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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喘了一口气,凝望着他的眼,真挚的恳求:杰克,我爱你,我不会成为第二个汤姆,我不会让任何人以我要挟你,让我和你一起,让我为你守护你的背后,好不好?
过去八个月用决心堆出来的防卫墙,在一夜之间,被她的话语一一击溃敲碎。这个聪明的女人有备而来,用爱一步步蚕食鲸吞卸去他的防备与武装,教他只能弃甲投降。
如果再说不,就显得我很蠢了,对不对?他嗄声问。
即便你说不,我还是会追着你到天涯海角。她没有半点迟疑。
一颗心,深深的被撼动。
天啊,这样的女人,他该拿她怎么办?还能拿她怎么办?
她不顾一切,就只为了和他在一起,他如何还能拒绝她?
情不自禁的,他伸出双手将她紧拥,哑声道:好,我们一起。
屠欢心头一跳,几乎怕自己听错。
真的?她收紧双臂,悄声问。
真的。他哑声说,我会和你一起,直到你厌倦我为止。
噢,你这个傻瓜。她抬起头,黑眸发亮,露出了动人的微笑,然后倾身吻了他,含泪笑着说:我不会厌倦你的,永远永远不会……
永远是很久的时间,他不敢期待,但他愿意怀抱希望,而当她在他怀里,他清楚知道,她就是他的希望、他的光明,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想要的一件珍宝。
天,悄悄的亮了。
屋外,白雪还在轻轻的飘。
不想让他再用罐头食品果腹,当他重新去生火时,她在他的橱柜中翻找出所有能用的食物,为他煮了一餐饭,和他一起窝在沙发上用餐。
吃完饭,他拿出器具,煮咖啡给她喝,她则缩在他身边看他弄那些东西。
看他煮咖啡是种享受,他稳定精准的控制着一切,动作流畅自然,让她想起滑过石头间的溪水,穿过森林里的风。
然后他倒了一杯给她,为他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手煮的咖啡十分香醇,他在里面另外加了一点威士忌,她将那杯咖啡捧在手心里,让它温暖自己的双手。
和他窝在一起的感觉好好,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昨夜入门之后,除了一开始,她还真没什么时间看他的窝,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完全放松下来,能分神查看他的地方。
这个小木屋,和纽约那里不同,这里有他私人的东西。
那棵圣诞树,她送他的毛帽,还有其它她曾经寄给他的纪念品,都在这里。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装小提琴的盒子。
杰克,那是什么?
史特拉底瓦里的琴。他看着她说。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他:我以为保险公司把琴还给罗维先生了。
瞬间,他的脸浮现一抹尴尬,然后才说:我后来去和罗维把琴买了下来。
你哪来那么多钱?
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他说。
嗯。她点点头。
我得知道如何分辨东西的真假,了解艺术品的价值。
她再点头,她知道他真的很厉害,他一眼就能辨别那些东西的好坏。
当保险调查员的时候,我常看到有人会把假货当成真货。他瞧着她,扯了下嘴角说:也有很多人把真货当成假货拿到跳蚤市场或网络上卖,我捡了几次便宜,转手赚了些钱。
史特拉底瓦里并不便宜。她瞅着他,问:你到底在那种地方捡过什么东西?
很多怪东西。
举个例。
他伸手耙过黑发,笑了笑:雷诺阿手绘的陶瓷胸针,贝多芬的钢琴手稿,李奥纳多达文西的设计图,爱因斯坦的笔记本,像那样子的东西。
她傻眼瞪着他:你说那些东西在跳蚤市场?
或是网络上。他告诉她:他们以为那是假的、复制品,或学徒的练习作,但我知道不是,我见过真的东西,我知道复制品和真货的差别在哪里,知道谁会出得起真正的价钱和我买它。
可网络上只有照片。
我的眼力很好。他一扯嘴角,道:当然偶尔也有搞错的时候,但那些东西本来就被当成假货卖,很便宜。我从中间赚了差价,那些和我买货的人都是富豪,我很简单就能知道内线消息,然后当钱能滚钱的时候,要赚钱就不是那么难了。
她闻言,讶然失笑。
天啊,她从来没想过可以这样赚钱。
见她笑了,他也扬起嘴角,待笑声方歇,她勾着他的手,问:杰克,你为什么要和罗维买这把琴,你很喜欢它吗?
