么值得他原谅?真是个蠢货,一身肮脏的角色,竟然还敢奢望他对她微笑。
看见了比不看见更痛苦……难怪那个女人不肯告诉我,是我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不怪她,不怪她。
心里头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好不酸楚,赶紧扭过头去看背后的树丛。从来不哭的人,怎的这会儿却像决了堤的河,想笑却笑出来一串儿讨厌的泪。
身旁的少年忙揽住她,轻拍她瘦削的肩膀好声安慰:“母亲,我们走吧。把这些都忘了。”
她却又舍不得走,情愿痛着,也要去等一群爱人们的结局,方才能安心离开。
那场景,看得青娘心中抽痛,若干年以后,她若这样撕心哭泣,她的宝贝川儿会在哪里?……也许早已将她忘了吧,或是恨她到了骨头里。他的爹爹一定会这样告诉他:你娘啊,是这个世界上最狠心最水性的女人了。
可是,眼前这两个自私又虚伪的男人,你让她如何选?
选谁,心里头都是痛都是恨。一辈子都不会再快乐。
想是察觉她的愤恨,那抚在肩上的掌心又紧了紧,一股寒凉深深渗进了骨髓……
青娘抬起头去看萧木白,这个从一开始就让她纯纯动过心的如风男子,怎得忽然从未有过的厌恶?咬紧牙,抬手甩下一巴掌:“懦夫,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这张脸!”
她骂的是“懦夫”……萧木白捂着火辣脸颊,俊逸面庞上从未有过的潸然,他想说:“阿欢,我现在勇敢了。”可是蠕着唇,最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锻凌钰笑了:“真好,我的小合欢果然还是爱我……”
可他的话还未说话,立时却被女人决绝的嗓音打断:“不要让我再继续重复!我亦不会同你走!你们,都死了这条心吧。”
不想在紫苏面前现可怜,自己拾了包裹便要往岔路口走去。讨厌他们的纠缠,女人难道非要男人才可以过活麽?如果连那个纯良的将军他也不来,那么她自己一个人去过下半生清寂总可以吧?
川儿忽然哇一声大哭起来,哆嗦着稚嫩的嗓音:“娘,要抱~~”
他刚才害怕极了,他的宝贝娘亲怎么忽然变成了另一张脸,明明声音还是那个声音,眼睛也还是那双眼睛,可是脸蛋却变了。他又想她,又怕她变成了妖怪,要把他吃掉,忍了半天都不敢叫她。
可是爹爹说:你娘亲是个折磨人的妖精,她若不同我父子回去,我便杀了她,我们一起去死。
如今娘亲真的要走了,她一走,爹爹就要杀了她们,他还有好多东西没吃过呢,他的小狐狸还在大大家里也没接回来,他才不要死。
爹爹真是个好东西。
心里头好不伤心哪,怎么人人都无视他?伸开小小的胳膊,拼命在玉面怀里蹭着,直往前头扑:“要、要娘亲,娘亲抱……嘤嘤……”
那软绵绵的小嗓音都沙哑了,哭在寂静的山岭下,好生凄凉。
被川儿使劲儿扑着,连带着锻凌钰的身体都开始往前倾,女人却依旧还在头也不回的走,到底是不敢回头还是真的狠心至此?
心口忽然开始剧痛,一股腥甜隐隐又涌了上来。可是他想啊想,如何也想不通一个女人到底因何能够如此绝情……不是都说女人最舍不得的是孩子么?
一时心中发狠:“看,小东西,你的娘亲她真的不要你了,她是个没有心的女人。”眼里将将浮上一抹杀戾,又对着青娘渐行的背影扬了声道:“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本来我以为你愿意同我回去,我已决定不杀他,给天下留一个好皇帝。可惜……这会儿我改变主意了。你看,你若再往前走一步,你就会后悔。”
一道婀娜身影从树丛里袅袅走了出来,着一袭水红色小袄配着烟紫色长裙,松散的发髻,细的腰,翘的臀,摇曳间仿若一条无骨女蛇。
“青娘见过谷主。”那女人揩着裙裾,对着玉面夜叉深深一伏,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青娘,眼里有挑衅的媚笑。
她尖尖的瓜子脸上爬着几颗淡淡小雀斑,不笑的时候闷闷的,轻轻一勾唇,却满目的尽是风情……可怕极了,竟然连声音都相似成了这般!
