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澜的手劲再次加重了些,我无辜地竭力回头望向他,却觉他带着这样的力道,用力从我的肩膀抚至腰际。
随后那只我夸奖过漂亮的手终于放开了我,又缓缓抚上他那墨色华服心口处的布料。
我顺着那只手向上望去,见谢明澜张了张口,犹豫了片刻,但最终仍是道:“你们……天天都在一起,如今分给朕一个——不,半个时辰,也不可以吗?”
我道:“这……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后面的“但是”还未出口,我就见他无声地深深抽了口气,又颤抖地轻呼了出来,那按住心口的手指逐渐用了力,他的手指很漂亮,纤长白皙,如今却仿佛是一根绷得太紧的弓弦,连手背上都裂出分明的骨节。
霍然间,他的身躯覆了上来,我顿时一惊,心中含恨道:干嘛大喘气!
我本能地回身用一手推拒着,却被他禁锢住了手腕,牢牢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再一次摸索到我的腰侧,像极缠绵的抚摸。
他黑沉沉的眸子自上而下盯着我,竟罕见地带了一丝隐约的,不可名状的怨恨。
只不过那抹怨恨终究一瞬而过,他便艰难地闭上双眸,再睁开时,黑眸便像水洗过一般,一丝情绪也无。
我支着手肘半撑起身子,对他道:“苏喻……”
其实我的意思是,可以睡,怎么都可以,问题是苏喻还戳在这呢。
然而我刚说完这两个字,便被他狠狠一捏肩膀,下一刻便将我一把推到苏喻怀中,他也不看我,只是移下身躯,轻吻着我的腰侧,道:“如此,可满意了?”
我伏在苏喻怀中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他话中的荒唐含义,登时惊如五雷轰顶,连忙一翻身挣开了他的禁锢,蜷着双腿向身后苏喻蹭了蹭,不可思议地望着谢明澜道:“陛下!这怎么可以!”
变态,谢明澜简直比去年还变态了。
谢明澜面不改色,只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缓缓撑起身子,他望着云被出神半晌,慢吞吞地抬手将散乱的黑发挽到耳后,他不知在想什么,眉梢隐隐起伏了一下,这才将目光移向我,不冷不淡地问道:“又怎么?”
我正要开口,余光却见一双手自我的身后伸出。
还来不及反应,那双手已然紧紧箍住了我的肩胛,我冷不防向身后那人望去,下一瞬却觉眼前一暗,随后唇上传来一个温热柔软的触感。
“唔……!”我方反应过来,挣扎中,却觉得苏喻的唇齿间渡给我一阵半生不熟的微苦清香气息,我怔愣片刻,已被苏喻的舌尖侵入口腔。
我紧蹙着眉质问般望着苏喻,哪知却换来他扳着我的脸颊,吻得更是缠绵,吻得我连喘息都险些停滞,哪里还有说话的余地。
谢明澜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终于,他似乎带着些许嘲讽轻笑了一声,又俯身下去。
那冰凉的一只手亦如苏喻的侵入般,轻巧地插入我的腰带中,轻轻拨弄两下,便解开了。
顾此知彼之下,我不知不觉中被谢明澜剥得光,他握住我的脚踝摩挲了半晌,又顺着向小腿上抚去。
他一碰我,我便觉得像是被蛇缠上似的立时寒毛直竖,纵然苏喻今日也如他一般极为反常,但是不论如何,苏喻在我心中都是更为可靠的那一个,故而我本能地向苏喻怀中倚了倚。
我用目光哀怨地望着苏喻,心道:对,我是想过了不起就与谢明澜睡上一睡,可怎么会是这种睡法?
苏喻这才轻轻放开我的唇,抬手抹去我唇边的一丝水渍,他深深望着我,口中却对谢明澜轻声道:“如此甚好,多谢陛下。”
谢明澜又莫名冷笑了一声,没有回应,手中却猛然一用力,我猝不及防被向下又拖了几许,全然被他压在身下,肌肤亦被那人衣料覆盖了。
他的衣着没有一丝皱乱,墨底金纹无一处不繁复华贵,与他相对,惯是一向脸皮极厚的我也觉得自己浑身赤裸得有些没面子了。
谢明澜掐着我的下颌不容我闪躲他的目光,他一寸寸地流连在我的眸上,神色终究和缓了些,他附下身,无声地比了个口型,我一个没看清,只觉出是两个字,却并未看清,忍不住悬起了心,生怕从他口中吐出关于……
“什么?”我愕然地问出了口。
他沉默了一下,又无声地吐出那两个字。
这次我看清了,也放下心了,方才还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端倪,原来只是“好看”两字。
毫无威胁,毫无异常的一句“好看”?
