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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雨春忘了,康康在成长。三日不见,非吴下阿蒙。她刚绕到过车屁股处,康康便有意无意地自己抓开了车门。越开越大,头扎着往下裁。
旁边一黑色汽车,门一推,飞速抢出一人,一把接住将要脑袋落地的康康。
胳膊一夹,轻轻一旋,将康康抱到前。眼光一伸,正伸进康康莫名其妙的黑眼睛里,望住。
玉雨春这才惊觉,又快速转过来,从他手里躲过儿子一般,紧拥在怀里,安抚:康康,没吓着吧
康康不知自己刚刚幸免一次可能头破血流的意外事件,脑袋乱晃着看,实在找不到可怕在哪。
玉雨春安定下心,赶忙向人道谢。口没张开,却又眼里惊住。一双深冷的眸子凝视着她,似乎一直没动过。鼻梁上没有墨镜,但玉雨春丝毫不怀疑,是生态公园见到的男子。而且,她更发现,这人也许不只是生态公园见过的男人。
是那个带她穿过湍急车流的男人吗
那天,她只清晰看过他的背影,仰着脸,穿过他下颔望到的侧面,很模糊。
又次巧合
上车,我送你们。他拉开了他的后车门,等她上。
噢,不玉雨春收回神,不管他是谁,她都不需要他的这份帮助上。声音轻扬,坚定不容拒绝。
莫名的,心门一荡,仿佛就是郝湘东站在了身边。那感觉,恍得玉雨春心神飘浮。他深隧的目光,与敞开的车门一样,带着种迷幻样的吸力。玉雨春恍惚着给吸进车内后,又惊回神:他他他,不是要绑架她母子吧不过他为什么要绑架她
但不管他要做什么,她坐进来都不附和常规。玉雨春巅着屁股又想下。
坐好的一声,车已动。话音未落,她坐着的车,已飞速退去,以让她惊愕的速度退出了那段长长车道。她的车,在她眼前快速远去。康康也有点不适应这强悍的反向运动,扎她怀里,小脸压到上,很紧。
你她要责怪。
去哪。
还真是送她不满的话先压下。汽车站。
一路无话。那冷然的身影带着满车沉寂。
玉雨春看车行去的方向,已完全不怀疑。也淡漠的表情侧向窗外,脑里,努力从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寻找影迹。想不出可她没问。用与他同样的态度保持缄默,努力在她和他之间保持均衡的态势。
车站,玉雨春接上表姐,亲昵地嗔怨:看你姐,这么着急干嘛,明天坐姐夫的车一块来多省劲。
表姐呵呵笑,还嫌来早了那我再回去,明天来
玉雨春忙挽住假装又要回头的表姐。姐俩笑着,提包,上车。
零星几句话后,又默然车回。
玉表姐车坐得很困惑。她偷偷瞄一眼开车人,心里打个滚,觉得不像司机模样的人,可玉雨春竞一路当他不存在,没向她和任何说明。
康康睡了。表姐从另门提包下车,玉雨春横抱着康康这边下。
他前座迈腿就下来,晾着车门,未关,先帮玉雨春开,抚门立在一侧。
玉雨春下,从坐姿到立姿,抱在胳膊上的孩子往上托托,上衣便堆到前一叠。玉雨春感到腰,有风拂过的清凉。应该是露了很大一块。
她一手将康康使劲抱住,一手拽自己的衣服。悄悄她看他一眼,见是一脸嘲笑地望着她做这些。玉雨春不易感觉羞惭的心里,撞上来股窘迫。
她尽量保持镇定,抱着康康往楼里走。
后面,温凉的气息一下环上身,他长臂套住了她。玉雨春被迫脚步停了,不知他要干嘛。他似乎就是想抱她下,其实不是,是环在她腰间的手,很慢很慢才又有动作。
揪住她的下衣襟,一拽,衣服在她前平整。放开她。
玉雨春脑子嗡嗡一片响着,抱着康康继续走。进楼,上楼,进家。他都默然相随。玉雨春一时想不出怎么应对他。
表姐愈发奇怪,这沉默的一声不吭,却又俨然一家人似的状态。费解。很知趣地不多管,该晚饭时间了,进了家门,接着又进厨房,门关上。
玉雨春抱康康进卧室,放床上,轻轻盖上小被。又去把窗帘缓缓拉上。透着细致温存。
他望着,那抬手伸展的姿势,抻出纤巧的腰身,饱满的臀。绝美的体型美到血热心动。他眼睛顺着往下滑,却一路,留上许多冷。
玉雨春知道他就是身后。拉好窗帘,往外走,轻轻说句: 谢谢。不管怎么说,他像在帮她。
他没动,伟硕的身姿将门堵个一多半。玉雨春滞在他面前。他目光定到她脸上,毫无遮拦地凝视。
玉雨春心中一挺,对视着。告诉着他,她可不是让一个男人的眼神就能轻易打败,俘获的人。
他嘴角动动,笑意,一点点溢上一角,勾起半脸笑的脸,却还是冷,你还和以前一样漂亮。
以前我们见过
不答。
故作神秘请让开。
他胳膊反支到门框上,一点点曲,身体也慢慢倾过来。把她的身体逼得往后,砰一声,靠到房门上。
越近过来。她没避,傲然不逊地看他。肯定,这不是一个活雷锋他的面孔越来越模糊,压得她目光,再形不成扇面状,只剩个恍惚的点,茫然地晃在眼窝里。
心,忍不住也慌起来。她想要突破包围的意愿,却得不到一点四肢的援助。
她闭上了眼。他的气息完全围困住她。自然泌心。和郝湘东一样玉雨春没了任何怀疑,他就是那天帮她穿过公路的人。心,又隐隐酸痛起来。
