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hui329。
2017/5/22。
字数:15222。
【第五十七章 长夜漫漫】。
东华门,两名身穿麒麟服的中年人气势汹汹的穿过内金水河,一路向北行
来。
路上所遇宫人见了二人都躬身行礼,二人神态倨傲,不理不睬,唯有眼中
怒火看得宫人心悸。
这二人便是慈寿太后的两个亲弟弟,寿宁侯张鹤龄与建昌侯张延龄,弘治
帝专宠张太后,张氏一门荣宠至极,这二位也被惯得嚣张跋扈,说难听点,被
他们踩过的地方连草都不长。
转过御药房,一个青年宦官对着二人恭敬施礼,「奴婢张雄见过二位侯爷。」
张鹤龄从鼻孔「嗯」了一声,算是招呼,脚步不停,继续奔往仁寿宫,平
时心情好或许会寒暄几句,可今日不同,自家儿子被人打了,想想昨天晚上儿
子捧着猪头般的脑袋回来的样子,他现在都心疼。
可这张雄仿佛不识时务般跟着二人,「不知二位侯爷要去哪儿?」
「我们哥俩要去哪儿轮得到你这奴才管么!」张延龄比自己哥哥脾气还暴
躁,当即喷出一句。
「奴婢不敢,」张雄依然脸上带笑,「只是二位侯爷何等尊贵,若是身前
没个引路的,怕是失了威风体面。」
这话说得熨帖,二位侯爷听着舒服,张延龄也放缓了语气:「你叫张雄,
在宫里什么差事?」
「奴婢现为长随,在司礼监当差。」张雄低眉顺眼地答道。
一般人对宫里的阉人统称太监,可「太监」这一职位不少内侍一辈子都到
不了,从杂役火者做起,当差、长随、奉御、监丞、少监,再往上,才是内宦
职场生涯的顶峰「太监」,当然即便成了太监也分三六九等,淘宝掌柜怎么着
也不等同于马云。
「这么个伶俐人才做了长随,王岳那老狗还真不懂用人。」张延龄讥笑道
,他们兄弟两个当年连皇帝帽子都敢顶脑袋上比量,说话从来没什么忌讳。
「司礼监的几位祖宗自有打算,奴婢不敢置喙。」张雄自始至终垂头看着
靴尖。
「唷喂,懂事啊,哪天我们跟太后说说,升你做太监得了。」张延龄拍着
张雄肩膀,嘻笑道。
张鹤龄咳嗽一声,扫了自己这个成天没个正行的弟弟一眼,沉声道:「太
后可在宫里?」
「太后昨晚上忙了半宿,如今该是醒了。」
「昨晚上宫里出了什么事么?」张鹤龄疑惑问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打了一个叫丁寿的锦衣卫佥事。」张雄陪着笑脸。
张鹤龄脚步一停,咬牙切齿道:「丁——寿!」
张延龄凑到自家哥哥身前,「哥,那个打了宗说的不就是……」
挥手止住自家兄弟的话,张鹤龄转向张雄,「太后为什么打他?」
「还不是些狗皮倒灶的事情,那小子步入官场才几天啊,又是穿宫腰牌,
又是当钦差的,这满树的枣儿就红了他一个,我们宫里面的人没少议论他。」
张雄絮絮叨叨,发泄着牢骚。
张鹤龄眼中寒光一闪,「噢,不知都怎么议论的?」
仁寿宫寝殿内,张太后慵懒地坐在妆台前,周边宫女如同蝴蝶般穿梭不停
,身后四名宫女捧着头油、香精及各种梳洗用具,一名宫女正用犀角梳篦为她
梳头。
「禀太后,寿宁、建昌二位侯爷求见。」宫外侍从的小内侍进来禀报。
「他们哥俩来了?」张太后对着正面铜镜看了看,又从两侧宫人举着的镜
子里瞅了瞅后脑发髻,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口道:「叫他们进来吧。」
张鹤龄兄弟大踏步走进宫内,隔着扇屏就嚷嚷起来,「太后,我们老张家
被人欺负啦。」
大嗓门吓了张太后一跳,嗔怪道:「什么事儿一惊一乍的,谁能欺负你们
,谁敢欺负你们,进来说话。」
张鹤龄见了姐姐大放悲声,「太后,宗说被人打了。」
「宗说被打了?谁打的?伤得重不重?」一听自家侄子被人揍了,张太后
