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米的距离让纪新秋发现山洞的兴奋瞬间平息了,这感觉就像丢了一根水做的救生绳给你,只能看看,不能用,她有些懊恼的抿了抿嘴。
司首丘看着一脸失望的纪新秋缓缓开口:“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
“你知道不同的兽人在身体特征上面有自己的强项吧,我们狐狸种的跳跃能力天生就别的种更强。”
“太好了!”纪新秋眼神发亮,忍不住扯了下司首丘的宽袖“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跳过去吧!”
“但是,这个距离,我也不能保证跳得过去……可能,害了你也说不定。”纪新秋欣喜的目光让司首丘心虚,狐狸种的跳跃能力确实理论上能超过十米,但是他司首丘是个拿教鞭的文人,不是在军队天天训练的大老粗,他学生时代起体能就不是特别出色。加上飞梭倾斜的角度不利于助跑,要背着纪新秋跳跃十米的距离安全到达山洞,他心里着实没底。
纪新秋滞了一下,其实若不是她被苏瑾关进救生舱,夺了手环,司首丘就不会和她一起遭难了。司首丘说什么害了她…要说起来是她连累了司首丘才对。
当然这事的罪魁祸首是那个阴狠的人类少年,纪新秋也不会把罪过全部揽到自己头上。
“……反正飞梭掉下去也是死,跃不到山洞也是死,既然如此,还不如试试。”
就像合应纪新秋的话一般,卡住飞梭的树枝又发出了哀鸣般的吱啦声,让整个飞梭抖了几下。
“那你抱紧我,绝对不要放手。”司首丘不再废话,把家居服的宽袖向上捋以减少之后跳跃的阻力。纪新秋爬伏在他的背上,司首丘的身高和纪新秋差不多,女孩的双臂环绕过他的脖颈,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气息吹拂在他的发间。
女孩的身子很轻,柔软的部分不可避免地隔着衣服贴在他背上,尽管场合不大对,似有若无的体香还是让司首丘的鼻头控制不住的发热。
罢了,就算摔成狐狸饼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牡丹花下死了。
悬崖峭壁之间的风猎猎作响,看着车外的万丈深渊,紧贴着彼此的两个人心脏搏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第十题的密码,为什么是2078?”司首丘突然问道。
“2078年是……人类战败的那一年。”纪新秋回忆着历史书上看到的内容,“那少年如此恨亚人,战败的那一年对他来说一定很耻辱,我也是瞎猜的。”如果猜错的话,她和司首丘现在已经在地府了吧。
“这样啊…”司首丘闭了闭眼睛,那个少年和他背后的组织…百分之八十是人类的遗民,力量壮大下去,以后肯定会搞出不少事情……不过如果他们这次没能活下来,这些就和他们都没有关系了。
他看着面前的万丈深渊,抿了抿唇:“纪同学,我们这次也许会死。你…怕吗?”
“……比我想象中好点。”纪新秋趴在司首丘的背上眨了两下眼睛。
死亡这件事情,好几次离她挺近的。
战争开始的时候,每一天都有人类大批死去,说不好哪天就轮到自己。从休眠舱醒来的时候,高大的兽人打断了她的手臂,她也以为自己会被杀死。其实在梦中无知无觉的度过了六十年,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唯一的朋友,以为能互相扶持生活下去的江采竹也并不愿留在她身边。遇见过的亚人都不怀好意,首当其冲就是那个打断她手臂又乐颠颠来示爱的神经病狼人,算来算去,见过的亚人里司首丘算对她很好的了。她什么都没有了,面对如今的境况虽然心里有恐惧,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绝望。
但司首丘应该和她不同吧,一个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亚人教师,家人应该都还健健康康的活着。28岁就是学校主任,算得上青年才俊,仕途一片光明,如今搞不好要和她死一块了。
纪新秋看着眼前红色的狐狸耳朵,犹犹豫豫的有点想问那件她隐约感觉到的事情:
如果刚才你跳车,其实是能活的吧?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
“既然我们可能要一起死了,纪同学能不能最后满足我一个心愿?”司首丘将纪新秋往上抬了抬。小小声的开口,声音里带着些卑微的祈愿。
他放弃跳车的时候,是有些冲动,他也以为自己热血过了以后会后悔。但如今真的到了最后一刻,他发现自己心里其实没有太多后悔的情绪。生命的最后,他竟然只想问问纪新秋能不能骗骗他,说句喜欢他。
多奇怪啊,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她了。明明他们之间的交集寥寥,人家也近乎直白的表达了对他毫无感觉,这一场他单方面的一见钟情,却像刻在基因里一样让他无法自拔。
风声渐渐小了些,少年身型的班主任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又确确实实是个成年人了。纪新秋伏在男人的背上抬头,她知道司首丘对自己的心思,不禁有些为难。
而那下意识表现出的为难让司首丘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脱口而出变成了:“你能不能打我几拳?”
纪新秋的为难瞬间变成了无语,连司首丘自己都傻愣了一下,瞳孔微微震颤。
他就是瞄到纪新秋那一脸吃了大蒜的表情,搞得他觉得自己求她骗自己也太卑微了,下意识就把内心里压抑得极深第二想要的愿望说出口了。
“你变态……啊啊啊啊啊——”
猛地失重让纪新秋嫌弃的话语变成了喊叫,羞赧到无地自容的司首丘竟是不管不顾的直接腾飞起跳了。
他妈的,死了算了。
司首丘悲愤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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