我买这把琴是因为……他看着她,道:你喜欢它。
屠欢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我拉那把小提琴时,你的眼睛闪闪发亮,好像……他凝望着她,悄声道:好像你很崇拜我、很喜欢我……那感觉很好……
心口,因他的话,再次莫名发疼。
这个男人,从小就没人疼爱,没有人给他该有的关注。
我是喜欢你。她放下咖啡,抚着他的脸,道:在那之前,我不知道原来小提琴可以这么温柔,如此好听。我知道你一定是个温柔的人,才能拉出那样的曲子。我知道你为我拉了那首小夜曲,你安慰了我。
他不知道她知道,不晓得她察觉到这件事。
在那之后,他一直无法忘记她,她就像阳光一样,始终吸引着他,他想要她喜欢他,而她喜欢那首小夜曲,他知道,所以忍不住把手边所有的钱拿去买下了那把小提琴,再和人借了把大提琴,然后自己拉琴录音,收在随身碟里寄送给她。
那很傻,但当她说她喜欢那个礼物,告诉他,她每天晚上都听着它们入睡时,他只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她亲吻他的唇,悄声道:再和我说一些你的事,我想要知道更多你的事。
像是什么?
你在哪里学拉琴?
汤姆生病之后,我们住在南法,邻居是一位退休的音乐家,他教我们拉琴。
他也教你泡咖啡吗?
嗯。
你还学了些什么?她知道他一定有,他得到了自由,可以做很多他以前想过不能做的事。
画画,还有……他舔着唇,哑声道:写字和数学,在那之前,我只会简单的计算和写几个简单的单字。
她可以理解,屠欢握紧他的手,道:你会说,但不会写。
我没有机会。他黑眸微黯。
她知道,控制他们的那些坏蛋,刻意让他们变成文盲,因为这样才好控制。
你的字很漂亮。她将他的手拉到唇边,皱着鼻子轻笑告诉他:比我的漂亮。
她的称赞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汤姆和我花了很多时间练习写字。小时候,我们一直在不同的地方移动,我们会说各地的语言,但不知道怎么写,这件事很困扰他,也困扰我。后来,我们有了时间,他要我每到一个国家,都要带当地的杂志或书籍回来,他要求我把所有的书都抄一遍,还要求我去学习计算机。
她听了笑了出来,吐着舌头笑说:我对计算机这种东西真的很没辙,基本的c作我会,写程序我就不行了。
它们其实很有趣。得到自由之后,他像块海绵一样,快速的吸收那些知识,他告诉她:以前我只能远远的在屋子的外头看,看人家玩电动、打计算机,我一直很好奇它们为什么可以那样。
所以你计算机是自学的?
网络上什么都有。他点点头,然后笑了出来,道:有阵子汤姆还得强制拔掉我的网络,他认为我花太多时间在上面了。
闻言,屠欢了解到那个男人影响他有为深,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杰克在照顾汤姆,但实际上他们是互相照顾。
汤姆知道自己快死了,但他担心杰克一个人,所以强迫他去学习正常生活的技能,他希望杰克能融入人群,过正常的日子。
是他要你去当保险调查员的吧?她问。
他惊讶的看着她,然后点头:他说我需要一个正常的工作,他认为我很适合这一行,他说的没错,我很适合这一行。
汤姆是个很聪明的人。
嗯,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点头微笑。
这一次他察觉到自己在笑,不禁微愣。
怎么了?她瞧着他问。
他摇摇头,喉微紧,说:我没想过有一天,我能这样谈到他。
他从来没和人说过汤姆的事,他没有人可以说,他也不习惯和人说私事,但和她说这些,并没有让伤痛加深,只让那些日常生活的小事,那些快乐的事,慢慢浮现出来,掩盖掉过往的悲伤。
你知道吗?如果这世上有守护天使,他一定就是你的守护天使。她蜷缩在他身边,微笑告诉他。
杰克听了,心又缩,只能将她紧拥。
屠欢伸出手拥抱着这个教人心疼的男人,如果可以,她真想也能拥抱当年那个孤独寂寞又恐惧害怕的小男孩。
