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兄弟义结金兰的情谊倒是深厚,冷仲轩一直冷言旁观,默不出声。
他知道自己该露出真面目了,冷声道:“你们谁都不准走。”
“冷仲轩你……”卓一刀怒瞪,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出卖我们。”
龙天霸错愕不已,悔不当初。“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待你不薄啊!”
“因为我是恭亲王,奉皇命来山寨卧底,只能怪你识人不清。”
“大哥,我的猜测果然没错,他是有y谋的。”卓一刀咬牙切齿地道。
龙天霸痛心疾首。“我惜你是个人才,想不到因为我一时失察,毁了我一手建立的龙山寨。冷仲轩,今日我要杀了你,祭我兄弟。”
他的剑尖直抵冷仲轩脑门,卓一刀也朝他攻来,夹带浓浓杀气,刹那间,得冷仲轩左支右绌,几乎招架不住。
龙、卓二人怒火攻心,招招狠毒,丝毫不给人有喘息的余地。
冷仲轩的武功虽佳,但他们两人联手,他一个人应付起来很是吃力。
外面喊杀连天,金属交接声愈来愈近,表示朝廷兵马已攻进来了。
门外,君熙儿偷偷跑来观望,虽然冷仲轩交代她,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准踏出房门,但是她听见那么惊心动魄的声音,不免担心他的安危,仍然忍不住跑出来,看见他正在和两位当家大打出手,她更是惊恐。
“王爷!”靖国将军是朝廷派来支援他的,靖国将军见王爷有难,奔进厅堂,帮他挡下一刀。
战势分为两边,冷仲轩和卓一刀单打独斗,靖国将军和龙霸天从厅堂打到堂外,不可开支。
卓一刀本来就不是冷仲轩的对手,但他瞄见躲在门边的君熙儿,立即旋身靠近,挟持她为人质。
“熙儿!”冷仲轩担忧她受到伤害。
君熙儿珠唇失色,被卓一刀挟持而无法动弹。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卓一刀凶狠地出言恫吓,一把刀架在她的粉颈上。
“放开她,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挟持一个手无缚j之力的弱女子。”
卓一刀的唇扬起一抹y险的笑痕,利用君熙儿引诱冷仲轩走到中间的板局,他退后摸到金龙椅上的机关,用力转开,将怀中的熙儿往前推,分散冷仲轩的注意力。
“熙儿!”冷仲轩抱住熙儿的同时,机关开启,两人反应不及,陷落入脚底下的栅门
“一起去见阎王吧!”卓一刀痛快地道。
在门外的靖国将军已制服龙天霸,他瞥见王爷陷入机关,跃身欲进入搭救,卓一刀又把机关封上。
“来人啊!抓住他。”靖国将军命令众士兵,卓一刀自知难敌大匹官兵,陷人重围之际竟刎颈自尽。
然而机关之谜,已无人可解。
恭亲王生死未卜。
“这是什么地方?”君熙儿惶恐地拉住他。
“不知道,我混进山寨半年,还不晓得有这道机关。”冷仲轩带着她,小心翼翼地在石板密道摸索。
石壁上每隔几步就有一把火烛,虽然光线微弱,但也不至于看不清楚。
“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熙儿自责地道。
“别说这些了,先想办法出去。”
忽然他误触机关,不知从何处s出两枚飞镖,冷仲轩赶紧将她拉入怀中,闪开到一旁,躲避暗器。
熙儿靠在他怀里,惊魂未甫。
“好险!”两人如此亲蔫,熙儿的一张俏脸染上红晕,腼腆地离开他的身。
冷仲轩凝望她的娇颜,有些心猿意马。
不过眼前没时间儿女情长,他积极地寻找出口。
可是走到甬道的尽头,并不是光线明亮的外面世界,而是一处横着数具骷髅的骇人景象。
“天啊!全是死人!”熙儿双手掩住口鼻,几乎快吐出来了。
冷仲轩面色凝肃,一一上前察看这些似乎死了好几年的骷髅,发现这些人不是受伤而亡,便是饿死的。
“我们会不会像他们一样死在这里啊?”熙儿恐慌地道。
“可能,如果找不到出口的话,下场也是一样。”冷仲轩颔首。
“呜……我不要死在这里啦!我还没有成婚、生子,还没有找到我家小姐……”熙儿悲呼。
“不要吵,想活命就赶紧找出口。”冷仲轩薄斥着。
熙儿闭住了嘴,泪眼汪汪地四处张望。
冷仲轩逐块敲着石砖,希望能发现不一样的地方,推敲了半天,终于摸到一块凹下去的石砖,他伸手一探,却摸出一只精致的象牙盒子。
“什么东西呀?”熙儿好奇地探头,凑近一看。
他打开来看,惊喜地取出两只雕纹美丽的酒杯。
