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得寸进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扬抢过他手里的晚饭,几步冲进厨房,直接扔进垃圾桶。
“不愿意吃就别吃!”
“...”
一句抱怨,江画饿了一顿。
大晚上的,他噼里啪啦地扯动铁链泄愤,秦扬作势要关门,他才消停了。
不过他的情绪终究惹恼了秦扬,半夜十二点,江画正睡着觉,突然感觉身旁的床铺一沉,好像躺上了什么东西。
黑夜中,他猛然睁开眼,偏过头,就看见了皱眉盯着他的秦扬。
“你...!”
凌厉的叫嚷尚未出口,下巴便被锐利的尖端抵住了。
“再喊?”
江画噤声,咬了咬牙,压低音量:“你想干嘛?!”
秦扬冷笑着重复同样的话:“大少爷,你现在在我手里,我想干什么不行?”
说罢,他没理会江画霎时灰败的脸,用刀尖拍了拍他的下巴,便放到了远离江画的一侧。
秦扬一只手握着匕首,另一条手臂枕在脑后,淡淡望着纯白的天花板,问:“几天了?”
他没有类似摸脸的动作,让江画多少松了口气,身子朝远离秦扬的方向挪去。
“三天了。”他答,亲自说更不爽,追问:“你都关了我三天了,到底想干嘛!”
秦扬无视问题,接着问:“现在什么感觉?”
每天被关着,还能有什么感觉。
秦扬问出问题时,其实心里便有了答案。
恐惧,孤独,想逃,再加上对罪魁祸首的恨。
无非就是这几种他半年来为数不多可转换的情绪。
他一直想让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亲身体会一遍。
江画没理他,秦扬面容冷峻,声音里隐含着威胁:“什么感觉?”
江画又朝床边挪了挪,没好气地说:“还能什么感觉,和上次被你锁在柜子里一样糟!”
这个答案让秦扬一时怔住。
他一直觉得是江家毁了他的人生,逼得他陷入绝境,逼得父母为他奔走操劳,而江家仗势欺人,因为一点小事竟毁了他一家。
他想让江画亲身体会这种濒临绝境的绝望,结果江画竟然说早就体会过了。
黑暗中,秦扬眼底有瞬间的迷茫,但很快便转换成了恼怒鄙夷。
半年和几个小时有可比性么。
当然没有。
即便现在关了江画三天,在秦扬眼里,和管教所的半年压根没有可比性。
江画懂什么?!
他舒服惯了,习惯了高高在上,快没命了都敢对自己颐指气使。
这种人根本不可能感同身受。
秦扬转向背对着他的江画,呼吸越发粗重,表情渐渐扭曲,窗帘映出的微弱月光下,一双葡萄眼闪烁着猩红的光。
身后压抑的气压太过明显,快挪到床下的江画疑惑回头。
下一秒,温热的身体自后覆上,腰间突然多了只铁钳般的手掌,死死将他禁锢在了原地。
江画吃痛得张嘴就要骂,然而更疼的还在后头。
“嘶——!秦扬?!!”
刻意加重的咬合力下,尖锐的牙齿轻而易举便刺破了肩膀上的皮肤,在那个没留下痕迹却刻下了痛觉的地方,秦扬竟然又狠狠咬了他一口!
“只要没人报警,一周后,我就放了你。”
白色衬衫飞快晕散出血红色的斑点,黑暗在红色上泼了一片墨,秦扬恶趣味地舔了一下,确实是血的味道。
既然江画无法感同身受,和他落得一个结果也不错。
“要是越歌不但没来救你还报警了的话,呵,那可就惨了。”
看着江画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惊惧而惨白发抖的脸,秦扬打从心底生出了报复性的快感。
“江画,那就是他亲手把你害死了,是吧?”