青娘浑身一震,一股不详的预感豁然迫近:“锻凌钰,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锻凌钰凉凉的笑起来,好似在做着一件极其有趣的事:“呵呵,你不是看到了麽?我纵容你玩够了,如今我要带你回谷,然后还要杀了他,断绝你此生的念头……你放心,我会让他心甘情愿的受死……死在你刀下。”
又对着那个化了颜的女人努了努嘴:“呵呵,好样的红衣,去吧,杀了他,你就有自由了。”
“是,谷主。”红衣得意瞟了一眼青娘,细腰儿摆起来。那暗影里便走出来几名通体纯黑的黑面侍卫,红绳儿将她双手双脚一缚,抓了她向天空一跃而去。
“记住了,我的小合欢,不要让我再提醒你,你的灵魂永世都只能是我玉面夜叉的。除了我的味道,我不允你呼吸别的空气…
作者有话要说:huhu,最近迷上了这只小绿熊~~
☆、娘子合欢
“卑鄙!”青娘恨极了;至始至终她都知道玉面的薄凉秉性,可是如何想,也想不到他竟要如此将她上绝路。。'
那样一个冷傲淳良的武将啊,难得对一个女人敞开了心扉。他成了高高在上的天子,她丑了瞎了,他却依旧不介意当着世人的面;低下姿态对她示好;喜欢宠溺揽着她,为她暖护身体;给她讲他孤单的童年;像一个孩子藏着可笑的秘密,亲自为她带上母亲留下的定情遗物;即便是被药醉了;都还心心念念着不舍她离开;情愿受她的折磨……他那么爱她;倘若将那刺当作自己,结局不知该要多么绝望?
原本就是她与锻凌钰之间的孽欲纠缠,她曾经屡屡控制着自己不将玄柯拉扯进来,可是最终还是贪恋他的那份温暖,堕入了他给的宠爱,如何最后却还要他为自己再赔上性命?
欠她的人又是不他。
“你若是要杀他,大可以堂而皇之与他一拼,何必非要用我这张脸做掩护?!”青娘咬着唇,微扬起尖尖的下巴。
她的眼中是燃烧的怒火,一点点爱的痕迹都不见了。
从前的她多么安静呐,被他欺负了、生他的气了却不敢发怒,只一个人闷闷的抱着胳膊蜷在屋角咬嘴唇……如今呢,竟然敢大声喝他、瞪他了。
锻凌钰心中凉透……变了心的女人真可怕啊,满心满眼里装着的都是那新人,一丝儿旧情都不肯念。
却兀自勾着唇笑,徐徐缓缓道:“卑鄙又如何?我要的便是让你彻底心死。夜叉的秉性不是一向如此麽?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手段拙劣又怎样……”
“啪——”他的话还未说完,脸颊上却是一片重击。
“无耻!”青娘咬着唇,一颗不大的青布包裹往锻凌钰脸上摔去,转了身便往来路上走。
我的小合欢,这是你第三次打上我的脸了。
锻凌钰凉凉地抹了抹鼻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浅笑……呵呵,多大人了,还像个调皮的孩子。
又对着青娘离去的背影悠悠道:“宝贝儿,你方向错了。”
青娘背影略微一顿,下一秒便继续迈开来步子。她就是要回京城,即便她一身软骨力量薄弱,却也不能让他的y谋得逞……她不要眼睁睁看那人死得不明不白。
“听话,宝贝你方向错了。”锻凌钰兀自捺下脾气,笑着重复着……可惜女人还是不理,步子迈得可真坚定呀,他终于是恼火了。。'
原本就是个绝冷如地狱修罗的角色,对她软,她不听;她,她不理……这样的贱人,非着他发狠不是麽?
忽然间心中的恨便升腾了数十倍,那笑意秒秒间收了起来,一道黑风掠过,几步上前抓住青娘松散的发髻,将她往马车里狠狠拖去:“上去!”