“原来九龙玉杯藏在这里,怪不得我都找不到。”真是意外的发现。
熙儿泄气地道:“我以为是什么宝贝?不过是两个杯子。”
“这可不是普通的杯子,这是西域进贡的九龙玉杯,传闻用这种杯子喝酒,酒会特别香醇,还会发出美妙的音律。”
“有这么神奇吗?”她瞪大眼睛。
“应该是,否则龙天霸也不会甘冒杀头之罪也要把它抢来。”
“可是我们若出不去,有这酒杯也没用。”熙儿不免丧气。
“一定有出口,只是不晓得在哪里。”冷仲轩也感到身心疲乏,他困坐在地。
“那么好找的话,这些人就不会死在这里了。”
“要有耐心,不到最后关头,不轻言放弃。”
熙儿壮着胆子,在密闭的四周,寻找蛛丝马迹。
突然她哇哇大叫,跳着脚。“有老鼠、有老鼠!”她生平最怕老鼠了。
“在哪里?”有老鼠出没的地方,就不愁没出口。
冷仲轩霍然起身,熙儿不顾矜持地跳扑到他身上,颤声指道:“老鼠钻进那个d了。”
冷仲轩被她整个软香温玉攀附住,身体又起了亢奋的反应。“你快下来。”
“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太怕老鼠了。”熙儿羞赧地迭声道歉。
冷仲轩俯身,匐匍趴地,看见墙与地之间有个小孔,他取出小刀,把小孔挖开一个更大的d,d外是一块青草绿地,透露着光线。
这是个令人兴奋的发现。
但他们不可能像老鼠一样,从这小d儿爬出去,小刀能凿开的空间有限。
他开始试着对那堵墙拍打,期待能推开那堵墙。
但试了许久,却还是白费功夫。
“怎么样了?还是出不去吗?”熙儿心急如焚。
他也不禁垂头丧气,难道他恭亲王就要困死在这密道中?
熙儿急躁地蹬上石阶,试图再做最后的摸索。
两、三个时辰过去了,她一无所获,又饿又渴地瘫坐在地上。
“我不行了……”她无力呻吟。
“熙儿……”冷仲轩靠近她,生平难得地感到茫然无助。
“我好渴……”她舔着干涸的唇缘。
“忍一忍……”他安慰她,其实他也快虚脱了。
患难中的二人,肩并肩地相倚在一起,四壁的枯寂像梦魇般朝他们袭来。
熙儿疲累地合上眼,睡倒在他的肩头。入夜之后,温度骤降,熙儿更蜷缩成一团,冷仲轩不舍地拥住她,让她好睡一些。
她腻在他宽阔的怀里,在睡梦中漾开满足的微笑,那张粉嫩的菱角嘴儿,真想令人一亲芳泽。
但是现在不是调情的时候。
他打起精神来,把熙儿放下,再四处察看。
熙儿惊醒过来,睁开眸子,就又看见一堆白骨,她立刻回到现实。
“这些人死得真凄惨,死后也没有入土为安,如果我能出去,一定替他们造墓碑。”
“你还真好心。”他睨着她,想不到她这么善良。
“先把他们的骨头捡一捡。”有几具骷髅被老鼠啃咬得四分五裂,看起来好不凄凉。
相处久了,熙儿反而不怕这些骷髅了,她小心移动一具具的骷髅,却在一具骷髅背面发现一行文字。
那是写在墙上的,很细小的字体,不注意看是看不见的。
“你快来看,这里有字。”熙儿兴奋地朝他招手。
冷仲轩走过来。蹲身一看,上面写着:
烈火焚身扭转乾坤
“烈火焚身?”两人面面相觑,不懂其中奥妙。
“啊会不会指这个!”熙儿福至心灵,把壁上的一支火把取下来,焚烧一面土石墙。
墙遇到热度,忽然挪开一个空隙,足以让人通过。
“成功了!”两人不禁欢呼起来,赶紧穿身而过。
“好奇妙的机关,熙儿多亏你了。”冷仲轩向她道谢。
“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熙儿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冷仲轩观望这深黑凄凉的荒草景象,研判这是山寨的一区。
“先下山再说。”
第六章
恭亲王府
“王爷回来了,太福晋,王爷平安回来了……”燕总管兴奋地奔进大厅禀告。
厅内一名虽打扮得雍容华贵却因忧愁而显得有几分憔悴的妇人,听到这消息,不由得喜出望外,自紫檀木椅上站起来。
多罗仲轩如光风霁月、英姿飒飒地跨进门槛。
“额娘,孩儿回来了。”
“仲轩,你再不回来,额娘的眼泪都快哭干了。”太福晋老泪纵横,握住孩儿的手。
日前靖国将军到王府把经过说了一遍,太福晋悲恸地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立刻向祖先牌位祈求保佑。
“孩儿让额娘担心了。”多罗仲轩歉疚地道。
“以后皇上若再派这种危险的差事给你,额娘说什么也不许你再去。”太福晋心有余悸。
“额娘,皇上是信任孩儿的能力,才托以重负,孩儿这次也不负使命。”
“可是你一去就是半年,怎能不教额娘担心受怕?”