第78章 等着我 。
秦扬脑子不正常。
相处几天后, 江画得出笃定的结论。
在他为数不多的十七年人生里,秦扬绝对是思想最偏执的那个,江画现在最后悔的, 就是当初招惹了这么一个神经病。
江画的痛觉神经不是一般的敏感, 这几天他身上多了许多伤口,虽然除了秦扬咬的那口, 其他都是他自己摔的,不过加在一起的痛苦,绝对是用记忆以来最刻骨铭心的一次。
周日早上,秦扬早早便出了门,八点半把他从床上扯了起来,半强迫地给肩膀上了药。
他的动作很粗鲁, 和越歌完全不同, 江画这次却咬得嘴唇发白都没吭声。
江画也是有脾气的, 这会儿犯了犟劲, 明明疼得面色发青, 浑身发抖,都不肯在秦扬面前示弱,不仅如此,他早饭也没吃。
他这副死倔的模样看得秦扬更加窝火, 上药时恶劣得加重力道, 瞥见江画眼眶里不停打转的眼泪,胸口莫名钝痛,极度的不舒服。
“你把嘴巴咬坏了, 是想一起上药?”秦扬阴沉沉地问。
江画厌恶地别开头,却也不再咬嘴巴了,将痛苦转移到了紧抓的床单上。
上完药, 江画躲瘟疫似的挪到另一侧,秦扬不屑地冷哼了声,愤然走了。
中午时分,秦扬进来送了午饭,见江画仍保持着早上的姿势蜷在床脚,早餐的粥动都没动,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闹绝食?”秦扬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说:“没关系,还有三天,也饿不死。”
江画轻声问:“你不怕我回去后报警么。”
“不怕,关了你几天而已,不是什么大罪,不过你如果报警,等我出来,咱们又得重新算账。”
江画攥紧了拳头,没吭声。
如果越歌真的理都没理江画,这两个人以后也就彻底闹掰了,秦扬目的勉强达成,只要没人逼他,他本就没打算把江画怎么样。
就算江画报警,他没来得及出境,反正也是未成年,抓了就抓了,但只要有机会,他未来一定会和江画清算总账。
秦扬和一般人的想法不同,他活得没有任何顾虑,一旦打上心结,付出一切代价都会亲手解开。
江画自觉和他没有共同语言,不再说话了。
......
距离江画被关已经过了三天。
如果窗帘拉开,江画就会发现他所处的位置并不算多偏远,而是一栋位于市区边缘的废弃工厂二楼,方圆一公里内人烟稀少,但一公里外就是一片小城镇。
周围建筑物不多,交通却还算便利,而工厂也刚废弃不久,原本盘踞此处的是一伙社会混混,前几日刚刚易主。
这次绑架江画的全程,其实并不是秦扬一个人在行动,只是因为其他人得知江画的身份后不想被拖累,秦扬才给江画营造出了只有他一个人的错觉,而其他帮忙的同伙,都是他在少管所结识的前科犯。
江画不肯吃东西,秦扬为此心生烦躁,刚到下午,便丢下江画出门了。
一楼工厂区,几个衣冠不整的小混混正凑在一堆打牌,凌乱的啤酒瓶和垃圾散落四周,几人懒洋洋地闲扯,嘴上飞着不干不净的脏话。
一个围观打牌的黄毛最先注意到秦扬,起身朝他招了招手:“秦哥,又出去买东西?小祖宗够难伺候得啊!”
叼着根烟的寸头甩手一副炸弹,阴阳怪气道:“呵呵,可不,知道的咱们是绑架,不知道的还以为请个祖宗回来度假呢。”
寸头就没见过哪个绑匪绑人回来前先把窝点做个大扫除,还他妈给人质订外卖的!
秦扬面色黑沉,抬腿踹了一脚牌桌。
“就让你们看着点条子,哪那么多废话!”
黄毛很会看眼色,跟一旁的鸡窝头说起悄悄话。
“得,又吃瘪了。”
秦扬嘴角一抽,全当没听见:“有动静么?”
“鸟蛋没有。”
秦扬走到工厂门口,点个根烟,四下环视一圈。
确实没有半点风吹草动,他是周五告诉的越歌,但凡越歌报了警,在这种视野环境下,总会露出点破绽。
隐约的,秦扬松了一口气。
在楼下被七八个人暗讽了半个多小时,秦扬又恼火上楼了,他走后,鸡窝头忧心忡忡地问:“秦哥生气了?”
黄毛摆手:“生个屁气,他就是惦记祖宗找个由头罢了,傻帽。”
寸头一摔扑克,越想越气:“现在的报复可真他妈前卫,老子让秦六给诓了!天天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等一百万,结果等来个几把?!”
黄毛安抚道:“大哥,咱刚出来,这段时间避避风头也好,a市地下势力乱得很,等这事儿过了,咱哥几个就去阳明区闯闯。”
“阳明区...”鸡窝头还是一脸忧心:“阳明区不好吧,听说刚死...”
几人正聊着天,寸头突然抄起小桌旁的钢管,第一个站起,警惕朝门口喊:“你他妈谁?站那别动!”
“条子?!”
黄毛心下一紧,在少管所操练两年,见到警察都反射性得打摆子。
“不是。”寸头年纪最大,更加谨慎:“就一个。”
七八个少年齐刷刷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各不相同的武器,看向门口的目光充满戾气和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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