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武志(武修道统)

【烈武志】(原武修道统)第二集 血染黄天 第15回 妖乱天下

接过金俑,墨玄心底一阵温热,说道:「雪儿,这么厉害的宝物你还是留着
傍身吧。」
馨雪说道:「云烟谷有绝阵守护,我又是足不出户的,用不着这金俑,倒是
哥哥出门在外,必须要多一份保障。」
细腻的小手摁在他手上,不容他再还来。
墨玄只得收下。
馨雪幽幽地问道:「哥哥,你真的决心要去沾染着天下纷争?」
墨玄叹了一声,道:「原本在昆仑山时我每日并无太多念想,只是一心修行
,但这次下山目睹了这兵燹灾祸,却是心酸得很,已然立志要弭平这漫天狼烟,
还天下一个清平盛世。」
馨雪怔了怔,目光闪过一丝黯色,抿嘴道:「哥哥,你也要逐鹿天下吗?」
墨玄摇头道:「我无雄才伟略,亦无紫微帝运,自然不会妄想登顶九五,不
过效彷太公,匡扶仁平定天下,成就一代明相却是我之所求。」
馨雪轻蹙娥眉,说道:「哥哥,那你以后还会不会来?」
墨玄点头道:「自然是要来的,雪儿你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哥哥断不会
丢下你不管。」
馨雪展颜轻笑,那笑靥宛若花染晨露,极为美丽动人。
墨玄扶住她肩膀,说道:「哥哥实在放心不下你这旧伤,我要在外边奔波,
不能时刻在你身边,若是哪天又犯病可就大大不妙啦。」
馨雪道:「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
墨玄道:「无妨,哥哥将九转金丹渡给你,定可医好这心患顽疾,我在外也
好安心。」
馨雪花容忽地一沉,一把挣开他手臂,说道:「我不要!」
墨玄道:「为什么?」
馨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声道:「不要就是不要!」
情绪激动之下,她脸色忽地变红,紧接着转为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墨玄抢先一步将她抱住,触手却是出奇的冰寒,心知她旧伤再发,连忙运转
九转灵气,凝气成元,化元为丹,将脸凑到她跟前,说道:「雪儿,快张开嘴巴
,我把金丹给你!」
说罢张口嘴唇,一道澹澹的金光流转开来。
墨馨雪睁眼一看,忽地又是一阵脸红,别过头道:「我不要!」
说罢死死咬紧牙关。
墨玄见状也是没了办法,先前他可以将金丹化为丹气转给柳彤是因为对方也
是修仙体质,两人功法一脉相承,故而可在体内将丹气化为金丹,然而馨雪不谙
道法,无法直接吸纳丹气,所以把金丹直接喂到她口中最为实用,如今她却死活
不肯开口,使得墨玄无法将金丹转赠。
「雪儿,听话,快点张开嘴巴!」
墨玄伸手去拧过她的脸,馨雪气弱力虚,拗他不过,被他拧过脸蛋,但却是
死命咬着牙齿。
墨玄托起她下巴,在其承浆穴上一点,朱唇倏开。
墨玄凑到她跟前,两人嘴唇相距不过半寸,这时便是将金丹吐出的时机,馨
雪不知何来的力气,娇软的身子忽地绷紧弹起,脸蛋勐地转向墨玄,在他嘴唇上
狠命咬了一口,顿时鲜血四溅,痛楚钻心。
墨玄吃痛之下,又将金丹吞了去,不由一阵恼火,怒道:「你干什么!」
馨雪嘴唇上挂着一丝血迹,眼圈一红,泣声道:「我不要你的金丹,我不要
!」
墨玄道:「不吃金丹,你这病怎么能好?」
馨雪眼泪涌出,大声叫道:「你一定是嫌我拖累你,所以就想治好我的病,
然后便将我撇下,以后再也不想来!」
墨玄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将你撇下呢!」
馨雪一头扎入他怀里,双臂紧紧抱着他道:「哥哥,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
墨玄心中一颤,抚着她的粉背道:「雪儿,哥哥怎会不要你呢,你别胡思乱
想,我只是治好你的旧病罢了。」
馨雪埋在他怀里,两条纤细的手臂却是出奇的大力,死死地揽住他腰身,整
个人就好似贴在他身上一般,哭道:「治好后,你就不会再来了!」
墨玄也不是不能挣脱,但怕在挣脱的过程中伤及她筋骨,所以只得仍由她撒
泼,口中说道:「这是我家,我怎么会不来呢,你别多想,快点让我给你治病
。」
「真的?」
馨雪幽幽地问了一声。
墨玄点头道:「真的!」
馨雪又道:「但我不要你的九转金丹,死也不要!」
墨玄只得先顺着她口气应和:「好好,我依你就是了。」
馨雪僵直的身子这才缓和过来,墨玄轻轻将她扶起,说道:「你身子冰得很
,身上有药吗?」
馨雪点了点头,墨玄目光不由自地落在她胸前,这一打量却觉少女娇躯玲
珑起伏,酥胸颤颤,脑子里不禁想起不久前探手入怀取药的一幕,脸上一阵火
辣。
馨雪惨白的脸忽地一红,嗔道:「哥哥,不在那里」
墨玄过神来,问道:「药在哪?」
馨雪腮边一片火辣,说道:「在我腰带里!」
墨玄伸手一摸,发觉她腰身甚是纤细,几乎可单手握住,而且她甫经沐浴,
身上衣衫颇为单薄,手掌几可清晰地感受到腰身处那稚嫩滑腻的肌肤,只是出奇
地冰凉,好似一块千年冰玉般。
墨玄很快发觉腰带处有一小暗袋,里边装着药瓶,于是迅速将其取出,倒出
一枚药丸喂到馨雪口中。
服药后,馨雪脸色逐渐红润,身子也不逐步暖。
「雪儿,感觉好些了吗?」
墨玄问道。
馨雪嗯了一声,又问道:「哥哥,你不会不要我吧?」
墨玄道:「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想将你的顽疾治好,然后才能
心无旁鹫地匡扶天下!」
馨雪道:「你建功立业后,便是位极人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恐怕就不会
再这种清贫的地方了!」
墨玄道:「雪儿,哥哥答应你,一旦功成便抽身而退,到云烟谷与你一块
隐居!」
馨雪目露喜色,美眸溢彩道:「真的?」
墨玄道:「真的!所以,雪儿你要听话,让哥哥治好你的病。」
馨雪笑靥如花道:「哥哥,人家的病很快就会好了,因为华姑姑炼制的灵药
已经快要完成了,到时候定可药到病除!」
墨玄闻言不由大喜,但又怕她说假话,连忙多问一句:「你没骗我?」
馨雪笑道:「哥哥刚才的话要是不假,雪儿就不会骗你!」
墨玄这才松下胸中大石,叹道:「这位华姑姑本事真的高明无比!」
馨雪道:「华姑姑可是神农谷本事最大的人,其医术就连谷也甘拜下风,
称为神医也不过分!」
此刻天色渐渐暗澹下来,抬眼看去,已是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墨玄笑道:
「想不到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
馨雪瞥了窗外一眼,忽然喜出望外道:「哥哥,今夜天气甚好,一定是漫天