“啊——”
“放开我——”青娘毫无防备,后脑一束青丝被男人拉扯着,好像要被拽下头皮一般,痛极了,拼命挣扎着。
可她的挣扎却让锻凌钰越发生气,讨厌她这样的反抗,一点儿也不可爱,那戾气越发升腾,恍惚间掐住青娘嫩白的脖子:“爱你,对你好,你却屡屡伤我!伤得我脸面全无!我如今再也没了耐心,我说过的,我要你后悔!”
“锻、凌钰,你卑鄙——”青娘竭力掰着他的手腕。她这执拗的性格,忍他,忍到了极限便也豁出去了。
他们终于彻底撕破了脸皮。爱极了,恨也极,这参杂了爱欲情仇的恨倒比那单纯的恨来得更要猛烈,你恨她她也恨你,挣扎中双双都乱了心智。
“唔——”青娘仰摔在马车后座上,脊背的蝴蝶骨疼得都快要裂开,可她还不及去触摸,下/腹部竟又如虫蚁啃/咬似的隐痛起来。
“……够了,你是要将我往死里么?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
她说的断断续续,却还要费力咬着牙,脸色都青了,额头上也渗出了汗。
锻凌钰错愕一楞,却不允许自己心疼,仍旧冷笑着上前,提起青娘软若无骨的娇/躯:“呵呵,贱人!若是能让你一辈子记住我,我情愿被你这样恨!”扯着青娘的头发,继续将她往车篷里拖。
女人一抹粗布小衣在挣扎中露了出来,那雪//白丰/润上曾经妖冶的合欢如今只剩下一枚精致无比的红色小烙,安静得仿若一个家贤妇……就仿佛现在的她,将心给了一个似乎很爱她的男人,开始过起正常的日子。
该死的,怎么可以?!他们都是俗世之外的绝望之人,他们带着罪/欲而生,来日也要带着罪/欲去轮回,他怎么可以容她将他一个人抛弃,独自去赴她重生的路!
锻凌钰心口忽然剧痛起来,胸腔里的腥甜又开始翻涌。还以为他可以不介意她跟过别的男人,然而只须看一眼那朵合欢,却立刻联想到她跪趴在某个魁梧武将身上妖娆服侍的不堪画面,一刻间杀人的心更甚了:“进去!”
“……不要!”青娘不肯进,知道进去后必然会发生什么。
玉面夜叉的眼中纠结着恨与欲,这种眼神,她从六岁起便铭刻于脑海,实在太过熟悉了。
两个天差地别的男人啊,一个不擅言语,却用行动表述着他不介意她的过去;一个口口声声说“宝贝儿,我们重新开始吧,忘记过去”,嘴上在笑,眼里头盛着的却是薄凉与绝望……她又不傻,人的本性岂是一日两日便能改得了的,如若被他得逞了这一次,他日后必然更加不肯松手,那么她又要开始那暗无天日的地狱生活了。
青娘死死抓着车辕子,指缝间都浸染了丝丝鲜红:“凌钰……我、真的不会再与你如何……情愿你杀了我好了……”咬着唇,声音不大,气息也不匀,却说得句句铿锵。
锻凌钰心愈痛,却兀自狠下心往她惨白的脸颊上甩下一掌:“该死的!”扭过头,他的嘴角亦渗出来一丝暗色的红。
“唔——”青娘摔在地上,下/腹部剧烈一抽,先前的隐痛秒秒间变成了刀绞一般的刺痛。忽然幽径里一股暖热,身/下素色小裙上隐隐渗出来一点浅红的水迹……
这样熟悉的感觉,曾经怀着川儿一路奔逃的路上,不只发生过一次啊……忽然间像天塌下来一般,一瞬间脸色煞白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才发现?!
该死的,这是什么?
