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月光

日光渐盛，街上行人来往匆匆。
与这一片喧哗嘈杂的闹市街头，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经过一家面包房，还未走近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小麦粉和蛋奶混合烘焙后的馥郁香气。
门口的戴着小白高帽的女孩正捧着一个食盘做促销。
“新鲜出炉的面包品尝……”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
嘉允经过时目光稍稍在那女孩开朗的笑容上停顿了几秒，然后就发觉自己的衣摆被人轻轻拽了下，又极快速地松开。
她微微侧过头，看见计许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正午将至，他们在逐渐炙暖的日光下走了很久，少年高直的鼻梁被汗液微微浸润，目光看向她时有些紧张闪躲。
嘉允从口袋拿出纸巾，踮起脚帮他拭净鼻梁额头上的汗珠。
“怎么了？”
计许往后退了一步，无意识地咬动着唇腔内的软肉，清俊沉静的面容迅速浮出一抹赧色，挪脸望向橱窗内一排排松软圆润的面包。
低声问：“要不要吃？”
嘉允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移走，这才发现，计许一直刻意和她维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头忽然有些发闷。
明明知道这样香气扑鼻的面包房，都是因为参杂了人工香和人造植脂，气味才会如此浓郁诱人。
可她还是向前主动拉住计许的手，在他往回抽时，紧紧抓住。
“要吃～”
嘉允偏过头，轻轻靠在他的胳膊上，漆密的睫毛忽闪几下，拉着计许往店内走。
人多嘈乱，嘉允几次被陌生人擦碰到，皱着小脸往计许怀里钻。
他躲不开，脸又热。
下唇咬得发白，可心头却像是被软羽细细拂过。
两个小少年搂在一起的姿势格外旖旎暧昧。
不是没有人往他们身上投去异样的目光，可嘉允就像是根本看不见其他人似的，偏要紧紧黏着他。
她在橱窗内挑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欧包。
抹茶奶酪口味。
价格也很合理。
“你要不要？”嘉允抬起头问他，得到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
计许摇头，只问她：“还要别的么？”
一直紧抿的唇线在听到嘉允下一句话后，倏然松泛下来。
“我想喝奶茶……”
“好。”
“要去外面买……”
“街头就有一家，我超喜欢他们家的阿华田拿铁……”
“好。”
“或者去对街那家港式甜点铺，他们家的杨枝甘露我最喜欢了……”
“好。”
他们在漫长等待的队伍中缓缓向前挪，嘉允被计许护在怀里，隐隐感受到他胸腔内传来轻微震颤的心跳。
她偏过头，将侧脸轻轻偎贴在他怀中，“对不起啊，我前面是看见一个熟人……”
“她和我哥很熟，所以我……”
人群往前进了一段，计许望着他们与前方间隔的那一段距离，忽然有些鼻酸，慢慢的，这股酸涩往下涌进了心口。
他抱着嘉允，低头贴在她耳边。
哄着她，也像慰藉着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的……”
最后他们还是选择去了街头的那家奶茶店，嘉允看着计许从口袋里掏出一迭零碎的散钞，付完后又塞回了上衣口袋。
那一迭散钞拿出来的时候零碎到嘉允扫一眼过去，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数目。
街头人影稀散，店员了钱去后面准备饮品。
嘉允站在店前的一截台阶上，搂住计许的腰，仍需半扬着面孔，在他下巴上快速亲了一口。
亲完忍不住地笑，搂住他的那双手臂箍得越来越紧。
他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皂角香气。
冷不防被她偷亲，黝深的面颊悄然浮起一股热意。
计许扭头去看街上来往的行人，片刻后又有些无奈地看回来。
老半天才红着脸冒出一个字：“别……”
嘉允抓住他的衣领往下拽，笑容愈发顽劣，“别什么？别亲你？还是别往你怀里凑？嗯？你说啊……”
说完抬手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在他侧脸亲了一口。
很响地一声“啵”……
计许眼见着那从后头冒出来的年轻店员，手里捧着奶茶蹭地一下躲回了后厨。
他简直臊得没处躲。
僵着一张半笑不笑的面孔，把嘉允从他身上扒下来。
这才顺利拿到阿华田。
计许帮嘉允戳开饮品的塑封面，递给她。
“喂，小聋子。”