太福晋对这惟一的儿子甚为关爱,自从老王爷去世后,她仰靠的就是这个文武出众的儿子。
君熙儿一直默默杵在一边,当她进入王府,知道他的身份是恭亲王,本名多罗仲轩后,她震惊不已。自己真是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把堂堂的一位王爷误以为是山土匪。如今两人的身份相比,更有如云比泥,她只是一名小小的丫环,根本配不上他,难怪他三番两次在紧要关头就停下动作,她想她还是识相一点,早点离开的好。
正当熙转身欲走,多罗仲轩唤住了她。
“熙儿!”
她缓缓回过头,一双黑晶玉般的水眸,难得地闪着怯懦的光芒,看得多罗仲轩蓦地一阵心疼。
太福晋这才发现这名美貌的姑娘,惊愕地问:
“仲轩,她是谁?”
“额娘,她叫熙儿,原本是刑部尚书君大人府里的丫环,沦落到山寨,我看她可怜,想收容她到王府。”
太福晋明了地点点头,反正王府也不怕多添一名丫环。
“既然是你带回来的,那我会叫燕总管给她安排一份差事。”
“谢谢额娘。”多罗仲轩道。
“熙儿谢过太福晋。”君熙儿盈盈蹲身施礼。
太福晋仔细端详她姣美的五官,发出惊叹。
“听人家说尚书府出美人,想不到连丫环都长得这么美。”
“太福晋褒奖了。”熙儿又欠身。
“尚书府调教出来的丫环,应该也是知书达礼的,熙儿,你识字吗?”太福晋问。
“熙儿识得。”
太福晋大为欣喜。“那你就到我房里当差吧!常嬷嬷年纪大了,做事愈来愈不利落,你年轻貌美,摆在房里,看了也赏心悦目。”
多罗仲轩见额娘如此喜爱她,高兴地道:
“熙儿,你要好好侍侯太福晋,知道吗?”
“是,王爷。”这一声“王爷”唤得好别扭,虽然侍候太福晋,比起其他丫环的职位是高尚了些,也轻松得多,但是终究和他是主仆之分。
熙儿明白自己是不能再痴心妄想了,那情窦初开的心该收回来了。
多罗仲轩一早就进宫去了,立了大功,封赏是免不了的。
乾隆龙心大悦,把玩着失而复得的九龙玉杯。
“说吧!你想要有什么赏赐?”
“臣不敢居功。”多罗仲轩谦让地拱揖。
“你已是恭亲王了,加官封爵也不需要,依朕看,你就只缺个贤德的福晋,朕有意把馨宜格格许给你,你看如何?”乾隆想招他为额驸。
多罗仲轩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推辞。
“皇上的美意臣心领了,可是微臣尚无成亲的打算……”
乾隆打断他的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额娘不也急着抱孙吗?”