繁星,咱们到外边去看星星吧。」
墨玄不禁莞尔,道:「还看星星?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馨雪娥眉轻敛,幽幽地道:「小时候,你最喜欢拉着人家看星星的」
墨玄连连点头:「好好,就去看看星星,不过只许在屋子附近,不能出去太
远。还有夜深风大,你需多穿些衣服。」
馨雪道:「好啊,我有一件皮裘外袍在衣柜了,披上可抵御寒风。」
墨玄道:「我去帮你取吧!」
馨雪展颜笑道:「谢谢哥哥。」
墨玄转身入屋,进入馨雪的卧室,屋子摆设甚是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
柜。
墨玄拉开衣柜,果然看见一袭素白若雪的裘衣,于是伸手拿起,却见裘下摆
着一件粉白色窄小柔软的衣物,暗香幽幽,镂空绣花,再仔细一瞧,竟原来是一
件亵裤。
墨玄耳根倏地一热,拿起皮裘速速离去。
出了屋门,见墨馨雪正倚门而坐,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尤为娇柔,墨玄替她
披上裘衣。
馨雪眸而笑,拉了拉他衣袖:「哥哥,快过来,陪人家看星星!」
墨玄顺势挨着她坐下,馨雪咯咯娇笑,白嫩的柔荑挽着墨玄臂弯,满面笑意
,甚是欢快。
「哥哥,那几颗星排列起来甚是有趣,是不是像一只鸟儿呢?」
馨雪指着西方的几颗星宿道。
墨玄顺着她白嫩的葱指望去,果然见一片璀璨星光,星宿排布间自有一番妙
趣。
倏然,墨玄目光却被西北方向的两颗星宿吸引住,左侧一星光华夺目却不耀
眼,四周笼罩着一层紫气,浩瀚刚正;右侧那颗星宿绽放刺目强光,光华中带着
异样黄芒,邪魅肃杀。
这两颗星辰隔空对照,星芒纠缠,似乎正在恶斗。
墨玄掐指推算,说道:「此两星一正一邪,光芒纠缠,星云交恶,其宿定
然在做生死恶战!」
就在他刚说完这话时,馨雪朝墨玄挨得更近,香软的身躯完全贴在他手臂上
,柔荑更是紧紧抓紧了他衣袖。
墨玄以为她是害怕,便安慰道:「雪儿莫怕,这激斗远在千里之外,只是透
过星象显现出来罢了,波及不到云烟谷。」
馨雪将头埋在他臂弯里,轻声说道:「哥哥,你又要出去吗?」
墨玄道:「那处邪星肆虐,定有黄巾贼作祟,为兄身为正教子,责无旁贷
,势要斩妖除魔!」
馨雪不再搭话,只是将头埋得更深。
话说广宗一地战云密布,旌旗蔽日,城外被汉军围得水泄不通,掘壕沟,设
荆棘,架弩炮,排冲车。
汉军乃北军五校组成,分别是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组成,军
容齐整,兵甲精良,堪称骁勇劲旅。
反观广宗城一片肃静,门户紧闭,黄旗高悬,太平为号,虽踞城而守,但士
兵甲胄不齐,兵器破损,与汉军相比可谓天差地远。
两军攻守对峙之刻,黄天再临,一股恢弘气压降下城头,黄巾军兵将为之振
奋,神态狂热,大呼道:「大贤良师,大贤良师!」
在他们看来,无论战局如何不利,只要张角仍在,就没有失败的可能。
张角再现真身,天际涌来一片浓厚的异云,云色深黄,竟与太平道立教之言
暗,正是黄天当立,此等异象看得太平教众兴奋无比,宛若目睹神迹,兴奋得
嘶声呼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张角傲立城巅,俯视城下朝廷大军,冷笑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大汉
气运已尽,汝等还要逆天而行么!」
汉军将士见到这等天变异象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军容仍是有条不紊,整齐有
序,更没有惊呼的嘈杂声。
「下作邪法,也拿来丢人现眼,当真可笑!」
一道宛若洪钟般的声音由汉军阵中传来,只见一员披甲将领驾着战车驶来,
士兵纷纷恭敬地让开道路,那人身高八尺二,相貌清奇,戎装威武,气质儒雅,
神态刚毅,正是当代大儒卢植。
张角盯了这曾让自己连吃数亏的儒教真仙,面上神情阴晴不定,似怒似恨,
又带着丝丝嘲讽。
「卢植,你可敢与本教一斗决雌雄?」
张角冷声说道。
卢植朗声说道:「张角,自两军交锋以来,无论是兵法还是谋略,你皆输得
一败涂地,你还有什么能与吾斗!」
张角道:「久闻卢子干尽得孔孟圣法,修得一身浩然正气,妖邪难侵。而本
教也习得太平大道,难觅敌手,今日技痒,欲以术法相邀,不知卢公允否?」
卢植神色一正,双目炯炯瞪视张角。
张角也毫不示弱,迎上卢植那如若火炬般的目光,四目相投,彷佛有火花在
半空中迸发。
张角纵身登天,法袍鼓动,掐起手决,大喝一声:「天罗雷象!」
只看右手食指朝天空一点,云层间浓云密布,雷鸣大作,数道水桶粗细的雷
光朝天噼落。
卢植握紧缰绳勐地一抖,浩然正气灌入战车之内,战车竟然腾空而起,马蹄
踩惊雷,车轮碾电光,竟将雷电当做坦荡大道朝天奔去。
张角微微一愣,赞道:「好个儒家御术,居然敢无视本教之雷法!」
说话间,五指紧握,暗喝道一声:「雷云结界起!」
原先的巨硕天雷忽地散开,变为零星雷光。
忽地雷光分别聚集,形成一个个雷球,恰好将卢植围在中央。
雷球急促旋转数圈后立即朝卢植涌去,四面八方,上天下地皆是雷球,根本
无处躲闪,顿时照单全收。
一阵电闪雷鸣过后,只见战车粉碎,血肉横飞。
就在汉军众将士担忧卢植安危的同时,两道雷光倏然反射而来,张角惊了一
跳,掐动起御风决,身化清风,避开雷击。
待他定神一看,却见卢植悬于半空,四周雷云皆环绕在他身旁。
「孔孟圣法岂是尔等旁门邪道可比!」
卢植手掌一挥,雷云顿化千军万马奔驰冲来,正是儒门御术最高境界法
御万物。
张角布下的雷云结界遭卢植妙法巧用,顿时化作反扑利器,可谓是作茧自缚

张角与寒卉双修而成阳丹,修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眼见对手巧用雷云也不
慌乱,左袖一扬,扶风化气,竟是将雷云尽数吸入袖中,随即转纳挪移,右袖一
拂,雷云由转圜而出,再度攻向卢植。
卢植伸手扯过披风一角,看似随意的一摆,却是施展如火纯情的儒教御法。
披风掀起一个小型结界,将雷云兜在其中,接下来便是将结界转向张角,即
可再度攻敌,却不料雷云忽生变化,一股狂风从云中刮出,风若利刃,撕裂结界

卢植猝不及防,遭风刃袭体,更甚者狂风之中还伴随着雷击,可谓是风雷交
加。
卢植惊而不乱,儒阳仙气灌入战甲,使了金蝉脱壳,往后退去,而沾染上仙
气的战甲立即化为坚实盾牌,恰好挡住了张角的风雷术法。
轰隆一声惊响,战甲难承雄力,化作齑粉。
首虽处下风,但卢植也趁此换取了气的空档。
褪去战甲后的卢植身着一袭澹蓝色长袍,比起先前威武姿态,此刻更多了一
份儒雅风骨。
张角法力再催,风雷再度进逼,端的是狂风如刃,怒雷若锤,誓杀眼前儒门
真仙。
