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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上山
乡村本来是一个安静的世界,平时难得有点热闹的事情。如果有了,那怕是一点点,就会引来许多人观看。
一行人抬着王满银,从大路上经过,引动了多少双眼睛在观看。许多人吃惊地打听,这是谁呀,谁家的,出了什么事情。有些老婆子老头子,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就要年轻的人,儿子和孙子去看看,大路上是抬的谁,咋了?
不到一会儿时间,王满银死了的消息,差不多东牧护的人全知道了。
明白的人,一看就清楚了。
为什么?抬的人要是活的,担架后边不会绑只老公j,只有死人,才用老公j招魂哩。
年轻人把王满银抬到了自己的家门口,放在了地上。王满银是和他母亲住在一起,因为他的两个儿子,要母亲照看。哥哥王满银,是有名的老好人,谁也不惹,谁也不得罪,自己无儿无女,却有一个远近闻名的媳妇,母亲去跟弟弟看孩子,他也没啥意见。难道要让自己的侄子没人管吗?
王满银的老娘,一见抬着个人,到了她的门前,老太太手搭凉棚,看了半天,才看明白,走在最后的是自己的大儿子,急忙问:“抬的是谁,咋了?”
满金说:“还有谁,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满银。”
老太太急忙扑到王满银的身上,打听着满银是怎么了?可往身上一摸,人早成硬而冰凉的了,老太太跪在地上,高一声低一声地哭了起了,“我那满银儿呀,你昨天出去,还活啦啦的,今个回来,昨成就了这样了,你这是咋的了,怎么把你苦命的妈妈扔下不管了?你爸三十上丢下了我,你了三十自个走了……”老太太是真伤心,哭得鼻涕眼泪一块往下淌,看得人,都心酸,这叫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以后可怎么过呀。
哭声在小镇上传来。许多男男女女的人们,全都跑来了。大家知道,是王家死了人了,该去帮忙了。谁再有本事,也没办法靠自家人,把死人送入土呀。
任之初是第一个跑来的。他是甲长,大小的事扑在前边。
满金一看表哥来了,就哭了一声,“我兄弟满银没了,就说不出来话。”任之初只好让人扶了满银先去歇歇。
乡党们来了,任之初就拿了烟,给大家发着,分派大家的活路。几个人去砍树,回来搭棚子。满银是死在家门外的,算是横死,不能进家门,只好把灵堂设在门外。他也算有儿有女,正经地活了一辈子人,也不能象对待早夭的人一样,草草地埋了。
然后上安排妇女们去给抬人回来的人做饭,家里出了事,可不能对乡党们刻薄无礼。这一切安排完了,任之初用自己的钱买了香表烧纸,先给表弟烧了一堆。
白天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要是老丧,肯定有人守夜,因为人家那叫白喜事,结婚叫红喜。可王满银是上横死的,属于凶鬼,没有人敢来守夜,只好孤单地放在门外。为了不让来往的人害怕,就在门前燃起了一堆大火。
熊熊的火堆中,王满金一个人坐在那里守着,他在为他的亲弟弟,一个乃头吊大的弟弟守夜。他已尼哭不出声来。老母亲早已哭得说不出话来,病在床上了。因为这个突然的变故,这个家庭一下子陷入了一种灾难之中。
在正房中间,任之初正在和一帮人看大家赌钱。因为山村没有别的娱乐,遇着这样的事,村民没事可干,只能以此混时间。
第二天是寻y阳先生看坟地,打墓,做棺材。因为王满银是年轻人,根本不可能这么早给自己弄好寿材,只好先用了老娘的。衣服也没有,只好现买现做。
第三天是下葬。
村里的两位老人,抬了王满银放进了棺材。王满银的母亲哭着要再看一眼儿子,人们拉开了她,不知是别人用的劲太大,还是老太太脚小,竟把她推倒在地上,老太太就是那里无声地哭着。直到人们抬着王满银往坟地走。
前边的是王满银的两个儿子,一个三岁,一个四岁。两个小家伙,不知这是什么样的事情,一边走一边还偷偷看着大家笑呢?要了摔孝子盆的时候,竟没有摔烂。王满金在旁边拾起来,一下摔在路边的石头上。盆子碎了,黑灰飞溅。
路上的人远远地地躲向一边。没有人敢与这个凶鬼对面而行。
下葬很快。因为选的地方是一个土层很厚的地方,一会就干完了。
下葬的最后一步,是把抬人的杠子往山上送,暗示送死人上山。
几个小伙子,连扔带推,那几根木杠子给推到了半山上。
这里是王满银家的地。上面的山也是王满银家的山。
