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这里肯定可劲儿的卖,帮忙山东仁义的大兄弟,救助东北穷困的老少爷们!”
“俺们这里要五十件,我顺着齐齐哈尔那条线,一路散货,不出三天我就给你全卖光了。”
“俺这里要三十件,俺去内蒙去卖,一会就能卖光!”
“我这里要一百件,我往苏联边界走一圈,有多少,我都能给干出去啊!”
一时间,群情激昂,众多大布贩子是激动万分啊。
赚钱,太赚钱了!
卖,就算是只冲着给日本布商添堵这一条,他们也干了!
看着底下的人仿佛头上都扛着三把火了,站在台上的人知道火候够了,他将身上的外衣一脱,随手就扔在了地上,就在烛火的映照下,他拿起了身旁撞起来的那一卷布料。
刺啦,布料被展了开来,在灯笼光的映照下,大家发现这些布料的质量真是好的可以。
青城的大华纺织厂并没有因为这最后一锤子的买卖就砸了自家的招牌,在灯笼光的垂直照射之中,那布竟然把光遮挡住了大半。
漂亮的大红牡丹,带着喜庆的气息,因着红彤彤的大灯笼的映照,折射出了五彩琉璃一般的光芒。
“好布啊!好布!”
这样的布不论是拿出来做嫁娶,还是家中有个什么喜庆事儿,亦或是过个年的,都是合适的。
更何况红布在这些布料之中所占的比重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不但是价格,就连质量都是上乘的。
那他们这一趟,能给自己赚来的可不只是一点点的声誉了!
周围人的钱他们赚到了,临了还能赚一声谢谢呢。
干起来,干起来!
大家热火朝天,却因为布料运输的缘故,有先有后。
售卖的城市距离最远的就占了运输线过长的便宜,由着他们这些往边境,往老毛子,泡菜国,蒙古陕甘的所在先行一步了。
“多谢诸位兄弟承让了啊!”
“让我们先走,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等到你们若是就近把布料给卖完了,那我们的货也就走不出这一寸之地了啊!”
“兄弟们只能承诺,绝对不会在哥几个的范围之内甩货!”
“俺们就到了自己的区域内,才开始放出去!”
“等到了那个时候,哥哥们也拿到新的货物了啊!”
这些个最远运输线的商人们,说的十分的实在,让在场的沈阳,锦州的人心中也跟着舒坦。
既然侵害不到自己的利益,早拿一些,晚拿一些又有什么区别呢?
钱就放在那里,躺在家中也就拿到了。
现在表现的大方一些,不是尽显东北老爷们的风范嘛!
一时间‘不在意!’‘你们远你们先来’的言论是纷纷而出。
本应该是竞争的关系的囤布商人们此时竟是其乐融融。
既然大家达成了初步的协议,并有了拧成一股绳的劲头,那下面的事儿就办的流畅了起来。
这十条车厢,一整列车皮的货就先给了场内最远的三个区域的布贩子。
看着陆陆续续还有散货物从陆路过来,张少帅的手下,负责进货采购,当初也是跟邵年时在青城接触过的张副官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一笔生意,让他的小金库之中成功的多出来了两套大宅院。
一套购置在上海,一套购置在广州。
都是邵年时由着电话线给那边通知的。
对于他来说,也许一辈子也不见得离了东北的老窝,但是无论是家人亦或是变卖了,都是一笔实打实的财富了。
在东北最大的军阀少爷的支持下,一股涌动的暗流在东北的布料市场之下,就如同春天破冰的温泉,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重开束缚,奔流之下。
在青城的大华纺织厂完全交接后的第二个星期后,位于日租界区内的日本纺织联会的商人们惊恐的发现,整个东北区域的老百姓们,竟然都不穿衣服了。
他们的布料售卖,从一个基本稳定的量,瞬间就跌落到了几乎为零的停滞状态。
而他们引以为傲的布价掌控,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的跌落到了一个历史的最低点。
市面上正在贩售的布料,其价格就像是他们不曾入驻东北的时候一样。一片欣欣向荣。
只可惜卖的不是他们的布罢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八嘎!”