我搔了搔眉心,心道:谢明澜真是越发令我琢磨不透了,此景此景之下,这一句是哪冒出来的?
不等我思索明白,却觉谢明澜已然顺着我的小腿抚到了膝弯,随后温柔却不容反抗地向上一带。
不知是否因着苏喻在场的缘故,谢明澜的动作显得隐蔽而轻巧,他那黑压压的华服将我掩盖住了大半,我心中尚自游移,半推半就之下不由得被他按着膝弯直按到胸前,他身下滚烫坚挺的那物抵了上来。
“明澜……”
“嗯。”他口中轻淡地应了一声,但是他的性器已然在我大腿根轻轻抽蹭起来,求欢之意不言而喻。
我本以渐渐卸了力,心道:罢了,怎么睡都是睡,横竖苏喻总是见到我丢人的模样,他也该见怪不怪了吧。
然而视线轻轻一晃,却见我的一截脚踝从那片墨黑华服中露了出来。
只这一眼,我便觉呼吸一窒。
一幅幅不堪的画面不断在我眼前闪过,那夜他是如何将我母妃的红线金铃拴上我的脚踝,我原来一刻都未曾忘记。
羞辱,怨耻,我的耳边竟然又响起了到那飒飒的铃声。
瞬间,我只觉心头暴起一股无名业火,用尽全身力气方攥住了手指,就在此刻,他却不合时宜地垂下头试图吻我。
我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待我回过神,只见谢明澜的身子被我踹得向后一倒,他捂着胸口,怔怔地望着我,神情中竟闪过一丝茫然的无措,不过那也只有一瞬,随后他的眼神逐渐沉寂了下来,只是面无表情地拿那双乌沉沉的眸子盯着我。
我的神志这才骤然清明起来,我愣了一瞬,哪里容得在这最后一关被他识破!
顿时我急中生智,忙往苏喻怀中一扑,掩着颜面道:“苏喻你真的不会生气吧?”
苏喻也怔了怔,他还未回应,我便觉得谢明澜一把环住我的腰,仿佛隐含着怒火一般,又将我强硬地向后拖去。
做戏做到底,我便是拽着苏喻死不松手,口中胡乱道:“上次你就因为我身上的痕迹与我赌气,这次……你不要当着陛下的面表现得大度,到时候又要与我找旧账!”说着一手扒着他的腰带,一手揪住他衣襟。
我越是这般说,谢明澜施加在我腰间的手劲越大,他冷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你只管安心就是了!”
两厢挣动之下,只见苏喻轻呼了一声:“啊……”
只见一块东西从他怀中坠了下来,在床边磕了一下,顿时分为两截,一片掉到地毯上,一片正巧坠到谢明澜面前。
我们三人皆静默了一瞬。
一块玉佩。
不,准确的说是两片,不过不是这次磕碎的……
谢明澜缓缓拾起他面前的半片玉佩,拿在掌中端详,他就那么静默地望着,半晌都没有说话。
我小心地从地毯上捞起剩下那半片,心道:谢明澜见过这块玉佩吗?我记不得了,不过当年我对此物一向珍惜,总是贴身放着,很少拿出来悬配,他应该不认识。
一念还未转完,我就听谢明澜幽幽道:“原来……他竟然待你是有真心的,他竟然将此物赠与你了。”
“……”我默默回首,见谢明澜握着那块玉佩,露出一种近乎讥诮的笑容。
这话说得十分奇怪,短短一句话用了两个“竟然”,不知道他为何那么惊愕。
苏喻半晌没有回答,他只是垂下眼帘,从我掌中拾起那半片玉佩,又恭谨地向谢明澜伸出手,缓缓摊开手掌。
我与谢明澜的目光都停在他掌中的半片玉佩上,我甚是不解其意,却听他不带什么情绪地平稳道:“是,此物是由他所赠,还曾在飞龙谷为我挡下致命一箭,于我而言最是珍贵无比,还请陛下开恩赐还。”
“……”
“……”
苏喻!!我暗暗倒抽一口凉气,险些惊呼出声。
我心道:苏喻真是真人不露相,寻常不作死,要作就作个大死。
那厢苏喻却很平稳淡定,不论是神情还是他摊开的手掌,皆是一丝晃动也无。
屋内一时间安静极了,静到极点,我甚至听到了这两人的呼吸声。
我心惊胆战地偷眼望向谢明澜,却见他微微垂下眼睫,意义不明地望着苏喻掌中的半片玉佩,只是他握着另一片玉佩的手掌却越握越紧,他额前的两根龙骨又隐隐显了出来。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终于缓缓抬起手,伸向苏喻掌心,似是要还回去的模样。
我又是纳罕又是松了口气,就在此时,却见他的手指一顿,不但没有将他手中的半片玉佩还回去,反而两指一探,自苏喻掌中取走了那半片。
“……”苏喻沉默地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神情依旧自若,只是略带着些不解地眨了下眼。
谢明澜却不管他,只顾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将那两片玉佩缓缓拼到一起,径自出神。
半晌,他对着玉佩静静道:“此物不是他的么?他既然在此,该由他分配才是。”
我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是我的啊,看你俩打哑谜似的说了半天!”