王满银的儿子,站在空地上傻傻地看着。他们可能不明白这是干什么?他们的父亲就这样给埋了,在他们看来,埋人就跟他们做的游戏差不多,杀人怕也是这样。从两个孩子的冷漠的眼神中,任之初看到了孩子的未来。
多少年后,这两个孩子中的一个的孩子,杀了本村的母子两人,最后是给枪毙的。
任之初过来,拉着孩子的手,说:“给你爹磕个头吧。他也生养了你们一场。”孩子正在看送木杠子上山,没有听到。任之初只好过去,用双手一手拉着一个,把孩子按在地上,让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死人上山了。活人们往回走着。回去吃一顿主家做的饭菜,这事就算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七十一、踏上不归路
王满银的死,有人说最伤心的人是王满银的老娘。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头发雪白,哭了三天三夜,直到王满银入土。别人是哭一会歇一会,她呢,是哭一会睡一会,睡醒了就又开始哭。哭了到最后,老太太眼睛出血了,从此以后,这个小山村又多了一名瞎子。人们说王满银的老娘,干脆叫做瞎子。
这样省事,简洁。
其实,这件事中,最伤心的是任之初。他伤什么心呢?因为王家兄弟,比他少得多,他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老大从小朴实能干,很早就担当了家事。老三满银呢,娇生惯养。老太太对这个儿子明显地偏爱。他干什么老太太对护着。如果有人打了王满银或是说了王满银,老太太就会哭诉着寻上门去,在地上哭着叫着,把头给地上碰,闹到对方出来给她回话为止。对方之所以回话道歉,不是闹不过王家,是嫌和一个寡妇闹让人笑话。王满银就是这么长大的。
老太太实指望王满银将来挣金赚银,长命百岁,谁想到少年而亡,死得悲惨。
任之初悲伤的是,老太太现在也不明白王满银是为什么而死,她可能还以为是走路摔死的呢。
爱的是这样的深,害人也是这样的惨。
王满银是死于溺爱的。
如果他多活几十年,别人怕得多死十几口。
老太太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在那里哭他的儿子的可怜,不知道别人的可怜,却是由自己的儿子造成的。
埋葬了王满银的那天晚上,儿子天魁回到了家里。儿子一回来,就给媳妇了一脚,嫌她的睡相不好,把一兴着身子的媳妇踢到了炕下。哭哭啼啼的媳妇,用被子包了身子,寻到任之初的炕前,硬要和婆婆睡在一起。任之初叹了一口气,老公公不能和儿媳妇睡一个炕上了,无奈他只好抱了枕头,去和儿子打对睡一个炕上。
爷儿俩开始了他们的最后一次谈话。
谈话是从王满银死的前因后果谈起的。老头子详细地询问了儿子,是谁捎话让王满银去窄峪的,又是谁来捎话叫家里去抬人的,在王满银死的不远处,挂那个白布脚缠上面写着字的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有些天魁说清了。有些他说不清楚。有些他干脆就不想说。
问完了,任之初对儿子说,“天魁啊,这事害怕怕哩,与你也不太干净,你以后要小心安全,注意生人,别人让你去那里,干什么,千万可不敢去噢。”
天魁不明白:“我表叔死了,跟我有啥关系,我小心啥?有人也要活埋我?”
任之初不好明说,只好说:“小心没大错,没事你就别乱出门了,也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那不干净。”
天魁说:“咋?要在屋里把我闷死啊。”
任之初无言以对。他明白,杀王满银的人认识天魁,要不为什么直接地在饭馆让天魁捎话让王家去抬人?
还有,活埋了人,那是多大的恨仇,杀死了人,还挂个晃子,说王满银是给土匪做了眼线的人。
只要跟土匪扯上,这事就好不了。
劝说儿子无效,任之初只有抽着旱烟,思谋着以后再找儿子谈这个事情。现在狗日的正急,你说得越多,他跟你犟得越厉害。
任之初抽着烟,一会儿时间,给迷糊着睡着了。
等了会儿,他醒来的时候,却看到儿子天魁,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去睡觉,而是站在炕地下,手时拿着一把枪,擦来擦去,把枪栓弄得哗哗地响。
任之初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他揉揉眼睛,喝道:“天魁,你是疯了吗?”
