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主

chapter9 张旸
跟云栖山庄打过招呼的方小走并不在意林宇泽的到来会给小小的山庄带来什么变化。
宝瑞的案子执行迫在眉睫，她结束了手头的工作，给孙远洋和张旸都打了个电话。
张旸严格说起来，是秦越那边的人。
但她同时也是方小走离开秦越公司后，为数不多还在联系的人。
张家在天水市算是大家族，当年织造局还在的时候，权力至少叁分之二都掌握在张家手里。
时代变迁，织造局也几经变迁。
张家在朝代更替的浪潮里浮浮沉沉，非但没有没落，反倒是开枝散叶，慢慢变成了一个盘根错节的庞大家族。
秦越曾经说过，在苟延残喘的这些家族子弟中，张旸算是争气的一个。
他说这话时，眉头不自觉微微皱起，神色间毫不掩饰自己对张旸的厌恶。
方小走知道秦越讨厌张旸什么。
因为张旸人如其名，是一个无论做人做事都极度张扬的女人。
小时候，张家不让她干什么，她就偏干什么。
等到成年后，张旸更是夸张到几乎跟家族决裂，成为了天水市上流人士中的一个“异类”。
她年过四十，喜好男装。没有家庭亦没有子嗣，整日流连于风月场所。交往过男人，也交往过女人。甚至，在初遇方小走时还向她求过爱，吓得当时才刚刚成年的方小走都有些傻眼。
方小走一直记得当时秦越的脸，比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还要更黑更臭。
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揽着方小走的腰甩下面面相觑的宾客直接上楼。
回忆太远，以至稍稍有些变色。
方小走从恍惚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把车开到了工作现场。
孙远洋跟手下早早就守在临时停车场门口，瞧见方小走的车，纷纷靠了过来。
“张旸到了吗？”
方小走下车，将手上的电脑交给孙远洋。
孙远洋点头，指指还在最后尾阶段的工地现场，“张总进去先看场地去了。小王，你去领两个安全帽，我陪方总进去看看。”
方小走看着他笑，“跟谁学的总来总去？直接叫名字吧，省得麻烦。”
孙远洋只是点头，嘴上却并不放松。
方小走拗不过他，只能作罢。
正在做开荒保洁的室内，上千平的宽敞大厅拥有九层楼高的挑高全明玻璃顶。
张旸就站在大厅的正中央，抬头看着上方直射下来的耀眼日光，不时环顾二叁层不规则的回廊。
方小走之所以请她过来，是因为宝瑞这次的活动场地太过特殊，想要实现最理想的舞美效果，就得请张旸。
大约是听见身后动静，一身灰色西服的张旸转过头来。
她一头长发染成银色，除了鼻梁上架着的带链眼镜外，浑身上下再无其他点缀。
看见孙远洋身边的方小走，神情严肃的张旸露出笑容，如刀眉眼微微挑起，脸上现出些跟性别不符的潇洒帅气。
“怎样？”
方小走也笑，走到张旸身边，与她并肩看着还未完成准备的活动现场。
“硬伤很多。先天不足。”
张旸言简意赅地回了她八个字。
方小走脸上笑意愈胜。
“看起来有的忙了~”
她语气轻松，让一旁神色紧张的孙远洋心中的大石没缘由地缓缓落地。
云栖山庄内。
完成报道手续的林宇泽被一路带到了水疗部。
他被分配了一位接引人，领到了属于自己的专属名牌和工作服，然后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特训。
水疗，顾名思义就是用水结合按摩、涂抹保养品和香薰来满足人体对于放松的需求。
识别不同的油配方、熟悉不同的按摩技法，林宇泽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的培训当中。
他全然没有发觉，因他的到来老员工们投向他的既羡慕又防备的眼神，还有背过身去的那些似真似假的窃窃私语。
宝瑞活动现场。
方小走和张旸身边几张长桌一字排开，上面铺满了各种现场方案的调整备选。
孙远洋手下工人已经进场，舞台和背屏正在紧锣密鼓地搭建安装。
争分夺秒的进程中，方小走语气镇定，声音温柔地把控全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音响入场，灯光师入场，特技演员入场，调音师入场。
凌晨两点半，一遍又一遍地排练、调整，争吵，和解。
旭日渐渐东升，有工作人员躺倒在器材外包装上沉沉睡去。保洁工人重新上岗，继续昨天的进度开始做着最后的整理。
看着最后一次主舞台排顺利结束，坚持了整整一夜的方小走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宝瑞的活动案，她最担心的就是主舞台区域长达十八小时的不间断运转。
眼下一切问题都已经解决，方小走相信孙远洋有能力保证活动当天完美还原今日的排。
同样陪她熬了一宿的张旸看着方小走依旧神采奕奕的双眼，忍不住地摇头叹息。
“有时候我真羡慕秦越。”
方小走不解，“羡慕他干什么？”
张旸笑笑，目光落在方小走身上，没有接话。
方小走若有所感，转移话题般笑道，“等活动彻底结束，一起去云栖坐坐？”
张旸侧头，问她，“还有别人吗？”
方小走摇头，笑得无奈，“没有。”
张旸终于点头，示意自己的手下拾东西。
临别前，她轻声对方小走道，“那我在云栖山庄等你。”
方小走看着张旸仿若猎手般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