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乎一个城市,南四区的南方区域,废弃零件站的神兵塞里面,白洁突然像是被什么掐断了信号一样。先前看到的画面静止不动,怎么叫霍笛也叫不出声,她突然一阵心悸,然而马上出现的声音让她稍微有了些心安,但是立即又变得无比火大。
“不好意思,这次还是我。”白洁认出来这是厉微芒的声音,她心里十分火大,但是随后听到了厉微芒说:“我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要把你们的责任撇清楚,而且我也不希望霍笛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是他来了,因此,即使你不同意,也应该期望我们一切顺利。”
声音仅仅播放了一次就没了,随后显示器上定格在先前那副画面上,声音也完全没有。白洁气氛极了,简直想砸了自己面前的电脑。但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毕竟这电脑贵,而且砸坏了对什么都没有帮助。
“有点脾气。”白洁自言自语说道,她对厉微芒已经算是讨厌到了憎恨的程度,但是此刻的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只是见到她良久之后抬起头,眼中出现一股斗志,她决定要做点什么才行。
而回到南四区的北边,霍笛看到厉微芒之后,第一时间表现出来的并不是惊喜,而是愤怒。说起来他几乎从没发过火,因为在过去的时候他并不重要,火气也小,到了现在已经不是发火的年纪了,现在的他应该茁壮成长,而不是迁怒于人。只是厉微芒的行为让他忍不住火大,这是一种十足的不信任。对于霍笛来说,这种行为要被算作是有效的伤害手段。
“你一声不吭就到了这里来了,还走的是我都不知道的路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现在可以说说你这么做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了。”霍笛如此说,他懒得组织言语,直接就告诉她自己内心是怎么想的。也尽可能地表现出自己的愤怒,但是他总是感觉自己内心的张力不够,也就是说厉微芒很可能不知道他现在很生气。
“我得先向你道歉。”厉微芒低头,然后抬起来,双眼当中透露出无限的歉意。
“我接受了,但是我想听你说说这种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霍笛不再说话,等着厉微芒的回答。
厉微芒和霍笛就站在大厅门口,现在的时间还早,还不到真正的夜深人静,但是人确实是少之又少。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里面,一个经过的人都没有。
“你看,病人少了,我们站在这里说话的这几分钟里,一个人都没有出来。”厉微芒岔开了话题,而霍笛没有回答,他比厉微芒高,用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她,这让厉微芒不得已露出化解尴尬的笑脸来。
“这本来不该是病人变多的季节,我爸他没赶上趟,意外地不是时候。”厉微芒开着玩笑说,“我偷偷混进去过了,也看到到了我爸。”
“然后呢?”霍笛继续问。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我就隔了他一道窗玻璃,但是却感觉我怎么都到不了那一边。”
“废话,你活得好好的,身体也十分健康。”
厉微芒露出真正的笑容来,“但是我先前并不知道,我以为看了一眼我就会安心一些,但是我看了一眼之后却是感觉心静了好多。他就在那里面躺着,本来应该监管他的人则是在外面发呆,聊天打趣,没人认出了我,我就站在那里看了好久。”
“我也找了你好久。”霍笛提醒说道,“幸亏我身边有白洁这个人,否则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那么你现在找到了。”厉微芒说,“然后呢?”
这句然后呢可以说是恶意十足,霍笛怎么都想不到该怎么来回复,最后他也只能露出一副严肃的脸,眼中尽是责难的神色,但是嘴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我今天心情可能有点糟。”
“不只是你,我们所有人心情都很糟。”霍笛心里这么想,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说说你父亲的事吧。”霍笛说道,他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也认识到,不要用埋怨的语气去刺激厉微芒,这会得到反效果。
“好,我简单地说说吧。”厉微芒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她说,“我的父亲死了,就在刚才就在我眼前。”
霍笛脑中就像是落下了一颗zhà dàn一样,“轰”地一下从大脑炸到了手指尖。
“这…我不是…什么时候…我想…”霍笛好半天都组织不出一句话,最后还是厉微芒先开口:“没事,没事的,我很好,我只是告诉你这个消息而已,我很好。”
厉微芒深吸一口气,她走过霍笛身边,经过阶梯上摆满的塑料花,她说:“我们走走吧。”
这时候霍笛又听到了白洁的声音,她的声音显得很焦急:“霍笛,我总算是联系上你了,你现在在哪?还是在先前那个地方吗?有发生什么事吗?我改变主意了,你尽快回来,我不会再信那个biǎo zi了!”
霍笛这才想起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白洁的声音了,这才被提醒出来,他很容易就想到这是因为厉微芒又动了什么手脚,显然,白洁已经十分愤怒了。
而霍笛决定一意孤行到底,因为他想起了郝夕说的那句话:“爱情啊,总是让人盲目。”到了现在,即使他怎么不想承认,都不得不承认,他把厉微芒看得很重,这根爱情相关,尽管过去的他并不知晓,但是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承认。
“白姐,你放心,我没事,我待会就回去,我已经找到她了,一切都好,另外你让郝夕哥也回去,我不知道微芒或者是联邦用了什么手段,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郝夕哥的那边会是什么都没有结果。”
白洁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这段时间里面厉微芒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你最好回来的时候给我一五一十地解释清楚!”白洁语气强烈地命令道,但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我答应你。”说完,霍笛挂了电话,他紧跟上前面的厉微芒,缓慢地跟在她身后面,仅仅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他伸手就能抓到她的臂膀,然而他也只是跟在他后面,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脚步声告诉了她自己跟在她后面。
“我突然变成一个人了。”厉微芒轻轻开口说,“这感觉很奇妙的,因为我终于还是找到了一种安定的方式,我从我父亲的窗外逃走了。”
她转过头,看向霍笛:“仅仅只是一墙之隔,就如阴阳两界,平生第一次,我也开始对异兽产生了强烈的恨意。霍笛,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厉微芒站住不动了,霍笛也是,各自都站住不动,四周都静静悄悄,时间都静止了一样,而霍笛一直听到自己内心一直传来一声声叹息,悠长又空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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