以前,我不相信这世上有神。他悄声告诉她。在这之前,在遇见她之前,他是不相信这世上有神的,他不相信有圣诞老人,不相信许愿能够成真,不相信奇迹真的会发生,不相信自己能够再次感觉完整。
现在呢?她柔声问。
杰克环抱着她,感觉她的温暖,感觉这个女人让他变得完整,像是一个被丢弃到臭水沟里的泥偶,被仙女捡了起来,施了魔法,变成了真正的人。
所以,他开了口,沙哑的低语,告诉她:也许……也许那所谓的神,真的存在,也许汤姆真的成了天使,我相信他一定在守护着我才让我能遇见你……
这句话,让她又湿了眼眶,自吹自擂的微笑道:那他一定是个很称职的天使,因为我可是万中选一的呢。
闻言,他笑了出来,笑声有些低哑,带点哽咽,但那真的是笑。
她心头又暖又酸,真心希望,以后会越来越常听到这个男人的笑。
吃完早餐,喝完了咖啡。
杰克陪她一起洗了碗盘,收拾了餐具。
屠欢看着他把煮咖啡的玻璃壶收回橱柜里,不禁吸了口气,看着他问:所以,接下来你想怎么做?你想改名换姓,重新再来吗?
她的提议,让他心又一疼。
杰克转过身,看见她一手搁在料理台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他哑声说:我不想再改了。
她无意识的抚摸着料理台上光滑的木头边缘,顿了一顿,才又悄声问:那我们要结婚吗?
这个问题,好小声,她几乎在说完的瞬间,就垂下了眼,仿佛怕又听到另一个回答。
这个女人总是前一刻~看起来好有自信,下一秒又变得脆弱起来。
她其实是很坚强又勇敢的,却在面对他时,无法掩饰不安。
他知道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可他早先的拒绝,显然还是伤了她的心。
虽然他依然打心底为她感到害怕,但他还是伸手握住她在木头上游移的手,让那句渴望至极的话,溜出喉咙。
如果……你还想要我的话……我希望你能……嫁给我……
话出口的那一秒,他还是觉得惊恐,惊骇于他胆敢索取、竟敢要求,恐惧她会再次因他而伤,但她在下一秒抬起了头,用那双美丽的黑瞳看着他,问:你确定?
他可以从她小鹿般明亮的大眼中,清楚看见她的渴望。
这个女人爱他,想要他。
或许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或许这样做很自私,但他再也不想离开她,所以他牵握着她的手,再一次坚定的开了口。
我爱你,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妻子,请你嫁给我。
她的双眸,在那瞬间亮了起来,笑容重新出现在她的眼里,她的唇边。
然后眼前的女人,带着笑重新投入他怀中,环着他的颈项,给了他一个深情的吻。
噢,杰克,我爱你,你不会后悔的……
他知道,他能清楚感受到她的爱,从来没有人为他付出这么多,为他考虑这么多,除了汤姆之外,没人关心他的感受,没人在乎他的伤痛。
可是她关心,她在乎。
这个女人爱他,很爱他。
而从今以后,她将会是他的,真的属于他。
这念头教人难以相信,然后倏忽间,落实打印在心头。
他的。
天啊,他的。
喉头一紧,心口一缩,几乎在同时,另一种打从内心深处浮现的复杂感受宛如泡泡一般,蓦然上涌,掩盖掉了原先充满心中的惊与恐,刚开始他分辨不出那是什么,然后才知道那是喜悦、满足,和无与伦比的力量。
忽然之间,他知道她父亲为什么那么说。
这个女人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弱点,却也将是他最坚强的防卫。
他想他确实会为她担心一辈子,永远都会,失去她,会是他此生最大的恐惧。
但他会用尽一切方式,为她强大起来,他会保护她、照顾她,他会倾尽所有,来确保她的安全,确保他会和她一起,白头到老。
惶惑不安的心,在这一瞬间安定了下来。
他会的,他会做到。
第十四章
女人和男人一起走出了那栋小未屋。
他们出来了。山坡上,轮到负责监视情况的男人悄声说。
封青岚伸手要来望远镜,看了一眼。
男人和女人说了些什么,然后手牵着手消失在森林中。
他们走进森林了。她报告情况,然后站了起来,
却见其它三个男人都还坐着:你们不跟上去吗?
