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大在邻省,高速过去最快也要将近三个钟头,早就错过晚餐时间了。
他没有带她去吃海鲜,在超市里买了新鲜食材回家,亲自为她煲粥。她的胃口还是不大好,但又怕他真的带她去医院抽血检查,只好装作没事的样子,硬着头皮把粥往肚子里咽。
开车出发的时候晚高峰还没过去,出城方向宽阔的六车道上满是成片的红色刹车灯。
她吃得太饱了,有些晕车。好几次他踩刹车的时候,她都感觉到胃里那些还没消化完的粥和菜直往喉咙口涌。
c以后,路面终于通畅了。车里变得十分安静,一块块绿色的指示牌平稳而快速地从车窗两侧掠过。她强打神盯着前方,但最终没能抵住饱足后的困意,没多久就靠在副驾驶座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竟睡了三个小时。她睡得极沉,等被他扶着肩膀叫醒的时候,车已经开进建大安排入住的酒店停车场里了。
夜间的空气有些凉,她下了车以后裹紧外套,快步跟着他走进大堂。他提着行李走在前面,刚出了自动旋转门,就有两个穿着统一黑色t恤的志愿者围过来帮忙拎箱子。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签到席里还整整齐齐坐着四个妆容致的女大学生。站起来帮忙推行李箱的那个女孩儿似乎和舅舅很熟悉,一边鞠躬一边叫着俞老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
“俞老师,真是不好意思。”那女孩从椅背后面拿出一袋会议资料,双手递给他,“我们志愿者工作没做到位,嘉宾证少了几张,您先拿着这张代表证,我待会儿就把印好的给您送过来。”
“没事,你们辛苦了。”他接过资料袋,礼貌地对那个女生笑了笑,“不用送了,我明早来拿。”
那女孩笑吟吟地应着,陪他们在前台领了房卡,然后一直将他们送到电梯口。
“俞老师,那我们明天再见。”等她走进电梯以后,那个女孩主动向他伸出右手,四指并拢放在身前。
他进电梯的动作停了一下,伸手在那个女生的手指部位轻轻一握,“再见。”
“她是谁?”电梯门一关,她就忍不住皱起眉头问他。
“建大这边负责联系嘉宾的学生。”
“她认识你?”
“嗯,以前听过我的讲座。”
“只是听过讲座?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已经打开了。他推着行李箱走出去,把另一张房卡递给她,“好了,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拉住他的衣袖,“为什么分房,你要的不是标间吗?我不去,我要和你一起睡。”
走廊里垫着厚厚的地毯,他没有说话,刷了房卡以后,握着手腕直接把她带进房间里。
“听话。”他关上门,把她的书包和小行李箱整齐地靠在书桌旁边,“明天会议八点半开始。”
“别!你别走,我不要一个人睡这里,我害怕。”
“我就在隔壁。”
“舅舅!”她抱住他的手臂,“你别留我一个人,我真的害怕,这里有两张床,要是我半夜醒来那张床上...”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先洗漱,整理完以后到我房间来。”
这次建大安排的酒店比之前去理工时住的学术交流中心要好很多。她没有泡澡,在淋浴间里简单地洗了洗,吹干头发就准备去他房间里睡觉。
他的房间就在她的左边,房门没关,她进去时被站在玄关处的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不关门?”
他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上半身完全赤裸,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他没有说话,就那样裸着上身站在门口。她奇怪地抬头看他,当目光落到他手里那张红色丝带的嘉宾证上时,她猛地愣住了。
一股股热血疯狂地往她脑袋里涌。她用力一把推开他,冲到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卫生间、阳台、衣柜,都没有。
她的眼圈红了,抓住一个枕头,重重地朝他扔过去,“她在哪里?”
他站着没动,那只枕头擦过浴巾的一角,然后砸到茶几,把托盘里两只陶瓷杯全都扫落在地上。
他的眉头皱起来,“你干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那你自己又干了什么?你这个样子,到底和她干了什么?!”
“你别胡思乱想。”略微昏暗的灯光下面,他五官的轮廓被衬得更加深刻。他看着她,停顿了一秒,“刚才那个学生来送参会证,我去开门的时候,以为是你。”
“我不信...我不信!”
他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我只拿了证件,没有让她进房间。”
他伸手拉她的时候,大臂上的肌肉绷出硬朗的线条,锁骨下面光裸匀称的胸腹部全都露在空气里。
“我不信!”她死死地盯着他赤裸的上半身,“我不信、我不信!”
“嘘,好了,好了。”他把她圈进怀里,“你先冷静一下,可以吗?”
接触到他裸露的皮肤时,她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你别碰我!”想到他可能被那个女学生碰过,她狠狠地甩他的手,忍不住扶着电视柜开始干呕。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一时间沉默地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再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才慢慢平复下来。她大口喘着气,疲累地靠在墙上,“我最后问一次,你和她,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
他的语气很平淡,“既然不信,就没有必要再问了。”
“我信。”她脸颊旁边的发丝沾了唾液,湿答答地黏成一绺,“只要你亲口说,我就相信。”
“没有。”
他明明说了,但她依旧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麻木地转过头,目光放空地盯着空气里的某一点。
房间里很安静,他们两个都没有再说话。他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她垂下脑袋,一动不动地过了几秒,“我为什么不相信你?”
“什么?”
“如果你也愿意对我笑一笑,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她觉得浑身没什么力气,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你对她笑,你对宋琪琪笑,为什么你不对我笑?你还记得你多久没对我笑过了吗?”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酒店的拖鞋上,把浅灰的布料表面晕染出一圈圈更深颜色的印迹。
“其实我感觉得到。”她依旧低着头,“你开心或者不开心,就算你不说,我也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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