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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尸体、瞳孔、握枪的手。
嘴中的弹孔、墙上的弹孔、沾血的地毯、血y喷溅的方向与范围。
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在计算机上出现,巨细靡遗的展示着犯罪现场。
那女人没有遗漏任何可能,她注意所有该注意的地方,甚至现场进出的警员,还有之后到达的法医。
每个人的脸孔都十分清晰,她连警员采集指纹都拍了照,那些指纹照片清楚得吓人,他不在乎那些警方已经采集的指纹,比对指纹是耗时费力的事,让警方去做比他自己浪费时间要省事,他有自己的管道可以在事后拿到结果。
他在乎的是这个女人注意的事。
根据她的说法,她是红眼意外调查公司的人,回来的路上,他打听了一下这间公司,红眼在业界小有一点名气,老板姓韩,是华人,cia出身的探员,卑鄙、狡诈、小气、凶狠,简而言之,很不好惹。
他的消息来源告诉他,红眼专门调查意外,但显然不少人都认为意外和谋杀是同一件事,很不幸的,这两件事确实常被故意混淆,许多凶手总是想把谋杀假装成意外来逃避追缉。
所以,红眼调查意外,而且也接受客户委托缉凶,这说明了为什么这个女人对这具尸首这么有兴趣,且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布莱克是死于谋杀而不是自杀。
乔依丝是混血儿,有个中文名字,叫屠欢,是亚洲小有名气的模特儿。她上星期来到法国巴黎参加走秀,但显然当模特儿并不是她唯一的职业。
她拍的照片显示了她的视角,以及她所做的事,她在现场时除了提醒警方遗漏的证据,显然自己也在自行采集证据,血y、衣服上的线头。
除了犯罪现场,她还拍了布莱克借宿的房间,浴室、衣柜、书桌、床。
这女人专业得很,比一般调查员还清楚知道该注意什么样的东西。
从那张整齐干净,丁点皱纹也没有的床罩,可以清楚得知那张床没有被人睡过,显然布莱克昨天晚上没有使用过那张床。
他随意快速的点击着照片,查看那些现场,一开始他没注意到那张照片的问题,但他很快警觉到,迅速的往回点去,直到那张y暗的照片再次出现,那影像让他愣了一下,起初他没认出来那y暗的地方是哪里,然后才发现那是床底,床底下有个东西在暗影中微微凸起,因为太暗了,影像不清楚,只看得到隐约的黑影。
蓦地,黑影闪动了一下,不,是屏幕上的光影闪动,他一怔,领悟到身后有人,可当他想回身时已经来不及了,冰冷的枪口抵住了他的背心。
别动,我一紧张,手就会抖。甜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们都不想看见意外发生的,是吧?亲爱的杰克?
当然。
我发现你已经在欣赏我的摄影集了,怎么样,我拍照技术还不错吧?
还可以。
啧啧,杰克,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中规中矩的绅士呢,没想到竟然会干这种偷j摸狗的事。
这说法,让他耸了下肩。
你知道,我和你一样,都是调查员。
所以?
