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后半夜,天边隐着一层清淡的薄云,夜空越发明朗起来。
夜半三更的行云客栈静谧无声,漆黑一片,只有白玉樘的房间还亮着烛光,昏黄摇曳的烛光里,映着云浅甚是担忧的一张小脸。
一回到客栈,云浅就忙跑去自己的房间,拿过药盒,又小跑着来到他房间,她这一路上都惦记着他的伤口,也不知女鬼的匕首上会不会有毒,担心的要命。
“师父,你忍一下,我要帮你剪掉伤口周边的衣服了。”
白玉樘目光柔和的望着她,点点头:“好。”
云浅小心翼翼的拿起剪子,剪掉他衣服袖子,由于伤口溢出的血浸染了衣服,甚至紧贴着皮肤,需要一点点的从伤口上剥离掉粘连的布料,只是看着就觉得疼,她下手很轻,可还是一不小心就红了眼眶。
“师父,会不会很痛?”
他微偏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咧着嘴,声音却如常的平静:“没事,小伤而已。”刚说完,他就禁不住偷偷嗞了下嘴。
她凑过去小脑袋,轻轻帮他吹着气,纤细的手指轻柔的处理着伤口,总算一点点的剥离掉了染血的衣袖。
白玉樘转头,看到一半衣袖已经剪掉,他顺势脱掉了余下的另一半袖子,就那么裸着半边肩膀,隐约能看到他胸口结实的肌肉。
云浅连忙垂下眼眸,脸颊也跟着绯红一片,她起身,将面巾沾水,拧干,又坐回椅子上,细心的帮他擦着胳膊上的血,看到那裂得伤口,好不心疼,她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紧跟着眼泪也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的脸庞缓缓划过。
他微皱了下眉心,见不得她哭,像是心里最柔软的一处,触碰不得,他抬手,长指微蹭掉她下巴上的泪珠:“还好,不是你受伤,不然我这心里,比我伤着还心痛。”
“浅儿也不想让你受伤。”
他长指轻捏着她的下巴:“好,听浅儿的,那我下次多注意些,不让浅儿担心,好不好?”
她点点头,抬眸,刚哭过的眼睛湿漉漉的,尤为惹人怜爱,两个人的距离过于暧昧,近得她都可以看到,他迷蒙的双眼中,映着她模糊的影子。
那么近的望着她长长睫毛上凝结的泪珠,他的心里顿时恍惚一片,目光也开始渐生迷离,微垂眼眸,忍不住凑近,在她湿湿的睫毛上清浅落下一个吻。
她低垂下眼睑,手上跟着一颤,染血的面巾随即掉落地上,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贴近,她抗拒不得,两只无处安放的小手,不由得紧紧抓着他腰间的衣摆。
说好两个人的事,以后再谈的,可就是没办法抵挡住他靠过来的气息,心里软塌一片,任由他摆布。
窗外一阵夏风吹过,不知从哪儿飘来的粉白花瓣,悠悠飘落,房间里瞬时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花香气。
他忍不住再次贴近她,轻轻吻过她柔嫩的脸颊,微侧下巴,在她如花瓣的唇上落下一吻,清清甜甜的,他的喉结禁不住滑动了下,下巴明朗的线条不由得绷紧,只想再贴近她一些,他顺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终于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她只觉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身子也跟着瘫软无力,轻飘飘的使不上劲,她不由得伸手勾住他的肩膀,小巧玲珑的身体整个依附在他身上,软绵绵的陷入他结实的臂弯里。
昏黄烛光里,两个人映在墙上的模糊影子密不可分,像是融化在了一起,许久都没有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云浅只觉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她的小手从他肩膀滑落,轻轻拍了拍他胸脯,他才终于停了下来,额头抵着她,微喘着粗气。
“师父,你亲的人家都快喘不上气了。”
白玉樘唇角染笑,他伸手揽着她的后脖颈,轻轻地揉捏着:“第一次,还不太熟练,要不要我现在多练几次?”
“不要!”她扁了下小嘴,“还没给你伤口上药呢。”
“不急,只是手臂受了伤,无大碍,腰还好得很。”
云浅小粉拳轻轻捶在他胸口:“你讨厌,又说什么胡话。”
他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些,双眸甚是宠溺的望着她,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这才舍得松开了手。
云浅忙背过身,双手捂着红透的小脸,发蒙了好久,方才清醒过来,她起身,重新拿过一条沾水的面巾,又帮他擦拭了一下他的伤口,上了些创伤的药粉,之后才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师父,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悠着点儿,别压着伤口了。”
他牵过她的小手,眼眸中的情意越发不正经起来,唇边染上迷离的笑意:“浅儿这么担心的话,不如留下来陪我吧,我单手也可以。”
单手也可以?
云浅瞬间秒懂,这该死的冰雪聪明啊。
她嗖的抽出小手:“师父,你坏死了!不理你!”