“皇上,感情的事也要两情相悦才行,臣怕辜负了馨宜格格。”多罗仲轩斗胆进言。
“你不喜欢朕的皇格格?”乾隆挑眉问道。
“馨宜格格是天之骄女,是臣配不上她。”多罗仲轩垂首禀道,不敢直视皇上灼人的目光。
“朕觉得你是个理想的人选,至于馨宜……对你也颇有好感,你们两个可以说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乾隆很满意这门亲事。
听皇上这么说,多罗仲轩心中更不安,他一向视馨宜格格像妹妹般,如今馨宜格格却对他产生爱慕之意,他该如何拒绝这门亲事?偏偏又是皇上开的口。
见他面露难色,乾隆豁达地道:“你不用现在回答朕,朕也不喜欢为难人家,你多和馨宜相处,也许会日久生情。”
“皇上……”
“不用多说了,朕会给你时间。”
多罗仲轩的心跌到了谷底,皇上这会儿是摆明了,他迟早都得迎娶馨宜格格。
圣命难违,他只有哑吧吃黄莲。
出了御书房,馨宜格格居然在后廊上等着他,身后跟着宫女秋儿。
“王爷。”馨宜格格戴着珠翠璎珞垂饰的旗头,一袭桃红色镶金边的华丽旗装,秋波含情地睇地睇着他。
她是乾隆皇帝的第六个女儿,拥有高贵的皇室血统,气质尊贵,照理说,能娶到她是福气,可感情的事就是没个缘由,他实在难以接受她。
既然遇上了,多罗仲轩只有硬着头皮面对。
“格格吉祥。”
“王爷此次剿匪一路辛苦了。”尽管心中万分欣喜,馨宜格格仍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规范,合乎礼仪地问侯。
“皇上重托,臣只是尽力完成。”
“你……”馨宜格格欲言又止,压仰着心中的情愫,含蓄地问:“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多罗仲轩愕然。“打算?男儿志在四方,将来有机会,再报效朝廷。”
宫女秋儿忍不住c嘴。“王爷,咱们格格不是问你这个,是问你有没有成家的打算?”
“秋儿!”馨宜格格难为情地轻叱一声。
多罗仲轩也不知如何回答,尴尬地道:
“臣尚无成家的打算。”
“什么?”宫女秋儿激动地道:“王爷您不能这么自私,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
“秋儿,你太无礼了!”馨宜虽然失望,但也不好当面婚,着急地扯着秋儿的衣袖。
多罗仲轩故作不解风情,拱揖告退。
“格格,若没别的事,臣告退了。”
他不想和她再耗下去,仓促地离宫。
馨宜格格望着他颇长挺拔的身影,落寞寡欢地道:
“秋儿,恭亲王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格格论家世、才貌都是举世无双的,是恭亲王太不识抬举了。”秋儿自然是护着主子的。
“可他是王爷,眼光自然是高人一等。”馨宜格格轻喟道。
“放心好了,格格,一切有皇上会替你作主,恭亲王他跑不掉的。”
恭亲王府
太福晋房里
熙儿蹲着身,打水为太福晋洗脚。
太福晋一脚泡在热水盆里,一脚由熙儿抬在手上用热毛巾包敷揉捏,舒服极了。
“想不到你的手这么巧。”太福晋满意地称赞。
“是太福晋不嫌弃。”熙儿微笑着。
“熙儿你多大了?”太福晋慈爱地问。
“十七。”
“十七?那也到了花嫁的年龄。”太福晋若有所思。
“熙儿没打算嫁人。”她苦涩地回答。
“为什么?如果府里有合适的小厮、长工,我会替你留意的。”
是啊!她就只能配给小厮、长工!可她又不甘嫁予拙夫,她宁可不嫁。
熙儿两天没见到他了,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太福晋穿上了盆底鞋,燕总管急急忙忙进来禀告。
“太福晋,齐贝勒和帐房先生起了冲突,齐贝勒强行索取五百两银子,可是没有您的批准……”
“这兔崽子真是个败家子,咱们走,带我去瞧瞧。”太福晋动了怒。
熙儿也好奇地尾随在后面,那个齐贝勒究竟是什么人?
到帐房,多罗仲齐正和管帐先生拉拉扯扯。
“给我!”
“不行啊!齐贝勒,太福晋交代过……”
“仲齐!”太福晋喝叱一声,两人顿时惊慌分开。
“太福晋。”管帐先生恭敬地福了福身。
多罗仲齐一脸桀傲不驯,仿佛不把太福晋看在眼里,太福晋更火了。
“仲齐,你堂堂一个贝勒,像什么样。”太福晋怒道。
“我这个贝勒比不上您宝贝儿子的一根汗毛。”多罗仲齐悻悻然地道。
“你花钱也要有个节制,不要老当火山孝子。”太福晋早有耳闻,齐贝勒喜欢往花丛里钻,常把大把的银子花在青楼女子身上。
多罗仲齐轻哼了声,眼角瞥到了站在太福晋身后的熙儿,对她的美貌,有几分惊艳,顿时转移了话题。
“额娘,咱们府里什么时候新来了一个这么标致的丫环?”他色眯眯的一双眼睛,直绕着熙儿打转。
君熙儿白了他一眼,自恃甚高。
太福晋不悦地训斥。“不准你打熙儿的歪脑筋,她是你大哥带回来的丫环,在身边侍候我的。”“真是可惜呀!这么漂亮的丫环该收作小妾的。”多罗仲齐笑了笑。
熙儿对他产生厌恶,这个齐贝勒应该是他的弟弟,怎么兄弟俩差这么多?
