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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17.信我莫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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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再生奇缘 第十七章 信我莫疑
瞥见那寒气凛冽的剑锋,端木澈丝毫不动,闭上了眼,一瞬间,时间仿佛是静止了。
身上没有预期的痛楚,却又听得殿中一阵低呼,有人在道好险,缓缓睁开眼,那剑锋就在面前一尺之距,剑尖被两手指紧紧夹住,正是齐越所为。
你不要命了吗齐越狠狠瞪她一眼,再转向柳贵妃,沉声道:娘娘,真相尚未查明,小心刀剑无眼,误伤无辜说罢,身形一动,便是将她手中之剑夺了过来,大步过去,回剑鞘。
柳贵妃面色灰白,忽然掩面而来,扑在榻上那一动不动的孩儿身上,抚尸大哭:寰儿,我可怜的孩子,母妃求不得你,又杀不了这妖女替你报仇,天哪
齐愈听得那哭声,也是心痛不止,见得一干太医都是摇头叹气,呆立原地,忍不住默默落泪,半晌,厉声唤道:来人,将那缝制香囊的女收监天牢,刑部尚书周德厉亲自审问
端木澈上前一步,冷笑道:陛下,是否也该把澈一同收押
齐愈呆了一下,轻声道:朕相信你,不会如此狠毒
相信澈端木澈冷哼一声道:既然相信澈,又何必收压我身边之人
朕是信你,但是
但是如何端木澈摇了摇头,恍然道:是了,皇上的公主死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因为后争宠,被人下毒,公主不能白死,必须向天下交代,这皇室之中的丑事,也必须有人出来担当,所以,缝制香囊的女,便理所当然要当这个替死鬼了,是与不是
齐愈听得怔住,良久说不出话来。
端木澈看了一眼柳贵妃,肃然道:我的原则是,大人的事情,与孩子无关,不管我与你如何,我绝对不屑伤害一个无辜孩童
说罢,再望向殿中众人,眼光一点一点掠过,平静道:你们,都认为是我下毒,害死寰公主,是不是
众人低下头去,皆是不语。
我信你。
我也信你。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响起,回眸一看,齐越面色淡然,齐萱神情激动,却都是毫不犹豫,站在她身旁。
端木澈轻轻一笑,转向榻边不住啜泣的柳贵妃道:柳妃,我有三句忠告想要给你说,你敢不敢听
柳妃双眼死死听着她,几乎要喷出火来:杀人偿命,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别以为辅政王爷与七公主护住你,你就可以逍遥法外,为所欲为
端木澈神情自若,自顾自说道:第一句便是,虎毒不食子。
你柳贵妃面目狰狞,几乎扭曲变形,咬牙道:你恶意中伤,含血喷人
端木澈笑一下,接着道:第二句,人在做,天在看。
柳贵妃面上一片怨毒神色,咬住唇,似是在强自压抑:这个时候,你还要狡辩
第三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世界上,掩埋于黄沙红尘再是隐蔽,再是深藏的罪恶,都不会销声匿迹,总有大白于天下的时候
端木澈看着那面色一点一点变白之人,语气愈加轻松道:柳妃,你的身子在抖什么啊,你不是方才还恨我入骨,一副要将我除之而后快的模样吗现在,又是什么心情呢
你你柳贵妃见她一步一步过来,又惊又惧,忽然捂住腹部,眉间紧蹙,连连呼痛,一旁的女赶紧将她扶住,连声道: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齐愈一个眼神过去,一旁的王太医已经是伸手捻住柳贵妃的手腕,探得她的脉细,略一沉吟,便是禀道:皇上,柳妃娘娘只是有些激动,腹中胎儿无虞。
柳贵妃望向齐愈,喘一口气,泪眼涟涟道:皇上,我
你们两个,都别吵了齐愈看了看榻上已经盖上白布的小小身子,手握成拳,转向众人,目光如炬,哑声道:听着,朕的公主死了,被人下毒毒死了,真要彻查此事,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齐愈说罢,面色显出倦色,强忍眼泪,摆了摆手,让人抬了孩儿的尸身下去,收棺入殓,准备后事,太医及女太监也是尽数散去。
寰儿齐萱叫了一声,含泪跟了出去。
端木澈立在原处,面色沉静,眸光清扫柳贵妃,只见她看着那床榻,默默流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愈看了看两人,又道:柳妃身怀龙子,端木公主是朕的客人,朕谁都不想冤枉,且各自回去,从今日起,将玉华与坤夜锁了,御神卫前往看守,在真相查明之前,除朕之外,任何人不得踏进一步