儿子也吓了一跳,他本能地把枪对着父亲。
任之初说:“天魁,你要干什么?枪可是能打死人的,你把枪对着我干什么?你要打死你的爹爹吗?”
天魁把枪口移了过去。扔然擦拭着枪。
“你的枪是那里来的?这可是个害祸,你弄它干什么?”任之初问。
天魁说:“你管不着,这是我买的。”
任之初说:“这让人家保安队知道了,可是死罪,你买谁的?快给我说,我去把枪送给人家,把咱的钱要回来,他们这是害你。还了枪,我送你去保安队自首,他们也许会饶你一回。”
天魁一听更着急了。他红着脸,对着老子喊:“这事不要你管,你知道什么?”
任之初扔下旱烟袋,从床上下来,他企图去夺儿子手里的枪。儿子以为父亲是要抢了枪抓他去保安队,一枪托把老子把倒在地上,“好你个老不死的,跟你说了送我去保安队是死,你还要来抓我,要不看你是我爹的份上,一枪崩了你?”
任之初说:“我是你爹,怎么害你?听我的话,去保安队自首吧。”
天魁说:“狗p爹,还不如外人。从今往后,你就当我死了,我也当没有你这个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再惹我,当心你的小命。”
天魁说完,背了枪,开了房门,大步地走出去了。
等那边老婆子给吵醒了过一看时,儿子早走了。老头子坐在炕边,右肋下给枪托砸青了一块,正痛得妈妈老子的叫呢。问他怎么了,也不说,只是叫痛。
老太婆哭了,哭得很伤心,也许他预感到了儿子走上的是一条不归之路。
七十二、麻藓沟梁上
天魁从家里出了门,真接就了后坡。
后坡全是柞树林。在秋天的时候,树叶鲜红,白天是一片迷人的景色。可是现在是夜晚,什么也看不清楚,一棵树看起来象一个黑色的厉鬼,黑乎乎地站在那里,等着别人的来到。
天魁有些害怕。但是他绝对不能回去了。表叔王满银的死相,给了天魁很大的激刺,那种恐怖的样子,让他眼睛一闭上,就看到了。一堆湿土中间,一个人头,脸色黑青,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看着过往的人。
天魁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他总是感到恐惧。宰了海龙,他就开始做恶梦了。觉得那个老光g,总是在黑暗中看着自己。他死的象个虫子,无声无息。天魁怕的是这件事被人发现,被人看见。特别是他身上背的这支枪,玉观音知道是海龙的。一个人知道,也许不止这一个人知道。如果有一天大家知道了这支枪是在天魁手里,那么也一定会知道是天魁杀了这个老光g。
如果海龙死了,保安队到处寻找凶手,喊着要破案,天魁还可能安静一些,胆大一些。可是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这让天魁害怕。
与其这样傻呵呵地等在家里,不如早早地跑了出来。
天魁早看明白了。这个世道,是一个混账的世道。你在这里杀了人,只要跑到了另一个地方,警察保安队明明知道,也不能跑过界就抓你,因为各人有各人的疆界。
旧中国有许多案子,就因为这一条,就永远破不了。
因为当地主政的,多是地方实力派,他们不允许别的人进入自己的疆界。要是勉强进来了,他们也要制造麻烦,让对方乖乖地滚出去。
天魁顺着牛路一直往上爬着。
什么叫牛路,也就是山民们放牛时的路。这种路顺着山顶盘旋而上,从这一山到那一山,山脉相连,路也就不会断开。
牛路是一条沙石路,在山的顶上。走上去,踩着有响声。
可是现在是半夜,没有人知道,知道了也不怕。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就进入了一条沟,名字叫弯沟,从弯沟一直往上走,上一座梁,名叫麻藓沟梁。麻藓沟梁是蓝田与商州的分水岭。也就是说,同样的一滴雨,下在这道梁上,流向南面的,就是商州境内的,最后流入长江流域。滴在北面的,流入蓝田境内,最后入灞河入黄河。同一滴雨水,在这里成了天上人音,不再相聚。
晚上好走路。
天气凉爽极了,不冷极了。越是冷,人越是走得快,借机身体上会产生更多的热量。晚上看不清楚周围的景物,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也不用想什么时候到什么目的地,一直这么走下去,一停下来就全身凉得难受。