太福晋对老王爷这个庶出的儿子,真不知该如何管教,仲齐的亲娘原是她的贴身丫环,比老王爷还要先走几年,现在无父无母,又无所事事,成天只会给她惹麻烦。
“仲齐,你老大不小了,做事要有分寸。”太福晋无奈地道。
“我懂,额娘。”多罗仲齐不耐地敷衍。
“唉!”太福晋叹了口气,摇摇头,便领着熙儿踏出帐房。
熙儿衣袂翩翩地挪步走在后头,那袅娜的姿态,更令多罗仲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打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那么美的姑娘,醉月阁里的姑娘和一比,就相形逊色多了。
多罗仲轩一回来就听见额娘在数落弟弟的不是,但他懒得理弟弟的事,他都那么大的人了,管得动吗?别出大纰漏就是了。
他踱到园子里,看到熙儿娇憨地蹲嗅一朵花香,几乎忘我。
“熙儿,在赏花吗?”他跨步向前。
“王爷。”熙儿惊喜地唤道。
“别这么生疏,住进王府还习惯吧!”他关心地询问。
“嗯。”熙儿微微颔首,望进他黑湛深邃的眸底,她又羞涩地垂首。
“有什么需要尽量告诉我。”
“嗯,多谢王爷。”
多罗仲轩心底升起一种异常的感觉,他不习惯她这么疏远的称呼他,可在王府,他是主子,她是奴婢,他们不能僭越。
“我总觉得你变了,和在山寨时判若两人。”他嘎哑地道。
熙儿怔忡半响,嗫嚅地道:
“以前……在山寨不知您是王爷,对你……比较没大没小……”
“可我喜欢你那时候的样子。”他脱口而出,连自己也感到讶异。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你……不觉得我那时对你大凶了吗?”
“怎么会呢?你自然不做作,很难能可贵,我还一度误会你是侍妾出身,所以对你比较冷漠,希望你不要介意。”他解释道。
她笑灿如花,妍丽动人。
“我怎么会介意呢?”
“我额娘很称赞你。”
“熙儿愿一辈子待在王府服侍太福晋。”
“你不嫁人了吗?”他错愕地问,但对于她愿意永远留在王府,又有说不出的高兴。
熙儿神色黯淡地摇头道:“我从未想过嫁人的事。”
“可是……女人的青春有限。”脑海中着蓦然响起宫女秋儿的话,未经深思,话已脱口而出。
“王爷要我嫁谁好呢?”她故意反问,试探他。
“这……当然是你心里喜欢的人。”其实他也不想她嫁人的,下意识他无法容忍任何一个男人吻她、碰她。
熙儿心里充满苦涩,他还是不明白她的情愫。
“我喜欢的人注定和我有缘无分。”她无限悲凄。
“他是谁?”多罗仲轩一股醋意直窜脑门,想不到她有心上人了,是在尚书府时候的事吗?
“他……”熙儿怎么说的出口呢?她想告诉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是她还是藏住了心里的话,免得日后相见尴尬。
多罗仲轩的眸子变得又黑又沉
无可否认的,他是在乎她的,所以才带她回府。
可是身份的差别不免令他却步,他若要了她,势必引起一场大抗争,不仅额娘不会同意,皇上更会暴跳如雷。
他原以为只要能天天看见她就心满意足,却忽略了她也有嫁人的一天。
矛盾的心情纠结着他,他已控制不了自己。
太福晋在佛堂里念经,熙儿总算得以清闲。
她在自己的房里绣花,拿着绣圈一针一线地由下往上缝。
多罗仲齐摸到她的房间,见四下无人,便大胆闯入。
“啊!齐贝勒你怎么进来了?”君熙儿大吃一惊。
“我来和你聊聊。”多罗仲齐坐在她身旁,毫无预警地攫住她的小手。
“齐贝勒,请你出去,不然我喊人了。”她燃怒于胸,迅速抽回了手,怎么男人见了她,都喜欢毛手毛脚?
“熙儿,你若肯嫁我,我便把夫人的位子留给你,你也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他以地位引诱。“我不希罕做你的夫人,你请回吧!否则我告诉太福晋。”
“你这贱女人真是不知好歹!难道你要做一辈子的丫环吗?”
