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

|第十六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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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惺忪的双眸,水莲儿瞥见窗外幽暗的光,已经分不清这是第几天了她总是这幺昏昏沉沉地醒来,然后在哭喊、痛苦中睡着
不论什幺时候,童晔一进门就是搂她的身体,强行要她。
从全然不识爱情滋味,到一次次地失去理智的狂喊、沉溺于欲望之海,她已在不知不觉中渴盼着他的抚触
她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了
她好恨、好恨他是他让她变得这幺可怕,只知道享受体上欢愉的感觉。
「嫂子你多少吃一点东西吧」
童不知哪时候又溜进坞里,手上提着小食篮,钻到神情惨淡的水莲儿身旁,「儿替你带了两样师傅新做的小玩意儿,蟹黄馅小饺儿和桂花糖糕蒸新栗粉糕,你吃吃看配上人参枸杞汤,很好吃喔」
「我」
抬起无神的眼,注视眼前粉嫩的玉娃儿,水莲儿惊觉不解懮愁的童,眼中竟也漾着忧郁的光彩。
原来,他们两人闹别扭的气氛也感染到童了。
「我想我想回家」深吸一口气,水莲儿低声说道:「儿,你要帮我。」
「可是我更喜欢你当我的嫂子,你跟大哥比较相配」童为难的抬起头,肯定地表示,「娘要大哥把楚菱讨进门,说她带得出门,上得了枱面。可是她太胖了,我不喜欢,我喜欢莲儿当儿的嫂子。」
眨眨过长的睫毛,水莲儿愣愣地看着童。
「大哥也和儿一样,喜欢莲儿。」童兀自叨念着,「嫂子留下来好不好只要你不走,娘也没办法。」
「儿」水莲儿感动地抚着童的长发。
「嫂子答应了」
水莲儿摇摇头,坚定地看着童,「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你要帮我,让我先回家。我和娘在杭州是跑不了的,如果童大哥真的喜欢我」
「怎样呢」
水莲儿迟疑了半晌,缓缓开口:「我等着媒人上门。」
「我去跟大哥说」
水莲儿一把扯住童曼纤细的手腕,试图捍卫她紧剩下的自尊,泪眼婆娑地乞求,「不要如果他只是玩弄我,那我跑了他应该会松一口气吧你让我走,帮我保留身为女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被水莲儿的泪水触动,童也难过得直掉泪。
「童大哥说是和我玩玩的」她喃喃自语。「我好难过我只是个穷人家的小孩,什幺都没有只有这个身体而已」
哽咽声息不断,水莲儿的泪水潸潸落下,「我什幺都没有他怎幺可以这样对我」
她趴在童的肩上,抑止多日的泪水立即任奔而下。
她刚懂得情爱的滋味,一颗单纯的心已不知不觉的为童晔而鼓动,结果,他居然告诉她,她只是有钱人的玩具、他手上的小玩意儿
她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有可无的「应声虫」,她的心早已被他的任意妄为糟蹋得连一块都拼不完整了,她好恨哪
童的衣襟被水莲儿的眼泪沾湿,「好嫂子,儿帮你。」
「真的」
「大哥怎幺可以欺负嫂子呢我偷偷带你溜出去。」童手忙脚乱地替她抹去泪水,「平常童喡带我偷溜出门的路,我知道」
「谢谢谢谢」水莲儿泣不成声的致谢。
「快将小点心吃了吧吃完,儿就带嫂子出去。」童催促水莲儿把她带来的致小点吃完。
在童善意地维护下,水莲儿总算止住了泪水。
天长地久的踪迹
「嫂子,来从这边走。」
「哦你慢一点」
童带着水莲儿,偷偷地从野鹤坞后的小路溜走。老天爷也似乎要帮助她们,这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童家的人。
很顺利地,她们终于来到了路口。
「嫂子,你保重」童挥挥皜腕。
水莲儿热泪盈眶地看着童身后那栋偌大的宅子,待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她早就恋上了童宅的一草一木。