眼瞅着那一丝浅红水迹,玉面脸色更加黑沉。绝色容颜上掠过一丝y森狠戾,颀长的身躯俯下来,捏上女人尖尖的下颌:“说,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还在发狠拽拖呢,此刻的语气却一瞬间好生平静。他平静下来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含着笑意的,可惜听在众人耳里却更加如魔鬼一般可怖。
因这分明是暴雨将至前的预兆啊。
紫苏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她这十多年一个人浪迹天涯,黑道白道上的人物什么没遇上过?早便听闻西蜀深处有谷名唤花幽,谷中奇花美女济济如云;谷主绝色倾国,为人手段极y极狠,从来善恶不分,杀人做事全凭喜好……可是怎么想啊,也想不到这个玉面夜叉竟是自己仅存于世的弟弟。
然而这一刻的他,好陌生,哪里能找出昔日孩童时的半分乖顺模样?那时候的他多么可爱,一个人夜里害怕,非要叫仆人抬张小床往她房间一放,缠着她讲笑话哄他睡着。她自小讨厌念,哪里有那么多笑话可讲?讲不出来了,只好陪他到院子里耍弄花拳,可惜他身子骨弱,一进风就着凉,着凉了又要赖她替他熬药……
如今呢,你看他,好看的凤眸里却装着满满的恨与戾……可怜的孩子,到底是吃了多少的苦,才变成了这副邪魅模样?他或许还以为这是爱呢,可这哪里是爱?女人要的爱可不是这样,他会把那个女人疯的。
一时心疼极了……锻氏被诅咒了麽?如何他们姐弟总也弄不懂情、得不到爱……
“凌儿——”紫苏凄凄唤着,费力冲过来张开双臂将青娘一护:“凌儿啊,欠我们的又不是她……她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了,她都怀了那人的孩子,你留她又有何用?”
“凌儿,你若听……姐姐一言,就放了她也放了你自己,这世上还有无数更好的女子,你不要如此执念……”
玉面颀长的身躯豁然震颤……隔了多少年的称谓,还以为再也不可能听到有人如此唤他……心里头生出无限悲凉,一刻间却更加恨极了、嫌恶透了……
这世上的女人如何全都这般薄情?几百口人命一夜间血流成河,她如何能做到与那沾满鲜血的男人日日苟且寻欢?他才不要听她说话,她甚至根本不配叫他的名字!假如她死了,他还不那么恨一些,还可以给她的死找上各种被被迫的借口……可是她竟然还有脸活着,带着那个淌着仇人之血的孽障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一样的下贱角色,她有什么脸来替他的女人求情?
连看都不想多看紫苏一眼,讨厌她失了色的容颜,厌恶她的眼泪和她陌生的凄厉表情……她不是很爱笑麽,笑起来两排贝齿多好看?如何哭成这般假惺惺模样?
却又不想听她继续说出些什么他不愿意听到的话,一柄素白绒扇弹出锋利尖刀来:“滚!肮脏的骨头,你对不起锻家三百条冤死的性命,你不配和我说话。再不滚,不要我连你也一起杀掉!”
口中说着,执扇的手却在颤抖……可是,他还不是一样,他也爱上了仇人的女儿,此刻趴在地上拽着他双腿哭泣的孩子,还不是照样流着仇人的血?可是他却那样爱他,爱他给他清冷的人生带来的软绵绵的温暖。
“……我不杀她,我只是要绝了她的心、断了她的念……”锻凌钰闭上眼睛,一柄绒扇往女人腹部掷下……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还差一万多字的某银路过。。。今日必须双更,吼吼
☆、娘子合欢
耀眼白绒在空中旋转;光滑的扇柄直直对着女人下腹部垂落……
青娘绝望闭上眼睛,她知道那把扇子到底有多沉。//
那年十四;挑水路过玉面黑漆漆的轿子,轿里空空,难得的安静;座上一柄白绒折扇却盛开有如妖莲;勾引得她忍不住伸手触摸。
还以为轻如鸿毛呢;可惜才一握上扇柄,险些儿都要打翻了一桶水……来不及将它放下;又听到身后一双纯黑缎布鞋将将靠近;吓得她没命儿逃开,身后传来他肆无忌惮的呵呵大笑……
真是个魔鬼啊。
一瞬间又仿佛看到玄柯清隽面容上的濯濯眼眸……那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她真是欠他太多。是有多么渴望抱上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啊;却又怜她身体不好,怕给她增加负担,心里头虽盼着,总也不在她面前提及。有时候她睡着了,迷糊间还看到他在轻抚她平坦的小腹,像个孩子一样傻傻的听……可是如今她终于有了他的骨头,他还来不及知道自己做了父亲,那骨r却要死了,有比这还悲哀的吗?