我们专干偷j摸狗的事。
这句评论让她笑了起来。
说得好。她笑着将那冰冷的金属从他背心移了开。
他回首,看见女人脸上那层如瓷器般的吊诡白色妆容已经全部卸去,身上也不再穿着夸张的衣裳,只套着一件t恤和牛仔裤。
那女人把拎在手中的金属旋转开来,对着自己红嫩的唇涂了两下,然后朝他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我们确实专干偷j摸狗的事。她眨着无辜的大眼说。
那是支口红,根本不是什么小型的手枪。
他看薯她那双带笑的灵动黑眸,不自禁的跟着扬起了嘴角。
她见了,脸上的笑容扩大,将口红丢回自己的小包包,搁到了桌上,回过身来双手交抱在胸前,斜靠在桌边,俯视着他道。
很好,你有幽默感,我喜欢有幽默感的人。
男人一脸疲倦,看似放松的往后靠坐在椅背上,他已脱下身上那件沾到咖啡的灰色风衣,衬衫的袖子卷到了手肘处。
屠欢瞅着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家伙,打量审视着。
他有一头微卷的黑发,黝黑的皮肤,还有一个又大又高挺的鼻子,他两手粗大的指节和撑起衬衫的结实肌r,显示他练过武,但他腰上没有带枪,走路的姿势也显示他脚踝上没有藏武器。
根据阿磊传来的资料,这家伙的国籍登记在法国,但他的肤色和脸上一些特征,让他比较像黄种人,她猜他是混血儿。
保险公司里的资料说他三十岁,在当地出生成长,在美国留学,当教授的父母在他学生时期时就因病过世,毕业后没多久就转入了保险业当调查员。
这男人的背景看起来很普通,和他本人的外表一样,没什么特别的,除了他确实有练武之外,但当调查员习武保身很正常,她并不曾真的认为他会是一个威胁。
她一开始就低估了他,若不是他偷了她的项链,她搞不好在看到他的资料时,还会继续低估他,现在她当然已经修正了这点。
他偷了她的项链,显然还破解了阿震哥装在相机里的防护程序,所以才能看到这些相片。
话说回来,这男人乍一着就像个正派的老学究,当然是在她还没看见他风衣底下的肌r之前,现在她知道她错了。
无论如何,他先前给人的感觉安静又沉稳,她没想到他说起谎来完全不打草稿,他让她以为他认为她是用宴会包拍照,而没有注意到她的项链,她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用偷的。
你怎么知道镜头是在项链上?她好奇的盯着他问。
和包包一样,你太常摸它,我本来以为你只是紧张,但你走秀时,还把它取下来了,那表示它不是你当时那套服装的配备。他看着她,一扯嘴角,说:而且它太重了,不是红宝石该有的重量。你怎么晓得我在哪里?
她唇一扬,朝他c在笔电上的红宝项链一点头,解释:项链里有gps。
那是全球卫星定位系统,难怪她能在那么快的时间找上门来。
我猜你想把项链拿回去。他说。
当然。她笑着答。
他伸手握住那红宝项链,但没有将它从笔电上拔下来,只停下来,再次抬眼看她,指着萤慕上,那在床底下的东西问:可以告诉我这东西是什么吗?
她美丽的大眼一闪,嘟着红唇回问: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帮你拿到它。他说。
你怎确定它不在我手上?说不定我已经拿了呢。她微笑。
你的摄彩集里没有其它关于它的照片,下一张照片你已经在走廊上被请出房间了,照片的时间显示你没有机会拿到那东西,我看过警方的证物报告了,它也不在警方的证物中,那表示它还在那里。他直视着她,扯着嘴角,皮笑r不笑的道:所以,你可以告诉去它是什么,或者我也能自己去把它弄出来,但到时我不保证我还会想继续合作。
噢,这个聪明的家伙。
说真的,她也可以自己去把它弄出来,可很不幸的,公司里最近人手有点紧,没人能抽空来帮她,而过去的经验让她非常清楚,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她可不想替自己制造竞争对手。况且,她真的需要回到那个已经被警方封锁的房间,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对,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强盗杀人,为什么需要在音乐厅动手?为什么不趁布莱克还在房间里时就干掉他?
她清楚这个案子还有问题,她需要找出真相,也需要找到那把小提琴。
手帕。屠欢瞅着眼前这个看起来眼皮沉到好似有八两重的男人,说:我猜那是条蕾丝手帕,我还来不及拿出来。
为什么你不告诉警方?
光线太暗,我不能确定,况且那可能没什么,我不想替雇主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他把红宝项链从笔电上退出,将那人工宝石项链交回给她。屠欢伸出手,感觉那微微发热的宝石落入手中,当他松开项链时,她听见他说。
或者你受托帮忙湮灭证据。
一瞬间,火气上涌。
她眼一眯,强行将那坏脾气压下,这家伙又不认识她,他会这么想很理所当然,她不该恼他这么想。她握住了自己的项链,露出微笑:我们红眼不接受这种委托。
我以为你的老板很爱钱。他勾着嘴角说。
那是真的。她将项链挂回脖子上,道:但那钱鬼其实更相信另一件退流行的蠢事。
什么事?
正义。
她看见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个单字。
然后他凝视着她,开口问。
你也相信吗?
