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城建造在雪岭之下,说是城市,但更像一座依山而建的堡垒,边缘角落的一个房间里,古朴厚重的风格下,房间内却异常干净整洁,没有其它老房子都有的阴冷潮湿。
如果不往室内的陈设,那就像一个沐浴在阳光中少女温馨的闺房似的。
房间两侧的大柜子摆着各种各样的大箱子,每个箱子都有盖子,还有防潮的封印,看不出什么东西。
但正面墙边却有一个大的陈列架,上面摆着一个个透明封装的物品,全是手,脚,头,毛发等等不同动物的肢体,让人毛骨悚然。
中间摆着一条长长的桌子,上面是各种各样的实验用具,操作台上,一个骷髅头被摆在上面,两只眼眶冒着幽蓝的灵魂光芒。
在骷髅头的前方,竖着一只手,一只鲜活洁白的猪手,似乎是刚从猪身上砍下来没多久,细若发丝的白丝从骷髅头延伸到猪手上,把它们连成了一体。
最后一面墙,也就是正对门的那堵墙,靠中间的位置有一个炉,上面架着一个锅,锅里煮着一种绿色的液体,一位干净的巫妖正在小心的搅拌着。
巫妖很少有干净的,他们身上有皮肤皱褶,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稍有不注意就会滋生污秽,而巫妖的身体又不能用水洗,浸润后最严重的后果是腐烂。
钢骨领因为有息壤,保养起来会容易一点,钻进息壤里躺上半个小时,再抖干净息壤,身体就能变得很干净,连细菌都无法滋生了。
但是在外面世界,保养得这么干净,就得花上很大的精力了。
干净的巫妖不时估算着火候,看到差不多了,拿起了锅,把里面的液体轻轻的淋在猪手上。
滋的一声,猪手并没有被烫熟,连上面的毛都没有软曲,似乎这些液体并不烫,反倒是绿液迅速雾化,部分渗入猪手里,顺着那些白丝一直传递到骷髅头。
一部分升腾起来,扩散到空气中。
干净的巫妖赶紧退了几步,防止绿雾沾到自已身上。
骷髅头内的灵魂之火为之大盛,由白变绿的丝线变幻着,猪手竟然动了起来。
关节不停的屈伸着,手趾也伸屈不定,就像活了一样。
可惜没过过多久,猪手突然僵直,然后像抽筋了一样,皮肤下的大筋扭动,仿佛要从皮下弹出来一样。
最后,整条大筋缩进一大节,把丝线给全部绷断。
巫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并不为猪手的动而欣喜,也不为丝线的断而沮丧,就像完成了一项很平常的工作,随即掏出羊皮纸,边写边观察,把所看到的一切记录下来。
叩叩叩,轻轻的敲门声,干净的巫妖什么表示都没有,门已经从外面推开了。一位身穿女仆装,背生双翼,顶着一对弯角,踝着一双羊蹄的魅魔走了进来,轻声道:“大巫,会长求见。”
大巫头也不回的甩出了两个字:“不见。”
话意刚落,门口的方向就传来了巫妖会长洪亮的声音:“大巫,勒夫克斯求见,他带来了关于钢骨领的消息。”
钢骨领几个字,让大巫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重新动起来后,她才说了句:“进来。”
站在门口的巫妖会长勒夫克斯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朝着魅魔笑了笑,这才踏进了大门。
大巫手上的动作不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可是勒夫克斯还没站稳,她就开口问到:“钢骨领有什么消息?”可见她对钢骨领消息的重视。
勒夫克斯没敢卖关子,直接就说到:“亡灵天灾重现,钢骨领打下了南方公国的磨铁城。”
“哦?”大巫仿佛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哦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就这个消息?他们早该打下磨铁城了,这么高的一堵墙堵在那里,也亏钢骨头能忍这么久。”
“呃,好像不是因为城墙的缘故,听说是因为磨铁城的税官向钢骨领的商队课以重税,才激怒了钢骨之王的,以前放任其存在,估计是不在乎吧,就像我们发现门口有一个小坑,却不会专门拉土来填一样。”