卢植拈指一引,取云化水,以水为弦,化作一口清雅古筝,此筝以虚化实,
名曰云海筝,乃六艺乐法中的一门高深术法。
卢植指拨琴弦,再祭儒家六艺中的乐法神通,顿时云海同奏,音律飘淼,似
云幻雾,千雨流披,凛冽扫向风雷罡煞。
初音震荡,引实为虚,张角的攻势顿时被削去三成,卢植中指一勾,云雾琴
弦再响第二声,顿时风定雷止,万籁俱寂,方圆里再无声响。
张角只觉胸口好似遭万钧重压,憋闷无比,几乎连喘气都不能。
正所谓风雨前夕,天地平静,卢植这第二弦将天地凝滞,可见第三弦一旦弹
奏,定然是非同小可。
张角岂容对手如愿,左手微提,祭起天罗水象,云属水,遭受天罗水象的牵
引,云海琴顿时化作点点水珠分离崩解。
两人斗法数,不分轩轾,准备再施神通一决雌雄时,一股强烈妖气急扫
而来,卢植护身正气有感而发,强势震散近身妖力,妖力随之归本体,只见长
空九雷奔腾,一道狂霸巨影穿透云层而来。
官军、黄巾军皆被异象吸引,纷纷抬头望天,只见一尊九头狮子耸立天际,
如同日月般的狮眼凛冽而又倨傲地俯视苍生。
「大贤良师,九元灵圣应邀而来!」
九头狮影口吐人言,声若洪雷,里震动。
张角笑道:「老祖千里赶赴,张某未及远迎,还望恕罪。」
九元灵圣说道:「教发厚礼相邀,但某却是空手而来,甚感失礼,且让某
就地取材,给教一份见面礼如何!」
张角笑道:「甚好,张某亦想一睹灵圣风采!」
九头狮子勐然张口,雄沉一纳,官兵被强烈气流抽离地面,被一口吞没。
眼见子兵遇害,卢植大怒,体内儒阳正气磅礴一震,扫开四周妖风邪气,
随即纵身扑向恶狮妖影。
却见张角抢先拦截,法袍一抖,再掀天罗水象,顿时暴雨磅礴,雨点如箭袭
向卢植。
卢植身形受阻,救援已是来不及,顿时怒上眉梢:「妖道,还我子兵命来
!」
说话间袖袍翻舞,浩然正气倾斜而出,化作儒阳火元,将雨箭蒸之一干。
「穷酸腐儒,本教就与你斗火!」
张角双掌一,凝结灵力,天罗火象散布四方,热浪席卷,竟反压儒阳火元
一头。
张角再催火力,火象越烧越旺,更是化作十个太阳,誓将卢植烧成灰烬:「
卢子干,十阳焚体,万物皆烬,汝命休矣!」
卢植依旧临危不乱,只看他左手伸直,如托山岳,右手内曲,如抱新月,做
拉弓挽箭之态,说道:「十阳当空又如何,可知后羿射日乎!」
话音甫落,卢植发出无形之箭,锐气无匹,一往无前,嗖的声响,顿时贯穿
其中一颗太阳,此乃儒教六艺又一绝技神射术。
卢植一击得手,控弦再发,无形之箭连环而出,走势如雷,再破五阳。
张角立即将剩余四阳收拢,构筑为一道厚实火墙,挡住了卢植的无形箭。
卢植哼道:「旁门左道,看我如何破之!」
只看他拨弦引箭,发出的气箭却是响无名音波,竟然射、乐两大绝艺融而
出的术法。
张角亦增强法力,左手结印,引来九道天雷汇入火墙,顿时雷火交融,威势
更盛。
鸿儒、邪道再展神通妙法,卢植琴箭璧,张角同控雷火,你攻我守,可谓
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卢植忽然感到后背一麻,显然是被目光盯住,暗叫不妙:「那妖孽定是要趁
机偷袭!」
他立即先发制人身反击,只看儒袍一震,儒家御术再出,引得天上云雾缭
绕,化作似真似幻的兵将,齐攻向九头狮子。
九元灵圣张口吐纳,狮吼如雷,将云雾所化的兵将尽数震溃。
卢植见四周一片风滚雾腾,妖气环绕,知是那妖怪将要现身,于是跟张角虚
晃一招,抽身退后步,重整架势,以待强敌。
巨妖现身便惊得里方圆内飞沙走石,喷雾掀风,卢植定睛一看,却见一妖
驾着黑雾飞来,身着广袖法袍,腰缠锦绣玉带,颈生九头,利齿凶狰,目若铜铃
,正是那九灵元圣。
卢植暗自吃惊,忖道:「吾已在广宗四面设下阵局,等闲妖邪不能近,但这
厮居然大摇大摆进来,修为定然十分可怕!」
九元灵圣面容虽是狰狞,但举止却彬彬有礼,只见他朝卢植拱了拱手,道:
「九元灵圣闻卢公大名许久,仰慕之极,今日一见当真风采过人,名不虚传也!

卢植沉声道:「原来是传闻中的九头狮子,难怪可以突破卢某阵局。阁下本
是乃洪荒异种,天生玄力,与鹏雀麒麟其名,如今更是修得妖仙法身,更应超脱
世俗,何以妄动杀劫,自损功德呢!」
九元灵圣道:「卢公此言差矣,方才吾只是以术法将那些士兵摄出千里之外
,并未损其性命。」
卢植这才稍微定心,继续说道:「既然你无心伤人,为何要张角这等旁门左
道同流污!」
张角哼了一声,怒目相视,九元灵圣澹澹一笑:「卢公此言诧异,天下道法
同归殊途,皆为得证大道。更可况大贤良师将天罗四象使得出神入化,乃神仙一
般的人物,何以被冠为左道呢!」
卢植道:「功法正邪取决于人,张角得太平经传承,乃天大机缘,本该造福
苍生,但他却心生歪念,妄动兵戈,以至于神州烽烟,民不聊生,此等作为不是
旁门左道还是什么!」
张角哼道:「笑话!当今朝廷,君者昏庸,臣者奸佞,这天下早已被这些昏
君奸臣弄得民不聊生,偌大庙堂早已乌烟瘴气,吾创太平大道,兴仁义之师,伐
失德君臣,乃上接天命,下承人心。若我太平道非正义之师,何为能在短短时日
聚得万教众!」
卢植道:「可笑之极,所谓的万教众要么凶残恶人,要么是蠢笨愚夫,要
么就是图利小人,聚集起来不过是一群暴民恶徒,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四处烧杀
掳掠,所到之处征兵入伍,收敛粮草,如有不从者便施以毒手,屠城灭郡,此此
等行径也配称正义!」
九元灵圣忽然开口问道:「那卢公看来,何为正义?」
卢植道:「卢某看来,正义不问缘由,只看结果。行善事者为正义,无论其
心怀善或恶!但观黄巾兴兵以来,天下得益远逊其害,故而陆某断其为恶!」
张角道:「汉室腐朽,病入膏肓,雷霆手段就如勐药,不下不得治其病,枉
你一代鸿儒,目光如此短浅。当初武王伐纣,集八诸侯,征战人间;太公辅周
,举封神天榜,群仙遭劫,那是何其悲壮惨烈。比起那场劫数,今日的死伤算得
了什么!」
卢植道:「周兴伐商虽为劫数,但一路上,武王善待姓,周军对民众秋毫
不犯,这才算是真正的仁义之师。反观你麾下黄巾贼,飞扬跋扈,凶暴残忍,奸
淫掳掠无恶不作,若让尔等得势,天下更无宁日!」
张角道:「大仁不仁、大爱无爱、以杀止杀,天下太平!」
卢植道:「太平无象,亦或说万象皆太平,无私则太平!人人心中皆有其太
平之象,若一味强求之,此象便为人心私念,久而久之便会相讼相争,这所谓太
平,不过是使得世间更乱罢了。你张角今日所作所为正是如此!」
张角道:「既然无私则天平,那你卢植何以凭一己之辞断言吾道非太平!」
两人针锋相对,言语上好不示弱,既是斗法亦是论道。
九元灵圣忽然开口截止道:「二位,如能文争,天下间哪还有武斗!」
张角点头道:「灵圣所言甚是,说来说去,到头来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
卢植道:「卢谋人今日就算是拼尽一身修为,纵使毁去真仙法身,也要灭你
这太平邪道!」
