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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突然就这麽沉寂下来。
好像从没这麽悠閒过,十六岁以後,家里就只剩下妹妹和水茵相依为命,每天除了学校、打工处、以及家里三点一线的生活外,她几乎没有什麽时间可以有个喘口气的机会。
妹妹那时年纪实在太小,以至於对於母亲的离去,还有生活上的困顿毫无感觉。
除了哭之外,她醒著的时候就是要找姐姐和喊饿───
日子就在这麽艰困的情形下,不知不觉也就这麽熬了过来。
可水茵怎麽也没想过:曾经以为会一直下去的事物,倒头来还是犹如梦一场。
曲终人散之际,最可笑的却是她这个人,都被伤得头破血流还不知清醒。
元华带她来这儿;
一间华美而偏远上百坪的套房。
从窗户望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只有远山近林,绿眼青山的景色,让她呆呆在窗前坐一个下午,也是感到完全的轻松写意,而完全不觉得无聊。
「去上课吧。」
她少年的头。
软软的触感,让人格外感受到那份安心与关怀──
元华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好到在面对他那过於炙热的眼神时,她除了不知所措外,还是只有不知所措。
「老师」
他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特引人心动─
「学校不能去了」
「我真的觉得对你感到很抱歉──」
她倒是微微一笑,以往死拼命的坚持和现在完全的释怀,不论是情况相异,以及心情的雨过天晴都是有所关联。
经过周休两天之後,在元华特小心翼翼的呵护下,她的情绪渐渐已恢复稳定。
与少年经过一番讨论,她最後是听从少年的决定,先躲一阵子。
学校方面就由元华帮忙接洽。
现在还是先避一阵子,等少年们兴头过了,肯放手了,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又或者,到最後,她可能会离开这个大城市。到另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
心死了,又活了──
现在的她,真的只求能平平顺顺的过完馀生就好了。
能不能结婚再组另一个理想中的美满家庭──
她早已不再奢求。
「没关系的。」水茵拍拍少年。
反是平顺镇定的安慰著少年沮丧的心情。「老师已经是个大人了。」
「」
仅管听到她这麽说,可元华还是流露出些微的忿恨不平之感。
「元华──」
她放柔的声,唤道。
少年抬眼,看著她柔光灼灼的眸──
「老师一个人待在这里没问题的。」
「老师真是太过份了──」
元华突头一偏。
「什」
「不要用一张快哭出来的脸和我说你很好──」
突被他这麽一吼,水茵一愣,然後就想退後──
却被少年一拉,便连人整身的让他搂在怀中。
「元华──」
她被少年突然外放式的情绪给吓了一跳。
或许这就是年轻:能有这样激烈、而毫无遮掩的表现。
从那温热的怀中,她脸红心跳,想抗拒,却是由不得她挣脱。
这是头一次,与少年这麽紧密的接触:他们当中不含一点空隙。
紧密地,像是连风都吹不来──
她甚至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跟著他的呼吸,平顺了自己原先杂乱的心绪。
在这样陌生的怀抱中。
没有亲吻也不含一点情欲成份的。
格外让她沉沦,而深深眷恋不已。
即使只有这短短一刻──
她也只求他能待在自己这儿别抛下自己。
她不求永恒那种东西。
但至少此刻让她感受到是被珍惜与疼爱就好──
於是,在那电光火石当下。
她几乎要这麽向他奢求──
但终究她是姚水茵:
一个早对人生不含太多希望的平凡可怜女人。
少年没有她,属於他的人生更该是多麽璀璨耀眼──
她只会、也只能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然少年接下来的话,却是深深憾动她的心。
「老师老师我会永远保护你,不离不弃。」
「这辈子,我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点委屈」
闻言,她笑。
少年却是看的迷糊不懂:为什麽老师的笑容却仍是那样感伤和欣喜共存早晨,是在微凉的清风爱抚下而悠悠清醒。
她睁开眼,突然为这一切多感不可思议。
面前的男孩沉沉的睡卧在她的身旁,在这同样的一张大床上,她与他分享著彼此交错的气息,同一条羽被。
隔得这麽近的情形下,她小心翼翼、屏气凝神的默默凝视著少年的睡容。
致的、细细琢磨的,比玉磁还更动人的光。在少年白如雪的身上,随著阳光洒下之间,不经意折出来那最无瑕的美丽。
那样的神圣。
如是的真善美──
比起古代神话中的美少年纳瑟西斯──
他遂成了她心底最美好的风景,以及最让人动容的主角──
深夜,他赶至大宅。
带著一颗火焰燃烧的心。
他轻轻推开房门。
女人熟睡的模样,总让他联想起夜来香
自溢芬香,引人沉迷──
伸手触碰下,指尖所到之处是柔嫩,也是止不住的一袭幽香。
他深深颤动睫毛,心口,狂颤的乐舞──
却不知该如何诉说,这澎湃的心潮。
正当他游移时,恰好对上女人迷蒙睡眼。
「你来啦」
甜甜一笑。
瞬让他心魂速速归位。
「是的,我回来了。」
呢喃般的低语。
回转在两人之间的,却是如此暧昧不明的色与欲──
日子,也就在这样气候千变万化中悄悄换过一天又一天。
她打了一颗蛋。
抽油烟机的小马达在旁规律的响起。
开了小火的平底锅似乎也预热的差不多。
才正要倒油时,身子已被紧紧抱住。
「早。」
伴随著少年爽朗的笑声,她偏头,却又被男孩调皮似的偷去面颊一吻。
却见少年无辜的眨眨眼。
「老师,好香呀,你要做早餐给我吃吗」
她没好气,被吻过的颊边似乎还留著不是自己的温度。
「不,我是给外头的野猫吃的。」
少年已捱在她的身边。
「老师,你怎麽知道我已经改名字──姓外头的名野猫哇──」
「就你贫嘴──」
经过几日以来,少年不著痕迹,默默守在她身旁看顾著她的种种行为──
看上去似乎已取代掉过往那些男孩们给予她的那些伤痛。
她被藏在这儿。
没看电视也没有报纸。元华即使从外头回来也没有和她谈到学校、或是其他人的事情──
这样很好。
一个人时,她看看窗外的景,偶时也会从书房内抽几本书看看。
和元华一块时,少年的功课基本上也没烦著她半分。聊聊他的小时候,又或著是些有趣的话题──
但她却还是会想起
那些困扰自己一段时日的那些魔魇──
他们好吗
季子程还有没有再因哥哥们的邪恶送入秘密病房呢
莫森的命安危现在还是得时时戒慎吗
康楚与父亲的关系有好很多了吗
小肖会不会已经从哥哥骤然自杀的事故走出来了呢
还有田义与田尧这两个极敏感的双生子
他们在那种时时算计及相互残杀的大家族中,是不是终能突破心魔,选择一条充满阳光的未来──而不是、而不是就这样沉沦下去──
思及此。
她才恍然──
即使
她逃开──
像虾子般蜷起身体。
像无头的苍蝇乱闯──
避得了那些黑暗
却躲不开心底的幽鸣
是魔是迷还是蛊
谁也说不清
究竟谁是谁的魔
已没人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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