相信什么?她挑眉。
正义。
是的。她嫣然一笑,直视着他的眼,道:我相信。
这女人是认真的,她完全不曾闪避他的视线,不曾犹豫迟疑,没有多余的动作和做作的表情,她若不是很善于说谎,就是真的相信这件事。
所以,要合作吗?她朝他伸出右手。
他仰头看着她,握住了她已不再戴着手套的手。
很好。屠欢扬起嘴角,轻笑着收回了手,抓起桌上的包包,转身掉头走了出去,边道:我们得动作快,我不希望等到天黑才回到犯罪现场。
虽然睡意浓重,但再一次的,他像个傻小子般,跟在那浑圆挺翘的小p股后头,只是这一回被牛仔裤紧紧包裹住的臀部,可比之前那被层层蕾丝装饰的诱人多了。
即便已经换掉了三吋高的长靴,穿上了随意的t恤牛仔裤,她依然像个闪闪发亮的发光体,吸引着周围人们的注意。
她只比他矮上一点点,几乎和他一样高,穿上了鞋子甚至比他还高上一些。
她有一双诱人的长腿。
真的很长。
他抹掉疲惫脑海中浮现的一个念头,替她打开车门,然后坐上了驾驶座。
一路上,她姿态轻松的坐着,即便这辆破车一度差点在十字路口熄火,她也没露出惊慌的表情,只笑着说。
它很有个性。
是有点脾气。他在红灯转绿前,及时再次发动了引擎。
这车跟你很久了?
他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我对车没有执着,能用就好。
她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用雪白的手臂倚在车窗边,支着她卸去浓妆的脸,猫一般的大眼微眯,迎着窗外的热风,欣赏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塞纳…马恩省河。
他拉回注意她的视线,把车子开上了桥。
令他讶异的是,身旁这个女人握手的劲道简单利落,一点也不软弱无力,她的手也不像想象中那样娇柔无瑕。
那不是模特儿的手,她没有留指甲,没有擦指甲油,她每一根手指前端的指甲都修得整整齐齐。
她的手很干爽,虽然没有想象中软,可也没硬得像钢铁或枯骨一般。
事实上,她的手握起来感觉很舒服、很实在,一点也不冰冷。
他很少看见有人在命案现场还笑得出来,但她确实笑了,很多次,那表示她若不是看得太多、太过习以为常,要不然就是个冷血的女人。
所以,确实,他本来真的有种错觉,以为她血管里流动的是蓝色的冰水。
但她的手不冷,他的掌心里,依然能感觉她温暖的手残留的暖意。
通常他很快就能把人分类,可这女人让他困惑,他不知道该如何将她分类。
一个走伸展台的模特儿为什么会跑来兼差当调查员?这可不是什么好玩又有趣的职业。
告诉我,你真的认为这是件强盗杀人案吗?
她那带着腔调的轻柔法语忽然又从旁飘来,他忍不住又瞧了她一眼,她依然看着车窗外,不知为了什么,她脸上的神情显得莫名柔软。
他不自觉老实回答:我不认为。
她一扯嘴角,叹了口气,苦笑道。
我也不认为。
如她所料,寇尔比保险公司颇有些门道。
屠欢很快就发现找这家伙合作是正确的选择,他轻易就说服了警方让两人进了门,再次查看现场。
她对音乐厅没有多大的兴趣,她早上已经看够了,她想去的是布莱克借宿的卧房,他也是。
警察陪同他俩一起上楼进房,鉴识专员已经把所有该采集的证据与指纹都采集了,也都搜过了一遍,没有人看见那把小提琴。
当然。杰克踩着脚下的楼梯,道:我相信警方的人员一定不会错过,但不知是否有人看见琴盒?