“做丫环就做丫环,反正我没那个福分。”
“齐贝勒想要的女人没要不到的……”他冷笑着,狰狞的面孔在她眼前放大、扭曲。
“你想做什么?”熙儿心中惶恐,一步步接近门口,想夺门而逃。
他猿臂长伸,拦住她,将她反压在桌上,施以暴力,欲强行侵占她。
“不要,救命——”她努力抗拒,却斗不过他蛮力。
卓一刀的y影重新笼罩她,她无比恐惧,却死也不肯屈服,慌乱中捉起桌上的利剪,往他身上胡乱一挥。
剪刀伤到他的手腕,他吃痛地看着伤势,咒骂了一声。“臭婊子,你居然敢伤我?”
“你再过来,我就刺死你。”她挥舞着手上的利剪,凶巴巴地吓唬他。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不会怜香惜玉了。”多罗仲齐更加粗暴地撕裂她的衣裳,孔武有力地控制住她持剪的手腕,她根本无法攻击他。
“救命啊!救命啊!”她声泪俱下呼声求救。
路过的多罗仲轩听见熙儿惨烈的叫声,惊得破门而入,看到仲齐这个禽兽居然想强暴熙儿,他气得挥以饱拳,痛殴了弟弟一顿。
多罗仲齐惨叫连连,熙儿衣不蔽体地瑟缩在一旁。
“你再敢欺负熙儿,就给我滚出王府。”多罗仲轩目光凌厉,痛恨指责。
“不过是个丫环,我要不得吗?”多罗仲齐心有不甘,嘴角有一抹血丝。
“熙儿是我的人,你听清楚没有?”多罗仲轩大吼。
“原来大哥用过了,那借我玩玩又如何?”多罗仲齐抹抹嘴角,轻蔑道。
“你还要我再说一次吗?给我滚——”他怒不遏。
多罗仲齐只妤摸摸鼻子走人。
多罗仲轩转身看熙儿,她已吓得六神无主,敞开的衣裳可见到她的云臂及呼之欲出的胸脯。
“熙儿,别怕,有我在,我不准任何人欺负你。”他柔声安抚她。
她“哇”一声哭出来,搂住他,颤抖着的身子。
“仲轩,还会不会有下一次?我好怕……”
“不会了,别怕,我会保护你。”听到她总算直呼他的名,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情感。
在情感宣泄的这一刻,他捧起她梨花带泪的小脸,吻住她的唇,舌尖深入她的贝齿。
此时无声胜有声,她合上眼,纵容他的深吻,发出羞怯的浅吟。
她明白自己已不可自拔地爱上他,除了他,她容不下第二个男人碰她。
卓一刀、齐贝勒意图侵占她,她视为毒蛇猛兽,害怕不已,可是换成了他,她却是心甘情愿,心境大不相同。
当她还沉溺在感官的世界里,多罗仲轩骤然离开她的唇,推开她的身子,神情矛盾、复杂……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明天我就离开……”熙儿想起两人身份上的差距。
“不,熙儿,让我想想……”双握手住她香肩,不愿放她离去。
她的眼角聚起泪光,偎在他的怀里,柔情似水。
他舍不得放掉她,想要把她揉进心坎里。
但是一想到皇上要他娶馨宜格格,他的眉头就皱起来,心情更乱了。
自从那次互吐爱意,熙儿有时会发呆、傻笑,连太福晋都看了出来。
“熙儿,你在想什么?”太福晋笑问。
“没……没有啊!”熙儿正在整理一盆花卉,回头焉然一笑。
“你是愈来愈漂亮了,俗语说:‘女眷似花,佳儿似草,花不过载,草可三冬。’你在王府没有卖身契,若是有喜欢的对象,随时可以嫁人去。”
熙儿心中有些不安,不知太福晋会不会认同她,因此她什么也不敢说。
“怎么?我猜错了吗?”太福晋瞧了瞧她的神色。
正当熙儿不知如何回答,燕总管进来禀报,福身道:
“太福晋,馨宜格格来了。”
“馨宜格格来了?快请她进来。”太福晋高兴地道。
“是。”燕总管退下后,馨宜格格便领着宫女秋儿和两名太监进来。
太监留在门口侯着,宫女秋儿随身侍候。
太福晋连忙起身迎接,熙儿也跟着蹲身行礼。
“老身见过格格,格格吉祥。”
“太福晋不用多礼。”馨宜格格穿着华丽,举止优雅。
熙儿虽本在君家当差,却不曾见过皇格格,如今见着了,真是惊慑于皇格格的仪态万千,皇上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
馨宜格格和太福晋并坐在紫檀儿两侧,垫着明黄软袱面的座椅,熙儿前去沏茶,恭敬地奉上。
她的容颜,立即引起馨宜格格的侧目,一个小小的丫环居然长得如此美貌,比她这个皇格格更胜三分。
女人的心都的妒忌的,馨宜格格敏感地察觉警讯。
“太福晋,这丫环是新来的吧!以前我怎么没见过?”她问。
“她才进府一个月,叫熙儿。”太福晋答道。
熙儿微微欠了身,觉得馨宜格格似乎对她有敌意。
馨宜格格是客人,总是不便多说什么,环顾四周之后,又问:“王爷人呢?”这是她此行的主要目的。
“燕总管,去请王爷过来。”太福晋交代道。
待燕总管领命退下后,馨宜格格和太福晋话家常,身为皇格格,出宫实属不易,她把握这难得的机会,故意拉拢这位未来的婆婆。
熙儿随侍在一旁,有股不详的预感。
这位皇格格是专程来找他的,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格格匹配王爷,门当户对,她的心揪得好紧,为什么他从没说过关于馨宜格格的事?
