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虞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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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景之刚从餐厅出来，电话响起。
    接通电话的同时身后传来高跟鞋击打地面发出的清脆声。
    “景之。”
    有个轻柔的女声喊他，却不是来自电话，而是身后。
    他回头，黑眸掠向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漂亮女人，并没开口，而是倾听电话那端的人说着什么，之后垂眸，眉梢微拧汊。
    一会挂了电话他才重新看向望着自己的漂亮女人，冷峻的眉目没有一丝温情：“于影，我以为我刚才已经说得够清楚，我们没有可能。”
    叫于影的女人有些尴尬地浅浅一笑：“我知道，我追出来并不是打算对你死缠烂打，之前是关叔说你工作忙才没时间谈恋爱，让我等你几年，现在既然你和我说清楚我们没有可能，那我自然不会再把感情投入到你身上，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怪关叔和我爸，他们也是太希望能结成亲家才那么努力撮合你我。”
    “还有别的事么？朕”
    于影又笑：“我们做不成恋人，做朋友应该没问题吧？”
    关景之略一沉吟，别开眼转身。
    “抱歉，我不擅交际。”
    对自己有过感情的女人不论她是否当真放下对自己的感情，只要他不喜欢，他都不会再给对方接近自己的机会，以绝后患。
    于影望着他离开的俊挺身姿，有些失望的苦笑。
    当初就是被这个男人冷硬中透着的那种独特的魅力所慑住才会对他一见倾心，所以甘愿在他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等他，没想到到头来却只得到一句‘我们没有可能’。
    这么冷漠的男人，到底要遇到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他动情，变得温柔？
    耸耸肩，她掉头走向另一端。
    ————
    关景之把车开进医院的停车场，而宋碧菡的病房里，关父已经离开。
    推门而入，病房里静悄悄的，王阿姨并不在房里，而病床上的小女人闭着眼仿如熟睡。
    关景之走进床前望着她的睡颜站了会，正要转开眼时，目光触及她眼角悄然滑落的一颗泪水，他微微一怔，凝着她的眼角皱眉。
    “我爸和你说了什么？”他问，知道她其实是醒着的。
    果然宋碧菡在他开口后睁开眼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她望着他，神情满满委屈。
    “他说你爱的是一个叫小影的女人，而你们已经论及婚嫁。”
    关景之神色不动：“就这些？”
    “……你中午在陪那个女人吃饭，他有照片为证。”而照片里的确是关景之和一个漂亮的女人面对面坐在餐厅用餐。
    “我中午是和于影一起吃饭。”关景之对这些供认不讳。
    宋碧菡鼻头一酸，眼泪又落下来，扁紧嘴没再吭声。
    关景之凝了她一会，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随手从一旁立柜上的纸巾盒里扯了一把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怎么考虑问题不用脑子？如果我和她真的已经论及婚嫁，又怎么会答应和你结婚？”
    宋碧菡轻咬了下唇，问：“你爱她吗？”
    “你说呢？”
    “……”
    沉默了几秒，宋碧菡双臂环上他颈项搂住，额抵着他的肩窝低语：“其实我知道姑父来医院说那些都是为了离间你我的感情，我应该相信你。可我看到你和那个女人一起吃饭的照片就忍不住猜疑、嫉妒，因为你从来没说过爱我，所以我怕你爱的是别的女人。”
    关景之揉了揉她的发旋，低头在她额角上亲了一下。
    “要我说多少次？我除了你没有别的女人。”
    “那你说爱我。”她缠着他撒娇。
    关景之却顾左右而言他：“医生说要保持好心情才对胎儿有利，你这样胡思乱想很危险。”
    她不死心，含住他唇瓣轻咬了一口。
    “关景之，我要你说爱我。”
    “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攫住她的唇反咬一口，拨开她的手臂起身。
    “王阿姨做什么去了？”他问。
    宋碧菡瞪着他不回。
    “我晚上可能晚一点过来，你如果想保住孩子就不要给自己找不快。”
    “……”
    见她仍在瞪自己，关景之像是有些无奈的叹息：“我已经和于影说清楚我和她不会有可能，你可满意？”
    宋碧菡一楞，紧绷的神色舒展，轻哼了哼，嘴角微扬。
    “我走了。”
    “等等。”宋碧菡说着把双手伸向他：“我想抱抱你。”
    欲转身的男人动作一顿，回头走来。
    在医院住了十多天，宋碧菡终于听到医生松口说她可以出院回家卧床安胎。
    住院期间她被王阿姨和关景之看得死死的，既不能下床活动也不能玩手机上网，每天都是吃了睡醒了吃，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她都快要憋疯了。
    下午卢亚宁来接她出院，因为关景之上午出差要后天才回来。
    回公寓途中经过超市，她要下车采购东西，却被卢亚宁阻止。
    “总裁吩咐他不在的期间你能活动的范围只局限于室内，手机可以用，但上网和看电视时间不能超过一小时。”
    宋碧菡嘴角一抽，哑言，心里却甜丝丝的。
    他越是管她，她越欢喜，因为那证明他心里有她。
    ————
    晚上王阿姨听关景之吩咐要留下来照顾宋碧菡，却被她拒绝了。
    一是公寓没有多余的卧室和床，二是她不习惯晚上有陌生人在自己家走动，即使王阿姨已经和她相处了五年多，她仍是无法习惯。
    王阿姨离开后宋碧菡在客厅里看了会电视，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座机铃声骤扬，响彻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心惊的一手捂住跳得剧烈的心脏位置，一手去拿话筒。