……
傻瓜,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死去?!
思绪秒秒间翻转,忽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苍白双手猛然握住落近的扇柄,将将向锻凌钰前胸袭去:“别动!……你若是杀了她,我亦不让你活……你,不要我太甚!”
费力站直身子,指头儿用力摁着,想要将那锋利的刀尖弹出来。女人的力气啊,总在最绝望的时候被出来。
锻凌钰兀地愣怔,秒秒间那倾城容颜上却又浮起一贯的玩味戏谑:“哦呀,真是个可爱的小傻瓜,你连我的扇子都不会用,还想要杀我麽?”
他一点儿也不将女人的威胁放在眼里,修长手指伸出去,隔着一柄颤抖的扇子,便要去握青娘执扇的手:“来,过来,让我教教你宝贝”
熟悉的龙涎香一步步近,重物加之心中紧张,青娘浑身开始颤抖,她的指尖拼命上下按压着,可是越是心急,却越发摁它不开……都快要疯了!
真是被到了疯狂的边缘,忍着腹痛连连后退:“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小心我、我杀了你……”
可是眼角余光却瞥到玉面志在必得的戏谑眼神,这眼神让她忽然想起他们的第二次。那时候她全身也痛,也拿着一把裁衣之剪,要挟他放她出谷。他不肯,亦如此刻一步步地将她至床角,然后毫无预兆挑开她的剪刀,撕裂她薄薄小裤,豁然挺进了她的最深处……
那样撕裂的痛啊,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千万不要它再来一次!
看穿青娘的慌乱,锻凌钰勾唇笑起来,爱极了女人此刻惊如小兔的神情,这时候的她才像从前他可爱的小合欢啊。
修长臂膀豁然一伸,轻易便将青娘无骨娇/躯捞进了他的怀,薄凉手指往女人腹下摁压,嗓音却温柔得好似暗夜鬼魅:“傻瓜我又不杀你,我杀的是你肚子里的孽障,做什么如此紧张……又不痛……”
“不要——!”下腹部一股森寒瞬间袭来,青娘崩溃了,两手死死摁住扇柄,疯了一般抵上男人精悍的前胸。
“哧——”原本平滑的扇面忽然伸出两道锐利刀锋,挣扎间那刀锋竟是全全没入了男子左肩。
“唔……”毫无防患之下的男子笑容一滞,口中瞬间溢出一股鲜血,踉跄退开二步。
“你——竟然,敢杀我……”锻凌钰捂住左肩汩汩溢出的鲜红,名贵的黑色面料上迅速漾开来一片暗色的湿。
到底是有多宝贝那个孽障啊,竟然下手这样重……他的嘴角有猩红渗出来,苍白的绝色容颜浮上一抹绝望的绮丽。
素白无暇的绒毛沾染了血,红与白的搭配看在眼里怎的这般妖冶可怖?
青娘呆愕,听到几步外紫苏凄厉的尖叫,然后连牙齿都开始发抖了……她方才做了什么?!她还叫玄柯来日放过他一码,可是,她自己却差点儿杀了他……
“是你我的、是你我的……你不肯放过我,也不肯放过你自己!……我好苦啊,一见到你所有想忘掉的回忆都记起来了……我只是想要离你远远的,你不要再见我、我也不要再见你,天涯海角只要知道你过得好、你也知道我过得好,我们安安静静过完下半生就可以……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
一辈子少有这样大声说话,青娘的嗓子都沙哑了,拼命摇着头,整个儿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锻凌钰狭长凤眸里光影迷离,血流得更多了……精致的嘴角微微抽搐起来,下一秒却又自嘲一笑,伸出手抚上青娘洁白的脸颊:“呵呵,不好你竟然为了别人的孽种要杀我,我好受伤。//。//你看,我流了这样多的血,你欠我的更多了,不回去替我熬药怎么可以……”