不久,多罗仲轩进来了,一脸凝肃,穿着金带玉围的明黄软绸,依旧英气人。
馨宜格格难掩兴奋的神色,一时竟忘了礼教而唤着他名字。“仲轩。”
多罗仲轩不为所动,太福晋知晓格格的心意,也有意促成,便对儿子道:
“格格难得来王府玩,你就陪格格到花园走走。”
“额娘,孩儿……”多罗仲轩直觉地想拒绝。
太福晋立刻打断他的话。“去吧!听额娘的话。”
多罗仲轩明白额娘十分希望馨宜格格做她的儿媳妇,可是他心里千百般的不愿意,瞥见熙儿不谅解的眼神,他更犹豫了。
第七章
王府花园百花争妍,凉亭水榭,美不胜收。
馨宜格格少女怀春,捏着红帕子,娇容腼腆,和多罗仲轩一同走在湖中曲桥,几次欲言又止。
多罗仲轩昂首负手于背,毫无赏花心思,他想的全是熙儿。
“你怎么不说话呢?”馨宜格格终于忍不住先开口。
他凝望碧波,沉声道:“格格该有更好的选择。”
馨宜格格错愕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臣难以消受格格的情意。”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也许只有馨宜格格才能令皇上改变心意。
“你有意中人了吗?”馨宜格格自尊受损,哽咽地问他。
多罗仲轩的沉默不语,令她更心急地揪着他问:
“到底是为什么?我哪一点不够好?”
“格格是千金之躯,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感情的事,本来就很难讲。”
“不——”馨宜格格却难以接受他不爱她的事实。“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等我们成亲之后,你会慢慢发掘我的好……”
“不要傻了,格格,我不会爱你的,如果我们勉强结合,将来也不会幸福,我不想害你。”他骤然打断她的话,更加令她心伤。
馨宜格格恍如青天霹雳,倒退了一大步。泪如泉涌。
她从小娇生惯养,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多罗仲轩!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紧咬着下唇,捏紧手绢。
“恕臣无礼。”他刻意严谨的态度,更划清了两人的界线。
馨宜格格转身迅速擦拭泪水,固执地道: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弃的,你只有我一个选择。”
“格格何必伤人又伤己?”他莫可奈何,长叹一声。
“你未免也太自傲了,你是王爷,我也是大清国的皇格格,哪一点匹配不上你?”馨宜格格激动地忘了应有的仪态,冲着他质问。
多罗仲轩愣在原地,他没有想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也不知如何接口。
馨宜格格的一双凤眼燃怒,直瞅着他,发出y冷的气息。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甩袖回宫,第一次流露出皇格格的骄蛮、傲气。
多罗仲轩这才看清了她,原来她不如自己想象的温婉达礼。
那事情更麻烦。
恐怕是甩也甩不掉的烫手山芋。
熙儿在看到馨宜格格后,心烦气躁的她,一肚子人没处发泄,竟在回廊遇见了多罗仲齐。
多罗仲齐挡住了她的去路,没安好心眼地睇着她。
“好狗不挡路。”她连正眼都懒得瞧他一眼。
“别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上次冒犯你,是我一时情不自禁,我向你道歉,这总行了吧!”多罗仲齐嘴上这么说,却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她对他有说不出的讨厌,嫌恶地挪身离去。
“熙儿……”多罗仲齐不死心地跟在她后头,像只哈巴狗般摇尾乞怜。
“你别烦了,行不行?”她螓眉倒竖,止步c腰。