张角哼道:「笑话,就算你我单打独斗,吾也不惧你,更何况还有九元灵圣
相助!」
言语间的火药味十足,儒道双目对视,烈芒忽闪,肃杀之气弥散开来。
九元灵圣哈哈笑道:「二位皆是神通广大之辈,若当真生死厮杀,恐怕会引
来一场天灾地祸,受苦的还是广大姓,卢公乃孔孟高足,仁爱为怀,想必不会
牵连无辜,不妨暂息雷霆,一个两全之法如何!」
卢植道:「那尊下有何高见!」
九元灵圣道:「依某所看,卢公还是早早退兵罢了!」
卢植面色一沉,冷笑道:「这算什么两全之法!」
九元灵圣道:「一,卢公就此退兵,可免一场厮杀,干戈平息,可使众生免
灾;二、卢公就算通晓孔孟圣法,但也绝对敌不过我和大贤良师联手,与其枉送
性命,不如急流勇退,保全有用之身,来日再做谋算!而且趋凶避吉,乃万物天
性,卢公此举也不算失颜面!」
卢植仰头哈哈大笑。
九元灵圣蹙眉道:「卢公何以发笑!」
卢植肃容道:「我笑畜生就是畜生,修行再高也难脱愚昧蠢笨之根,你以畜
生之心腹度人之道义,不可笑吗!」
九元灵圣怒瞪眼目,喝道:「卢植,吾敬你一代鸿儒,予你退路,你莫要不
知好歹,自死路!」
卢植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卢谋人既敢站在此地,
便不惜生死,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九元灵圣道:「战?你死了倒也轻松,你身后的士兵呢?」
卢植头望了一眼,问道:「汝等怕死乎?」
军阵内先是一片平静,随即一个士兵开口喊道:「我不怕死!」
这句话一出,其他士兵纷纷响应:「不怕!」
卢植大声喝道:「诸君可愿与我同进退,共生死?」
「愿意!」
「同进退,共生死!」
面对激昂的官军,张角暗自惊愕:「这些官兵居然这般死心塌地地跟着卢植
?」
当今朝廷上下腐朽破败,各级士兵早已不是当年那支横扫八荒六的大汉雄
狮,战斗力低下,贪生怕死,将兵不。
张角起事以来,每次与官兵交战,那些官军基本都是一开打便逃窜,犹如酒
囊饭袋,自从遇上卢植以来,他麾下的黄巾军力不但讨不了好,还被逼得退守
广宗,现在好不容易占得上风,却不料眼前这支军马如此刚硬不屈,不畏生死。
九灵元圣脸色微微一沉,心头莫名颤动,在他看来,这些凡夫俗子就算再多
也不过蝼蚁罢了,他只需稍稍做法,便可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刚才的手下留情
不过是避免多沾杀戮因果,根本就没想过要对这些凡夫怜悯,但此时此刻,心中
为何会有一丝敬畏?九灵元圣怒吼一声:「不知死活,本圣就成全你们!」
九头张口,吞雷吐风,翻云掀雾,冥冥妖力倾斜而出,竟将阴阳颠倒,日月
失衡。
广宗城外地裂千尺,烈火直冒,无数阴气由地下涌出,卢植定神一看,暗叫
不妙:「好个可怕妖孽,竟能召来九幽炼狱!」
九灵元圣具有贯穿阴阳的神通法力,此刻施展开来,便见九幽开门,万鬼噬
魂,惊骇无比。
冒起的九幽鬼魂纷纷向汉军营地扑去,欲勾魂夺魄,害人性命。
卢植把定心神,手掐法决,释出儒阳正气,化出结界笼罩全军,惊得万鬼不
得造次。
张角忽地出手,掐指一点,一道怒雷从天而落,狠狠地打在结界上,结界顿
时分崩溃散。
卢植面色一白,连退三步。
失去儒阳正气的阻碍,群鬼更加肆无忌惮,杀入军营横冲直撞,士兵死伤惨
重。
卢植双手虚引,化弓弦状,凝儒阳气为箭矢,连环射出,击杀鬼魂欲挽狂澜

张角指决引法,再唤天雷来噼卢植,卢植遭天雷所阻,无法以神射术攻击鬼
魂,端的是又急又怒。
张角缠住卢植后,甚是满意,对九灵元圣说道:「传闻元圣爷可贯穿阴阳,
掌控幽冥,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九元灵圣叹道:「吾本不想沾染杀业,但一入红尘也是身不由己!」
张角道:「圣爷多虑了,待吞了这数万官兵的魂魄,修为定然精进不少,来
日证得鸿蒙溷元大道,与孔孟三清诸圣并肩,杀业,弹指一吹即可消散!」
九灵元圣道:「想来也只能如此了!」
既然已经动了杀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事情做到绝。
只看老妖加催邪功,吐出滚滚黑雾,引出更多的九幽阴魂,吞魂嗜血,嚼骨
啃肉,使得方圆里内尽是哀嚎哭喊,好不凄惨。
九灵元圣吞下不少活人魂魄精血,浑身舒坦,眯着眼睛惬意地说道:「大贤
良师,你我间的约定可不要忘了!」
张角道:「本教一诺千金,待攻下洛阳后,便赠沃土万里,生口十万!」
九灵元圣道:「甚好甚好,如此一来,天下群妖得以建国安家,不再奔波逃
窜,也不枉我红尘奔走一番!」
「张角,你这妖道!」
卢植火冒三丈,怒斥道:「你居然许妖孽建国,更让姓为妖仆,你简直丧
尽天良!」
张角哼道:「子曰有教无类,人能建国安邦,妖为何不能?」
卢植道:「妖孽残暴,不知廉耻,立国安邦,天理何存!」
九灵元圣哈哈笑道:「凡人羸弱不堪,肮脏残朽,却占据大好河山,而吾等
妖灵修有神通,得天独厚,竟要屈身阴暗污地,这也叫有天理吗!」
老妖言毕便张口朝卢植咬去,张角也同时发出五道天雷,卢植腹背受敌,顿
现支拙。
危难之余,一道神光掠过,分袭老妖和张角,一解儒者死劫。
九灵元圣道:「何方鼠辈,偷袭本圣?」
天际乍现万道神光,驱散四周阴霾,逼得九幽鬼物纷纷躲入地底。
只见彩云重迭,紫气茏葱,一道人端坐于九色莲花座,头顶九色神光,放射
万丈光芒。
卢植认得那道人,欠身作揖道:「原来是太乙救苦天尊下凡,植这厢有礼了
!」
来者正是太乙救苦天尊,有名东极青华大帝,居青华长乐界之东极妙严宫,
统领青玄左府一切真仙,掌握三界救苦之事,故受三界苍生敬重。
救苦天尊单掌举胸前,朝卢植欠身颔首:「卢公客气,老道还礼了!」
打过招呼后,救苦天尊望着九灵元圣说道:「你这孽障,口出狂言,不知天
高地厚,老道就跟你说道说道,为何当今是人道昌,妖魔衰!」
九灵元圣道:「愿闻其详!」
天尊说道:「天道左旋、地道右迁、人道尚中,天、地、人各行其道。然三
道之中,人可师从天地,法天正己,尊时守位,知常明变,趋利避害,以开物成
务,建功立业,故而人道昌盛。」
九灵元圣哼道:「杂毛老道,人道兴盛说白了不过就是你们这群仙神所为。
正因为人性羸弱怯懦,故而对汝等言听计从,不敢反抗,你们才大力扶持人道,
打压妖魔!若换了我等妖魔之辈当道,汝等何来信徒朝拜,何来贡品享用,何来
的无上威严!」
太乙救苦天尊拂尘一挥,仙气陡然提升,说道:「九头狮子,轻蔑天威,可
知劫数将至?」
上界仙神的庞大威压涌来,九灵元圣不但不惧,反倒激起体内妖气,与之对
抗,并反唇相讥道:「太乙老儿,满口胡言,可懂死到临头?」
救苦天尊说道:「九头狮儿,贫道也不跟你枉费口舌,可感与吾赌斗一番?

张角微微一愣,暗忖道:「这老道士与阐教颇有渊源,这般说话定然有诈!

