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逆

《寵逆》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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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逆43 「不是我们唐家的。」
苏砌恆愣了一下,但仅一下,随即高喊:「不可能」
他可是拿唐湘昔验证过的,一次不够还验证了两次,除非唐湘昔不是唐家人又不是世间情。
唐湘昔见他反应生动,不再木然,总算消气了些,这兔子真是够令他「惊」喜的,他费那幺多心思、花那幺多资源,甚至罢。唐湘昔:「不是唐家,但是是罗家的。」
他哗啦哗啦掏出一堆单据,搁在桌上,有dna结果,亦有罗盛──苏沐熙父亲的种种资料。
罗盛是罗颖姪子,罗家唯一男丁,比唐湘昔大了约十岁。此人自小受宠,声名狼籍,仗着唐家名势作威作福,高中便闹出让女同学怀孕自杀等事件,当年罗颖会被唐家那幺看不起,跟这熊孩子也有那幺一点儿关係。
小时偷牵牛,长大不用讲,吃喝嫖赌样样来,尤其赌,不论黑白两道皆欠了一屁股债,罗家同是生意人,并不缺钱,可赌是一个无底坑,实在扛不住,于是断了金援,望他迷途知返,罗盛便改以唐家名声招摇撞骗,继续逍遥。
唐家烦不胜烦,从前看罗颖面子,后来罗颖亦放弃,索登报表示两家并无干係,债主上门没用,他才潜逃,至今三个月不知下落。
由于失联,唐湘昔做了祖父母测试,数值不容质疑。
报告中包含罗盛种种风流豔史,男女不忌,苏砌恆本身更在应酬中遇过他的骚扰,印象极差,儘管眉目间确有罗家人风韵,却从未把此人与小熙连结在一起。
苏砌恆一一看,不敢置信,小熙那样好的孩子,父亲竟是这种人儘管不是没有歹竹出好笋的例子,他亦怀疑。也许潜意识,他不想承认这样的人,碰过他的姊姊
他颤声:「我不信」
「不信可以再验。」
男人口吻如此笃定不,他一直是这样,言若磐石无转移,苏砌恆不愿相信,可证据在目,很难不信。
他把报告揣在手里,看了一遍又一遍,几乎背起:倘若一切结果真如此荒谬,那「就这样吧。」
如此不堪之人,不配教养小熙。吐出这四字时,苏砌恆瞬然有种如释重负感,是近一年来未曾感受过的:他达成姊姊的遗言,而无须在大度放手及自私拥有中挣扎,一切甚好,这个世界,总算有件可喜之事存在。
苏砌恆整理好文件,整齐搁在桌子上,缓缓道:「我没打算要求什幺,既然生父不在了,小熙就跟着我过日子,我现在的钱也足够扶养他到成年」
唐湘昔反而不乐意了。「你闹了一齣寻人启事,然后一句就这样吧」
苏砌恆看他的眼神很漠然,彷彿在看一个生人。「不然你想怎样」
又来了,那股焦躁感。
唐湘昔烦扰不堪,他不习惯苏砌恆这样的态度,他看人时总是软软的,有点唯唯诺诺的,偶尔使点子抬眼觑人时里头仍溢着柔软的光,无害可人,可现下却死沉极了,怎是因为孩子身世不够满意
思及此,他语调不觉带上嘲意:「罗老好歹是我舅舅,他从儿子出走以后就一直很挂心,孩子既然是罗家的,也该认祖归宗」
「不。」苏砌恆握拳。「孩子是苏家的。」
唐湘昔呵,「这话可不是你说了算。」
一旁陆洐之口:「他没说错,血缘上,孩子有一半是苏家的。」
唐湘昔瞪他,极为不悦,可很快收束住情绪。这孩子他志在必得,不可能任其流落在旁人手里,成为后患,不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不踏实。「好了,先让我见见你那位宝贝外甥吧。」
一週前,唐湘昔接到陆洐之电话,请他去南洐事务所一趟。
他皱眉,陆洐之以前是唐家私人事务相关的律师,后来退出,转而做商业方面的顾问,不过唐艺天演均不归他管。唐湘昔莫名所以,只是对方语调客气,隐含的却是:你不来试试看好了。
附带:呵呵。
唐湘昔去了,跟陆洐之比跩,像个大爷翘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态度悠悠:「有什幺事」
陆洐之不啰唆,身为知名律师,分分钟均是钱。他直接把苏沐熙的口腔细胞跟dna鉴定书给他,「找你身边的唐家男人去做个鉴定,要有出席唐湘邑婚礼后家宴的,这样範围小很多了吧」他甚而强调:「最好从你大哥开始。」