他一手拔下伤口处的扇子,一手抚着女人的脸一步步近。他的手沾染了妖冶的鲜血,沿着青娘光滑的面庞徐徐滑落,青娘的心也彻底绝望了……他连死都不肯放过她。
不停往后退着,数颗小石子扑梭梭在身后滚落,久久的才听到“噗”一声细小回音,背后就是悬崖啊……断情崖,自古男人女人们殉情的地方,呵呵,真心讽刺。
青娘咬住唇,凛然扬起下颌,这时候也不哭了,竟然疯子一样笑了起来:“锻凌钰,我曾经以为,你离了我,也许便能渐渐学会如何去爱。可我真是天真,你到了现在仍然一意孤行、执迷不悟。你的世界里总是你自己,从来听不进旁人的劝告!对不起,到此为止吧,与其被你一辈子这样痛不欲生的纠缠,不如我先走一步好了……”
她的身子已然被到了山崖边,呼呼山风吹得她散下的长发飘扬起来,凄美仿若不是人间女子。
两排是苍天老树,山崖下白雾迷蒙,像极了黄泉之路……呵呵,知道一辈子不长,却也没想到这样快就到了头。
她还真是不甘心哪,人间的情啊爱啊、福啊乐啊,她都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呢。可是不甘心有什么办法?如果继续这样生不如死的纠缠,还不如一朝去了痛快。
……
垫了脚尖,只须一步就要腾空。
忽然一道白影掠过,将她无骨的身体凌空提起。有寒光从那素白宽袖中弹中,秒秒间抵上锻凌钰的后颈:“放她走。你若再动一步,我亦杀了你。”
萧木白压着嗓音,语气难得地含着凛冽杀气。
锻凌钰眉眼一滞,垂下的掌暗暗握成了拳。可惜丹田处空空,却是如何也提不起气来。便自嘲的一笑:“呵呵,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对我出了刀么?”
萧木白不应,独臂执着匕首越发抵近他颈间,又从掌心弹出一颗玉白瓷瓶对着青娘道:“……木白这一世从来不曾做过自己,世人都当我落落洒脱倜傥不羁,只我知自己活得多累。阿欢,这一世我欠你,来世倘若我先遇上,定然再舍不得将你让出……我功力不及他,只能坚持一小会,你快走吧。”
“呵呵,说得真好听。可惜,下辈子我谁也不愿再遇上了。”青娘滞滞望着萧木白清风如玉的面庞,崖上寒风吹起她沾了泪的长发:“……这是保胎的药么?你早该给我了的。你不告诉我,是怕我不舍得随你离开吧……唉,终究是虚伪。”
萧木白眸色黯淡下去,微微蠕着唇,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淡淡道:“你快走吧。一路往东,过了江,那里会是个富饶之地。”
“谢了……不说再会。”青娘回眸凄然一笑,清秀容颜上的血还未落尽,倒似染了胭脂一般妖娆。
款款摆着虚脱的身体,抱起地上哭得都没了声音的可怜小儿,紧紧揽进了怀中。左脸儿亲亲,右脸儿蹭蹭,粉嫩嫩的让人怎么疼都疼不够。
“嘤嘤……爹爹和娘亲,不要、不要打架,好不好……”川儿哽咽着,小小的肩膀一抖一抖连气儿都上不来了。
这个她连命都可以不要生下来的心肝宝贝啊,他们相依为命吃了不知多少的苦,可是她却不能够自私的将他带走,终究他的爹爹是凄凉孤苦的,终究他身体里淌着玉面的血,她做不到狠心把玉面的心全部都掏空……
将脸贴近川儿幼嫩的耳垂:“我的好儿子,你会恨我的吧?你还这么小,记性又不好,也许明年就该把我忘了的……娘亲不是个好女人,你要好好听你爹爹的话,替他挑一个知冷知热的好女子……娘要走了。”
着自己不去听川儿嗫嗫嚅嚅口齿不清的凄哀祈求,假意去忽略不远处两名男子绝望的眼神,狠下心将川儿放置地上。
……
锻凌钰闭上眼睛,心口开始剧痛,眼泪和着鲜血滴滴滑落……她要去奔赴她的新生了,只剩给他此生唯一的一个骨r,去奔赴她的新生……
可是他要那个小东西来做什么?见一次,就想起她一次,还不如一同死了罢!
也不顾此刻羸弱失血的身体,不顾筋脉尽断的危险,豁然运气冲开了x位,他也不要命了:“既然那么爱,为何不去追回来!”
