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的面皮連抽動一下也無,甚至~連正常人聽到這樣的話該有的一絲絲驚訝也完全沒表現出來。
「我拒絕。」三個字,直截了當,亦象徵談話的終結。不過~許是向來無心於櫻木之外其他人的他也察覺了仙道的不對勁—流川在結束了他該有的回應之後,並不像以往那般掉頭就走,仍是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等著對方的欲言又止的下一句。
仙道輕輕吁了口氣……流川的回應他並不意外,如果可能的話,他和他一樣~一點也不想跟自家龐大的企業綁在一起,寧可每天悠悠哉哉地享受生活,平凡度日~可惜,天不從人願……
這樣的流川,斷是不可能再替自己找來另一個麻煩,把自己從累得跟條狗的境界再升一級。
只是……看看他這邊呢……悠就不用說了,反應靈敏的他唯獨對數字頭大,現在外科醫師的工作倒是適合他熱血又巧手的才華;至於司呢~在他看來以這個小弟的聰明才智,要培養他成為下一任接班人絕對不會遇到太大的困難,問題是……他那張足以引發世界大戰的美麗臉孔,和那死硬的剛烈脾氣—恐怕上任之後麻煩只會不斷找上門,搞得風波不斷,還是算了!
難不成……他要培植小貓當下任繼承人嗎?小貓的能力當然是不在話下—廢話!他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嘛!可是……如果他有個萬一,卻只丟下小貓辛苦地守著這間公司,他會很心疼的耶……嗚嗚~他不要!!
向來俊朗的臉孔此刻皺成一團,連向來燦如星月的黑眸亦帶著掩飾不住的淡淡水光……以往正面強勢得不可思議的男人如今卻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流浪狗模樣,也難怪連八風吹不動如流川也忍不住揚了揚眉,古怪地盯著眼前莫名其妙陷入深深愁緒的男子。
仙道再次深深嘆了口氣,頹然地在鋪著長羊毛地毯的地板上席地而坐—絲毫不在乎以自己的西裝革履做這樣的舉動有多麼不恰當,亦完全無視於流川此刻已完完全全拿他當外星人看的眼神。
「說真的,流川……」他轉了轉頸子,再次抬手將領帶扯得更鬆。「我覺得我的身體真的出毛病了……」向來對自己運動員的強健體魄感到自豪的他此刻只覺得深深的無力感與惶然—生病次數少得可憐的他對於自己身體傳來的陌生警訊完全不知該怎麼辦。
他比了比胸口。
「最近,我偶爾會覺得胸口很悶,有時還會抽痛,還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是不是應該去請教一下仙道家的家庭醫師,如果出現這樣的症狀的話,一般來說大概還能夠活多久?
流川的眉揚得更高,線條抿得筆直的唇角難得地,一陣抽動。
他怎樣也沒想到,仙道竟然是因為……
「你說……」儘管心中著實受到不小的衝擊,他的嗓音仍是平板到連一絲起承轉合也聽不出。「你偶爾會覺得胸悶、胸痛,喘不過氣?」
見那與他一般領導氣質天生的高大男子,坐在地上可憐兮兮地不住點頭,流川實在忍不住不斷抽搐的臉皮和嘴角。他極流暢地續道:「而且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發怒,會覺得心頭酸得不得了,而且……這種情形通常都只有水戶在的時候才會出現。」
見對方瞪大眼,他繼續以著持平的語調說下去:「有時後,這種症狀會持續一整天,有時後,卻一下子就好了……只要水戶跟你說說話,或是只有你們兩個人在一起,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就會自然而然地慢慢消失。」
他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而仙道則是難得出現瞠目結舌的呆樣—他不可置信地瞪著流川。
「你……」怎麼知道?
他開始考慮……也許他不該拜託流川幫他接管仙道集團,而是應該重金延攬他成為他們仙道家的家庭醫師—也許這樣一來,他的『宿疾』就會有『治癒』的希望也說不定!
流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是一個看不出是無奈還是鄙夷的一眼。
「你這是在吃醋。」他一針見血地點出問題所在,毫不迂迴曲折,也毫不給對方任何做心理建設的機會。
畢竟~這種感覺他體會得可多了,早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仙道絕對可以長命百歲地管理他的仙道集團,別想把燙手山芋丟給他……他非常苛刻地想著。
然而,他覺得『沒什麼』的結論,對仙道來說可是大大的『有什麼』—只見他形象盡失地將嘴巴慢慢慢慢……地張成o型。
「你、你說……我這、這是~吃、醋!!!啊!」
過度震驚的結果是忘了收斂音量,反應極快的他迅速地抬手摀住嘴,流川亦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扭頭察看著睡夢中的情人是否因此被驚醒。
幸好……並沒有。
仙道鬆了一口氣,緩緩放下摀住嘴的手掌,內心的洶湧卻怎樣也無法平息……
吃醋?!他?仙道彰?不可能吧……
但~若不是吃醋,該怎麼解釋流川把他的『症狀』描述得十成十準確—連他沒說出口的他都猜得到。
吃醋啊……這可麻煩了……
「那……該怎麼醫……?」俊朗的臉孔上仍是陰霾一片,似乎聽到『吃醋』跟聽到『不治之症』於他而言沒什麼兩樣。
流川再度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對於他仍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亦不是很能理解。
懷中的紅髮男子不安地動了動,他連忙挪了挪手臂,讓對方能更舒服地窩進他懷裡,隨口應道:「沒得醫。」
啊?!這麼慘!
仙道的臉垮得更迅速。萬念俱灰中只聽得流川再度淡淡地說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斷絕任何會讓你吃醋的因子……如果能夠拿條鐵鍊把他鎖起來,綁在我身邊,我想我一定會毫不遲疑地這樣做。」
仙道抿緊了唇—他毫不懷疑流川話語背後的認真程度,只是……非得要這樣嗎?
就在他又陷入沈思之際,流川自認已經仁至義盡地轉身,掉頭就走。臨去前,不忘撂下一句:「下次叫水戶別亂鎖門。」
『砰』地一聲,他瀟灑帥氣地用腳尖勾上門,走人。
獨留在接受『診療』之後反而覺得自己病得更重的仙道,和仍毫無所覺地沈睡著的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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