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先生并没多问,只问过这两句便叫曼曼回去歇着了,倒是让曼曼有点忐忑。之后几天,温师母帮着把畅心园都收拾出来了,温先生也没再提起这事,曼曼总算是放下了心。
曼曼告辞了温先生和温师母,悄没声儿的搬了过去。
没了谁,日子都得往下过。她重整旗鼓,把颐盛居照旧的开下去。等到生意渐渐上了正轨,都出了正月了。
她浑浑噩噩,不知红尘是何年何月,只一味的待在自家院子里,或看书,或做针线。她又做了好几身的小棉袍子,打发司珑出了正月去四爷陈云康家瞧瞧,顺便给峻哥儿送过去。
年前曼曼就打听过了,才知道陈云康一家一直住在陈云正先前置办的小院里。可是不巧,临近年根,四爷带着四奶奶一家老小回了老家,要等过了正月十五才回来呢。
曼曼一面叹着自己和这峻哥儿无缘,一边又自嘲的笑自己,都和陈家没关系了,何必惦着陈家这位小哥儿
但想是这么想,手里却没闲着,还是又做了几身小衣服。
可她不知道,她竟然没机会把这衣服送出去。
过了十五,曼曼打发司珑去探听四爷、四奶奶的消息,回来司珑说道:奇怪,四爷和四奶奶并未回来。
曼曼不无失望,却还是点点头道:也许耽搁了也说不定,毕竟天寒地冻的,又一年多没回家,总要多住几天。
司珑摇头道:奴婢也是这么想,可是问过那看门的老苍头,听说四爷和四奶奶过了年不打算回来了
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曼曼略一思索,便垂下头道:罢了,以后别再去过问了。她把手里的针线咬断,放进笸箩里,收起来对司珑道:那是人家的事,既然三番五次都见不着,我也该死心了,这只能说明我和这个孩子没缘。
连针线再小衣服,曼曼都叫司珑压到了箱底。眼不见心净,有着峻哥儿,她心里还有点盼头,一听说他不会再回来,便只会凄惶的想起她曾经失去的峻哥儿。
司珑在一边劝道:奶奶你也别这么快就放弃么,奴婢过几再去瞧瞧,也许那老苍头所言非实呢六爷的生意不是都在陈洲府么四爷经营照管的好好的,不可能说撂开手就撂开手。
曼曼没吭声,只抬起眼睛道:别再跟我提他。
陈云正回到京城时都是来年三月份了。他和文六小姐的婚事已成定局,订在了四月初八。陈云正每天万事不管,自有陈云端料理,他只端坐在书房读书。
这天白术进来,道:六爷,文六小姐给您递了张贴子,说是约您明正在溥心茶楼见面,问您可有时间
陈云正头都不抬的道:没空。有事叫他爹去打大哥商量
这从打老家回来,六爷就像变了个人,不再像从前爱说爱笑,看着精精神神的,倒是越渐冷酷阴沉。
过了年,陈云正又蹿高了一头,脸上没个笑模样,看上去冷冰冰的,饶是白术一向和他亲近,听他说话还是感觉着身上冒着丝丝寒气。
白术瞥了一眼手里的贴子,喃喃道:文六小姐说,如果你没空,那她明儿就登门亲自来拜望您。
循序渐进,步步紧逼,她有完没完,到底要干吗
陈云正从不耐变成了厌烦,他猛的抬头,看向白术,脸上是漠然的冰冷,问:她还说了什么看来她早就预料到了他的种种反应,并且早就有了各种应对。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可再聪慧,也未必能让陈云正多喜欢她一分,多高看她一分。
白术忙道:文六小姐说,她见您是当真要有事,想来您一定有兴致听,如果您不去溥心茶楼而是她亲自登门,只怕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
他有兴致的,自然是有关曼曼的
论死缠烂打,陈云正自认天下第一,没人敢认天下第二,可今儿他才知道,男人碰上女人,死缠烂打也好,死皮赖脸也好,那都得甘拜下风。
他微微仰起头思忖了一会儿,冷笑一声道:好,你回了她,我去。
软硬兼施,这女人不可小觑啊。他原本是想冷着她,不想跟她多见面,她是威胁都用上了,倒像是他怕了她一样。
笑话,他陈云正怕过谁
白术便笑着应下,道:是,小的这就去回信儿,文六小姐说了,您一定不会后悔的。
这一次,陈云正没有失约,他早早就到了,叫了一壶茶,细细的品着,安静的等着。
他满腹心事,思绪飘乎,对时间没有清晰的概念。即使是坐在这一百年,他觉得也不过如此。是以很快他就听见了脚步声,夹杂着小伙计殷勤的说话声:姑娘慢走,就是这儿了,陈公子在里面等了有一时了。
陈云正一动都没动,只是嘴角多了一缕淡漠的笑。
那位他口中的姑娘似乎很领他的情,柔婉的声音里带着笑:劳烦小哥儿了,锦绣,赏。