不。屠鹰吐出了一个字。
为什么?
阿鹰昨天先探过地形了。屠勤看着她,慢吞吞的补充,那后面有座温泉。
她本来还不懂,然后下一瞬间醒悟过来,脸微红的再次坐下,咕哝着:你们还真是镇定。
谁知,话才出口,坐她对面的屠海洋突然站了起来。
她一惊,还以为自己刺激到他,忙道:海洋叔叔,镇定是件好事,真的。我们这个时候真的需要——
他对她抬起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她一怔,蓦然领悟过来,闭上了嘴。
屠海洋并没有急着跑去追女儿,也没看她,只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一开始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然后下一秒,才发现木屋三点钟方向的森林中,有两三只小鸟振翅飞出了树林。
她仔细再一看,那森林里出现了一道反光。
该死,这森林里显然不是只有他们。
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刻就跳起身要过去查看,海洋叔叔却握住了她的肩头,他还在看天空。
第二群鸟从十点钟方向出现。
显然有第二批人马在那里,那些鸟往前飞,代表他们都正往后走,他们都先探过地势,知道那座温泉。
屠海洋拧起眉头,对两个儿子各自比了个手势,屠勤和屠鹰对父亲略一点头,转身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森林中。
然后他才松开小岚的肩头,指指正北方,快速的和她比了一个一,握拳,然后再张开手掌。
那表示温泉在北方一点五公里,她点点头,表示了解。
雪地跑起来很耗体力,但高大的男人快速的在雪地里移动,封青岚持枪跟在他身后,她的体能很好,但那老头的体能更好,腿又长她几十公分,虽然她天天都有在练跑,可还是被他远远抛在脑后。
当她跟着海洋飞奔上山,终于来到那温泉处,那是一处涌泉,泉水从地表涌出后,汇聚成一洼池,在雪地里冒着热气,然后形成小溪,从另一处蜿蜒消失。
屠欢和杰克站在那里,杰克正指着远方的一样东西给屠欢看。
谢天谢地他们还没有脱衣服,但有一组人马在左边的森林处,正准备偷袭他们,她看见了三个。
屠海洋无声靠近,将第一个男人拖进了树丛中,但几乎在同时,不远处传来枪响,那地方是屠鹰负责处理的,封青岚不让自己被分心,只加快了脚步,举起手枪。
听闻那枪响,另外两个回过头来,海洋叔叔和第二个打了起来,她开第一枪击中第三个人的武器,第二枪击中他的脚。
但枪声不只两发,她听到第三声枪晌,和她的第二发几乎重迭在一起。
可恶,看来有第四个人,她反s性往旁翻滚闪躲到树后,激起了一堆雪块,还没来得及喘息,她就听见更多子弹击发的声音,有一发子弹差点打中她的脚,她飞快把脚缩得更回来。
隐藏式耳机里在同时传来屠勤的声音。
岚姊,你还好吗?
有狙击手,他在制高点,十二点方向。
我会处理。
枪声暂时停止了,她掏出手机,小心的伸出去拍了张照片。
雪地上躺着两个人,两个都不是她认识的,根据雪地上的痕迹,屠欢和杰克消失在左边,海洋叔叔在右边,他那个方向的雪地上有血。
她低咒一声,切换频道低声问:老头,你中枪了吗?
没有。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她翻了个白眼,从他过度坚定的语气里,清楚知道,那老头子一定中枪了。
屠欢喘着气,心跳飞快。
她差点就被击中了,但杰克在听到远处那声枪晌时就扑倒了她,抱着她滚到树林里。开枪的人像是欲置他于死地,连开了好几枪才停下来,杰克对她比着手势要她安静,她看见他贴着山壁,闭上眼凝神倾听。
她很安静,几乎要停止呼吸。
她也试着要听,但她听不出什么,可他不一样。
他张开眼,悄声道:有个人在山壁上面,是狙击手,他在换弹匣,另外一个在六点钟方向,还有一个在四点钟方向,没发出声音。他们封住了我们来时的路,我们得尽量贴着这山壁从另一条小路离开,那里很陡,是野兽走的路,你有惧高症吗?
