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给足了宣祁侯一家面子,接风的筵席从偌大的明德宫内这首延伸到那首,赴宴之人也有百人之多。
帝后还未到来,众人在席间走动倒也随意。
宁尧是同宁饴一道过来的,因此倒难得地来早了一次。
刚刚在上首落了座,好友周衡便寻了过来,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好消息,澜庭近日又买了几个美人,太子爷要不要赏个脸和臣一道去瞧瞧?”
宁尧一口酒还未咽下,闻言险些呛到,略咳了两声,随后默默给了周衡一个鄙薄的眼神。
知交多年,周衡很识趣地读懂了太子殿下这个眼神的蕴意——“再敢提澜庭的事就把你扔去皇家猎场喂狼”。
周衡又起了别的话头,无非是近日朝中的一些轶闻,说着说着却发现宁尧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他这里了。
循着他眼神望去,目光所见之处是宁饴公主和一位陌生公子,两人正在说话,姿态亲密。
还是头一次见宁饴公主和除宁尧外别的男子这样说笑,周衡心下渐渐吃味起来:“殿下,那人是谁啊?”
“宣祁侯。” 宁尧最后又看了那个方向一眼,眸底有一闪而过的狠戾。没想到这肖铎身手确实不凡,看来要尽快用别的法子除掉他了。
宁饴正在和肖铎说明日去京郊皇家猎场围猎的事。
宁饴生性活泼好动,一提到围猎就两眼放光、神采奕奕起来,肖铎见公主这样神往,便主动提出明日陪她去猎场狩猎。左右他是将门之子,马背上握着刀剑和弓弩长大的,围场狩猎于他便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若是能借此博佳人一笑,何乐而不为?
宁饴便立即对肖铎这个人生出了几分好感,虽然宁尧也很喜欢围猎,却极少带上她一起,总说猎场危险,女孩子还是少去为妙。哼,在她看来这分明是宁尧嫌她麻烦的说辞。
不过宁饴与肖铎毕竟还未成婚,不宜在这种场合相谈过久,约定完围猎之事,二人便各自回自己的坐席了。
此次赴宴,不少朝臣带了女儿来。频频有官家小姐偷偷往丞相下首的位置瞧去,却只瞧见了丞相夫人和大公子沉柯,大概是未曾料到二公子沉韫会缺席,难掩失望之色。
沉柯那里并不冷清,就只刚才一会儿,便有好几位与父亲交好的大人走过来,与父亲和他攀谈。
外人眼里,未来接管沉氏一族偌大家业的自然是他这个嫡长子。沉柯自幼便随父亲周旋于这些势力盘根错节的权臣之间,早已练就了处变不惊、凡事从容应对的本事。外人都道大公子颇有沉相年轻时的风范,未来必能在朝中做出一番政绩来。
沉相每每听人这样夸赞长子,便也满意地低调附和一两句。
沉柯早慧,很多事情,他心知肚明。比如,父母亲都对他很满意,但对他也几乎仅仅是满意了。至于疼爱,几乎全在二弟身上。
沉柯出生时,正是父亲官场失意、被贬江南的第二年。而沉韫出生后的一年内,父亲的官运渐渐亨达起来,接下来的十数年内,更是屡屡升迁,最后位极人臣。父母亲心里,弟弟是沉氏一族的福星。又何况,沉韫那样一幅神仙托生般的相貌,也很难让人不偏爱他。
沉柯与诸位大人交谈间,余光却瞥见母亲起身往宁饴公主的席间去了。
宁饴与丞相夫人并不相熟,不过丞相夫人曾以正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入宫觐见过母后,宁饴曾在母后宫中与她打过几次照面,还认得出她。
宁饴在长辈面前,尤其是外人跟前,一贯是很会伪装出极有涵养和礼数的样子。因此丞相夫人看宁饴,是越看越喜欢。
所幸很快帝后便驾到了,晚宴正式开始,各人需坐回自己的位置,成功将宁饴从丞相夫人对她莫名其妙的慈爱目光中解救出来。
歌舞奏乐后,席间气氛渐渐不再拘束,一时间殿中都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声。圣上便在这时,将公主宁饴与宣祁侯肖铎这桩婚约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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