琴盒?警察一愣。
布莱克大师去了音乐厅,也许他想去拉琴,所以把琴盒留在房间里了。杰克慢条斯理的说。
我不记得有看见。警察摇摇头,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没关系,我们只需要确认一下。屠欢微微一笑,硬是抢在两个男人之前,走进了房间。
她注意到那男人不赞同的挑起了右眉看着她,然后跟在警察之后进了门。
他没再开口说话,显然等着她吸引那警察的注意力,她应该要这么做的,但话说回来,如果她真让他去拿那手帕,她才真的是个笨蛋,会偷她项链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不相信他拿到手帕之后,真的还会和她分享讯息。
所以她张着无辜的大眼,假装没看见他的暗示,只是四处看看,然后早一步来到了床边。
幸好那家伙还算聪明,没和她争执,只开口继续和那警察攀谈,吸引对方的注意。
我发现罗维先生的客人都已经离开了,你们已经询问完所有的相关人士了吗?他边说边带着人往柜子那边走。
没有,警探把其它人请到警局里去做笔录了。警察说。
可以请你把衣柜打开来吗?我不想破坏警方的现场。他指着那实木做的古董衣柜说。
当然。那警察闻言,上前把衣柜打开。
她趁那警察转身时,迅速的戴上手套,趴到地上,伸手把那掉到床底下的手帕捡了出来,当她看清那手帕时,不禁愣了一下,但仍半点也不迟疑的把它塞到包包里的塑料袋中,再把手套脱掉。
她动作很快,当那警察转过身来时,她已经恢复原来的姿势。
看,没有吧,我说过,如果有,我们早就看见了。警察说。
噢,显然是这样的。她环顾四周,叹了口气,道:琴盒确实不在这里,显然那把琴和琴盒一起被偷走了。
显然是这样的。警察不疑有他的点点头。
杰克,我想你只能这样和公司报告了。她摆出同情的表情,和那男人说。
确实如此。杰克盯着她,微一颔首。
但那女人不再理会他,只看着那警察,道:对了,请问一下,玛丽夫人也到局里去了吗?
她半小时前已经先回来了。
那管家呢?
在楼下。
谢谢。
她笑了笑,再次带头走了出去。
杰克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再挑起了眉,这女人真的十分强势,无论是路上的行人,或屋里的警察,都会习惯让路给她,而她显然也觉得这很自然。
她就像个女王。
他跟在她身后,观察着她走出房间下了楼,找到了总管和管家,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
她在问问题时,他四处晃荡着。
屠欢用眼角瞄他,注意到他进了厨房,也问了几位仆人问题,然后他从后门走了出去。
她问完了问题,好奇的跟着走出后门,发现他负手站在花园中,若有所思的看着二楼的窗户。
这家伙不是简单角色,她等着他问她床底下的东西,但他没急着追问,只在她靠近时,开口道。
你问完了?
嗯。
发现什么了吗?
她差点真的把她的发现脱口说了出来,但她及时清醒过来,只以问题回问:告诉我,你对你的雇主有多少了解?
他瞧着她,只道:罗维先生不是我的雇主,寇尔比保险公司才是。
我知道。她不耐的挥了挥手,看着他问: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告诉她:布鲁斯?罗维,五十八岁,法国人,是个白手起家的亿万富翁。三十八岁时娶了现在的妻子玛丽?罗维,两人育有一女,埃米莉?罗维。罗维小姐还在剑桥念书。
她说:埃米莉放假,昨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都在。
还有其它客人和仆人,总共六十五位。他指出重点。
她一扯嘴角,苦笑:看来我们的嫌犯很多。
嗯。
她抬头看向他所看的方向,发现那里是音乐厅。
你知道,有件事很奇怪,那么多人,却没有人听见枪声。
那把枪装了灭音器。他说。
屠欢愣了一下,转头看他:我没看到枪口有装设灭音器,我拍的照片里,那把枪前头也没有螺纹。
他低下头,瞧着她道:不是标准的灭音器,凶手们用的是这个。
他边说边将负在身后的手伸到前面来,那只手上,拎着一个透明的东西。
屠欢看着那东西,杏眼圆睁,那是一只底部破掉,瓶口有着残余胶带痕迹的保特瓶。
只要把它放在枪口前面,它就是个临时的灭音器。他淡淡的说。
她佩服的看着他,她是知道可以这样做,但在这之前,却没想到这个可能。
你在哪找到的?她好奇的问。
垃圾桶。他伸手指指后面远处摆放在角落的黑色大箱子。
你怎知道要去哪里找?