走啊走,一直走。
天魁年轻力壮,天亮的时候,就上了麻藓沟梁。
这里是深山老林,真正的原始森林。说到原始森林,大家就会想到东北的老林子,里边树木高大,杂草丛生。不,不是的,这里的原始丛林不是那样的。
树是杂树,不高也不大。三二丈高的树木,没有枝丫,光秃秃的。黑色的树干,左右分杈。上面是一顶不大的树冠。一些小的叶子顶上头上。
地上生着稀稀的草。不多,但很高。也成不了丛,根本不影响人看景物。这里的动物也多,可是看不到。能见到的只有动物的粪便。从不同的粪便上,可以认出这是什么动物。比如这个是狼啦,那个是熊啦,那个是野猪,那个是豹子。
据说这里有野人,可不常见。现如今,野人也成了一个传说了。
上了山梁,天魁坐下来休息。
这时是一个山桠。东西的风吹不过来。南北的风要爬上了山,早没劲了。所以行人都会选择在这里休息。
这个地方,几个土埂,上在的草给人的p股压得成了平板,成了象足球场地中的草一样,长成了毡片状。不再有草的直立样子。
地上的树叶有几尺厚。年年的落叶积下来,没有雨水沤烂它们,就这样一直地积下来。成了一片大地的褥子。用手一拨,下面的干燥洁净,坐下去比家时的炕还要干净。
天魁半躺着,他有点饿了。
突然,他听到有人来了。心惊如鹿的天魁急忙往山的一片溜去,藏上一个坑凹里。他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是他本能地怕有人跟在他的p股后边。
从蓝田那边上来两个人。一个声音是男的,一个声音是女的。两个人拉拉扯扯,一边争吵着。
那个男的说:“我给你扛东西,走了一条沟,十几里地,现在上了梁,你说给我一块钱,可现在你又说钱丢了,这不是骗我吗?你说咋办?”
那女人说:“不是哄你,我真的身上有一块钱,那是买完粮食剩下的。本来想给家里孩子买个瓷碗,可忘了。我一个小脚的女人,力气小,扛粮食袋子不行,你又愿意帮忙,我就说给你一块钱,可现在钱丢了,我也不知道咋办?”
那个男人把扛在肩上的粮食扔在梁上,说:“我有一个办法,就怕你不干?” 。。
七十三、我嫌你脏
听了半天,天魁听明白了。
原来这个男人是出山去卖麻的。在牧护关这个地方,只有海拨高过二千米,气候十秘凉爽,能种植的植物,本身就是那么几种。象玉米,象土豆,豆角,荞麦,小米,洋麦,北瓜。除了这种几种植物之外,牧护关还产一种大麻。在别的地方,同样的麻子种下去,长出的大麻出枝生丫,怎么也长不高,一个个长得又粗又壮。可是在这块土地上生长的大麻,一丈夫多高,也没枝,叶子也自动掉下去了。这种大麻,只有指头那么粗,却向一丈多高。到了秋天,把麻割下来,沤一下,晒干了剥下皮来,雪白雪白。这样的麻皮,可以拧绳,可以织麻袋,可以也做麻鞋。在棉花产量很低价格很高的时候,没有人敢用棉绳纳鞋底,全是用这种麻来做的。于是在牧护关和关中之间,就有许多做生意的人。他们出来拿的是麻,回去拿的是粮食和盐巴。当然,也有贩小百货的。
这个男人显然是出山卖麻的。
可是他又怎么和这个女人扯到一块了呢。
原来这个男人是个坏种。他本来已经下了山了,在半路遇见这个背粮食的女人。没事搭讪,问人家能不能背动。一个脚半大半小的女人,背这么一袋粮食,当然是背不动了。于是这个男人就说自己可以帮这个女人背。女人以为这个男的人是帮人担脚的。担脚的人力气大,专门为别人代运货物挣钱。这男人也就说自己就是担脚的。又方讲好了背上这道梁,给一块钱。一块大洋。
可是到了地方,女人一摸身上的钱早不知那里去了。于是没什么什么给这个男人了。
天魁伏在寻里听着,肚子时一肚子的气。一个男人,没事缠一个女人干什么?这个男人怕也不是什么东西。妇人装在身上的钱,怎么会好好地丢了,保不住处是男人在路上动手动脚时偷了去。
山里的女人,对别人摸一把捏一下不太在乎,因为在她们看来,那是别人好奇,看得起自己。再说自己也没有少了什么。爱捏就捏去。
现在的男人跟女人要钱,可是女人没有,苦苦地说要么等她回了家,让男人去她们家取,要么她脱一件衣服给男人顶账。
那男人说他要出山卖麻去,没时间,再说,他一个男人,要一件女人的衣服干什么?
