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晟楠摇了摇头:“我能理解你,我见过你被人追杀,知道你从小被丢在静修寺,我也了解你们皇家为了争夺皇位兄弟间有多残酷,所以我理解你,更不会怪你。当我知道你是萧冷的时候,我很震惊,但我也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做冷孤月。你人不在皇宫,依旧有人要杀你,以前我不理解你为什么杀人,为什么要让天下人都怕你,现在我知道了,或许你只是想活下去。可是冷孤月,只要你身处在这个漩涡里,厮杀就永远不会停止,最后的结局不是你把你的亲人杀了,就是你被你的亲人杀掉,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吗?”
冷孤月看着何晟楠,没想到她已经把事情看的这样明白了,是,最后的结局不是他想要的,可是他有的选吗?难道这些不都是那些想杀他的人自找的吗?
冷孤月把何晟楠拉到一处没人处,看着她道:“你说的结局我想过,可是晟楠,身在皇家没那么多选择,我不杀别人,就只能被别人杀掉。”
冷孤月拉起他的手,激动道:“不,你还有的选,冷孤月,退出好不好?我们离开,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过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什么权势,什么皇位,让别人去争吧,做皇帝真的好吗?一辈子被困在皇宫里,劳心劳力,整天要为江山社稷担心,老了还要继续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互相厮杀,这有什么好?哪比的上我们在江湖上游山玩水来的自在?”
何晟楠这番话让冷孤月再次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她竟把权势地位看的这样轻,纵观天下有几人能做到?
他看着何晟楠试着问道:“难道你不想做皇后吗?如果我成功了,定会立你为后。”
何晟楠忙摇着头道:“我不想,你看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能做的了皇后的人吗?再说,你们这里都讲究门当户对、身份地位,我没有显赫的家室来配你,就算有一天你真的做了皇帝,皇后也轮不到我这种没身份的人来做,更何况做了皇帝就会有三宫六院,数不清的妃嫔,冷孤月,我才不想跟几千个女人去争抢你,整天活在害与被害的勾心斗角里,如果你非要走这条路,我们之间注定会没有好结果。”
冷孤月抚了抚她的脸,却有些无可奈何道:“可是我做这一切,不单单是为了争夺皇位,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更是为了报仇,为了出一口气。晟楠,你没有经历过,不会理解我心里的恨,仇恨是没那么容易放下的。”
“报仇?”何晟楠知道他经常被人追杀,可她不清楚他身上竟还有仇恨?
“冷孤月,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好不好?”她心疼的抓着他的胳膊问道,她想了解他的全部。
两人在河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夜已深了,街上的人都渐渐回了家,河上的小船也早已停靠在了岸边,上面弹唱的人没了踪影。
河边只剩了冷孤月和何晟楠,以及岸边树上挂着的几个灯笼。何晟楠靠在冷孤月怀里,冷孤月搂着她的肩,决定把他的所有都告诉她。
“我母后是前皇后,冷皇后,她出身于江湖,像你说的,没有显赫的家族势力为她撑腰,所以在皇宫虽贵为皇后,却受尽了排挤,听说当年父皇封她为后的时候曾遭到群臣反对,说她是江湖女子,无才无德,不能为后,但父皇仍然执意那么做了,我想那时候父皇应该是很爱母后的吧。母后生了我和哥哥两个儿子,其实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记得父皇和母后都很疼我,那时候哥哥是太子,母后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后,我以为皇宫就是个充满爱的地方,我以为每个皇子公主都跟我一样幸福,快乐。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六岁那年我在后花园玩耍,在假山后面听到了惠妃的宫女教唆太监害三弟,后来三弟不慎落水淹死了,我生了一场大病,可那时候太小,根本不懂得阴谋论,三弟就那样枉死了。八岁那年,皇家举行骑马比赛,在较马场大哥骑着马快要到达终点的时候,六弟突然出现在了赛道上差点被比赛的马踩死,幸好大哥反应快,跳下马立马将六弟从马蹄下救了出来,可就在大哥救了六弟后,大哥的马突然跟疯了一样,在场上突然撒起欢来,大哥抱着六弟一个躲闪不急,被马一下踩到了腿,大哥的腿折了。从那以后大哥就坐在轮椅上,再也站不起来了。大启皇朝的未来不能交到一个残废的手上,所以为了大启江山父皇很快罢免了大哥的太子之位。自从大哥受伤后,母后的脸上就再也没了笑容,整天悄悄的落泪,处在自责与担心大哥之中。现在想想,可能那时候母后已经猜到是有人做手脚,故意害大哥吧,只是身为皇后让她不能哭不能闹,只能以大局为重。”