它破了。他垂下眼,看着手中的保持瓶说:垃圾就要丢在垃圾桶里,我只是碰碰运气。
她不认为他是碰运气,这家伙知道凶手会把保特瓶丢在垃圾桶中,等着仆人们把垃圾收集起来,拿去垃圾车丢掉。
她猜他已经对凶手是谁,及其犯案过程有一定的了解了。
你有答案了。她说。
差不多。他看着她,挑眉问:你呢?
一部分。她知道凶手是屋子里的人,不是外来者,她也找出了动机,只是她不清楚过程。命案现场不在音乐厅。
是的,它不是现场。他知道她在测试他,所以开口说:卧室才是。
这男人真的很厉害。
她感兴趣的看着身旁这个男人,歪着头道:我也认为是卧室,你知道布莱克的死因吗?
大概。他说。
等等,先别说。当他试图再开口补充时,屠欢举起手阻止他再发言,提议:我们各自把答案写在手机上,然后再一起秀出来,我想知道我们的推理有哪里不同,ok?
他黑眸中闪现有趣的亮光,轻扯了下嘴角,开口同意。
ok。
于是,两人各自拿出手机,写下答案。
好了吗?她难掩急切的问。
好了。他微笑。
两人同时将手机在手掌上摊平,秀出屏幕上的答案。
当他与她看见对方手机上的答案时,都扬起了嘴角。
屠欢赞叹的看着他的手机,这男人的答案和她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一点,他写到凶手时,用的是复数;他第一次说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听错,没想到他真的认为凶手不是单独作案。
她忍不住追问:你认为凶手不只一个人吗?
凶手有两个人,至少两个,这样才能在大半夜中移动尸体而不被人发现,然后再伪装成自杀案。
所以他真的知道。
显而易见,这男人得到的结果,远远的超过了她的。
她想,他确实知道犯案的过程,她想不通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了答案,但那个差不多和大概显然只是客气话。
你有没想通的地方吗?她问。
有。
这回答又叫她一愣,不禁问:是什么?
动机。他眼半眯,拧着眉道:我不知道凶手们为什么要杀布莱克。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她看着眼前这家伙,半晌,方把包包递给他。
动机。她叹了口气,道:我发现了杀人的动机。
他打开来看,里面有个塑料袋,袋子里有个镶着蕾丝的白色布料,但那不是手帕,他没有试图将它拿出来抖开它,虽然他是男人,就因为他是男人,他轻易就辨认出那白色布料是什么。
那是一条蕾丝内k。
第三章
晚上八点,天色渐暗。
经过一天的惊吓和警方的审问,罗维家的客人都已经离开了,虽然惊魂未定,仆人们还是如常般运作着。
八点半,屠欢和杰克连同安利警探一起,再次来到了音乐厅,当然罗维一家三口和那老总管都一并被请了来。
音乐厅里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但地毯上还有着骇人的血迹,提醒着众人那桩不幸的命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利警探,我以为你此时此刻应该去抓杀人凶手,不是吗?我不了解有什么急事,让你必须在这个时间,再次打扰我的家人。一脸严肃的罗维先生负手看着安利探长,振振有词的指责着那倒霉的家伙。
抱歉,罗维先生,请不要责怪安利警探。屠欢看着他,道:是我要求他一起过来的。
你什么意思?罗维转过身,愣看着她。
见状,杰克适时的c话道:先生,乔依丝小姐的意思是,我想我们已经找到了失窃小提琴可能在哪里的线索。
闻言,罗维一怔,玛丽夫人坐直了身子,埃米莉更是瞪大了杏眼,只有老总管继续维持着一号的扑克表情。
你找到小提琴了?你不是说那把琴被凶手抢走了?玛丽夫人温言软语的说。
事实上,夫人,这么说的是你。屠欢柔声道:我所知道的,都是你托苏告诉我的。你告诉苏,布莱克大师死了,而你找不到小提琴。
呃,是的,当厄文总管在音乐厅发现布莱克时,就没看见那把琴。玛丽夫人紧张的绞扭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把史特拉底瓦里的小提琴是先父留给我的,对我意义重大,所以我第一时间就请厄文去布莱克房里寻找,那时琴就已经不见了,因此我才联络了苏。
这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那把琴确实不见了。罗维先生微恼的道:你早上不是也说过,布莱克不是自杀,是被人谋杀再伪装成自杀的谋杀案,不是吗?