女人没有办法了,问男人:“你说怎么办?”
男人说:“我有一个办法,就怕你不干。”女人说:“我干,你说吧。”
那个男人傻呵呵地说:“你让我弄一下,然后咱们就两清了。”
这话女人懂。男人说弄一下就是要干男女间的那些事。
男人说:“你看你多划算,只让我弄一下,就得一块钱。你也不用出什么力,只要往这里叉开腿一躺,一会就完事了。”
女人不言语。
那男人又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过来人,弄的时候也不痛也不痒,也就是只让我用一下,你又没有少什么,为什么不答应呢。”
女人半天不说话,男人问得紧了,她才说:“大哥,跟你说吧,我是个寡妇,家里有孩子。男人当兵死了,要出嫁吧,人家嫌孩子多。现在家里粮食不够,就出来给亲戚借一点。你也老大不小了,弄那个有什么意思,一弄一身汗,你一会还要出山做生意,再说我这两天身上不对劲,要是弄出一个孩子来,以后我当怎么有脸见人呢。”
那男人说:“不会有孩子的。我弄在外面,你不要怕。”女人还是不答应。那男人再问,女人说:“大哥,我嫌你脏。”
这个男人傻呵呵地又笑了,说:“脏是脏一点,可是是本色。你看多结实,胳膊腿多粗,你是寡妇,多也有多年没碰过男人了,今天就让你尝尝味吧。你嫌脏,就用你的头巾把你的脸盖上,看不到我,你也就不感到脏了。”
这个男人从女人头上抓下头巾,蒙在女人的脸上,往下一按,女人就躺在了山凹的树叶上,长长的身子,摆成了一个大字。
男人开始脱女人的衣服。
女人穿的是大襟的夹袄,解了胸前的扣子,就露出白花花的胸脯。一对乃子早已下重,轻驰地搭在胸前。那男人就象孩子一样吸吮了起来。
女人说:“兄弟,你要压死我呀。”
男人说:“压压舒服,一会就好了。”
在胸前吸吮够了,男人就脱女人的裤子。女的人裤腿是扎在脚上的,要全部脱了,就得解了裹脚布。女人的裹脚布可是很长的,要解半天,男人解了几天,没有了耐心,就把头从女人的两腿中钻了进去,伏在了女人的两腿间。
于是山凹音就响起了猫吃浆糊或者狗喝水的声音。
天魁伏在那里。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太阳有五尺高了。东边的天空,有一抹粉红的霞光。那轮太阳,象一个红色的灯笼,挂在充满白色雾气的山顶。
天魁看着这一对狗男女那恶心的样子,心里象塞进了猪毛一样不舒服。白天化日,两个人就在大路畔公然干起了这种事情。当男人和女人穿着衣服时,他们还让人油然起敬,可是他们全脱了的时候,动物的那些特征全露在人的面前。看吧,那个男人,脚中间黑的象驴的裆间,黑色的p股,在女人身上快速地动着,那样子并不比牛马狗猪干这事时高明多少。
那个女人,用头巾蒙了脸,躲后了黑暗中,她的头偏向一边,把一个白花花的身子,任男人折腾。
天魁吐了一口唾沫,手里拿着枪,站了起来。
七十四、土匪就是这么当的
天魁提着枪站了起来。
他把头上的毡帽拉低,盖着了头,让那两只眼睛从毡帽中的d中露出来。早晨的空气很潮湿,林子里到处是白色的雾气。空气中全是潮湿的气味。身上有点冷,冷得让人哆索。任天魁站起来,并不是要干什么。真的,他不是要抢人,也不是要打死谁。他只是爬在那里,忍受不了看一对男女交h时的样子和声音。
