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夕和厉微芒的谈话最后以一种喜剧的形式结束了。厉微芒本来以为郝夕是在表示他对自己的怀疑,毕竟自己大张旗鼓地走进来,还自报家门地说自己是黑客,并且毫不隐藏自己的天赋技能。在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感到愤怒,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用心了,还是会得到这里面大多数人的反感,这很让她心烦,所以毫不畏惧郝夕的目光,并且不认为自己该为那种目光和语气感到抱歉。
实际上郝夕是想要告诉她,尽管神兵塞里面的大多数人思维都不怎么正常,但是还是有少部分人逻辑还能正常运作,比如说他。在正常逻辑思考当中的他看来,霍笛并不能算作是正常思维的一类,郝夕其实是在鼓励厉微芒的,他想要告诉她霍笛并不是一个坏心肠的人,也并不是一个缺心眼的人,只是大多数时候确确实实耿直地让人无奈,希望她耐心一些。
而厉微芒则是告诉郝夕,这点她深有体会。最后他们相视一笑,对酒当歌入酒桌,洽谈人间几百合。
这天晚上的晚饭吃的异常逍遥,在座的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起来,连平时不怎么碰酒精的霍笛这天夜里都喝了几杯果味的啤酒,他觉得味道还不错。
似乎周围的人似乎都在庆祝霍笛即将离开,又似乎在庆祝霍笛的新生,就像完全置身事外,又总是时不时把话题牵引到霍笛身上来。霍笛和厉微芒频频对身边的人微笑致意,厉微芒会时不时地回答两句,而霍笛多半都是一脸笑意。
这天晚上的饭局在其乐融融当中结束,结束了之后,在很早的时间里,各自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去。白洁给霍笛一个鼓励的眼神,并且小声地告诉他:“你大可冲动点,我们所有人都是你的后盾。”霍笛假装听懂了,回以浅浅的笑容,转过头的时候就假装没听懂,当着白洁的面和厉微芒一前一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告诉厉微芒,昨天是因为自己也还太累了,但其实他和厉微芒都知道,这全是扯淡,他不会觉得累的。霍笛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然后小声说道:“然后我一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而厉微芒则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言不语。霍笛又是简单地说了几句,随后就走出了房间,向着白洁的方向走过来。而白洁又是给他一些水果和饮料酒精,骂骂咧咧地把他送回了房间。
这是霍笛没有想到过的,回到房间的时候他就发现厉微芒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随即他把水果和饮料放在小桌上,自己则又是坐在地毯上,这个动作惊醒了小猫咪,霍笛低头对小猫咪竖起一个手指,面对提子纯洁无瑕又hun yuán的瞳孔,他让他不要有太大的动静。而小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就趴在毯子上继续睡了。霍笛也躺在毯子上,他感觉今天喝过的几杯果味的甜酒有点上头,但现在感觉还不错,随即换换水睡去。意识朦胧之前,他似乎看到厉微芒转过来,很精神地看着他,但是即刻间,他的眼前就没有了什么画面。
第二天一大早,霍笛又是早早地醒过来,外面没有一点光亮,因为毕竟还是在地底下。周围的温度正好,连身边的厉微芒的体温都恰到好处地传到霍笛的胳膊上来,霍笛突然间产生了第一次厉微芒抱住自己胳膊的那种感觉。他感受到了厉微芒柔嫩细腻的皮肤在自己手臂上的触感,这种感觉差点就让他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起来。
昨天晚上的时候,霍笛刻意地注意了一下,自己被白洁和其他人推搡了进来,跟头一天一样,借口很累就躺在一个房间里面睡着了,但其实是什么样的神兵塞里面除了霍笛的那只猫,谁都一清二楚。霍笛也清楚,他自己都承认,说是自己累了一头倒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根本就没一点说服力,是霍笛自己想待在自己的房间。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第二次从自己的房间里面醒过来,面前就是厉微芒那张洁白的脸,说是突然也不突然,因为毕竟也是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了。也正因为如此,霍笛才会更加觉得怪异。