没有。她跟着他起身,忍不住悄声问:没声音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人?
太安静了,那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没人的声音,也没动物的声音。而且,我有一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有人在那里。
那里有猎人,很厉害的那种,尤其是四点钟那边那个,长年被人追踪,他知道遇到猎人的感觉,那家伙让他寒毛直竖,他不想拿她冒险,宁愿先闪人再说。
他牵握着她的手,小心的注意四周,用身体护住她,让她走在前面,道:如果有人又开枪,我要你往前跑,不要回头,懂吗?
她回过头,瞪着他。我不喜欢这样。
我会跟在你后面,你下山后就回红眼去,我会去找你。他用冰冷的大手覆住她的脸,迅速吻了她紧握的唇,黑眸炯炯的低声承诺:一定会。
这男人还是不相信她能保护自己,她很想对他翻白眼,但她不想在这里和他争论,那太蠢了。所以她只是点点头,然后在他的催促下,转身弯着腰尽量贴着岩壁快速前进。
当她到达那条小路时愣了一下,陡峭的山路旁几乎没有任何遮掩,而且那几乎也不像路,那根本就是一个接近笔直悬崖上的凸起,有些地方她的踏脚处只有三十公分,甚至更少,但过了二十公尺前面的情况好一点,转弯的地方还有让人可以躺下的歇脚处。
身后枪声突然又再大作——
她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山路上积了雪,又湿又滑,她注意自己脚下每一次的落脚处,她知道他紧跟在她后面,他没再试图掩藏脚步声,她快速的沿着山路下山,子弹几次从身旁扫过,但因为角度的关系,山壁上的人无法将枪口完全对准她与杰克。
她听见不同的枪响,知道一定有超过两批以上的人马在那里。
好不容易,她来到比较宽敞的转弯处,才要松口气,一转过那个弯就看见一个男人拿着一把手枪等在那里。
嗨,亲爱的,好久不见。
看见这男人,她心头一惊,想警告杰克,但却慢了半拍,他已经跟着过来了。
见到那家伙,杰克也一愣,伸手想拉她到身后,那家伙却伸出手指头,摇了摇。啧啧,别动,亲爱的希闵,别试图抬起一根手指头,否则我就在这女人身上开几个窟窿。
他僵住,没有再动。
屠欢瞪着眼前那家伙,恼怒的发现他明明在跑路,竟然还穿得人模人样的。
该死,她以为这家伙早被人大卸八块、尸沉入海了,谁知他竟然还活着。
我就知道只要我放狗一赶,你就会往这里跑,你这家伙从以前就没胆和人正面冲突。男人看也没看她一眼,只对着她身后的男人讥讽的说:你天生就是个胆小鬼。
你想做什么?杰克瞪着他。
做什么?戴维看着他,恨声道:希闵,你真狠,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这个婊子,对一起长大的同伴下这种毒手。你毁了我的事业,让我身败名裂,你认为我想做什么?
你走私贩卖人口。杰克眼微眯,冷声指控。你强迫那些女人接客。
那又如何?这生意我不做,其它人也会做。戴维冷眼看着他,冷笑说:你应该很清楚,有人天生就性好渔色,有需要就会有供给,我只是提供人们发泄和赚钱的管道,我只是告诉她们如何善加利用自己的身体生存下去。
胡扯!屠欢再忍不住,火冒三丈的道:那些女人都是被你绑架来的,你这变态强迫她们——
闻言,戴维哈哈大笑。
我变态?他和你说过,他为什么叫这名字吗?因为他——
这干八蛋的暗示让她火从心起,屠欢在那瞬间冲了上去,戴维对她开枪,但她早已料到,并早在冲上前时,抽出了靴子中的黑刃挡住了那发子弹,子弹当的一声弹开。
几乎在同时,戴维朝她挥出左拳,她抬手挡住,刀柄一转划向他俊美的脸庞,那家伙果然吓得往后仰,他甚至发出惊叫,就像她认识的那些勤于保养的模特儿一样。
她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回身一个过肩摔将他摔了出去。
那里本来就不宽,这一摔,戴维有半个身子都在悬崖外,他手上的枪成拋物线掉出了山崖,几乎是着地的瞬间,他就因为地上湿滑的雪而开始往外滑动,察觉到自己要摔出去的那一瞬,那男人一双眼瞪得好大,脸上出现惊恐的表情,她应该要松手的,但在那千万分之一秒,她迟疑了,他抓住了那个机会,紧紧的扣住了她的手,将她用力往外拉,试图藉由反作用力爬上来。
可恶,她真不该心软的!