就在一干侍卫进来,准备拿了两人出门之际,忽然听的一句清朗男声等下
一直沉默的齐越突然出声,面朝不住流泪的柳贵妃,沉声道:敢问贵妃娘娘,方才太医说寰儿所中之毒,已经侵入心脉,难道这几日,娘娘竟是没有发现寰儿的异常吗
柳贵妃呆了一下,含泪道:本这几日因为凤珮有主的事情而心绪不定,确是疏忽了她,本真是悔恨莫及
是么你这母妃,当的还真是尽责端木澈哼了一声,淡淡道:柳妃,直到方才走进殿中,看见寰公主这般模样,以及听到太医所说,我还在想,这设计嫁祸我之人,真是有些愚笨,不过,现在我改变了想法,这人还是有几分聪明的
齐越挑眉,目光流转,在她面上轻轻掠过,问道:殿下此话怎讲
端木澈轻笑一声道:请问王爷,先前皇上与王爷,是在这清心殿议事吗怎的柳妃与寰公主也在这里
齐越往柳贵妃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应该是柳贵妃带着寰公主过来,打断了皇上与王爷的谈话吧端木澈停了一下,又沉声道:柳妃娘娘却真是爱女心切,神智不清,慌不择路,眼见公主危在旦夕,不着急召来太医在玉华中诊治救命,却将公主抱到皇上这清心殿来,为什么
本是一时情急
一时情急端木澈冷冷看着她,一字一顿道:莫不是,因为这里挂有天子剑,可以先斩后奏即使误杀,以后都能够以一时冲动的理由搪塞过去哈哈,我却不知道,原来你真是恨我入骨,一门心思要我的命,却是为什么呢
柳贵妃惊得后退一步,扶着口道:你你这是妖言惑众扰乱圣心
端木澈却是不再看她,长叹一声道:如果寰儿是位小皇子,也许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吧,这一招舍车保帅,实在佩服,不过你确定,你夜里能睡着吗,会不会经常听到枕边有婴孩的啼哭声呢
你你柳贵妃面色惨白,气急攻心,竟是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嘶声叫道:端木澈,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孩儿,还要如此陷害本
齐愈面容紧绷,一挥手,示意让人将她扶起坐好,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忽然听得外间有人禀报:御神卫吴风带了法师一行请求见驾
宣齐愈唤了一声,转向殿中之人,低沉道:你们都退下,王爷留下来寰儿的死,朕不会就此罢休的,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柳贵妃闻言,身子轻颤,却是掩面哭道:皇上,一定要给寰儿报仇啊
一队侍卫过来,端木澈哼了一声,昂首走在前面,柳贵妃被女扶着走在后面,就在出得殿门的刹那,一名太监领着三人匆匆而来。
端木澈呆了一下,望向那迎面大步踏进的人影,走在最前方的正是吴风,只见他一身银装,风尘仆仆,那跟在身后的两人,一人身着纯白布袍,面容清俊,俨然便是带发修行的高人模样,另一人则是一身黑衣,随从打扮,一脸干练,这容貌,何等熟悉,却是萨朗和尹方
糟,是他们
秦易之不是说还要一两天,怎么现在就到了
直看得心头一惊,不由自主回头望向齐越,只见她眼眸深幽,正是一眨不眨看着自己,来不及多想,只轻轻看他一眼,随即撤回目光,低下头缓慢朝前走去,与三人对上一眼,张了张嘴,便是擦肩而过。
蹙眉朝前走去,只听得身后传来跪拜行礼之声:草民叩见皇上
心头一紧,齐越啊齐越,他可会,当众揭开他们两人的身份
回到坤夜,女尽数换了面孔,门处也果然加了守卫,戒备森严
没想到,自己却是会被禁足
端木澈苦笑一阵,在房中坐了一会,对于送来的饮食,没有一点胃口,也确不敢吃,只推说身体不适,关了房门,悄悄打坐练了一会功,好歹减轻了饥渴的感觉。
靠在榻上,将这半日的遭遇整个回想一遍,越想越是心惊,想到那惨死的孩儿,又是一阵恻然,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如此迷迷糊糊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练武之人,即使在睡梦之中,也是有着一丝警醒,朦胧间,忽然感觉不对,一丝温热的气息欺近,尚未睁眼,已是一掌挥去。
手掌伸在半空,腕际被人轻轻握住,有人轻唤一声:是我。
睁眼一看,齐越一脸关切站在面前。
原来是王爷轻轻抽回手,坐起身来,望向窗外,园子里已经是月上枝头,原来她竟然睡了那么久
想起齐愈的警告,不觉问道:王爷怎么来了,难道不怕皇上知道,加以责罚吗
齐越轻声道:这算什么,是担心我吗
端木澈咬着唇,没有说话,却见他从榻边取了一个食盒过来,递到面前打开,却是些清淡饭菜: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我给你送些吃食过来,趁热吃吧。