她放了,无可奈何地把郝湘东放了可她全身的记忆,犹渗着他留给她的痛,经不得微微一点提点,疼痛,就能在身心漫延。
极浅极浅,在她眼角处,看到一点湿润。他停了继续靠近,眼光粘在那湿润里,很久。手指往她发间顺了下,哑然说道:我更喜欢你长头发时的样。
脚步,带着郝湘东的气息,淡去。
走了。人声掩在门声之内。
周一,玉雨春奉命去北京的差,两辆车,四人同行。建设厅副厅长,她的分管领导。还有审计处的一名领导,并他的一名下属。两名领导做了一辆车,玉雨春自然坐另一车。她松口气。
一个离异单身,年轻漂亮的女人,可能很容易让人浮想。
玉雨春与郝湘东离婚,当事人都持缄默态度,回避有直接表态,但这样的态度民间也许有百种猜想,官方,那早就人人心里明镜似的清。
玉雨春对男人,也明镜似的明白。早发现,副厅长那游滑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强烈暗示。这次去北京办事,副厅长要她也同行,她心里已经想着如何应对与上级领导产生隔阂,这显而不是智者所为,但让她服侍一个色老头,玉雨春还不屑为。
一路想对策,感觉都不太完美。很苦恼。
但就是这次另玉雨春苦恼一时的北京之行,却大大方便了她的从政之门。
玉雨春进建设厅后,其实处的挺尴尬。上级领导中,都知道这是郝家的下堂妻,很怀疑郝家还是不是她后面的势力。既另眼观察着,也下眼看待着。同事间,却因那些不甚明朗的传言,和她独特的离异女人身份,并,看领导脸色行事的习惯,都有意无意地与她保持距离。
玉雨春的工作氛围并不堪轻松愉快。
北京之行.改变了。
玉雨春发现,一个厅级副厅级领孚,放在北京那几层台阶下,原来,和地方政府门前上访的老百姓,挺类似。约好的人爽约,想见的人见不上,那落寞无奈,着急迷茫,使两个领导完全失去以往仿佛能气吞长虹的气概。
玉雨春便脑子里一遍遍闪郝父。她不是很想有事央求到他,她既然离了郝家,便希望永远在郝家人面前有独立自尊的形象。但,分明眼前就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她牵线成功,别说她的上级领导,她上级领导的领导也会看到她的份量,那她就完全不必顾忌区区几双色眼。除了她玉雨春愿意,怕是他们哪个也不会强她所难。
玉雨春申请去卫生间,想打电话的意思占上峰,可还是犹豫。后想,她不可能脱离郝家,如果不是她是郝家儿媳妇的身份,她未必顺利考取现在的职位,如果不是因为她又不是了郝家的儿媳妇,并摆出幅脱离郝家的状态,她也不会在单位受排挤,并让一些无良之徒敢对她生觑视之心
她决定打。
她手机里有郝父的电话,一旦拔出之后,才意识到,她在郝家竟是第一次与郝父直接通话。
电话接了,但想起的是郝母的声音。
妈,我
噢,小玉啊。你爸正吃饭呢,他不知道你的电话,还以为什么人,让我接了听听。你找他
玉雨春这也是离开郝家后第二次与郝母通话,第一次是进省城,安顿下后,礼节汇报了一声。她没回答,先问: 妈,你和爸身体最近挺好吧
挺好。
妈,您在北京还是爸回家了
你爸刚到家。
妈,我在北京。
噢找你爸
不是,有点事和单位领导来的
郝母明白人,没等玉雨春为难地说出来,先道:等下,让你爸接又加一句, 有时间带康康回家给我看看。我想他了
声音。
好玉雨春眼里一湿,声音颤, 谢谢妈耳边却已经是郝父的爸。她又叫了声。
郝父应着。
爸,我在北京,陪我们领导来的有点事,想玉雨春有点吞吞吐吐,没在郝父面前直接相求过什么,感觉很是生涩。因为见面的机会少,话都说的不多。
说吧。郝父声音很和气。
玉雨春慢慢将所来之事,并现况与郝父说了下。
噢,一会儿我给你电话。郝父挂了电话。
玉雨春觉得这应该是要帮的样子。要帮了,那就会全力帮,不至敷衍她。放心和副厅长说去。
她微微笑着,不再是和郝父说话的样子,不亢不卑,自信中带着几分谨慎,尊称道:厅长,对不起,我也想尽点力,可不知道能帮上不,所以就冒然先打了个电话。问了下不知道合不合适
几人都望向她,明白过来。惊喜,合适合适,当然合适好好,首长怎么说
说一会儿给电话
来了。玉雨春握在手里的电话铃响。她看看电话,看向厅长,厅长点头,让她快接。
接。郝父的声音,好了,你们先安心吃午饭。下午两点,等电话,那边直接打电话找你们,安排会见。
谢谢爸。玉雨春脸露欣喜。
嗯。郝父随口应了声,似要挂了,又补一句, 有事,就回家来说。
嗯玉雨春又感动下,其他话噎在喉间,没出来。
玉雨春放了电话汇报情况。完全确定,她做的是正确的。副厅长那双总是带点勾的眼光,此时,平滑,带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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