谢明澜仍是垂着头,却抬起眼帘,向我投来一眼。
不得不说,不知何时起,他的气度威势越发有些像谢时洵了,如今他这平平看我一眼,我便讪讪地敛了装疯卖傻的神情,萎靡着不语了。
苏喻终于渐渐回了手,恭敬地颔首道:“草民遵旨。”
说完,这两人的目光一时皆汇聚在我面上。
谢明澜握起我的手腕,郑重地将那两块玉佩放到我掌心,道:“我要你给我。”
这次轮到我端详着那块玉佩不语了。
此物我实在再熟悉不过,不但玉是好玉,而且上面刻的是我母妃家族的家纹。
据说此物传了十几代,每代家主都会将此物传给他最勇敢的儿子,直到我母妃远嫁齐国,那代家主认为我母妃的勇毅远胜男儿百倍,故而打破了这个传统,亲手将此玉佩赠与了她。
不过我母妃只是觉得这玉佩怪名贵的,让我求亲时赠给云姑娘——彼时她以为云姑娘是她板上钉钉的儿媳妇。
故而它虽是死物,但对我来说也是十分珍贵,我贴身配了二十来年,它每一条纹理我都抚摸过无数遍,闭着眼都能绘出那家纹图案。
我愿意将它赠给韩姑娘,因为韩姑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救我一命,此等勇气,我想一定会为我母妃在天之灵所欣赏。
而后我又将此物赠与苏喻,更是一百个应该,一百个愿意。
可是如今,我……唯独不愿将此物赠与谢明澜。
一念至此,我不着痕迹地把玉佩入掌中,对谢明澜笑道:“我听你们刚才说的……这玉佩是我失忆前送给苏大夫的吧?既然已经送给他了,那就是他的东西了。”
说着,我不敢再看他,忙转过眼,抬手便想还给苏喻。
哪知我刚伸出手,却又被谢明澜捉住,他的手上微微一用劲,我不得不随着他的力道摊开掌心,只见他的喉结轻滚一下,然后用一种商量般的口吻对我道:“……那给我半片,可以吗?”
我想,其实我并不是那么恨他,以至于连着微不足道的要求都要拒绝。
我与他的恩恩怨怨在我心中早就算得扯平,毕竟倘若细细翻起旧账,他施于我的折辱也算得是我自作自受,更何况秋猎在即,眼看我熬过最后一关便可以与太子哥哥团聚,我本该是没有理由拒绝他的。
只是……怎么偏偏是我母妃的玉佩呢?他要个别的不行吗?
我想了想,借着转过身的动作,将握着玉佩的手掌不经意地撑到身后,随后放轻了语调,哄他道:“明澜,我送你个别的吧……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别和苏大夫争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说这话的时候,谢明澜看起来有些失望难过。
见他垂下眼睫,我连忙又道:“不如……唔!”
话还未说完,便见谢明澜眸色一沉,已然欺身上来,他一手按住我的后脑,不由分说堵住了我的双唇。
我本能地向后一仰,却被他借势压在身下,他不知是赌气还是报复,动作中竟有几分最初在密室时的粗暴。
我被吻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他却丝毫不顾,直将整个身躯的重量压了上来,狂风骤雨一般的啃咬中,他身下昂扬的性器再一次抵到我的小腹,带着威胁意味上下胡乱顶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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