是的,当时我和杰克看了现场,便知道布莱克是被谋杀的。屠欢看向那个男人,微微一笑,把话丢给了他。是吧,杰克?
被点到名,杰克眉一挑,但仍是上前,接着说:是的,罗维先生,今天早上我到音乐厅时,很快就发现布莱克先生的死亡是来自于外力,但我当时不是很清楚他究竟是如何被杀,直到我在——他看向屠欢,朝她点了下头,道:乔依丝小姐的协助下,发现音乐厅并非是第一现场.布莱克先生的卧室才是。凶手先在西厢的卧室里引诱布莱克先生,趁他分神时,突袭了他,致他于死,然后才和共犯一起将尸体移到位在东厢房这边的音乐厅。
共犯?埃米莉脸色苍白,有些惊慌的捂住了嘴。
是的,凶手一人无法搬移尸体,所以一定有共犯,且在凶手设计吞枪时,此位共犯协助凶手让布莱克坐着。说着,他朝那摊血迹走去,并道:我们都可以看见,血迹喷溅的痕迹在他脑后呈现放s性扩散,但请注意,他左方这里的地毯,却有一部分是空白的。
他指出那块在喷溅边缘的空白处,如果依照喷溅原理,这里在凶手开枪时,应该有东西挡住,但我询问过来宾与仆人,每个人都说,这钢琴椅旁并没有摆设过任何家俱,这张钢琴椅没有椅背,我想当时那位共犯是负责扶住已经死亡的布莱克,好让凶手可以开枪。
等等。始终保持安静的总管,在这时淡淡的开了口:先生,照你这么说,布莱克在卧室就已经死了,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功夫的移尸,移动尸体不是很容易被发现吗?我认为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就只是小偷想要史特拉底瓦里小提琴,所以开枪杀了布莱克大师,然后趁夜深人静时逃走了,就这么简单而已。
屠欢看着那位老总管,道:事实上,小捏琴失踪,是凶手故意要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这是外来的小偷做的事。
等等,你这话难道是怀疑杀死布莱克的凶手,是我家里的人?罗维先生脸色难看的问。
不是怀疑,我们确定是在这屋子里的人做的。屠欢收起了笑脸,看着罗维先生说。
你怎能确定?罗维恼恕的道:就像刚刚总管所质疑的,如果是小偷,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移尸?即便是在三更半夜,要把尸体从西厢搬到东厢,还是有很大的风险。
罗维先生,贵府的警报器从头到尾没响过,也不曾被人破坏,这证明这必定是内贼所为。屠欢瞧着眼前众人,道:而死在卧室里,和死在音乐厅中,有很大的不同。卧室太私人了,音乐厅则是公共场合,凶手不想让我们从卧室联想到布莱克的私事,像是昨天晚上,有谁上了他的床。
闻言,安利队长轻咳了两声,道:咳嗯,乔依丝小姐,容我提醒你,布莱克大师的床是干净整齐的,他昨晚上并没有上床。
我不这么认为。屠欢瞧着安利队长:要重新把床铺好,并不是件难事,事实上,那只需要几分钟而已。
安利队长一愣。
凶手只是不想让人以为布莱克曾经上庆,想掩饰这件事。
为什么?
我想昨天晚上,凶手也在那张床上。说着,屠欢看向玛丽夫人,道:因为布莱克卧室的门窗都没有强行入侵的痕迹,我认为是布莱克让凶手进门的,因为布莱克和凶手认识,他们认识很久,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危险。
玛丽夫人脸色一变,捂着唇柔弱的说:噢,天啊。
乔依丝,你现在是要指控我妻子非但和布莱克有染,还杀了布莱克?罗维不敢相信的瞪着她,大发雷霆的道:这实在太扯了,布莱克和我是二十多年的好友,玛丽还将我岳父的小提琴借给他使用,现在你们竟然来指控玛丽谋杀了他,这实在可笑。况且,如果真的是玛丽,为什么她要偷自己的小提琴?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好友?何况她没有任何杀他的动机啊!