这个女人,这个寡妇,可能很长时间没有粘着男人了,神经有点过份地敏感,粘着碰上,就发出啊啊的叫声。那种叫声,里边是快乐还是痛苦,怕只有她才能明白。当然,也可能是这个男人在没有前戏的情况下的进入,让女人感到了疼痛了,她才发出这样的怪叫。
说实话,天魁有点同情这个妇人。一个寡妇,出来弄粮食,半路上还要让人这样。这男人太不是东西了。
天魁的脸子绷得很紧,全身紧张,一步一步地向两这个人靠近。到了离他们只有三四步的时候,天魁站住了。
面前的一对男女悄然不知。
男人是一个黑p股,黑的象驴子的p股,欢快地地女人的身上动着。女人的双脚,因为没有脱掉裤子,裤子缠在双脚上,好象把女人的双脚绑上了一样,又好象女人在用双腿盘着男人的腰。
女人的脸上盖着一块白色的头巾。象一个死人一样。头偏向一边。她的张开的嘴巴,呼着热气,发出女性的呼喊。
男人把自己的头埋在女人的脖子旁,p股高耸,一副用尽全身力气的样子。
天魁看着看着,一肚子的气。
看着男人和女人露出的p股,黑色的充满色素的p股,一种恶心的感觉让天魁很不舒服。狗,两条狗,两个架秧子的狗。天魁在心里骂道。
“给我滚起来。”天魁喊道。
也许是太紧张了,天魁的声音太小了,他自己觉得用尽了力气喊着,可是那两个人并没有听到,p股还是欢快地动着。
娘的,这个男人跪在地上,膝盖就在地上,那样子多考顺,不知道这家伙在他的老娘面前跪过没有。现在在这个妇人的面前,这么听话地跪着。为什么呢,就为了弄一下,娘们,真不是个东西。
任天魁用枪头,在男人的p股上捅了一下。他已经放弃了喊叫。不能喊,喊了别人可能记住处他的声音。
那个男人突然顿了一下。p股不动了。过了半天,他才拧过头来,一看到黑dd的枪口,那男人呆了,身子一滚,倒在了地上。可是他忘了自己是钻在女人裤初当中的。他一滚,带着女人的脚辅导员在了他的身下。
那个女人脚给压痛了,哎哎呀呀地叫了起来。
“你把我的脚压断了,死人!”女人大叫。
过了好半天,男人才明白自己的身子压在女人的脚上。他从地上翻起来,又把头从女人的裤裆中钻出来。一下子给天魁跪在面前。
那个女人这时才明白在她们的身边还有另一个男人。她变得不好意思了,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把上衣拉下来,盖着露在外面的一对茹房。
天魁说:“干呀,接着干呀,不是看你们干得热火朝天吗?”
那个男人低声说:“我不敢了,你干,你来干。”
女人一听这话,手上提着的裤子也不系了,就用两手提在那里。
天魁在地上吐了一口,骂着:“呸!猪狗不如的东西,一大清早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事情,遇了爷爷我的霉头,真是该死!”
那男人接着说:“是,我猪狗不如,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天魁说:“要你的命我嫌脏手,你真不是个东西,帮人背粮食,就好好帮着,却要趁人之危,干这种事情。你这样搞别的女人,别人再去搞你家的姐妹,你遇着了不一样地着气吗?真是个驴!”
“我是驴,我是驴。”那个男人光着p股在地上磕着头。
“去,帮这个女人所粮食背下山,要是半路再要干这事,我就在你们后边跟着,到时候一枪蹦了你,让你挨炸子。”
“是,是。”
那个男人提了裤子,胡乱地穿好衣服,从地上背起女人的粮食袋子,转身就往山下跑。女人还在那里提着裤子发呆呢。
天魁喊:“你还不跟着他跑,等着挨枪呢?”