一道纯黑光影有如暗夜鬼魅般腾空飞起,直直向女人和孩子的背影袭去。
萧木白恍然回过神,秒秒间心口却已被重重一击,整个儿飞出去几丈远,一口血从胸腔里汹涌喷出。
“阿欢,快走——!”
“哼,叛徒!谁阻止我,谁便是和他一个下场!”绝望的玉面夜叉弹出绒扇,倾城容颜上尽是决绝狠戾。
可他才要袭向青娘,原本寂静的树顶却突然罩下来一张斑驳巨网。女人尚不及回眸,已然连带着小儿被将将挑去了半空。
“哧哈哈哈——想走?没那么容易,所有人都走不了了……两败俱伤刚刚好,太尉大人出的真是好点子朕等了这一夜,终于是没白等,呵呵哈!”半空中传来半y半阳的萧瑟嗓音,有紫青色瘦长身影落于树梢:“别来无恙啊,我亲爱的阿紫。”
“嘿嘿嘿皇上好英明,这下不仅是抓了仇家,连淑妃娘娘都找到了”何唯腆着肥硕肚皮,眨巴着他的独眼嘎嘎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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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露白,将军府邸便早早忙碌起来。
皇上对自家娘娘的爱真真让人羡慕,即便今日新帝封后、帝后祭天,昨夜竟还是同娘娘相伴不离。可是这会儿天都要亮了,皇后那厢早都已凤冠霞披准备好,文武大臣们也在圣坛上吹了许久的凉风,怎得皇上竟然还是不起身?
安生领着贺老太监小心推开红木雕花房门,隔着屏风轻声唤:“皇上。”
听到耳边有人呼唤,玄柯晃了晃昏重的脑袋,习惯性往身边一揽——凉凉的,哪里还有什么人?
昨夜的一幕猛然从脑海里掠过——黄灯迷蒙下,好似听到女人匍在耳旁哧哧的笑:“看我,又骗了你。我走啦,你快点来找我”
……
原来那不是场梦。
一时间思绪豁然清醒。
坐起身来,古铜色的胸膛上果然点点紫/红,一看便知是□遗下的痕迹,可是那个“肇事”的女人却已不见了。见枕头边有信,忙摊开来速速看了一眼,却不过寥寥几字:“等你半年,若你不来,恕我前缘不续。”
……好个狠心的傻女人啊。
“备马,立刻出城!”近日皇城内外暗里头的翻涌他早已察觉,怕女人遭遇不侧,此刻刚毅容颜上浮起一抹痛纠,披衣拿刀就要出门。
安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连忙惊诧阻止:“皇上……皇后大臣们已经等了很久。”
玄柯难得发怒,冷颜瞪去一眼:“传令下去,立刻封锁城门。所有人等,一律不许进不许出!”
贺老太监低头,压下嘴角一抹玄弧,哑着苍老嗓音:“得令,老奴这就去传话。”
……
大街上济济穰穰尽都是人,卖馄饨的、耍杂役的、挑担儿的……人们都赶着这个当口做生意呢。从漠北而来的黑色骏马奔腾在街市上显得突兀极了,路人纷纷侧目抬头:“谁啊?今个是皇上大婚的好日子,哪个不懂规矩的这么不讨喜?”
可是那马上的青衣伟岸男子怎得如此熟悉?
有过去在宫里当差的爷儿惊呆了,高高扬起手臂:“看,那不是皇上?!怎么背弓持刀去祭天?”
他的惊呼,立时得到周围一群人的仰望与附和:“哦,是皇上、是皇上!啧啧,威武极了!”
……口风儿改的可真快啊。
玄柯却没有半分心思顾及,耳边全是青娘软趴趴没骨头一般的声音,一会儿是她捂着帕子媚笑:“看我,又骗了你。我走啦,你快点来找我。”
一会儿那笑又变成了挑眉嗔怪:“我小气极了,才不想看到你娶别的女人……你若半年不来,别怪我寻了别人。”
该死的,昨夜真不该一时心软喝了她的酒……她那样一个薄凉的性子,怕用不着半年就已经不再属于他了!没有了她,他要这天下何用?要那么多荣华富贵做甚?他原本就是个不争的性子,这一路的费心挣扎,还不是全都为了她?如何她却怎也看不到他的心?