垄断东北的日本布料商人的桌头摆满了他让下人们去各地收罗来的便宜布样。
他们惊恐的发现,整个东北都被充斥满了的原布花布,竟然都来自于同一个品牌,飞虎牌。
而这个品牌本应该早就被掌握在了青城的日本商人的手中。
但是现在,发生了什么?
他们竟然被自己人给阴了?
这群愚蠢的青城商人,不会是为了赚钱,竟然干出了监守自盗的事情了吧?
他们这些人不会是嫉妒大东北的一统,以及东北布料商人的高利润,为了让他们的商业神话破灭,从而干的损人不利己的商业挤兑的行为吧?
混蛋!这群愚蠢且短视的人。
他们难道不知道,帝国的军部的压力有多么的大吗?
他们难道不知道,我大日本帝国为何要拼命的往外扩张吗?
不说别的,就光满洲里一处的土地上,为了供养帝国的军队,每天都需要数以万计的真金白银填充到其中。
而这其中的大头,都是靠着他们这些在东北贫民赚钱,并实现经济封锁的军管商人们来实现的啊。
现在,不过是一批布料,几个短视力的商人,就让前人辛辛苦苦几年的布局瞬间毁于一旦。
东北纺织联会的会长,看着坐在会议室中来自于各地的纺织商人以及经销商那黑如锅底的脸色,以及他们手中惨淡的近乎于百万,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越来越多的报表,他本来就没有几根头发的脑门就彻底的秃了。
这一次的损失,足可以供养目前入住在东北边境处的日军的近一两年的军饷装备了。
而这个损失,绝对不能让他们这些根本什么都不曾做的东北同僚们来负!
这件事儿必须马上上报给军部,他要联合所有军管商人一起,告那群自由散漫,崇尚自主竞争的私人大商社们一状!
想到这里的联会会长那是带着一众的商人群情激昂,一封愤怒溢于言表的告状信,就这么快马加鞭的被送到了驻扎在中国的满洲里军队元帅的手中。
当看到相当于军队的钱袋子被人莫名的摧毁了,他们这些生活在中国边境和内里的军人们怕是要勒紧裤腰带生活了……这位将军的怒火当时就蹿了起来。
“愚蠢又自私的商人,不是帝国需要的人!”
“那些所谓的精英,不过是利己主义的伪善者罢了!”
“现在的帝国不需要这样的人来参与!”
“我们的帝国想要走出困境,只能上下一心,视线*****共利的目标才能达成!”
“所以,那些人一个都跑不了,都应该受到严厉的斥责!他们应该被送到军法处!应该受到军事法庭的制裁!”
“去,去取我的笔墨来,这件事儿我不但要致电满洲里最高指挥官,我还要给远在日本的天皇陛下的理事官员写信。”
“我要将国内那些崇尚着唯利主义毫无家国大义的商人们丑恶的嘴脸揭露在天皇大人的面前!
”
“我要让他们知道,为了赚钱不是什么事儿都可以办的!”
愤怒的东北日本联合商会的商人们在此时从未曾有过如此的心齐。
他们看着自己的会长大人做这一系列大快人心的事情的同时,也不忘记发动自己的亲朋好友,来配合着此次事件,一同给青城代表着的独立商人们施压。
大财团又怎样,曾经的世家贵族又如何?
现在可是天皇军政的时代,你们那些守旧的家伙,也是时候为国家让出自己应得的利益了!
于是乎,邵年时与张少帅的冲击东北布料市场的大计,就造成了日本军政商三方面的小幅震荡。
最先收到消息的正是驻扎在东北边境线,现任满洲里的最高指挥官,织田野井。
当他听说自己的近千万的军费拨调竟然突然就打了水漂了。
他当时就将身后架着的武士刀拿起,把自己的办公室的一角给砍了下来。
“这些个混蛋,八嘎!”