    “碧菡？”迟疑的女声传来。
    宋碧菡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呼吸窒了一窒。
    “姑姑。”
    电话那端的关母在确定接电话的人是宋碧菡后发出一声长叹。
    “碧菡，我知道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景之，而景之也说了他要和你结婚，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
    “你可以和景之结婚，我也不再反对，你姑父那边我会尽量劝他同意。”
    宋碧菡没料到关母既然会同意她和关景之在一起，一时欣喜若狂。
    “姑姑，谢谢您成全我们。”
    “你先别高兴太早，我可以同意你们结婚，但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宋碧菡一楞，“什么事？”
    “把孩子拿掉。”
    犹如晴天霹雳，宋碧菡一下僵住。
    “我和你说过，关家已经有了一个有缺陷的孩子，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所以你现在怀的这个孩子不论如何不能生下来。”
    关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却隐隐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宋碧菡握着话筒的手收紧：“姑姑，我住院时详细咨询过医生，她说我和景之的血缘已经过了三代，生下来的孩子应该不会有缺陷。”
    “什么叫应该？她敢保证百分之百不会有缺陷么？”
    “……”
    “碧菡，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我知道景之出差后天才回来，所以你必须在他回来之前最好决定，如果你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那将来孩子万一有缺陷，你对不起的不是任何人，而是那个有缺陷的孩子。”
    “……”
    “我本来想过去当面和你谈，但景之派了人守在你楼下，就是为了防我和你姑父去找你麻烦，所以我才选择打电话给你，你好自为之。是要和景之在一起还是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将来自食恶果，就看你怎么选择。”
    “……”
    沉默间，那端传来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宋碧菡放下话筒才发觉自己手心潮湿得厉害。
    她抬手抚上腹部，怎么都难以割舍腹中属于她和关景之共同的骨肉。
    可关母在电话里说的那番话也不无道理。
    当初她向医生咨询时医生也不敢百分百保证孩子不会出现缺陷，而她一直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自己是幸运的，所以才有勇气决定把孩子留下来。
    可万一孩子生下来真的有缺陷呢？
    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敢继续往下想。
    ————
    躺在床上辗转了十几次终于入睡，却做起了乱七八糟的噩梦。
    梦里出现好几个刚出生的婴儿，不是屁股上多了条尾巴就是嘴唇裂开或者手脚长度不一，而有一个手脚齐全，但却没有五官，躺在那一动不动，如同死婴。
    宋碧菡大叫一声被噩梦吓得醒来，窗外已经大亮，而她明显感觉到后背一层汗液滚落，一片湿冷。
    “叩叩叩。”
    门外六点多就赶来公寓给她做早餐的王阿姨听到惊叫声急急跑过来敲门：“小姐，你怎么了？不是摔了吧？”
    宋碧菡等心跳恢复正常了才掀开被子边坐起来边回她：“我没事。”
    “我把早餐做好了，你起床吃一点再睡吧。”
    “好。”
    她欲下床，小腹却又有些隐隐做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昨晚做了一整晚的噩梦太过紧张所致还是别的什么。
    她又倒回床上，等那阵隐痛缓过去才又下床，进浴室匆匆洗了个澡换了套宽松的衣服。
    王阿姨已经把她的早餐端到餐桌上，见她出来，扫了眼她的脸色，顿时一惊：“小姐，你脸色怎么那么白？是不是又动了胎气了？”
    宋碧菡怕她告诉关景之让他担心，忙摇头。
    “我昨晚没睡好。”
    “那你吃完早餐继续睡吧，孕妇要休息好才能保持好心情。”
    宋碧菡点头，心不在焉的吃着早餐，脑海里却控制不住的浮现昨晚那些凌乱的噩梦片断，想到那个手脚齐全却没有五官的孩子，她喉咙一阵恶心，险些吐出来。
    没了食欲，她随意吃了些便打算回房继续睡回笼觉，客厅里的座机却又响起。
    她走过去，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见是一组陌生号码，迟疑了下，接通。
    “碧菡，我是姑姑，我在你公寓附近这家咖啡厅里，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约了著名的遗传学专家，既然我说的你不信，那就让她来告诉你。”
    “……”
    “我等你二十分钟，如果你没来，那以后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
    语毕关母挂了电话。
    宋碧菡握着话筒脸色发白。
    关母最后这句话让她除了去赴约，根本就没其他选择。
    ————$2014
    不顾王阿姨的劝说，她换了套外出的衣服下楼。
    关母所在的咖啡厅就在公寓的斜对面，她走过去时，浑然不觉身后有几道人影也簇拥着跟上来。
    走到关母所在的包厢门口，她深吸了口气才鼓起勇气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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