心中痛极,又怕青娘遭遇不测,一路驰马狂奔。
从城南将军府到西城门,途中必经过圣坛。高高的坛中央,一身红袍凤绣的姣妍少女早已候了多时,眼见得远处飞来一骑黑亮骏马,那马上的男子,青色长袍逆风飞扬,持长刀挎弯弓,威武得迷花人眼目……这便是传说中百战百胜无坚不催的震国大将军、大宋国天子,她的夫君啊。
想到即将要完成的鸳鸯一幕,着了浓艳胭脂的脸颊更红了……羞煞个人啦。
还以为他要给她一个不寻常的婚礼呢,可是玄柯深邃的眸子里却不曾有她,竟是直直饶过圣坛去了城外。
一瞬间少女潋滟的眼神黯淡了……母亲骗人,说什么以她的姿色、以父亲的身家,天下的男人不敢不爱她。可是你看,那人他就是不爱,他却偏偏爱那个负心出走的平民小妇。
一颗心碎的眼泪沿着精致妆容滴下来,那副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折煞了一群围观的人。
贺老太监揩着拂尘徐徐缓缓走上阶来,淡淡福了老腰,依旧哑着嗓子:“启禀娘娘,封后被延迟,皇上去寻青娘娘了。”
他的言语间很是恭敬,怎得看在旁人眼里嘴角竟似含着笑。
……
城门口圆眼睛的小兵仔儿忽然得了结巴:“今、今日出城的女子就一、一人,去、去、去的是那东边的方向,卑职罪该万死,没能看出娘娘变、变了妆容……”
“驾——”玄柯听得不耐烦,狠狠一拍缰绳出了城。他如何不知道青娘披着一张假面?哪有女人身体与面皮的肤色差得那般夸张。可是她不说,他向来不问,他爱她,便包容她的全部……
该死的,她却滑溜得好似一只狐狸,到了如今他连她的真名、真面目都尚且不知,她竟又狠心将他抛弃,自己一个人走了……忽然间心中生出无限酸楚,恨不得立刻将青娘寻到,紧紧裹在他怀中,着她说爱他。
路边一片茂密森林里好似有红色身影在晃动,隐隐的似听到女子在笑,细一听又似在哭……玄柯心弦一瞬纠紧,赶紧策马进了林子。
寂静的数林中果然有女子红衣袅袅,她的双手双脚被红绳牢牢束缚,四名黑衣执着绳端,拖着她柔软的身体在树干间晃动。
有似哭似笑的嗓音在幽幽吟唱,鬼魅一般勾人心魂。
“玄柯——你别过来——”见玄柯来,女子一瞬清醒,连忙扬声惊呼,声音好不凄厉。可是她嘴上呼喊着,手中的短匕却毫不气地向他的心口袭来。
该死,她被控制了!
“青娘莫怕,待我救你!”玄柯心中焦急,秒秒间闪身避开,伸手取下精弓,眯起眼睛准备向那红绳s去。
四名黑衣见状,立刻变换了位置,那利箭便擦着女人耳鬓刺入身后的树干。
玄柯凝眉,听到青娘吃痛哀叫,可惜他的心神才晃,青娘却立刻又变成了一张哧哧笑脸,持着双刃向他飞过来……
他避,她杀;他躲,她攻,刀刀都是致命的招数。才在他面前嘤嘤的哭、凄凄艾艾让你可怜得不忍动她,下一秒忽然又眉目一挑,满脸杀气地刺向你心口。
玄柯专心应对着,又怕不慎伤着了青娘,又要防止自己被她凛冽的双刃所刺。可是女人那张熟悉的素淡容颜,却渐渐晃花了他的心神。
她哀怨的说:“不是很爱我麽?怎么还要让别的女人做你的皇后?我真恨你!”
她又凄凉的说:“呜呜,玄柯,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来吧,不如让我们一起死?”
……
玄柯终于开始有些心神不稳了,却还在竭力支撑着。
靠得近了,忍不住便涩哑着磁性嗓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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