屠欢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前被拉飞出悬崖,有那么短暂的一剎,她整个人都在半空中,她抽了口凉气,然后往下坠落——
所有的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从她冲出去到打倒戴维,然后被扯飞出悬崖,前后不超过三秒,但杰克却只觉得像是经过了一整个世纪。
他被她冲动的行为吓得半死,在千钧一发之际,飞扑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但地上有积雪,十分湿滑,当她往下坠,他也被带着往下滑动,他在整个人滑出去时,及时用另一只手攀住了悬崖边缘上一颗粗糙的l岩,这才总算停了下来,稳住自己与她,但危机却没有因此解除,他和她还挂在半空,该死的戴维却因此爬上了悬崖。
看着杰克和他的婊子,戴维坐在雪地里,喘着气狂笑出声:希闵,你和你的婊子真的是天生一对,我没见过像你们两个这么蠢的——
说着,他竟抓起一旁石头,狠狠的敲着杰克攀在岩石上的手。
杰克闷哼一声,没有松手。
戴维笑着高举石头,狠狠又再敲下。
那可怕的声音,让屠欢心头一震,又气又恼,没浪费时间对那王八蛋破口大骂,只看着上方,拿刀柄轻戳紧握她手的男人。
他低头看她,她用脚尖敲敲岩壁,然后吸气。
他没有来得及多想,因为她已经踩住了岩石上的一块凸起往上蹬,而戴维那王八蛋正要敲他第三下,他知道自己不能犹疑,他不能让她掉下去,只能掌握了最佳时机,在她往上跳跃的同时,奋力将她甩回那块空地。
屠欢在空中屈膝旋转,像只猫儿般翻越戴维的头顶.跟着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向那王八蛋吃惊回头看她的脸。
因为没有料到这一招,戴维被踹得正着,再次翻落崖边,他恐惧的双手乱挥。
杰克空出了手,才刚把另一手也往上攀,掉范的戴维却在最后一秒抓住了他的长靴,将他整个人往下拖去。
杰克!屠欢赶紧扑上前,抓住他的手,然后才看见那王八蛋死命的扯着杰克的小腿。
狗屎!这家伙是九命怪猫吗?
她好想咒骂出声,但那人怕死得要命,死命的挣扎着,拖着杰克一起往下滑,她撑不住两个男人的体重,也被带着往外拖。
她心一惊,连忙空出一只手,将刀子深深c入雪地中才止住下滑的态势,但她整个人又撞到了悬崖外。
希闵——在最下面位置的戴维脸色刷白,惊慌的喊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一直都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保护自己——
杰克低下头,看见那个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因为害怕,他一直在挣扎,扯掉了他靴上的鞋带绑着的结,那让他的靴子开始一点一滴的往下滑。
俯视着那男人脸上惊惧带泪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他可以看见戴维小时候的模样。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戴维含泪再道:希闵,拜托你,救救我,就算是看在汤姆的份上。
他不提到汤姆还好,一提起反而让杰克醒了过来。
你知道汤姆最痛恨什么人吗?杰克看着他问。
什么?戴维惊慌的反问,他又滑下了一寸,脸上涕泗纵横。
让我们变成这样的怪物。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戴维,道:你选择变成的怪物。
戴维瞪着他,忽然没了眼泪,只恨声吼道:你这蠢蛋!你以为我们是怎么被绑架的?是汤姆帮着那些怪物绑架我们的!是他害我们变成这样的!他对你好,只是想要你听话而已!他和我根本没什么两样!他和我是一样的!我只是学他而已——
因为太激动,他又往下滑了一寸。
戴维恐惧的忙改口再喊:希闵,救我!