他眼眸中微光涟漪,宠溺地摸摸她的小脑袋:“好了,我可舍不得让你被人说闲话,迟早的事,我不急,夜深了,去睡吧。”
“恩。”她乖乖点头,拾了下药盒,“那我去睡了,师父也早些歇息。”
“好。”
他噙着嘴角淡笑,目送着她走出了房间。
* *
许是睡得太晚了,白玉樘一觉醒来时,看窗外竟已亮堂起来,只是依然是个阴天,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阴雨蒙蒙的天气,也看不出眼下是个什么时辰。
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传来疼痛感,垂眼望去,入眼是云浅细心为他包扎的纱布。
仿佛昨夜里她身上甜甜的香气,还绕在空气里,他坐起身,有些晃出神儿,长指微蹭薄唇,唇边不禁染笑,只觉一阵甜蜜感攻陷心窝,渐渐覆盖了手臂上的伤痛。
“青何,你快给我讲讲,那琥珀兵团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门外传来华云天吵闹的声音,好奇心浓重的他,也是刚起床就缠上了青何。
白玉樘离开床榻,换了一身新的衣裳,依然是白色,袖口却是暗纹青竹色挽边,他简单的洗漱了下,整理好衣裳,才走到门口,格外神奕奕地打开了门:“两位弟弟,早。”
华云天凑过去:“哥哥,不早了,已是正午,你怕是睡糊涂了。”
白玉樘讪讪笑了一下,长指搔了下额头:“昨夜睡得有些晚了,怎么样,你们吃了么?”
“玉樘兄,别理他,其实我们也是刚起来。”
“那正好,我去叫浅儿,我们一起吃午饭去。”白玉樘说完,刚要转身,就听见云浅房间的门打开了。
“师父,早。”云浅走出了房门,刚一跟白玉樘对视,她就害羞的转过了脸,“青公子,华公子,早。”
白玉樘望着云浅脸颊上的绯红,只是抿嘴笑着,没吭声。
在河边原本蹲着玩耍的花霖,看到云浅走出来,它皱了下小鼻子:“有情况。”
岐郎两只小爪子都抓着树叶,也跟着站起身,挺着毛乎乎的小肚子:“花霖姐,你在说什么呀?”
花霖没理会岐郎,蹭蹭蹭跑过去,哧溜一下就蹿到了白玉樘身上,站在他一侧的肩膀,小爪子抱着他的脑袋,凑近使劲闻了闻。
白玉樘不由得往后仰着身子:“小东西,你这是做什么?”
“花霖,别淘气,快下来。”青何连忙将花霖抱了下来。
花霖在青何怀里扑腾了下,大声吵闹了句:“爹爹,叔叔一定欺负云浅姐姐了!”
云浅眨了眨眼睛,不知花霖在搞什么名堂。
白玉樘微挑眉:“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欺负我家小徒儿了?”
“叔叔的嘴上,身上,到处都是云浅姐姐的气味,连舌头上都是!”
白玉樘:“……”
云浅涨红了脸,闷着头走过去,一把从青何怀里抢过花霖,捂着它的小毛嘴,匆匆躲闪至了槐树的一边。
华云天嘿嘿一笑,没正经的凑到白玉樘身边,用肩膀撞了一下他:“哥哥,难怪你起这么晚,原来昨夜还有额外体力活儿。”
白玉樘神采飞扬,睨了华云天一眼:“别瞎说,只是亲了一下。”
青何也凑过去:“恭喜玉樘兄了,果然人逢喜事神爽。”
“多谢。”白玉樘蹙了下眉心,“只是我不大明白,花霖怎么会觉得我欺负我家浅儿了呢?”
“怪我。”青何抹了一下后脖子,“当初经过一片玉米地,不巧碰到一对小情人幽会,两小只问起,我只简单给它们讲了下何为亲嘴,这深一步的我嫌它们太小,没多讲,就随口讲了个欺负。”
“……原来如此。”
“不过青何你这欺负二字,用得妙啊。”华云天眯了下眼,不正经的样子,压低声音凑过去,“那赤身裸着的两个身子,强烈撞击,那可不就是欺负么?只不过毫无痛觉,反而会飘飘欲仙而已。”
“……恩恩恩。”
白玉樘和青何也跟着没了个正行,坏坏的德性,不约而同点点头,脸颊染上莫名奇妙的红晕。
* *
这雨眼见着越下越大,不适宜出门找吃得,只能在行云客栈里吃饭了,客栈小二倒是很热情的推荐他们,店里热门的拨霞供。
“这是个什么菜式?”
“客官有所不知,这可是我们这边新创的一个菜式,上等的红油辣椒汤,放入各种菜式,薄片羊肉,一同涮之,再配上芝麻酱的调料,相当美味。”客栈小二扬眉继续说道,“之所以叫这拨霞供,是因为用筷子搅拌那红汤,仿佛是在空气里拨弄红霞,故因此而得名,有很多游客可是慕名而来品尝一番,各位既然有缘来了,切莫错过。”
白玉樘忍不住摇摇头:“听着倒是很诱人,只是虽然今儿个赶上是下雨天,凉快倒是真的,可这季节不太适合吃那么热的东西,怕是会上火。”
客栈小二忙摆摆手:“公子大可放心,我们在夏日里专门建了个冰室,相当凉爽,而且还有特制的去火凉茶供应,吃再多都不怕上火。”
“这样。”白玉樘转向其他人,“浅儿,两位弟弟,你们觉得怎么样?”
“师父,那就尝尝吧。”
两个弟弟也点头表示很想尝一下。
“那好,就给我们来一份吧。”
“好嘞,客官稍候,这个点正赶上饭点儿,我先去问问冰室那边有没有空位。”
客栈小二转身离去,等了没多久,只见他又匆匆跑了回来,伸手迎客:“各位客官,里面请,刚好冰室有个空位,已经给你们留着了。”
“好,劳烦前方带路。”
穿过一条长长的凉亭,四人跟着客栈小二走入一个地下通道,没走多久,很快就进入一间装饰独特的房间,寒气缭绕,但温度却设置的刚刚好,就算身处在店里建造的冰室中,也不会感觉冻着。
“客官请坐,先看看菜单,我们这里不只有麻辣锅,还有麻辣和清汤双拼的鸳鸯锅,不知你们要点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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