女人这才明白过来,也跟着跑下山去。
地上留下的是女人刚才盖脸的头巾,和男人扔下的二三十手大麻。麻是用一个袋子装着的。可袋子是破的,很明显地能看出来里边露出的白色的麻皮。
天魁看看山下,那两个家伙飞快地跑着。看样子他们是吓坏了,头也不回,也不敢往山上看,只是没命地跑着。
七十五、无味人生
看着那一对男女落荒而逃,天魁摇了摇头。
人啊,真是奇怪。有些东西,明明很平常很一般,可有的人就是把他看得比命还金贵,有的东西,明明很金贵,可有人就是不珍惜。
这一对男女,一大早起来,在这么潮湿的林子里,就干起来了这种苟且之事。天气这么冷,露水这么重,出一身汗,再受一场惊,不弄出病来才怪。多少人就在这深山林子中男欢女爱,得到的是片刻的快乐,可弄坏的是自己的身体。等到老了,身体不行了,痛苦就要一辈子折磨他们了。
再说,这男人,是那么脏,一看就是一个流浪者二痞子,一身力气的二痞子,恐怕一辈子没有见过女人的腥,一见女人眼睛就发红充血了。他也太丑了,黑乎乎的脸,上面透着红。黑的地方是污垢,红的地方是出汗洗干净的脸皮。两只眯眯老鼠眼,肥厚的嘴唇,上边总是淌着口水,好象没有长大的小孩子一样。娘的,总是流口水啊。不要说那个女人嫌他脏,任何一个人,包括男人也会嫌他脏的。
没有一个人不厌恶这样的人。
可就是他,还要跟人男欢女爱。
再说那个女人,老了,老得象一个干梆子。有一种女人,天生不讨人喜欢。那就是女身男相的人。这种人身材骨架声音谈吐,全是男人的样子,可身子偏偏是个女人。所谓克夫命,就是这样的人。
她们明明是个女人,可是做事硬要跟男人争锋。争好处时,她们是男人,要跟男人一样平分秋色。到了干活做事的时候,她们又要做女人。
谁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
看着那两个货色越跑越远。天魁也准保备走了。这个地方不能长呆。这两个家伙,要是跑到山下沟底,叫来了别人,特别是保安团的人,那可不是好玩的。因为他们手里也有家伙,天魁毕竟是一个人。好汉难敌三只手。不能在这里长呆了。
天魁手里提着枪,他知道,这东西在大白天,在蓝田这个地界不能露白。谁见了也会认出来他是干什么的。那等于白白地去送死。
天魁解开那个男人留下的那袋子麻,把他们解开。从中取出一把,解开来了。麻皮们披拂下来,头上束着,尾巴散开。天魁把自己的小马枪塞在麻中间,用一把麻包了起来。然后把麻皮折叠成截,再扎起来。
猛一看,好象这把麻是弄得多了一些,有些肥胖。再取出其余的麻把子,把他们弄成和这一把一样的长短,把藏枪的那把放在麻把子的最中间,一齐扎起来。外面再用破袋子装起来。
弄好了这一切,天魁轻松地撒了一泡n。现在,他决定去金山找一个牧护关出去的老光g,他的名字叫王安娃。
自从跑出来,天魁知道自己不能再回去了。因为干了海龙,这事迟早要发,自己手里的这把枪,也是迟早要露白的。这事王满银知道。可是他死了,给人活埋了,再也不会说话了。还有就是玉观音可能知道。这个娘们最让人不放心,跟那个男人也有一腿,迟早是要干掉的。别人不干,天魁自己也要干。
就是这么几天,也不知道这个玉观音,把天魁的事说给了多少人。娘们嘛,在床上一给别人鼓捣得迷糊了,见人都以为是她的亲爹亲娘,那里还人讲乱讲说的坏处。这种人活在世上是多余的。浪费粮食。
最可气的是父亲任之初也知道了这事。这个老不死的,胆小,怕事。照他的主意,肯定是让天魁去自首。自首就完了。大家以后全知道他有过枪,干过土匪,以后想跟大家赌赌钱也不行了。人家知道你有家伙,不敢跟你玩,怕你输急了杀人放火。
老实说,天魁看不起他的父亲。
这个老家伙,见谁都低头哈腰,一副贱样,一副巴结讨好的样子。天魁和父亲在一起,感觉到很难受,感到父亲给他丢了人。男人嘛,就要活得刚板硬正,怎么能象个娘们一样,见人都露出s情的贱笑?