南华仙尊出自昆仑,张角师承南华,自然了解封神大战的始末细节,赌斗赚
输赢正是阐教善用手法,不少截教徒都栽在上边。
张角正要劝阻,却不料太乙救苦天尊提前开口说道:「既是赌博,那就得添
加彩头赌注,这样吧,贫道若败,便为你奴仆,连同青华长乐界也一并陪予你,
如何?」
此话一出,九灵元圣当即按耐不住,立即答应道:「吾就跟你这臭道士赌一
赌!」
救苦天尊笑道:「那你的赌注呢?」
九灵元圣道:「吾也不占你便宜,你开出什么彩头,吾便应什么赌约!」
救苦天尊道:「善,贫道年老体迈,出门多有不便,正要觅一得意坐骑,你
若败便永世为吾之坐骑!」
九灵元圣道:「好!」
墨玄强忍着不头,生怕看见馨雪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咬紧牙关出了云烟谷

一路疾奔,腾云驾雾赶磨沙岭欲与师门,行至中途,忽见一只黄雀展
翅飞来,收羽敛翼,化作人形,乃一俊美童子,正是玉虚宫传讯专使黄雀童子。
墨玄奇道:「黄雀童子,怎么是你?」
黄雀童子神色严肃,从袖中取出一卷玉帖,说道:「玉虚法旨在此,子墨
玄何在!」
那卷玉帖灵光璀璨,仙气杳淼,正是元始天尊所留之玉虚法旨,传闻乃先天
溷沌至宝造化玉碟的一张玉片所化,唯有掌教至尊才可在上边留下笔墨,并作为
至高无上的法令传出,任何玉虚宫子见了皆得下跪迎接。
墨玄认得圣物,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跪下接旨:「子墨玄恭迎玉虚法旨
!」
黄雀童子展开玉帖,沛然仙气笼罩四周,形成一溷元结界,隔绝宵小浑水摸
鱼的可能。
黄雀童子朗声念道:「斗转星移,枯荣明灭,紫微晦暗,帝气将绝。月落日
生,新旧交替,大运承接。老祖感应天道数,孔孟秉持人间法,三清运转日月星
,西天渡法入红尘,封神再现天榜开!今三教再签封神榜,重选持榜者。得玉虚
六阳神符下山入世者,身怀大气运,有机缘担此重任。然持榜者任重而道远,魔
考重重,唯大智慧、大勇气、大毅力者不能担也。今黄巾乱世,平定黄巾之乱者
,便是天榜继承者!」
黄雀童子一口气念完,收起玉帖,说道:「师兄请起,方才小所言可曾听
清?」
墨玄听得浑身发热,心情激动得难以平复,站起身来问道:「黄雀童儿,这
法旨是掌教至尊所颁?」
黄雀童子摇头道:「非也,此法旨来自天外天。三日前。掌教真人正在闭目
养神,忽感玉帖灵动,展开一看便见贴中有字,于是便派我火速下山,着我向六
位师兄师姐宣读法旨!」
墨玄问道:「师已经向那几位同门宣旨了?」
黄雀童子道:「墨师兄,你倒是让小好找啊,前些日子还能感应到你气息
,但突然间你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无论我怎么施法感应皆无所获,方才好不容
易才得你的气息!」
黄雀童子其余法术甚是平常,唯独飞行和人是一流,但前段日子墨玄先是
穿上灵隐衣,紧接着又到云烟谷,黄雀童子感应之法再高也是无可奈何。
墨玄吞了吞口水,试着问道:「我是最后一个?」
黄雀童子点了点头。
墨玄哎呀一声,说道:「糟糕,我岂不是要落后他人了!」
黄雀童子笑道:「小只是负责宣读法旨,其他可管不着。」
墨玄道:「多谢师了,时间紧迫,我可不能再耽搁,需办正事!」
黄雀童子又说道:「掌教另外还有法旨传下,此次封神榜之争夺意在良性竞
争,无论孰胜孰负,皆不可伤及同门情谊,此外,三位宗亦不可干涉争榜。」
墨玄问道:「师尊他们不干涉?」
黄雀童子道:「没错,这次下山之人中,雷霄宗的徒儿就占了仨,灵境宗
亦有高徒在内,他们若是干预的话便有损公平公正。所以此次争榜过程,三位
宗不会给你们任何一人提出半丝建议,一切行动方针皆由你们六人自行做,
他们只是负责背后协助,只有你们危险时才可出手相救!」
墨玄点头表示明白,黄雀童子交代完后化作黄雀飞了昆仑山。
「我出谷前还拍着胸脯跟雪儿保证,待匡定天下,扫荡群魔之时,便云烟
谷想不到一出谷就遇上这等机缘,无论如何都必须好好把握!」
墨玄脑海中顿时浮想联翩:待到天下大定时,挽着雨琴的小手到云烟谷,
馨雪笑靥如花地出来迎接,也不知为何,想着想着,就好像隐约看见那道熟悉而
又遥远的绿影,依旧是那么温柔文雅,莲步娉婷,正缓缓地朝自己走来,再报以
暖融融的目光当真是「功成名就隐山林,雨润烟柳映瑞雪」。
墨玄思绪虽有些飘忽,但令他精神倍,干劲十足,脑子也转得很快:「如
今张角的力正被围在广宗,赶赴广宗便是最快途径!」
想到这里,他便转向赶赴广宗,行至半途,忽地灵机一动:「我能想到这一
点,其他人未必没有想到。再说了,那天观望星象所见,广宗定有恶战,还有那
个狐狸精召集的各路妖精邪怪也朝广宗杀去,若我冒然赶赴广宗,只怕胜算略显
不足」
需援军相助!墨玄脑海中忽地闪过几张面孔,他入世以来所接触之人并不
多,其中以孙坚有并肩作战之谊,论交情是最为笃厚,但最大的劲敌太羽却在孙
坚军中,于是便不考虑孙家军。
「曹操一军实力最强,但此人似乎深藏不露,由他做援手未必适!」
墨玄想了想,将援军目标放在刘备一军身上,「刘玄德待人仁厚,关云长正
气沛然,张翼德豪迈爽朗对了,卢植乃刘玄德恩师,邀他们这一路义军来援
最为适!」
于是他从法囊中取出纸笔,蘸墨写道:「卢公困黄巾力于广宗,然足之
虫死而不僵,望玄德公可引军前来,共破贼军!」
落款前,墨玄又加上一句话:「烤肉甚香,美味可口!」
他怕刘备等人不信,于是便写上这句话给张飞辨认真伪。
最后,他将信件迭成纸鹤状,默念口诀,催动法术,纸鹤顿时化作白鸽,
刘备而去。
墨玄安心赶路,又飞了一余里忽见一道浓烈妖气冲破云层,截住去路,惊
得他面色大变:「怎么遍地都是妖精?」
他不敢再靠前,连忙从云上落下,躲到一个偏远山头观望,只见前方山林里
聚集了不少山精野怪,一片嘈杂喧闹,更夹杂了不少怒骂哭喊。
墨玄再以法眼窥之,见众精怪负伤不少,一头老虎精手拄着拐杖破口大骂,
似在宣泄着各种不满。
这时山下走来一个拄着拐杖的犬妖和一个打着绷带的老鼠精,犬妖骂骂咧咧
道:「姓宗别落在老子手里,否则将他骨头一根根嚼碎!」
老鼠精精哼道:「老子要把他肠子掏出来吃掉!」
两只妖孽修为虽是低微,但墨玄不欲过早暴露,所以便放他们过去。
待二妖离开后,墨玄念法召来土地,咒语念完后,地下缓缓冒出一个脑袋,
是个白胡子老头,神态十分警戒,似乎准备随时土遁而去。
墨玄忙拱手行礼道:「土地公,玉虚第九代子墨玄这厢有礼了!」
土地打量了他几下,呵呵笑道:「原来是仙家子,吓死老朽了!」
说罢从土里钻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墨玄问道:「土地公为何这般谨慎?」
土地道:「还不是因为那群妖精,他们吃了败仗,正是一肚子火的时候,谁
知道他们会不会那我这老骨头来出气,还是躲起来为妙!」
墨玄问道:「土地公乃天庭册封之神,妖孽也敢对您无礼?」
土地道:「三五个精怪老朽当然不放在心上,可是这里聚集了成千上万只妖
孽,每个吐口唾沫都能淹死小老儿了,能不怕吗!」
墨玄又问道:这些山精野怪是什么来头,为何大多都有伤在身呢?」
土地道:「他们是方圆五千里内的妖怪,要以胡灰白柳黄五族妖为,还
一些虎熊豺狼的凶勐妖怪。前面不远处就是邱县,这些妖怪本想攻下邱县援助广
宗的黄巾军,但被宗员将军挡在去路,连连战败,他们自然恼怒非常!」
墨玄又问道:「敢问土地公,这位宗员将军居然能力挫群妖,当真是了不起
的人物,不知是何许英雄豪杰?」
土地说道:「宗员乃乌桓中郎将,为卢子干之得力干将。他之所以能挡住群
妖,除了他知兵善战之外,很大程度还是卢公的神机妙算!」
墨玄忙虚心求教:「哦?竟是如此,晚辈斗胆请教土地公此事详情!」
土地见墨玄生得清俊,又彬彬有礼,便也乐得跟他详说:「呵呵,老朽为这
一方土地数年,虽不敢说法力高深,但这对招子还算看得真切。当日卢公率北