杰克看着他,只冷漠的说:我不叫希闵,我的名字是杰克。
戴维震惊的瞪着他,下一秒,那只靴子整个从他脚上松脱,戴维抽了口气,瞬间往下坠落。
吓人的惨叫直上云霄,然后像钢琴断了弦那般,骤然消失。
不用他说,屠欢也知道那家伙掉下去了,而且这次是百分百去见了阎王。
寒风呼呼的吹拂而来,教她打了个冷颤。
乔依。
她低下头,看着杰克。
杰克抬头看她,黑眸深幽。
她深吸口气,告诉他:我可以试着把你甩上去。
你不能,我太重了。他看着她说。
那你攀着我爬上来。她说。
他深吸口气,告诉她:我右手的手指骨折了。
她心头一抖,脸色死白的看着那个男人,难怪他一直没有举起另一只手,她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右手的手背血红一片,有好几根指头是整个往外凹的。
该死,那王八蛋刚刚敲断他的指骨了!
我这一生做的错事太多,我死不足惜,但你不是。
气一窒,泪水蓦然上涌。
光用一只手你撑不住,我会害你一起丧命的。他试着对她讲理,温柔的看着她说:你必须放手。
你休想!屠欢眼一眯,怒瞪着他,凶恶的咆哮威胁道:我不会放的,你要是敢松手试试看!我说过要和你一起,你到哪里我到哪里!你不要以为我做不到!
他心口一热,哑口无言的仰望着她。
这女人嘴唇发白,握着刀柄的手已经在抖,但她依然不肯松开紧握他的手。
屠欢看着他,道:你找个踏脚的地方,一点点也好,你相信我,我身上还戴着那条gps的项链,只要我们撑得够久,红眼的人会找到我们的。
他没有告诉她,他早已踩在垫脚的地方了,但他显然还是太重,而天气又太冷,她手上的神经八成已经麻痹了,才会没有发现。
他们知道你来这找我?他转移她的注意力问。
我大哥送我来的。她点头,泪水悬在眼睫上,因为疲倦而闭上眼,道:我答应过,无论结果如何,今关早上会打电话和他联络,他会找到我们的。
但那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了,他不能让她跟着他送命,如果没有他,她的负担会减轻很多,说不定还能自己爬上去——
在那一秒,他几乎就要松手。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突然叫唤他的名。
杰克?
嗯。他哑声应道。
你如果先下去,我绝对不可能撑到我哥来,我之所以还能撑着,是因为你依然和我在一起,你懂吗?
他没有回答,她闭着眼,但她的脸很苍白,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你懂吗?她张嘴问。
我懂。他嗄哑回答。
答应我……你不会离开我……她要求。
她的声音在颤抖,他应该要松手的,光靠她的握力,绝对撑不住他,但她会做傻事。
他知道她会。
也许这样真的太自私,但他收紧了握着她的手,坚定的哑声承诺。
我不会离开你。
感觉到他收紧了手,听见他的承诺,她张开泪眼看着他,露出了他此生见过最美丽的微笑。
然后他知道,这一生,他真的没有来白走这一遭。
这女人会陪他到天涯海角,陪他上九天,陪他下黄泉。
明明两人都还在这生死关头,他却忍不住也跟着她笑了出来。
他的笑,让屠欢心头一松,忽然间仿佛又新增了力气,她更加握紧他的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放弃寻死这念头让她松了口气,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知道呜?我听不见另一边的枪声了,你还有听见吗?
他一怔,侧耳倾听,回道:没有。
我刚听到有枪声从不同的方向传来,你呢?
我也是。
如果……她喘了一口气,问:如果有一边是戴维找来的杀手,你觉得另一边是谁?
他看着她坦承:我不知道。
你刚说有个人没有发出声音?