玛丽夫人握着脸色苍白的女儿的手,微恼的看着她道:没、没错,这太荒谬了,你没有任何证据,你和他都没有任何证据就来指控我。何况若我是凶手,为何要主动请你来调查?
因为你以为我只是个三流的侦探,若我是一流的,为什么会需要去当模特儿兼差呢?所以我的调查技巧想当然不怎么样,你找我来,同样只是为了掩入耳目。屠欢直视着她,一扯嘴角:至于你的动机?今天下年,我和杰克一起到布莱克先生的卧室里查看,我在床底下发现了这个。
屠欢说着,把那装在证物袋里的蕾丝内k拿了出来。
那一秒,一直勉强维持镇静的玛丽夫人,脸色刷得和雪一样白。
那不是我的……我没有……那有可能是任何人的……她抖着雪白的唇道。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衣物。屠欢看着她,说:但我相信警局的鉴识专员,可以藉由上面残留的dna,验出这件私人衣物是谁的。
是我的。
娇嫩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埃米莉气恼的上前,怒瞪着屠欢道:这真是够了,你不需要去请人验证,那件衣物是我的,和布莱克上床的人是我,不是我母亲,你不用再指控我妈是杀人凶手,因为她没有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的是我。
埃米莉!原本气愤不已的罗维不敢相信的呆掉了,震惊的回头看向自己的妻女。
玛丽双眼含泪,脸上血色尽失的捂住了唇。
埃米莉义愤填膺的红着眼眶和父亲说:我只和布莱克上床而已,我没有杀了他,他是我的音乐老师,我爱他!
这番宣告,让安利队长傻了眼。
我们知道你没有杀了布莱克,动手的人是玛丽夫人。杰克开口道:我调查过,玛丽夫人和布莱克在学生时期曾经交往过,后来因为家道中落而分手。
那又如何,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埃米莉生气的说:布莱克这么高大,母亲的身材只有他的一半,怎能杀得了他?而且安利队长也说了,布莱克身上没有其它外伤啊!
她用了胰岛素。杰克看着那年轻貌美的女孩说:厄文总管有先天性的糖n病,需要每天注s胰岛素。玛丽夫人和总管要了高剂量的胰岛素,趁布莱克不注意时,注s到他身上,高剂量的胰岛素会引发休克,今天稍早我打电话去警局问过了,法医已经在他耳后发际处发现了注s的针孔。
屠欢走上前,来到玛丽夫人前面,看着她:我们人体中本来就会自行产生胰岛素,而且会被人体自然吸收代谢掉。你本来可以让他躺在床上,当做是自然死亡的,但为了掩饰你真正的动机,布莱克昏迷后,你让厄文总管进门,重新铺好了床,一起把布莱克抬到音乐厅,再安排他开枪自杀。但你还是担心自杀太可疑,所以便要厄文总管去拿了小提琴,再安排了强盗杀人的谋杀动机——
够了!她话未完,玛丽夫人就掏出了一把手枪指着屠欢,气愤的道:够了!别再说了,不准你再胡说!
屠欢愣了一下,有些傻眼。
ok,她没想到这女人会真的随身携带枪枝,当然也没料到有警察在场,她竟然还傻得会动武。
嘿!别激动!安利队长吓了一跳,立刻掏出手枪来,对着玛丽夫人警告:把枪放下!
夫人——厄文总管担心的想上前。
别过来,我会开枪的!玛丽死白着脸,警告他人。
玛丽,你在做什么?!罗维大惊失色的看着妻子。
听见丈夫的声音,玛丽分了下神,正当屠欢伸手想制止她时,在那瞬间,一只大手从旁抓住了那把枪,动作快得连屠欢也吓了一跳,然后她才发现那位杰克不知何时,已趁着其它男人吸引玛丽的视线时,悄无声息的从另一边来到她与玛丽身旁,他没有硬抢那武器,只是稳稳的抓着那把枪,她看见他压住了保险,手指还卡住了扳机。
相信我,你不想这么做。
他握着那把枪,直视着那个女人,沉稳的声音徐缓的回荡在空气中。
玛丽瞪着他,泪水盈满眼眶。
就在这时,屠欢看见在玛丽身后的埃米莉试图上前,但埃米莉才动,杰克已经抬起另一只手,无声警告并阻止了她前进。
在这之中,他的视线完全没有转开,只是直视着眼前的女人,全身上下除了那只手,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玛丽。他开口叫唤她。
听见自己的名字,玛丽一颤,泪水滑落眼角。
他温声道:你并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对吧?