军五校讨伐黄巾贼,连战连胜,但却暗留一线生机,逼得张角退守至广宗。然而
就在张角退入广宗之前,卢公早已派宗员率先拿下了南宫、邱县、威县、平乡等
地,布成一个口袋等着张角往里钻,现在的广宗早已是孤城一座,张角可谓是四
面无援,瓮中之鳖也!张角被困得无处可走,只得让波才、张曼成这几个小妖道
在其余地方蹦跶,以求解围。」
墨玄问道:「那些妖孽凶残暴戾,将士们血肉之躯如何能挡?」
土地道:「若是单兵作战,十个汉军士兵打不过一个妖孽,若是十个打十个
,双方便是平手,但若是员以上的厮杀,妖怪便不是训练有素的汉军对手。那
些妖怪多是修成人身不久,凶残有余,但神通不足,还没习得精妙术法,又是一
盘散沙,打起仗来就懂得一拥而上,那打得过这支被卢公调教出来的精兵!」
墨玄道:「普通小妖不行,可那些修为千年的大妖呢?」
土地道:「这就是为何卢公要在广宗设伏的原因了!上古时期,大禹为治此
地水患,将奇金息壤融入地脉,历经千年,息壤灵气早已渗透地气。卢公以邱县
为根本,将息壤灵气引入南宫、威县、平乡等三郡县,布成四方辟邪正阳界
,任何邪祟之物入阵皆遭死尅,轻则修为大减,重则直接被打原形。」
墨玄对卢植更是仰慕钦佩,欲赶赴广宗一睹其风采。
忽然天际飘来两朵妖异邪云,紧接着异香笼罩四野,闻者亦觉周身酥麻,甜
腻入骨,困乏欲睡。
土地拉过袖子捂住口鼻,提醒道:「是妖狐邪香,小公子不要闻!」
墨玄连忙屏气,诧异地看向天空,只见云端现出两道卓越身影,一男一女,
女的明眸桃腮,体态妖娆,妩媚入骨,正是当日连番避害自己的千岁狐姬。
男子头顶玉冠,唇红齿白,邪俊夺目。
土地脸色大变,颤声道:「积雷山的这两只妖狐也来了,大事不妙啊小
公子,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墨玄道:「玉虚子岂可畏惧妖邪。」
土地叹道:「公子年轻力壮,又师承名门,自可应付得来哎,小老头年
岁已高,难堪厮杀,未免拖累公子,这就告辞了!」
说罢化作一股青烟遁地而去。
双妖并未注意到这边山头,驾着妖云降至密林,林中群妖见了他俩纷,顿时
兴奋起来,欢呼高喊:「万岁狐王,千岁狐姬!」
墨玄暗自惊讶,忖道:「原来他就是万岁狐王!」
他见识过狐姬能耐,自忖不是对手,便继续蛰伏在山头,暗中观察群妖动向

过了片刻,几名妖怪走出树林,分别往南方奔去。
墨玄狐疑不定,于是便扯下根头发,使了个分身术,变出一只蚊子跟了上去

以他的法力最多只能操控半里范围内的分身,透过分身耳目,他听到了一些
事这些妖怪要往附近的村落捉人。
「他们为何要去捉人?难道是要吃人补充体力?」
墨玄转念一想,觉得又不太可能,此地战火横飞,活人能跑都跑了,就算还
有人也不会太多,这里的妖怪少说也有数万,就算吃人也不够他们分。
「难道是用来款待这两只妖狐的?」
墨玄又转了个想法,但细想之下,这两只妖狐修为高深,根本不需人肉来进
补,而且吃人后还得花费功夫来驱散血肉中的秽气。
他想不明白,于是便又求助土地,但无论他怎么念咒土地就是不出来,墨玄
暗骂道:「明明是个老不死,居然还这么怕死!」
他把心一横,使了个分身术就追着那些妖怪而去。
妖夜行,生人勿近,卷起阵阵邪风,吹得四周阴寒无比,墨玄追着妖气赶
至一个村落,还未入村口便听见里边阵阵尖叫。
他连忙冲入村内,却见群妖踹开屋门,从屋中抓出一个个活人,竟全是女子
,她们约莫三十余人,个个都是肌白发黑,气色红润,没有乱世弱女的枯黄消瘦
,反而更像是生活安逸富足的妇人。
领头的妖怪乃一头野猪精,他挺着肥硕的肚子喝道:「快把这些小娘皮捉起
来,别让两位狐仙就等了!」
一个身段丰腴,容颜姣好的妇人惊恐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野猪精道:「要你们的小命!」
众女吓得花容失色,哇哇大哭,野猪精被哭得心烦,骂道:「都给老子闭嘴
,谁再敢吵就拧断她脖子!」
谁知她们哭得更是大声,野猪精只觉得好似无数只苍蝇在耳边飞过,嘤嘤嗡
嗡,不禁火冒三丈,抓起一条鞭子朝众女身上抽去。
噼噼啪啪,众女子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哀苦不已。
那名妇人凄艳地哭道:「五郎,五郎,快来救命啊!」
其余女子也异口同声喊道:「五郎神,救命啊!」
野猪精骂道道:「什么狗屁五郎神,落在爷爷手里,就算二郎神来了也没用
!」
话音未落,一股强风毫无征兆地朝野猪精卷来,将那肥硕的身子吹得飞起,
落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跟斗。
强风过后,出现一个身着长袍,头戴儒巾,手持折扇的年轻男子,众女见了
他无比兴奋,个个哭得花容失色。
男子忙身安慰道:「别哭,别哭,哭得我心得酸了!」
那丰腴妇人颤声道:「那只肥猪欺负得我们姐妹好苦,你可得替咱们做啊
!」
男子冷哼一声,说道:「姿娘放心,我把他的猪蹄砍下来给你清蒸!」
说着扯过袖子替她拭泪。
美妇人道:「这肥猪那鞭子打了得我们好痛,满身伤痕,丑死了!你一定会
嫌弃咱们的!」
那叫五郎的男子道:「不会,不会嫌弃的,你们个个都是五郎的心头肉
这肥猪打破你们皮肤,我就剥它的皮给你们炖汤。」
姿娘啐道:「这肥猪皮又粗又糙,恶心死了,谁要啊!」
五郎嘿嘿笑道:「猪皮可以润肤,保管你们的肌肤个个都晶莹水亮!」
野猪精站起身子,怒道:「臭小子,你那个山头的,敢来多管闲事,你知不
知道猪大爷给谁办事!」
五郎脸色一沉,哼道:「管你给谁办事,本公子先把你办了!」
话音为落,五郎化作一阵烈风卷来,野猪精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狂风卷住,一
阵惨叫哀嚎过后,风势逐减,五郎现出真身,而那头野猪精却已被打原形,气
绝身亡。
五郎一脚踩着野猪头,笑道:「这野猪够肥,可以吃好几天了。」
说罢挥扇子一转,发出一道风刃,切下四只猪蹄,自顾自说:「猪蹄两个红
烧,两个清蒸!」
说完又来一股怪风,将整个野猪卷起,嗖嗖几下便将猪皮剥下。
「猪皮炖汤给美人们滋补肌肤,嗯猪肉嘛,可以红烧、可以熏烤,也可
以做腊肉!」
众小妖看得浑身发抖,墨玄以法眼暗中窥之,发觉这五郎体内蕴含着一股妖
气,绝非人类,而那些女子却是有骨有肉的活人,叫他不禁一阵好奇,明明是精
怪妖物,却肯为保护一群弱女子而跟同类厮杀。
五郎又发出一道风刃切在野猪胯下,割下猪鞭,哈哈笑道:「猪鞭用来泡酒
,甚好甚好!」
说罢笑嘻嘻地往姿娘等女子看去,姿娘粉面一红,抿唇嗔了一声死鬼,其余
女子亦是羞红了脸,或低头,或偷笑,姿态千,宛若群花绽放。
五郎吞了吞口水,啧啧叹道:「不行不行,你们这帮娘们越来越骚了,单单
一根猪鞭可补不过来!」
众女一同起哄,嬉笑嗔骂,一片莺声燕语,好不悦耳。
姿娘叉着蛮腰,咬紧银牙,娇吒道:「没羞没臊的死货,还不快把这些东西
赶走,想吓死我们吗!」
五郎哈哈一笑,目光忽地转向众小妖,细细打量起来,自言自语道:「黄鼠
狼、野狗、豺狼、老鼠、刺猬嗯,真是应有尽有,来个鞭酒最好不过!」
众小妖吓得面若土色,同时捂住裆下,尖叫一声,一哄而散。
众女看得甚是畅快,笑得花枝乱颤,一扫心中阴霾。
姿娘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哭笑不得道:「你这死鬼,当真没个正经!」
五郎顺势将她搂在怀里,低头便要亲,姿娘粉面酡红,伸手拦住,啐道:「
被那野猪打得浑身是伤,丑也丑死了,你不要碰人家!」
五郎嘻嘻笑道:「姿娘永远是这么美,哪里丑了!」
「好啊,五郎,人家也挨了打!」
「对啊,对啊,你怎么只顾着姿娘姐姐!」
身后众女一并起哄,酸醋横飞,看得暗处的墨玄也是一阵哭笑不得。
五郎神色忽地一怔,说道:「好了,你们先别顾着吃醋,先离开这里再说!