回头看看身后的群山,全是黑乎乎的。那是无数的森林。在山与山的交界处,是可怜的沟。山里的人们啊,就住在这里。在沟里时,你说他住的地方大,他说你住的房子高,p,现在看起来,全象是蚂蚁的窝。人们全象是渺小的蚂蚁。在这样的地方,有什么意思。世世代代,就在这里了。真是可怜。
依天魁看来,人活着就要活得刚强,活一天算一天,活那么长有什么意思。活到走不动了,说不了啦吃不动了,整天躺在炕上,哼哼叽叽,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死有什么可怕,不过是象睡着了一样的一回事。
死了干净。
既然活着,就要活出来点名堂,最起码自己高兴,自己随心。一切听别人的,看别人脸色,活得再久,也是一个奴才的命。
天魁现在把面前绑好的麻袋子扛到了自己房上。他可不是一个常干体力活的人。也没有多少务气。他有的是漂亮外貌,有的是匀称的身体。扛上麻袋子,天魁觉得很不舒服。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要这样,可能会露馅。
上坡气喘,下坡腿软。
娘的,天魁也算是山里人,也是常走的山路的,可是扛着这些麻,腿肚子直打颤,脚步怎么着也不灵便。看样子做生意也不是什么好事。光是这走长路,天魁就干不了。
太阳二丈多高了。阳光照着对面的山头。照着的地方是黄的,没照着的地方是深蓝的。天魁趟着露水,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
出了这个山沟,就是张家坪了。
七十六、张家坪
张家坪是一个镇子。出了山沟,进入一条川道。说是川道,其实还是山沟。可这里已经是关中的地盘了。从这里出山,就真正地到了蓝田地面。天魁是在山里猫大的,没有走出牧护关。现在一出窄小的山沟,觉得这里宽极了。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走了这么多的路,身上的汗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次。反正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身上的体温,烘干了身服。可干了的衣服在走路过程中,又出了许多的汗,汗水再一次地弄湿了衣服。
眼前是一座大镇子。一抹的青堂瓦舍,一样宽的街道。这就是有名的张家坪。这里的土地,是比山里平了许多。也宽了许多。南北看起来,有三五里宽。镇子上的人也多,全不象深山沟里只有逢集赶会才能有那么多的人。
天魄地现在饿了。他要寻一家饭馆买饭吃。
镇子上的饭馆不多。找了半天,才发现一家。
天魁走了进去,放下自己的麻袋子。店里的伙计,用白眼盯了天魁一眼,样子非常地不满。天魁用商州的口音问:“乡党,这里是卖饭的地方吗?”
那伙计看看天魁说:“商州客哩。这里可是大饭馆,不是街上的小摊子。要面汤这里没有,这里只卖大鱼大r。”
这是看不起人。以为天魁是商州的要饭的来要面汤喝了。
天魁说:“我就是要大鱼大r来的。都有什么,给我端。”伙计用一种更加看不起的眼光上盯盯天魁,说:“这里是粉蒸r回锅r羊r泡乌蓝饺子饼子锅盔石子馍,你都要什么,要了马上给你做。”
天魁听人说过关中的羊r泡。据说特别好吃,可是他从来没有吃过。今天一听说这里有,心想,为什么不来吃一回呢。
天魁说:“羊r泡。”
那个伙计高喊一声:“羊r泡馍一碗咧。”然后跟进去,从里面拿出一只大海碗,里边装了两个烧饼,放在天魁面前。
天魁心想:“这就是给我的饭呀。说好的是羊r泡,可怎么只给端上来两个烧饼。其实只是两个干烧饼,却哄人说是什么羊r泡。这关中的人也太欺负人了。这比明抢都害怕。明抢还清清白白的说一声借两个钱花花。他们这连借字也不肯说。”
天魁皱着眉头,象拉风箱一样地出了会粗气,对着正在抹桌子的伙计娃大喊:“乡党,你咋这么朝死里欺负人。”
伙计抬抬眼皮,问:“我怎么你了。”
天魁端着他面前的大海碗对着伙计说,“我要的是羊r泡对不对。你也答应给我羊r泡对不对。可是羊r哩,开水哩,啥得没有,你只给我两个干馍,我可咋样泡哩。你这不是欺负人是干什么?”
那伙计说:“家娃,你不懂不会吃,就不要说外行话了,当心人爱笑话你。这就是羊r泡。只有你们这些商州的要饭吃麦客子才这样丢人显现逗人乐。”
这话一下子伤了天魁的自尊心。他是商州人,可是没有要过饭,也没有来关中下过麦场拾过麦子。
天魁站起来大喊:“你娃再说一句,看我不活剥了你。”
大约是天魁气极了,他的嘴脸歪到了一边,眼睛因为一夜未睡,上面布满着血丝,再加上山里人嗓门大,一喊叫把正在吃饭的人都吓了一跳。许多人停住处正在往嘴里送的筷子,看着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小声地说:“这不是土匪嘛,怎么能活剥了人。”
也有人说:“二杆子货。山里的家娃,没见过世面。”
这些话更让天魁生气。他回过头来,用眼睛盯着这些看他不顺眼的关中人。老实说,关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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