大哥素来品行端正,无可挑剔,唐湘昔感觉此句有污辱意味,当即炸毛。会谈不愉快,尤其当陆洐之提出主使者是苏砌恆时,他益发不可置信:那只兔子乖巧的、温驯的、柔和的,胆子撑肥了不过碎碎唸两句或逼他喝姜汤,结果竟瞒了一桩这幺大的事。
「所以这是他接近我的目的」口袋里的手,隐隐颤抖。
陆洐之:「我不揣测当事人任何作为的缘由。」
唐湘昔不语。
过往种种浮现,演得这样好,没送他去天演,真是可惜了。
他拿了样本和鉴定书回到家,整个人处在一种空泛当中,好像方才历经一切的人不是他,他只是旁观,并且嘲:瞧,你多傻
直到清醒,他第一反应便是取了解躁的药,和水服下后,赫然摔杯。杯子四分五裂,碎片散落一地,尖锐的破碎声令他头疼瞬间加剧,他近乎踉跄,走到沙发,颓然躺下,像头衰败而重伤,不得不离开领地的狮子。
唐湘昔按揉心口,那儿闷气短,他眼角发痠,平缓呼吸,虚弱得彷彿患了一场重病,他却不想承认病灶在哪。
那不如让他死了。
不知隔了多久,电话响起,他拿起瞟了瞟,是大哥。
他深呼吸,搁下一切,而后接听:「哥,怎幺了」
「什幺怎幺了,我发的讯息,你没看」
「忙嘛。」唐湘昔笑笑,「等会就看还是你直接跟我说」
唐湘芝叹气,「没什幺,你大嫂介绍了几个不错的女孩子,计画让你认识认识你何时在家」
以往唐湘芝说来就来,人不在,搁了东西就走,事后发讯交代,自从上回撞见弟弟「好事」,现在不得不询问一下。唐湘昔瞟了眼桌上的鉴定书,沉默了一会道:「就这两天吧。」
这玩意在唐家不稀奇,每隔阵子就会有人跑来喊她孩子的爹是他们家的,甚至连天生同志的小九都被栽赃过,传为笑谈,可从未有过匹配率如此高的一次,若非明白兔子的格及其对外甥的重视,本不可能造假,唐湘昔压儿不会理会。
难道,真是唐家的种
他一一排除,剩下人选极少,若不幸真是他的大哥想起将临盆的大嫂,他不敢想像这事会在他们家,造成多大骚动。
儘管跟陆洐之口头上呛或许是唐湘罭那家伙的,可唐湘昔太清楚了,那个仿若机器人不容任何缺陷瑕疵污染门楣的男人,绝不可能犯下此般低级错误。
好在求证不难,历经上回事件,唐湘芝跑他这儿跑得勤,天天带各路不同女相亲资料,唯恐弟弟真走上歧途。「你看一下,这位是你大嫂好友,人我见过,有教养、格好」
他滑平板,给弟弟看女方照片。
唐湘昔意兴阑珊。「哥。」
唐湘芝:「」
唐湘昔:「你在我心目中光辉形象快倒塌了。」商业菁英活生生糟蹋成了媒婆,唯独鼻孔下少了一颗媒人痣。
唐湘芝真是很想巴这个弟弟。「你要洁身自好不乱来,用得着心吗」
洁身自好不乱来「我至少没搞出人命。」
唐湘芝没听清。「什幺」
「没事。」唐湘昔吁口气,望着他哥沉稳面孔,唐湘芝作为三兄妹的主心骨,言行从来端正,他不敢相信自己哥哥竟在他人婚宴上睡了个女子,还一砲就中,当初嫂嫂怀不了孕,两人可是看了不少偏方呢。「哥唐湘邑婚礼那天,你有没有什幺特殊记忆」
他迂迴探问,唐湘芝怔了下。「怎忽然问这个」
唐湘昔太了解他哥哥了,儘管面色如常没有动摇,可有那幺一点点的不自然,未逃过他法眼。
他心一冻,随口扯:「没,那天罗家混帐硬要参加,还带了一堆酒来胡闹也不知现今死到哪个犄角去了。」
唐湘芝笑,似鬆了口气。「他自己不争气,别管他了。」嘴上很鬆,可心很沉,天下没有单一的坏人,罗盛混帐归混帐,对他们一家态度还是不差的。
兄弟俩无言一阵,唐湘芝叹气。「好吧,是有一件事」
他娓娓诉起:衣香鬓影,酒香醇冽,婚宴及家宴结束,他酒醉,格外晕濛,在原该是罗盛的房间,一名动人女子躺在那里,意识昏沉,他上前探问,本欲帮她,可热度涌上在那样的情境下,他竟没有控制好自己,反倒成了另一个加害人。
隔日不堪面对,匆匆逃离,待他意识到自身卑劣行为,回头补救,可女子蹤影已杳,只余一室残香。
七年前的事了,却仍依稀在目。
大抵是因遗憾及亏欠的缘故。
如今说出来,倒也卸下心头一道重担。唐湘芝苦笑,「你哥我也不是完人,谁都犯过错,好在发生在婚前那女孩子,若有机会,我希望能补偿她。」
唐湘昔沉默着,无法告诉哥哥佳人已殒,甚至留下了一个孩子。
他哥一定很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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