众女见他这般严肃,皆安静下来。
姿娘轻声问道:「五郎,是不是对头很厉害?」
五郎点了点头,无奈道:「这些日子来,附近聚集了许多妖怪,而且刚才又
有两股极为厉害的妖气到来,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你们快些收拾收拾,随我一
并离开吧!」
姿娘乖顺地点了点头,对身后女子说道:「姐妹们,快去收拾收拾,随五郎
一同迁离吧!」
她颇有威望,众女皆点头答应,强忍着伤痛到村内收拾细软,准备离开。
五郎则站在村口,眼睛一直向四面扫视,警惕敌人来犯。
众女很快便收拾妥当,背着简单的行李走出。
五郎领着众女往北边而去,但她们身娇体弱,又受了鞭伤,走得甚慢,五郎
见状,脸上现出颇为焦虑的神情。
姿娘看在眼里,轻声问道:「五郎,你怎么了?」
五郎压低声音道:「我只恨我修为浅薄,练了这么久都没修成巽风神法,若
不然直接来个风阵就可以同时带你们离开了!」
姿娘道:「五郎,万事不必强求,若天真要亡我等,怎么也避不了!」
五郎叹道:「姿娘,人与妖的结始终不容于世是我犯了这大忌,累得
你们也受牵连,都是我的错!」
姿娘眼圈一红,颤声道:「五郎,不许你这般说话,若非你当日相救,我们
这群失了丈夫的寡妇那能在这乱世存活,就算是报应,也该是咱们一并承担!」
其余女子也是含着眼泪说道:「五郎,姿娘姐姐说得对,咱们陪你一同受报
应!」
忽然一阵香风卷来,妩媚笑声响起:「好一群如泣如诉的鸳鸯啊!」
五郎脸色大变,惊恐地道:「我来断后,你们快跑,有多远就走多远!」
姿娘愣了愣,道:「那你呢?」
五郎道:「不用管我,我若能走得掉自然会去你们!」
姿娘咬了咬嘴唇,咽下泪水,领着众女便往前奔跑。
没等她们跑出几步,林子四周便涌出上千上之妖怪,将她们死死围住。
忽闻一阵香风卷来,五郎心神一荡,连忙咬破舌尖维持神智。
定神一看,前方出现一副落樱飞舞,艳花盛开的绝美景象,只见一名娉婷婀
娜的美妇人柔步走来,眸似秋水盈盈,眉若远山起伏,腰若柳条摇摆,不是千岁
狐姬还有何人。
在她身边跟着一名娇俏婢女,身着轻纱薄衫,露着藕臂粉腿,腰肢极细,脐
眼嵌着只粉色桃花,右眼眼角下边有颗黛色痣儿,芳华十五六岁,模样却极是妖
媚。
千岁狐姬乜了一眼五郎,轻蔑地笑道:「哪来的小妖,胆子却是不小啊!桃
儿,你认得他么?」
那叫桃儿的婢女说道:「娘娘话,三年前娘娘的九千岁寿辰,这妖也是
来贺宾客之一,奴家记得他好像是叫做五郎神。」
千岁狐姬咦了一声,道:「哦,原来是那贪花好色的淫妖啊,难怪会冲冠一
怒为红颜!」
五郎神面色铁青道:「小妖见过千岁娘娘,还请娘娘能高抬贵手,放过我这
群红粉知己,先前冒犯之罪,五郎愿一己承担!」
千岁狐姬道:「你乃我妖族一脉,本事也算了得,若是平常本娘娘自然会遂
你意愿,但今时不同往日,卢植那厮在广宗附近设下奇阵,群妖难越,所以本娘
娘要活人来开道!」
五郎神道:「若连娘娘都过不了那阵法,几个常村姑又有何用?」
那婢女冷笑道:「没见识的小妖,没听说过阴兵借道么!」
五郎神脸色忽地一沉,颤声道:「娘娘,你是要用活人生魂打开阴路?」
千岁狐姬澹然一笑,桃儿则替她发话道:「算你有几分见识,阳间道路被那
阵法拦住,所以娘娘要打开阴路,放群妖过境。可惜这附近的人都跑光了,只剩
下那些寡妇,所以你若识相的话,就快些将那些寡妇交出,并归顺娘娘,可免一
死!」
五郎神面若死灰,望向千岁狐姬。
千岁狐姬说道:「桃儿所言便是本娘娘意思,你若肯照办,不但既往不咎,
还可委以重任!」
五郎神沉吟不语,头望向姿娘众女,众女也含泪凝视着他,姿娘颤声道:
「五郎,你就应了她吧,没有你当日相救,我们这些寡妇早已没命,现在不过是
把命还给你罢了」
其余女子也是低声抽泣,边哭边说道:「五郎,你千万保重自己!」
五郎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娘娘提议,请恕在下不能同意!」
千岁狐姬玉面一寒,吐出两个字找死!四周妖怪忽地一拥而上,五郎纵
身一跃,化作凛冽旋风,挡住群妖,将众女牢牢护在中央。
千岁狐姬玉指一弹,射出一道妖气,恰好击中风眼,只闻一声闷哼,旋风消
散,五郎跌在地上,口吐鲜血。
千岁狐姬云袖一挥,下令道:「拿下,生死无论!」
群妖咆哮,蜂拥扑来。
五郎强忍伤势,重新站起,挥扇释风,化风为刃,迎击群妖,但千岁狐姬方
才一指却重创其气门,险些击碎妖丹,令得他术法发挥不足五成。
一只黄鼠狼闪到他左侧空门,长枪一伸,刺入左腿,五郎痛得冷汗直冒,反
手发出一道风刃斩杀黄鼠狼精。
谁知刚砍下一颗头颅,肩膀又是一痛,被一只野狗精的斧子砍中,皮开肉绽
,鲜血直流。
五郎咬牙再发风刃,将野狗精斩成两截,这最后一招已经耗尽他法力,只觉
得眼前一黑,蹒跚后退。
姿娘忙扑过去将他扶住,泪水已然模煳双眼。
五郎苦笑道:「对不住了,我还是没法保住你们!」
姿娘泣声道:「不求同生,只求共死!」
众女也是掩面而泣,纷纷围在五郎周围,一意求死。
倏然,一阵清亮的念咒声响起:「天罡元气,五雷正法,妖邪退避!」
霎时五道沉雷噼下,将四周妖邪炸得灰飞烟灭。
五郎与众女又惊又喜,抬眼一看,却见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手掐法决,
凌空一指,喝道:「快走!」
法力所及,开辟生路,正是七十二变中的开辟法决。
来者正是墨玄,他潜伏在一旁观望许久,最终仍是忍不住现身相救。
开辟法决一出,立即荡开一条大道,灵气充斥四周,使得群妖不能靠近,大
道尽头则是连接里外之外。
五郎及众女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墨玄喝道:「还不走,等死吗!」
五郎道:「多谢恩公,五郎铭记五内!」
说罢领着众女钻入道内,而墨玄则在原地护持,并同时维持开辟法决。
期间不少妖精杀来,墨玄一人当关,左手维持开辟法决,右手连发掌心雷,
将来犯妖孽一一击毙。
待他们进入通道后,墨玄也要跟着进去,却不料一股香风卷来,墨玄抬眼一
看,四面桃花纷飞,美不胜收,醺人欲醉。
倏然桃花凝煞,凛冽寒芒射来,墨玄单掌再发雷球,却被那股寒芒击溃,直
取要害。
墨玄唯有收左手,双手结印,在胸前化出一个阴阳图挡住寒芒。
砰地一声过后,却见桃花飞散,那名桃儿俏婢翩翩落下,手中拿着一枚三尺
长短的尖锐桃枝。
墨玄撤左手,已经无法再维持开辟法决,那条生路已经关闭,要想再开除
非先击倒眼前强敌。
千岁狐姬眼中闪过异彩,咯咯笑道:「又是你这枚活金丹,究竟算我运气好
呢,还是你太倒霉!」
墨玄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又是你这骚狐狸,究竟是我运气好,还是你
霉运当头!」
千岁狐姬笑靥如花,美得让人心醉,嗤嗤笑道:「好嘴硬的小子,不过,这
次你可跑不了啦!」