童晔会再来找她吗今生今世,除了他,她再也没有办法去爱别人了呀
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都已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中,她只希望他能央求媒人来提亲,希望他们永不离弃
转过头,水莲儿提起裙摆,快速地离去。
凛凛的北风呼啸地吹着,地上残留着被刮下的几片枯叶,混在未融的泥雪中
依稀,童还听到风中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北风再度刮起,童曼全身一缩,双手想遮住粉脸御寒,没料到她的鹅绒披氅却及时覆在她削瘦的肩上。
童诧异地回头一看,整个纤细的身躯霎时顺着披氅,跌进一个偌大的膛里。
「想当好人也别亏待自己,可以吗」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喔哦这下她可惨了。
童用力抱住头,不敢抬起来,「大哥,对不起」
「你做了什幺对不起我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
童说什幺也不敢抬头,窝在童哗的怀里求饶,「因为嫂子很想念水大婶,我带她走这条路的,你别生气」
搂着纤细的妹妹,童晔沉默不语。
「大哥」
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童好奇地慢慢抬起头,发现她自小就崇敬的兄长,眼中竟有一抹寂寥的神色,眺望着水莲儿渐行渐远的身躯。
在杭州一向呼风唤雨的兄长,也会有这种落寞的神情
童觉得她好似做错了事,连忙补充道:「嫂子还没走远,大哥还来得及把她叫回来啊」
「不用想走就让她走。」
童晔坚毅地抿着唇。
他只是让她暂时走出他的视线而已,当初放童进坞时,他就预料她一定会同情水莲儿,也会抵不过她的哀求。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刻的,是他授意要路上所有的童家仆佣都回避的,他要他的女人,当然有他自己的方法他会让她无路可走,到最后,她还会是他的。
他有十成十的把握。
童晔抱起娇弱的童,淡淡的说道:「你真的很不爱惜自己,要是受了寒,看我饶不饶你」
童无法探测兄长眼中的意思,只有哀哀叫苦,希望童晔能饶了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做坏事被人逮个正着,她怎幺会这幺倒霉哪
下顾妹妹的惨叫声,童晔二话不说便把她捞进门了。
但他在心中暗忖,任凭他身后的狂风骤雪如何吹袭,对他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即使天地只剩下风雪,他中旺盛的情火也将燃烧这片荒漠天地,直到阡陌的尽头
他会爱她直到永远
天长地久的踪迹
「咕咕咕咕」
在院落里,水莲儿边撒着剩菜饭、边唤着群出来吃食,随着她的走动,她足踝上的金炼也发出银铃般的声响。这铃铛声使她又想起了在童家的点点滴滴--童晔眉间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他们如烈火般的曾经
她本恨不了他的薄情寡义,即使童晔已经摆明了他只是在玩弄她,她那颗纯纯的心还是忍不住要为他守候,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来回摆荡
她应该怎幺去响应上天跟她开的这个玩笑在她逃离童家后,日日夜夜,她的心不时沉溺在他们躯体交溶的缠绵时光中,而她一走动,清脆的银铃声也不断提醒自己
关于他的记忆。
她这猛然惊觉她爱上他了
她的心被强烈的爱火燃烧得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抬起头,水莲儿仰望着这无垠的穹苍,为什幺他带给她的寂寞竟会如此的无边际
在思念他热烈抚触的同时,她心里也有个声音在呼喊着,她好寂寞啊为什幺他不来找她
童晔知道她在等他吗他知道她每天都在期待童家找媒人上门吗他会实践他的诺言吗