“再后来父皇也变了,对我不再慈爱,整日让我读书习字,没日没夜的练武,别的皇子在玩,而我永远有读不完的书,练不完的武,每日从早到晚,字写不好不准用膳,武练不完不准睡觉,我那时真是恨极了他为何会对我那样严厉。等我九岁的时候母后突然得了重病,经常咳嗽吐血,十几个太医都束手无策,喝任何药都无好转,太医说她没救了。有一天我看到母后的主治太医给母后诊完后竟去了翁后的寝宫,那时的翁后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妃嫔,可第二天母后突然薨了,那时候我才仅仅九岁。可我突然想起了三弟没了前惠妃宫女和太监的见面,又想到了母后的太医和翁后的见面,当时那么小的我就一口咬定是翁后害死了母后,可那时候的我实在太小,除了哭闹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更让我寒心的是,母后去后我不但没得到父皇的安慰,反而他因为我‘冤枉’了翁后而将我赶出了皇宫,让我去静修寺替母后祈福,顺便反省自己。那时的我才九岁而已,他竟让我离开从小的家,将我扔在静修寺对我不管不顾。”
“去了静修寺才是我噩梦的开始,一波波的刺杀,一次次的垂死挣扎。大启自古有朝纲规定,为防止皇室子弟互相残杀,立太子必须立长,大哥腿残后往下顺延,太子之位就应该是我的,所以我便成了很多人眼里的眼中钉。如果我不死,下面的老四和老六便无法上位,所以老四和老六的母族势力便都想让我死。开始靠智仁大师护着我,后来随着我长大,我知道我不能那样坐以待毙,想要活下去,我必须有自己的势力,靠自己来保护自己,所以我暗中接触江湖势力,慢慢创立了梅花庄。开始扩张梅花庄势力的时候真的很难,那时候经常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日日在杀人与差点被杀中度过,蓝蝎子和韩先生便都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再后来,翁后的哥哥翁鹤立见一直杀不掉我,便雇了杀手,搭上了神秘的杀手组织极乐门。幸好极乐门只认钱,我便出了双倍的价钱,让他们不杀我。慢慢的翁鹤立大概是发现我并不那么容易杀,而我和他们翁家之间又隔着母后和哥哥的仇,所以他们一直着急除掉我。翁鹤立很清楚,一旦让我登上九五之位,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翁家,所以他会拼尽一切可能来杀我,之前你看到的那些刺杀我的人,便都是他派出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当我快撑不住的时候,每当我生死关头觉得我快活不下去的时候,想想母后和大哥的仇,我便会咬咬牙挺过去。报仇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我也想让父皇看看,这个他一直不管不顾看不上的儿子,是怎么一步步将他的江山握在手里,是怎样撕开他枕边人虚伪的面具的。我要让他为他今天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何晟楠听完,心疼的抱了抱冷孤月,以前她以为他是个喜欢杀人的大魔头,可现在他在她眼里就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从小缺爱。
“冷孤月,以后让我来温暖你,好吗?”她抱着他抬头看向他道,她觉得他太缺少温暖了,以后就让她来陪他,温暖他,将他那颗变冷的心重新捂热。
冷孤月看着她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她对他的心疼,他都看的见,可是这个傻瓜,他才是男人,以后让他来温暖她才对。
何晟楠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刚才他提到了极乐门,她突然想起了张飞家被灭门的事,便朝冷孤月道:“冷孤月,我问你件事,你必须诚实回答我。”
冷孤月有些诧异:“什么事?”
何晟楠道:“张飞家里的灭门案跟你有关系吗?到底怎么回事?你在这里面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你跟极乐门到底什么关系?”
冷孤月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能提起张飞,他没有回答她却反问道:“你觉得跟我有关系吗?”
其实他问这个问题就是在问何晟楠,你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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