“我又滑到了。”厉微芒这么告诉霍笛,随后她整理了一下着装,头一天的夜里她只是脱去了外套,穿着里面的毛衣和衣而卧在床上,醒来之后就在霍笛的身边。而霍笛点了点头,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去了。
临近下午的时候,霍笛和厉微芒从车站里面出来。他们要还要走过一道围墙才能到全卫大学区域,现在也已经不叫全卫大学区域了,而是该叫做全卫大学。但其实全卫大学的教学区遍布第三围墙外的整个东南区域,霍笛不知道上层的人会怎么划分,他感觉这根本就不可能区分得清楚。
厉微芒觉得时间还早,她提议先找个地方吃一顿饭,声称自己其实饿得要死了。
“我们不是吃过早饭的吗?”霍笛好奇地问道。
“是吃过早饭了,但是在你那个地方,能够逞心如意地吃顿早饭只能是一种奢望,我总得随时都保持精神,否则他们总有办法把我整个拆了。”厉微芒摆出一个很夸张的表情,又说,“你周围的那些人,对待我其实很有敌意的。”
霍笛回想起厉微芒这两天的遭遇,其实在很大程度上都受到了限制,所以她会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只有这样,似乎才能够从其他人的时不时的压迫当中挣脱出来。同时他又是回想起郝夕对自己说过的话,他现在了解了白洁那些人的过去,感觉任何事都情有可原。
“还是去常青亭吧,我想吃火锅了。”厉微芒开口提议道,也不管霍笛怎么想,她就走到了霍笛前面,俨然就是一副打好了注意的样子。
事实上霍笛很少在吃的方面跟厉微芒产生什么冲突,并不是因为他不跟厉微芒争执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而是因为厉微芒每次推荐都很有风味。他还很乐意让厉微芒来为两人安排。
大概半个小时候,霍笛还有点庆幸厉微芒提出来了这种提议,他现在感觉舌尖都在战栗。明明并没有过多久,中秋节在神兵塞里面准备的饭菜往往口味偏淡,而厉微芒的口味总是比较辛辣,霍笛也是不知不觉之间发觉自己对辣这种口味有独特的爱好。明明才只过了几天,但是感觉像是有一年没有碰触到辣椒了一样,这就导致了他现在完全沦陷在沸腾的热油和麻辣鲜香的酱汁当中了。
“我不得不说你在饮食方面,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纵观这么长的时间来,厉微芒带着霍笛走遍联盟区东南角的大街小巷,大大小小的饭店餐馆吃过很多次,次次都是好吃又不贵的地方。在跟厉微芒熟悉起来之前,霍笛从没想过吃饭这件事也能这么享受。
厉微芒突然停下了筷子,双手手背托起自己的下巴,看向霍笛说道:“我也不得不说,你除了神秘未知这点让人心怀敬畏之外,任何地方都让人觉得能力匮乏,尤其是跟人接触这方面,尤其是跟女孩接触这方面。”
这提醒了霍笛早上发生的事,他赶紧把头埋低一点,吃的更加卖力一点,希望这个样子能掩埋自己的尴尬和羞怯。
而厉微芒立即转变了话题,让霍笛抬起了头。
“我似乎还没有告诉你凯撒是怎么下台的。”她又是动起了筷子,一边吃着东西,头也不抬地说道,霍笛不知道她此刻正在想什么,或者说他总是不知道厉微芒在想什么。
“是的,你还没有说过。”霍笛想起来那天晚上见到了厉微芒的父亲,而厉微芒在她的父亲面前并没有表现出一贯以来的从容。
“其实很简单,到了凯撒这个样子,不能直接把他调走,必须得有一些借口。”
“什么借口?”
“就是抓住他犯过的一些过错。”厉微芒说道,“不可原谅的过错,并且公之于众,你大概也知道那是什么。”
“你是说…”霍笛迟疑着,他已经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变得严肃,声音也压低了,“围墙的事情被人曝出来了?”
“是的,围墙的事情被人曝出来了,并且连带他送一批人进狩猎场的事情也曝出来了。”
“那他身边肯定出现了叛徒!”霍笛一口咬定地说道,“像是他这么精明的人,肯定不会给其他人什么证据,肯定是被自己亲密的人出卖了。”
厉微芒笑着点点头,她淡淡开口说:“我有点叹服你的这种思维能力,在大多数时候你似乎都能察觉到问题的关键,并且给出独到的见解。只是我好奇的是,你似乎只是在这种事情上显得相当敏感,其他的事情几乎一窍不通。很多时候我都会被你的这种表象迷惑,并且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她偏过头来笑,露出了在霍笛看来很轻挑的表情。
这段话立即就让霍笛想起了一早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立即显得有些吞吞吐吐,握了握手中的筷子,最后还是决定吃一块肉。
“早上的时候你听到我那么说你是怎么想的啊?”厉微芒突然开口问道,而霍笛猛然抬起头,那块肉似乎哽在喉头,吐不出来下不去,辣味也在喉咙里面蔓延,这一刻霍笛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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