嗯。
她再喘口气,决定赌一把,和你打赌,我认识那家伙。
她闭上眼,吸气,再吸气,然后用力吹了一声口哨。
口哨声如鹰叫般嘹亮,传得老远。
没有两秒,另一声口哨声响起,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屠欢笑了出来,跟着张嘴喊了一句他从来没喊过的话。
救命啊——她喘了口气,用尽所有力气,不顾羞耻的再喊一次;救——命——啊——
枪声忽然间又大作起来,然后下一秒,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了过来,爆炸的波动震动着山壁。
那波动让c在地面上的黑刃颤动了一下,她手一滑,就在她的指尖脱离刀柄的那瞬间,有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提拉了起来。
那个男人提着她就像提小j一样,她看着他笑了出来,噢,嗨,爸,你好吗?
不好。男人拧眉看着她,低沉的声音像从地狱里冒出来的一样粗嗄。
她笑着在他把她放到地面上时,踮起脚尖亲吻他。真高兴见到你。
然后她回头帮杰克也爬上来,稳住身子。
杰克爬上悬崖站稳,抬头仰望那个顶着一颗光头的男人,不敢相信那家伙一手就把她和他提了起来。之前他曾远远看过这个男人,他知遁这人就像个巨人,可这么近看,他给人的压迫感更强,即便是他,在这男人面前看起来都像个矮子。
那个男人低头看着他,眉头纠结在一起。
即便身后是万丈深渊,他依然有种想后退的冲动,多亏长年的训练,他才没让畏惧浮现眼中,只握紧了屠欢的手。
那瞬间,他看见那个男人挑起了眉,然后身旁的女人开了口。
爸,这是杰克。
杰克,这是我爸。
屠欢疲倦的笑着,替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介绍,然后喘着气直接宣布道:该死,我要昏倒了,拜托接住我一下。
她眼前发黑的说着,话没完就已经开始软倒,杰克迅速的伸出手,将她抱了起来,跟着才慢半拍想到她父亲就在身前,那个男人也伸出了手,但那只大手却停在半空。
他抬眼,只看见那巨人盯着他搁在屠欢背上鲜血淋漓的右手。
你的手受伤了。巨人说。
你的脚受伤了。他镇定的指出。
巨人再次挑眉,这小子观察力倒是很好。
你要娶我女儿?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退缩,只点头。对。
巨人的手落了下来,他心跳一停,对人的不信任教他几乎想闪开,但那大手没有揍他,没有推他,没有将屠欢从他怀中夺走,他只是把那巨大的手,落在他肩上,握住了他的肩头。
我的脚已经包扎,你的手没有。
他愣看着眼前的巨人,只见巨人掌心朝上的,朝他伸出另一只手。
她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她有多重。
这句话让他一呆,可他依然没有松手,他不想放开她,他刚刚才差点失去她,他没有办法让自己松手,他知道这很不理智,但他真的做不到,所以即便他的右手仍在滴血,骨折脱位的指头无法将她紧握,但他仍尽力用左手抱着她,用右手掌根托住她的背。
他看着那男人,坚持道:我不会让她掉下去。
那男人瞪茗他,沉默着,那双乌黑的眼冰冷得教他背脊发凉,但他没有移开视线,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他需要她,他不会再放手,他也不会再对任何人退让,在经过像是千万年之后,忽然间男人露出了白牙,点了点头,吐出了一个字。
好。
他过了一秒才发现这男人在笑,他有些傻眼,但眼前的巨人已经退了开来,他不再和他讨人,只示意他走在前面。
杰克看着他,紧拥着怀中心爱的女人,在那瞬间,知道自己得到了认同。
那感觉很奇怪,他从来不曾这么容易被人接受。
他本来早有心理准备她的父亲会反对她和他在一起,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对像,他连成为她的对像的资格都没有,红眼意外调查公司不是一般的公司,这个男人不可能什么都不清楚。
一时间,他有些混乱,但他不敢质疑自己的好运,只能紧抱着她往前走。
当他走过那男人身前,他感觉到那家伙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然后他听见他说。
小子,你敢和她说我提到她的体重,我会宰了你,懂吗?
听到这一句威胁,他一怔,忽然间只觉得想笑。
我懂。他忍住想笑的冲动,没有回头,只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很好。巨人说。
他聪明的保持沉默,但那男人可没有。
不是我真的觉得她重。巨人在他后面几近咕哝的粗声解释:只是你知道,她长得有点高。
我知道。
他点头同意,小心的抱着她走过狭窄的山路,她的父亲在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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