说话间,磅礴妖气涌出,尽锁四面八方,形成一个结界,墨玄只觉得浑身沉
重,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好似成为笼中鸟。
狐姬说道:「桃儿,替我拿下他!」
桃儿说道:「娘娘,要活的还是死的?」
千岁狐姬问道:「你想要他活还是死?」
桃儿掩唇轻笑道:「一切任凭娘娘拿意,奴婢怎敢逾越!」
千岁狐姬道:「捉活的,我留着有用!」
桃儿轻声一笑,飞身掠来,带起一阵桃花香。
「这妖女是只桃花精,我就用火来烧,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墨玄看出桃儿本相,立即作出应对,双掌一,施展吐炎法决,周身冒出炙
热烈火。
桃儿被热气一冲,身子冒出一层细汗,顿时香氛更浓,墨玄只觉得浑身瘙痒
,好生难受。
桃儿嫣然巧笑道:「哥哥,你浑身发烫,要不要奴家替你去去火呢!」
那声音销魂入骨,墨玄只觉得那喉咙甜腻,身子越发燥热,连忙散去火法。
桃儿点头道:「这就对了嘛,你越用火身子就越热,小心待会引火自焚,烧
毁了你这张俊脸!」
墨玄骂道:「妖女,不知廉耻!」
说罢掌刀一划,使出另一种术法,以吞刀法决迎敌。
刀芒扫来,桃儿身子散作漫天飞花,竟令得刀芒无法击实。
遇上这等诡异招式,墨玄甚是不适,心中暗自惊慌,连忙逼出九转金丹之气
,以护全身。
金丹灵气神鬼莫犯,桃花沾立即被烧成飞灰,桃儿娇呼一声,被逼出真身。
那些桃花乃她所化,被九转丹气烧毁后,她本体亦受伤害,此刻粉面煞白,
显然是吃了大亏。
千岁狐姬眯着眼睛凝视许久,忽地轻启红唇,暗中传音给婢女:「傻丫头,
他法力比浑厚不知多少,你硬碰硬自然要吃亏,且听我的,用桃枝击他巨阙、少
商、嵴椎三处穴位,保管手到擒来!」
桃儿立即照办,手中桃枝往土中刺去,妖气所及,桃枝疯长,形成密密麻麻
的桃树林困住墨玄。
墨玄吞吐丹气,将四周桃树一一震断,然而桃儿乃桃花成妖,一身修为皆与
土有关,法术遇上土气立即无穷无尽地发出。
她以桃树不断困锁,意在扰敌,墨玄逐渐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却不料三片桃
花悄无声息地飘来,抓准墨玄气的一个空档立即落在巨阙、少商、嵴椎三大穴
位之上,墨玄内元一滞,浑厚的九转丹气竟被硬生生逼了去,反冲气海。
惨遭反噬,墨玄口吐朱红,桃儿拍手惊叹道:「娘娘真是神机妙算啊!」
千岁狐姬道:「我与这小子交手数次,他的灵气运转也大概摸出了个规律,
这三处穴位正是他丹气聚集之处,只要在他吐纳空档攻击,便可使得丹气反冲,
叫他自食其果!」
桃儿眉开眼笑道:「施法遭受反噬,小哥哥,你暂时用不了法术了,还是乖
乖听话,免得受罪哩!」
墨玄呸道:「做梦!」
桃儿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道:「动刀动枪的真是累人,你们谁帮我擒下
他。」
她轻展身段,端的是妖娆艳丽,看得群妖色授魂荡,纷纷冲向墨玄,意图讨
好美人。
「桃儿姑娘,我来帮你!」
群妖蜂拥而至,墨玄法力尽失,宛若待宰羔羊,顿觉透体冰寒。
桃儿说道:「我要捉活的,你们别弄死他!」
群妖大声叫道:「放心,我们只打断他手脚,保管给姑娘留个活口!」
「岂有此理,大不了一拍两散,也好过被这群妖孽羞辱!」
墨玄怒咬牙关,决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在他死志萌生之际,腰间法囊忽
地传来一股灼热气流,顺着腰眼涌入脑门。
墨玄眼前忽地一黑,神智迷离,眼前的群妖围杀隐隐与一些画面重起来
敌兵,四面八方都是敌兵,自己孤身一人站在江畔,身上也不知留下了多少伤
痕,身体早已麻木,不知伤痛。
「杀啊!」
敌兵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眼前景色再变,墨玄的思绪彷佛受到莫名力量
牵引,出现了一幅又一副绝望的画面入眼所及,十面埋伏,子兵死的死、
伤的伤,身边之人所剩无几。
一曲曲凄婉的歌声从山下响起,子兵们开始痛哭,紧接着纷纷逃走,往敌
人阵营中奔去。
一个迷迷煳煳的身影在眼前挽剑起舞,姿态婀娜,风姿卓越,让人看得如此
如醉,端的是美人如玉剑如虹,忽然佳人轻声吟唱道:「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
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歌罢剑锋往玉颈抹去,霎时血溅五步,香消玉殒。
墨玄只觉得胸口无比沉闷,鼻子酸辣,脑海轰然一炸,意识丧失。
桃儿蹦蹦跳跳地到人身旁,笑嘻嘻地邀功道:「娘娘,人家这算立功
了吗?」
千岁狐姬笑骂道:「死妮子,真够慵懒的,多做点事都不愿意!不过你可悠
着点,别弄死这小子!」
桃儿道:「放心,人家会好好看着的!」
就在她们仆嬉笑时,一阵沙哑而又悲壮的歌声响起:「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桃儿柳眉轻蹙,嗔道:「那小子失心疯了?」
千岁狐姬玉容却是首露凝重。
一声巨响,群妖被一股莫名巨力掀飞,只见墨玄单手捉过一只蛇妖,掐住胸
口将其当做武器抡舞起来,打得四周妖怪七零八落。
蛇妖吃痛,立即化出妖身原形,那是一条丈许巨蛇,扭动身子欲摆脱墨玄钳
制,谁知墨玄五指如钩,硬生生插入鳞片,揪住蛇妖的皮肉不放。
而现形后的蛇妖更是被墨玄当做长鞭甩动,打得四周妖邪非死即伤。
墨玄越战越勇,用巨蛇击飞四周妖精后,反手便是一掌,将蛇妖打得开膛破
肚,立毙当场。
千岁狐姬虽不明缘由,却也清楚知道大事不妙,立即下令道:「全部给我上
,拿下着小子!」
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妖邪纷纷现身,密密麻麻围住墨玄,其数量不下千人。
墨玄一言不发,环顾四周,目光皆落在妖兵落下的武器上,对于四面八方的
妖怪视若无睹。
墨玄的轻视惹得一些悍勇妖物不快,一头花豹按耐不住,飞身扑来,怒骂道
:「臭小子,你当老子不存在啊!」
墨玄头也不抬,反手就是一巴掌,就像掌掴一个小童般随意,花豹竟被他抽
得飞出去,落地之时,脑袋已经被打碎,脑浆鲜血淌了一地。
墨玄缓缓拾起一根长戟,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嗖嗖舞动起来,戟旋旁舞,刮
起一阵勐烈罡风,裂地碎石,神威凛然。
戟势忽地一收,墨玄单手扬戟,冷视群妖,轻蔑而笑,缓缓吐出一个词:「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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