嘉允喝了一口，又把吸管抵到他嘴边。
他跟着喝了一口，微微甘苦的液体滑至喉间，他低头看见嘉允脖颈上落了一根发丝。
伸手帮她捻去。
嘉允很配合地扬起头，细白纤弱的肩颈呈出一种很娇美的弧度。
计许喉结滚了滚，空咽几下。
“好了。”
转角处的嬉笑人声逐渐靠近，计许看着嘉允，后脊燃起一阵燥热。
转身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有人叫住他们。
确切地来说，是叫住了嘉允。
嘉允贴着计许身侧转过头，看见几个熟面孔。
她皱紧了眉，却停住步伐。
束荔飞跑向她，猝然撞开她身旁的人。
“唔……小允宝贝。”女孩的声音又嗲又娇，胸前软扑扑的两团贴着她的胸口压过来。
手里的饮品被撞到泼出来。
嘉允把阿华田拿远，另只手吃力推她。
一旁的计许更是惊诧。
想拉她，却又碍于那个陌生女孩的极度热情。
一时场面分外混乱。
直到后面来的同学拉开了她们。
嘉允这才愤然斥骂她：“束荔你有病啊！”
那个被她吼骂的女孩根本不恼，偏着脑袋瞧瞧她，又瞧瞧一旁的计许。
“小白，你怎么也在这？”嘉允看见她同桌的那个短发姑娘，又看见后面的班长江辞，语气和缓许多。
小白把嘉允拉到一旁，在身上找了张纸巾给她擦手。
凑到嘉允耳边低声说：“束荔今天生日啊，上周我就告诉你了。”
嘉允想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这姑娘过个生日敲锣打鼓了两礼拜，好像喊了一堆人帮她庆生来着。
“宝贝，我邀请你陪我过生日你怎么能放我鸽子呢？”束荔凑过来，又学着小白那样亲热地俯在她耳边，“那男生谁啊？”
“关你什么事？”嘉允睨她一眼，往旁边躲。
江辞站在奶茶铺门口，转身看向她们：“嘉允，喝奶茶么？我请客。”
嘉允冲他抬抬手里的阿华田，“不了，我有。”
那个高个儿清俊的少年又把目光投向计许，笑起来很斯文，“同学你喝什么？”
计许愣一下，摇头拒绝。
“哇！宝贝，他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束荔声音不大，可却稳稳落在这几人的耳朵里。
计许往边上站了站，兀自看向路面。
那种无处可藏的羞耻复又折返心头。
炽晃晃的日光投在他身上，影子罩在路边一片阴暗潮湿的阴沟之上。
昨夜蓄积的雨水翻涨上来，将那一滩酸腐浑浊的污秽冲到他脚边。
他感觉脸上的气血正被慢慢抽空，直到嘉允走过来挽住他的手，他才蓦然返醒。
“是啊，我男朋友啊。”
这回不仅是束荔和小白，就连不远处的江辞也投来了惊诧的目光。
计许看向嘉允，眼角微微红了一片。
血管内的血液正在流动回淌。
他从未想过要这么多。
他从未奢想过的。
“我们走了。”嘉允冲着她的同学们告别，转而又对着那个她不喜欢的，很勉强地道了一句：“喂，生日快乐啊。”
-
他们牵手走回那间老旧的住所附近，嘉允抬起头问计许：“钥匙带了么？”
计许顿了几秒，耳根泛红地点下头。
本该还给嘉先生的东西，却因为他的私心被留了下来。
他永远无法忽视嘉允走进那间屋子时的神情，那种灼然凝聚的渴望。
就像他也贪恋嘉允的好，贪恋在嘉允给他带来的温暖中纵脱沉沦。
他们打开那扇门的时候，计许手里还拎着在楼下市场买来的菜。
他在那间逼仄窄狭的小厨房内前前后后地忙碌着，门外又传来了某户人家口舌上的磕磕碰碰，市井寻常的气息交织缠绕在一起。
她真的很迷恋这种嘈杂繁冗的世俗生气。
像家，
也像走在回家的路上。
煮粥需要小火慢慢地炖，计许处理好食材调整炉灶上的火，洗手出来时看见嘉允躺在沙发上。
他蹲到一旁，用湿漉漉的指尖去碰她的脸颊。
嘉允笑着躲开，一把抓住他的手。
“坏蛋。”
他不说话，痴痴地望着她。
计许眼睛生得很漂亮，眸光极亮，浓长的睫毛向下压着，总显出一种脆弱敏感的幼态。只需稍稍敛下眼，就会遮覆住那一双漆遂的深眸。
嘉允摸着他那总是泛红润亮的眼角，察觉到他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他跪在地上埋下头凑到嘉允胸前，像个亟需主人安抚的宠物幼崽。
细长的食指抚过他的下唇，那是一种格外柔软丰润的触感。他眼底染上色欲，被她撬开唇齿含住那根手指。
嘉允起了坏心，手指往他唇间探去。沾了一手温热湿濡的津液，抵缠着那软韧的舌头搅出淫靡水声。
他垂眸，脸红得不像话。
任由嘉允的手指在他嘴里来回亵弄。
喉间压抑着难耐的呻吟，又在她抽手的那一瞬间紧紧含住那根手指吮吸。
嘉允躺在沙发的，裙摆滑至腿根，他伸手握住嘉允的踝骨，由下至上缓缓摩挲，最后摸进她腿心处，牙尖咬住嘉允的指，用力碾了一下。
滚烫的掌心握着她的膝盖将双腿分开，内裤湿泞一片，紧紧包裹着那处幼嫩软白的阴阜。
嘉允抬手拍拍他的脸，微微扬起脖颈，眸底陡然催生出更为浓烈的狎弄，“好，现在换你…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