“拖后腿的家伙,是想要我们的士兵饿着肚子保卫我们领土的安全吗?”
“不知道我们现在正跟苏联那个庞然大物两军对峙吗?”
“他们这是资敌!”
“去,立刻派人,去青城!”
“与当地外港海岸的日方军队联系。”
“我记得那边的驻军是海军的编属,这帮子海军将领,从根子上就觉得我们的陆军低人一等是吧?”
“说什么精英军官毕业的才有资格上伟大的日本舰艇!”
“这群混蛋,一定是用对方孝敬的钱来改善自己官兵的生活了!”
“我要给青城的驻军将领打电话,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这些人是多么的无耻!”
反正这事儿是不能了了。
在东北都炸了窝的时候,青城的商人们在干嘛呢?
正在热火朝天的试验陈介夫先生给他们留下来的染料配方呢。
为了将一切都完美的还原,六个纺织印染厂的厂长连带着他们的技术骨干就都汇集在了原本的大华纺织厂,现在的日本大华的印染车间之中。
几个在厂子转让之前就跟在了陈介夫的身边,依照合同的规定跟其学习印染和纺织技术的熟练技工,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进行布料的印染操作。
一方面是起到激励的作用,另外一个方面是,从今天起,他们这些人就要在这里负责日本商人们派过来的技术工人的培训工作了。
因为只有他们手把手的教会了大家,那么他们的厂子才能正式的开工。
从今往后,他们日本人的布料,不!仅仅只有他们青城的日本人的纺织厂的布料,才能印出如同陈介夫的飞虎牌一般鲜亮的颜色了。
是的,不论竞争对手最终是如何的结果。
但是作为一个商人的角度,不得不承认,大华的飞虎牌在印染方面的确是超过了他们日本人自己的配方了。
他们的布料,就好像是现在对外贩卖的进口染料桶中的颜色是一模一样的。
连比色卡对着比较,都没有任何的色差。
甚至在某些极为亮眼的颜色里,大华印染出来的比染料桶外壳的颜色还要鲜亮。
现在,这种技术已经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们日本人了。
这可是他们派出去的两个技术工人,从同到尾的跟在陈介夫的面前染过一次,并被对方承认出师的结果呢。
现在,这般赚钱的绝活,就只有他们六家背后的财团能掌握了。
他们日本青城商人的布,以后将会卖到中国的大江南北,不,是整个东南亚,甚至还可以希冀一下出口到海外的目标呢。
就在几个厂长因为美好的畅想而偷着乐的时候。
就看到这两位被陈介夫手把手的跟着教会的技工对着燃料槽大喊了一句:“出槽口喽!”
一匹布哗啦啦的被机器从染槽之中脱了出来。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开始放着莫名的光芒。
这匹样料,只需要最后的一个自然阴干的步骤,再进行三次的过水漂洗,就能知道最后的成功与否了。
他们六个人甚至都想到了,若是这一批布成功了的话,他们第一时间,就要将最鲜艳的布料,供应到他们国内的市场之中。
也只有伟大的日本天皇陛下以及日本高贵的消费者们,才配穿这第一批最华贵鲜艳的布料。
他们六家纺织厂的名声,一定会因为这一批布料,而响彻整个日本的。
他们这里想的倒是挺好的呢,这布料嘎吱吱的卷着卷着,突然,‘砰!’‘滋滋咔嚓’料子就卡在染槽的上方,卷不动了!
“混蛋!出了什么事情!还不赶紧去看看!”
站在槽边的技术主管对着操作机器的工人大吼了起来。
可是只负责按动按钮的工人也十分的委屈啊,他只得拿起一旁的工具箱,找到负责机器维修应急的工友,一起去卷布的机械处去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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