“我对你是认真的,大哥注定要娶馨宜格格的,你不如嫁给我。”他故意在她的伤口撒盐,刻意刺激她。
“你也知道馨宜格格喜欢王爷?”熙儿怒瞪他。
“当然,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多罗仲齐双手盘胸,加油添醋地道:“连我额娘也认定馨宜格格做我大哥的媳妇,你还有希望吗?不过你若是嫁给我,也算是飞上枝头当凤凰……”
“住口,你不要妄想了,这是不可能的,我宁可终身不嫁!”她泼辣地道。
他被泼了冷水,有些恼怒。
“你真是不识好歹!”他拉起她的水袖。
“你做什么?又想胡来了吗?再不放手,我喊人了!”熙儿不甘示弱地叫嚷,她再也不允许这些下三滥的男人欺负她。
多罗仲齐眼睛冒火,紧绷着下颚,却仍然把手放下。
“我和仲轩是异母兄弟,他从小样样比我强,比我早出生,额娘是正福晋,而我的额娘只是一名丫环,阿玛死后,他理所当然地继承了王位,现在又有高贵的皇格格想嫁给他,而我……连你也无法拥有,这公平吗?”他郁卒地道出心事,眼里流露出落寞。
她震了一下,陷入沉思。
齐贝勒性格上的回异、自甘堕落,也许和生长环境有很大的关联,她不禁心生怜悯,脱口好言安慰。
“只要你肯努力,有一番作为,不会比你哥哥差的。”
“你肯给我机会吗?”他包握住她的柔荑,心中似浮出一线生机。
她愕然抽回手,难以回答。
他却像浮木上了岸,兴奋地道:“我一定会表现给你看,令你刮目相看。”
听到他要为她改变,熙儿真是吓了一跳。
“我只是一名小小的丫环,不值得你付出。”她心虚地道,怕日后她还是不接受他,他会更失望、痛苦。
“在我眼里,你是金山、银矿,不是丫环。”他笑道,似乎是真心诚意,浪子回头。
她更加忸怩不安,不愿造成他们兄弟为了抢夺她,而酿成大错,局促地离开。
熙儿继续往前走,看见常嬷嬷在责打一名新进的奴婢。
“说,东西是不是你偷的?说啊!不说我打死你。”
常嬷嬷下手极重,g棒落在瘦小的奴婢青蓉身上,熙儿看了不忍心,走过去阻止。
“别打了,常嬷嬷。”熙儿关心地扶起瘫在地上的青蓉,青蓉感激地望着她。
“熙儿,不关你的事,你走开。”常嬷嬷气愤难消。
“到底她犯了什么错?”熙儿存心护她。
“她偷了我一只玉镯子。”常嬷嬷忿忿地道。
“我没有!”青蓉立刻矢口否认。
“不是你还有谁?”常嬷嬷叱喝一声,手上的g棒又扬起。
熙儿看不过去,同时有三、四个奴婢也在场围观,却没人肯伸出援手。
“常嬷嬷,你可有证据?否则不能随便冤枉人的。”
“我亲眼看见她从我房里走出去。”
“我只是进去打扫。”青蓉一脸无辜。
熙儿看她不像是在说谎。“这王府里的下人这么多,进进出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在场的奴婢们个个不敢出声,谁也不敢得罪在王府已有二十几年的常嬷嬷,遑论去偷她的东西了。
常嬷嬷不甘心爱的玉镯被偷,恼火地嚷嚷:
“你们到底谁偷了我的玉镯?”
“常嬷嬷,你的玉镯不是一直戴在手上吗?”熙儿看了一下她空荡荡的手。
“本来是的,那天突然想把它解下来,就不见了。”
“会不会是你忘了放在哪儿了?”熙儿道,常嬷嬷年纪大,老眼昏花、记忆力差,的确是有这个可能,奴婢们皆点头,认为有这个可能性。
“不可能!”常嬷嬷却为了顾及面子,拒绝接受这个可能。“你少管闲事,别仗着太福晋和王爷宠你就没大没小,我待在王府二十几年了,王爷还是吃我的奶长大的。”
她想倚老卖老,欺负新丫环,熙儿就是看不惯,c腰道:“走,我们到你房里瞧瞧,也许有蛛丝马迹。”
“不准乱搜我的房间……”常嬷嬷紧急追上。
熙儿领着一票奴婢,在常嬷嬷房里翻被搜寻。
常嬷嬷气得青筋直爆,熙儿却真的在她枕头下,找到了那只翠玉镯子。
“在这儿呢!”她把镯子亮到常嬷嬷面前。“好了,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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