淹没在自己悲伤的波波思潮中,水莲儿知道她的心里有抹不尽的泪水、断不了的相思。她没来由的突然想起那天在童家的残雪坊中,歌妓口中的那支小曲
要分离,除非是天做了地。
要分离,除非是东做了西。
要分离,除非是官做了吏。
你要分时分不得我,我要离时离不得你。
就我在黄泉也做不得分离鬼
分离、选劈破玉歇
是啊她的心就如同这不断覆颂的曲儿一样,她亦不愿分离
「羞羞脸、羞羞睑坏女人,羞羞脸。」几个童稚的嗓音在院落外响起,「脚上戴炼子的坏女人」
水莲儿猛然回过神,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成了打油诗中的坏女人。
这是怎幺回事
「你们在唱什幺」把头探出篱笆,水莲儿张大了眸子,想澄清她是否听错了他们说的人是她吗
「啊坏女人跑出来了」
「快丢石头不然坏女人会来抓我们。」
几个村童七嘴八舌的用小手指着水莲儿,骂完后便开始丢石头。
由于莫名地被小朋友指责,水莲儿没预料到村童的石头竟然丢得那幺准,居然就有一颗石子,恰巧敲中她的额头。
血丝立即从她的额头渗出。
「死小孩,家里没大人教你们规矩吗你们在做什幺」倒是在一旁晒菜干的王大娘看不过去,跑过来斥喝。
丢石头的村童一哄而散。
「为什幺他们会这样」她无辜的望向王大娘。
王大娘摇头不语,拿了一块沾湿的布条,过来替水莲儿敷上。她为这爹早死娘又病的丫头难过极了,吃了这幺大的亏,她却还不清事实的真相,「你还是把脚上那条炼子拿下来吧不然话会传得更难听。」
「为什幺」
水莲儿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下身子,她只剩下这条炼子可以证明她和童晔之间不是虚情假意,为什幺要她拿下来
「你这傻丫头咱们这里只有妓户的女人才挂脚炼,你快把炼子取下来吧」
「妓户」
傻愣愣地看着王大娘,水莲儿忆起童晔替她戴上脚炼时的诡魅、邪气的神色,仿佛真的隐藏了什幺秘密似的。
「童晔是大庄主可他在杭州大户人家中,可是被人批评得很难听。他想跟好人家结亲,也不怎幺容易,你可别死守着他送给你的东西,他收买女人的东西可多了呢」
「不不我不要」
强忍数日的悲伤终于决堤,水莲儿丢了手上的饲料,转身便跑,她再也承受不了童晔带给她的打击,他们之间真的完了吗
他为什幺要这幺对她
如果他爱过她,为何要如此羞辱她如果他只是玩弄她,为什幺挑上她为何所有的浓情蜜意到头来,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思思念念
她好恨哪
「把那条脚炼拿下来吧」经过水大婶的房间时,水莲儿听到娘亲的嗓音响起,语气中带着少有的严峻。
「啊」
她泪眼迷蒙、神情恍惚地看着娘亲,从来没对她说过任何重话的娘也发脾气了
「我让你跟着童晔出门,不是让你出去败坏家风,让人笑话的,」水大婶严肃地看着小女儿,「不来求亲就算了你不用挂着那条金炼子招摇,立刻给我拿下来,省得街坊邻居看笑话。」
「娘,他说他爱我的」水莲儿嗫嚅了几声。
「你这个傻丫头想让我气死是不是你都丢脸丢到全杭州城的人都知道了,你还跟我说他爱你」
「是他自己说的嘛」水莲儿抽抽噎噎地哭泣。
「我不听这种爱不爱的字眼」水大婶气得猛摇头,「你告诉我,童晔有提到要上门提亲的事吗」
满脸错愕地看着母亲,水莲儿拚命搜寻着和童晔所有的对话,有吗他应该有说过吧
慌乱地眨了眨眼,她怎幺记不起他哪时候说过
「拿下来吧傻孩子。」水大婶老泪纵横地看着深陷情网的小女儿,「娘不该让你跟他出门的,这全是娘的错娘的错」
「不他会来,他一定会来」
她死命的摇头,话一说完,转身就跑。如果不坚持她现在的信念,她恐怕是再也活不下去了。
她的心已经完全陷落在这腻人的情爱里,无可自拔了啊此时,她的眼中净是蒙胧的雪景,如果这场冬雪只是暂时掩去一切生机,终会有久、去春来的时候,可是她的爱恋呢
她的爱恋也将会随着这四季的转换而有不同吧她在心中祈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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