说着,将一双银筷塞进她手里,又道这几日,我只能夜间过来,这白天的时候就用这银筷试毒,应无大碍。
你刚一张口,便是被他打断道:有什么话,等一下再问,先吃饭了。
端木澈暗自叹气,接过银筷,慢慢吃起来,齐越在近旁坐着,静静看着她的动作,表情那么安详,那么自然,看得她微微皱眉,却也默不作声。
萨朗与尹方,到底进来做什么不止是前来救你那么简单吧吃过之后,正在喝汤,齐越突然问出一句,端木澈一口汤含在嘴里,险些吐出,勉强咽了下去,却是呛了一口,猛烈咳嗽起来。
你呀,小心些齐越赶紧伸手过来,给她轻拍背部,好笑道:你在怕什么可是心里有鬼
咳,咳,咳咳咳端木澈又咳了几声,侧身避开他的手,冷笑道:我又没做亏心事,我会怕什么
齐越凑近过来,眼中带着一丝探究神采: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你真的没做亏心事
我这个人干嘛靠那么近,眼神那般温柔,竟让她心中漏跳了几拍,当下冷了面容,沉声道:男女有别,请王爷自重。
你还是不肯对我齐越叹一口气,缓声道:今日你走之后,皇上马上召见了他们两人,虽然有些惊诧于萨朗的外面,但是因为寰儿的事情,心中伤痛,总算是没有多想,未起疑心。
齐越见她没有说话,又继续说道:萨朗自称是雍西群山中修真炼道之人,献出那冰川红莲,皇上见了很是高兴,大为嘉奖,还问了很多相关问题,相谈甚是投机,届时萨朗还将为寰儿做一场法事,超度亡灵。
端木澈听得默然不语,好半天才道:寰儿身上的毒,不是我下的。
我知道。齐越看着她,淡淡说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不是那种人。
端木澈讶然抬眼:为何那般肯定
齐越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道:因为,你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卑劣无耻的手段,你是从来都不屑一用的。
那温软而略带糙的触感,令得端木澈有瞬间的怔愣,随即微微侧开,冷笑道:你说错了,我骄傲,但并不高尚,只要对我有利,什么手段我都会使出来
齐越收回手去,低低叹道:你为何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端木澈看了看他,皱眉问道:听你所说,你并没有在皇上面前拆穿他们的身份,却是为什么
自然是为你,我之前说过,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答允,都会帮你的齐越说着,凑近过来,柔声道:我只希望,这件事过后,你能跟我回王府去,我们不要再分开。
端木澈闻言一笑,抚向鬓角道:这只凤珮,王爷不是认得很清楚吗再说,王爷就快要做水月的驸马爷,即将美眷临门,再立王妃,你我各自有约在身,却还来纠缠我做什么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齐越轻轻一笑,倏然收敛神色,严肃道:只要你一句话,我便可以不娶那潋滟公主
端木澈冷哼一声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可不想破坏别人的美好姻缘
齐越轻笑一声道: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
你端木澈气得别过脸去,不再理他。
齐越看了看天色,沉吟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要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端木澈背转身子,冷声道:不敢劳你大驾
齐越笑道:份内之事,举手之劳,去哦却是甘之如饴明日再见吧。
许久,都是静寂无声,端木澈忍不住回头看去,但见身后已经空无一人,只窗户上的纱帘,随风轻动。
第二日,果然听得中传来唱赞诵经之声,想必就是齐越所说的那场法事,只听得梵音阵阵,唱诵不断,一直持续了大半日,才予结束。
唱声渐歇,余音绕梁,正在回味之际,忽然房外传来声响,一名御神卫进来禀道:皇上请端木公主移步道清心殿,有钥匙传讯
端木澈挑一下眉,面带威慑,声音低沉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那御神卫怔了一下,望着她一双清明明眸,竟是无法抗拒,呐呐道:属下也是不知,不过冷冥法师也在,另外,皇上还命人传了柳贵妃
冷冥法师,就是萨朗的化名吗柳贵妃也将到场
这一场好戏,终于到了要收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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