勒夫克斯的话终于让大巫转过身来了:“钢骨领的商队?课税?人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
勒夫克斯忍不住苦笑起来:“大巫,你脱离外界太久了,人类近年来胆子越来越大,很多人早就忘记了钢骨之王的威名了。”
大巫的眼神变得深邃,若有深意的说到:“天灾降临了。”
说完又转过身去道:“行了,消息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不不,还有还有。”说着,勒夫克斯递过去一张皮纸,正是登记了悬赏信息的那张。
“魅魔?”大巫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魅魔女仆,若有所思的看向勒夫克斯。
勒夫克斯被看得满脸尴尬,但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到:“公会的意思是一起护送她去钢骨领,为钢骨之王陛下效力。”
大巫低下头,看着皮纸上的内容,语气听不出喜怒的说到:“你们是该向钢骨头效力,借了他多少势,没有钢骨之王,就没有什么亡者公会,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容我收拾一下,你走吧,明天再来。”
勒夫克斯大喜过望,他还以为得费上一番工夫呢,大巫这个老巫婆从来不是好打交道的家伙。
为防止变卦,勒夫克斯忙不迭的施礼,然后退出了房间,他准备明天到来之前,都不再出现在老巫婆的眼前,免得她反悔。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派人盯着出入口,一有消息就报告,好让他提前避开。
勒夫克斯刚一走远,大巫便飞快的拉过魅魔女仆,搬开还在熊熊燃烧的火炉,露出下面一个黑漆漆的坑洞,两人前后钻了进去。
坑洞是一条几乎垂直的圆洞,出溜一下掉下了七八十米的距离,来到了一个全是岩壁,密不透风的空间。
这个空间就位于往生城的地底,估计连勒夫克斯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下空间的存在。
大巫一打响指,空间亮了起来,显露出里面的情况,她可以不需要光线,但魅魔不行。
看清楚四周的情况,魅魔女仆瞪大眼睛,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快快,穿上。”大巫一指墙壁上,一件人型的铠甲。
魅魔早就习惯服从大巫的命令,尽管有些震惊和不解,但她还是乖乖的走到铠甲前,正想研究一下怎么穿,可是她的手刚碰到铠甲,铠甲竟然自已动了起来,抓住了魅魔的手。
“啊!”魅魔被吓得一声尖叫,却马上被大巫低声喝止:“闭嘴。”
大巫的命令压过了她对铠甲的恐惧,魅魔竟然就真的闭上了嘴巴,尽管吓得混身颤抖,却硬是不再吱一声。
铠甲握住魅魔的手,慢慢的绕到她的身后来,把她轻轻抱住,铠甲的甲片张开,一片片闭合,把她包在了铠甲里。
魅魔这才明白过来,铠甲里并不是有人,而是自动穿戴的一种方式,太神奇了。
魅魔的体型和人类有很大的差别,特别是脚,角和肉翼,这件铠甲却在这种地方自动做了调整,不但更贴合魅魔的体型,更把头上的角和身后的肉翼也包裹起来,从外表看上去,就仿佛一个带了古怪面铠,身背重盾的重装战士一样。哪还有半分魅魔的影子。
穿戴完毕,魅魔转过身一看,发现大巫也装备完毕,如果魅魔身上的是铠甲,那大巫身上的就是机甲了,一个像雪橇般的底盘,大巫整个下半身坐在雪橇上,上半身扣着一件厚重铠甲。
“上来。”大巫招了招手,指了指雪橇的前半部,那里还有一个空位。
魅魔坐上后,雪橇底部翻出四个轮子,只见大巫在位置上好像用力在踩什么东西一样,轮子缓缓的转动起来,雪橇往前滑动。
前方的岩壁往外翻倒,露出外面皑皑白雪,雪橇驶到雪面上,轮子收起,载着两人的雪橇悄无息的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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