那小伙计便喜滋滋的道:多谢小姐。有事您只管叫小的一声儿
陈云正执壶倒茶,听见门响,便抬眼望向门口。门扇开处,站着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妙龄少女,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也正朝着他望过来。
他漠然的坐着,连地儿都没动。在他的视线里,也就是一位妙龄少女而已。文六小姐轻移莲步,袅袅身姿越来越近,在桌前离他不远处站定,微垂头,行了个礼:初若见过六爷。
陈云正懒散的起身,洒然的还了一礼道:文小姐最是大方的人,这些俗礼就更不放在眼里,还是免了吧,你约我出来,到底什么事
约都约了,见也见了,该与不该,能与不能,都没了意义。有话就说,有事就谈,陈云正不想浪费时间。
文初若无视陈云正话里的嘲弄之意,示意锦绣和锦缎退下去,在陈云正的对面款款坐了,含笑道:六爷这是在怪罪初若不知自重,几次三番的打扰六爷了
亲事是她自己定的,相公人选是她自己选的,她已经很明白什么事当断必断,否则要后悔终生,所以她不觉得自己主动出击有什么过错可言。
陈云正这会的态度一定是抵触的,她很理解,但她相信,随着时间的迁移,他总会把心和情感都放到她身上。
陈云正呵呵冷笑了两声道:怪罪岂敢,岂敢,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文小姐却是相府千金,怪罪从何谈起呢
文初若轻叹一声道:看来六爷的怨念不浅,这也是初若约六爷前来的初衷。陈家和文家的亲事已成定局,有些事,还是当面解释清楚的好,毕竟,婚姻是要结两姓之好,而不是为了结仇结怨,我是真心喜欢六爷,想跟六爷好好过日子,不想和六爷变成一对怨偶。
陈云正端着茶碗,目注文初若,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换成旁的女子,见了陌生男子,早就羞的抬不起头了,更何况说起自己的亲事。可这位文六小姐落落大方,言谈有度,竟没有一点扭捏,还真是让人钦佩。
不管怎么着,文初若这个人,的确有让人侧目的能耐。
他深思不语,文初若也不胆怯,更不急躁,自己替自己倒了杯茶,遥遥朝着陈云正一举,扬眉问道:六爷的意思呢
被一个女子挑衅,陈云正气性就拱了上来,她还能让对面的小姑娘嚣张的气焰把他打压下去不成
陈云正呵笑一声道:想不到文六姑娘倒有这样的侠气,陈某佩服。姑娘有话不妨直说,陈某洗耳恭听就是了。
文初若这才抿了下茶水,轻轻放下,道:我这个人,不喜欢玩阴谋诡计,有什么话都喜欢放到明面上说,不喜欢藏着掖着,想来六爷也是直爽的人我听闻六爷身边曾经有位苏姑娘
陈云正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他挑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神色不悦的嗯了一声。
文初若从见陈云正第一面就知道他是个很俊美的男人,尤其是那双天生含情风流的桃花眼,挺直的鼻子,紧抿时也似乎带着玩味笑意的薄唇。
即使现在他的眼神里满是不悦,甚至还带了点阴沉,但她仍然笑容可掬,坦然的承认道:是,我听说的。你别多心,我没有恶意,我知道这会儿如果我说替这位苏姐姐感到抱歉,你会觉得我很虚伪,但我还是要真诚的说一声抱歉
文初若的眼神很真诚,陈云正却还是觉得她虚伪了。
陈云正垂下眸子,没吭声。他不是任性的小孩子,不管文初若是真诚的还是虚伪的,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抱歉,对于事件事情来说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他不想迁怒于人,尽管文初若是那个罪魁祸首。他只是在自嘲的想,道歉又如何曼曼和他还会像从前一样吗曼曼还会不计前嫌的回来吗
文初若对陈云正的表现很满意,她微微点头,感慨于陈云正不同于他实际年龄的早熟,进一步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想苏姐姐和六爷之间也一定有着一段非同寻常的感情,所以我想,把苏姐姐接回来。我不敢说自己有多大度贤德,可是还容得下一个苏姑娘的
.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