她吸着鼻子,紧抿着唇,眉头蹙在一起,握枪的双手无法自制的颤抖着。
他低头看着她,沉声再诱哄:来吧,把枪给我。
女人保持着沉默,但屠欢能看见她松动的意志,然后下一秒,在众人的屏息中,玛丽松开了抖颤的双手,遮住自己的唇,痛哭失声。
他松了口气,抓着那把枪退了一步。
埃米莉震慑的看着母亲,颤声道:母亲……告诉我你没这么做……
玛丽夫人望着女儿,哑声道:他诱惑了你,我要他住手,要他离开,他不肯——
因为他爱我啊,我们是相爱的!埃米莉崩溃的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当年为了钱抛弃了他,现在怎么还能阻止我和布莱克在一起?你怎么可以?
噢,你这傻瓜,他不爱你,他只是把你当我的代替品,他只是要报复我而已!玛丽夫人紧捏着双手,歇斯底里的道:布莱克在音乐方面确实是天才,在金钱方面却是白痴,他投资失败,已经快破产了,所以才拿你威胁我,要我给他钱,我对他仁至义尽,那个可恶的人却要我拿你父亲的钱给他才愿意和你分手!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对不起布鲁斯!是他我的——
你们……你……布鲁斯?罗维大受打击,脸色涨得通红,他双手捂着心口,下一瞬间,他痛得跪倒在地。
天啊,布鲁斯——玛丽夫人朝丈夫扑去。
罗维先生!安利队长也吓了一跳。
父亲!埃米莉更是哭着飞奔而来。
老爷!老总管临危不乱的掏出药瓶,倒出主人心脏病的药丸,匆匆送上。
在这混乱之中,屠欢只见身旁那男人,冷静且镇定的掏出了手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天黑了,气温迅速下降。
救护车闪着刺眼的红灯,响着惊人的警示声开走了。
布鲁斯?罗维被送医急救,埃米莉一起上了救护车,玛丽夫人与厄文总管以谋杀罪被安利警探铐上手铐。
眨眼间,音乐厅只剩下她与身旁的男人,她站在窗边,看着玛丽夫人被押送上警车,那女人在上车前回头仰望着她,一脸死白,然后才转身上了车。
布莱克真的是个烂人。屠欢看着远去的警车,淡淡说。
嗯。身旁那男人点头同意。
你知道,她找我来,有一部分是因为我是女人,若不小心发现真相后,或许会站在她那边,或者被她贿赂。
你没有。
她转过身,把刚刚在混乱中被撞掉在地上的罗维全家福照片捡了起来。
是啊,我没有。低头看着手中那在照片中一脸高雅温柔的女人,屠欢开口说:我不认为杀掉布莱克是她的唯一选择,她大可以选择警告埃米莉,或者告知丈夫去处理这件事,但她没有,她选择杀了布莱克。
屠欢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一点,实在很难让我同情她。
眼前的女人看着那张全家福照片,脸上再次浮现下午在车上时,那种柔软的神情,他看着那个女人,意外发现她显然在那时,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而且,即便她嘴上说不同情,但她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样。
他想她确实为这一家子感到难过,甚至为那谋杀情夫的玛丽夫人感到难过。
他看着她把相框上的脏污拭去,然后小心的把那张虚假的幸福照片,放回壁炉上摆好,仿佛他们一家子都待在那小小的相框之中。
然后,她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瞧着他。
我应该要谢谢你。
没人想到她会带着武器。他告诉她。
我应该想到的。屠欢看着他,苦笑道:她已经杀了一个人,你不需要为我找借口。
说着,她自我厌恶的皱着鼻子:我靠近她真的很蠢。
他看着她,聪明的对这件事保持沉默,只改口道:我想,玛丽夫人是不会付你调查的费用了。
耸了下肩,屠欢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我们老板是小气鬼,他规定接案子得先收一半的钱当订金,以防万一。
他闻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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