勃然变色,连声问道。
「被抽了好几个巴掌,脸肿得不成样子,太后,您说宗说这孩子长这么大
,我什么时候舍得动他一手指头,好不容易拉扯大却被外人给打了,姐姐,您
要给我做主诶。」说到动情,寿宁侯眼泪都下来了。
「这么大人了,哭什么鼻子,到底是谁打的?」自家弟弟半天说不到正题
,太后焦躁问道。
「是个叫丁寿的锦衣卫。」
侍立在一旁为太后梳头的宫女听了丁寿名字便是一惊,眼珠一转便悄悄退
了下去。
「丁寿?」太后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是不是弄错了,这小子一向乖巧懂
事,怎会做出此等狂悖无礼之举?」
一听姐姐还为那小子辩解,二位侯爷更觉委屈,张延龄大叫道:「怎会弄
错,昨夜宗俭和宗说在一起,眼看着他被打的,可怜宗俭现在还被吓得六神无
主,姐姐诶,您这两侄儿都被这小子欺负了,他眼里哪还有张家,哪还有您啊!」
「昨夜?在哪儿打的宗说?因为什么打的?」张太后隐约觉得不对。
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儿子在青楼争风吃醋挨打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张鹤
龄生怕弟弟说漏了嘴,抢声道:「在一处酒楼,几个臭小子在一起借酒闹事,
打了侯府的人,宗说就带了人去拿人,结果锦衣卫横插一脚,那个什么丁寿就
把他给打了,我那可怜的儿诶!!」
与昨夜的事两相对照,张太后就了然那几个臭小子里八成有自己儿子,丁
寿护驾心切,打了张宗说,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挨打的总是自家侄儿,若不惩
治他一番,这两个弟弟就不会罢休。
张太后正琢磨怎么收拾丁寿时,身边宫女捧着一个朱漆托盘盈盈拜倒,「
太后,这是内府新赶制出的一批首饰,您看可还中意?」
太后扭身看去,托盘上尽是珍珠首饰,连那赤金璎珞上都是明珠点缀,「
怎地都是珠饰?」张太后拾起一支珠花问道。
「这都是前些日子得的那些东珠所制,」宫女看着太后手里那支珠花笑道
: 「太后好眼力,这枚珠花金丝缠绕,单就上面这十数颗珍珠个个珠圆玉润
,胜过内府珍藏。」
太后想起丁寿回京曾送了一批东珠过来,这小子这么有孝心,倒还真舍不
得重罚了,扭头见张延龄抻着脖子往盘子里瞅,不由笑骂道:「堂堂一个侯爷
,就这么见不得好东西,都拿走吧。」
「谢太后。」张延龄颠颠跑过来,接过托盘时,见这宫女清秀俏丽,不由
伸手在那笋芽般的玉指上摩挲了一下。
宫女羞红脸颊,匆忙抽手,张延龄嘻嘻一笑,扭身见太后瞪视他一眼,他
也不以为意,先帝在时他直接把宫女上了,不还好好的,何况现在做皇帝的还
是自己外甥。
见自家兄弟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张太后心中不满,忍着气道:「说起来这
些珠饰也都是丁寿呈献的,便算他的赔礼了,回头再好好训斥他一番,这事就
过去了。」
张鹤龄一听就炸了,「太后,那丁寿殴打皇亲,怎么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放
过了,国法何在?」
你还好意思提国法,张太后好悬没笑出来,「这些年你们干的那些事儿国
法就容得下了,朝中参你们的奏本摞起来都够盖一座乾清宫了,你们是皇上的
亲舅舅,他是皇上的近臣,你们本该多亲近亲近,一起辅佐皇上,何必窝里斗
,让人看笑话。」
张鹤龄气鼓鼓道:「姐姐您还真宠爱那小子!」
张太后未听出话中酸意,轻笑道:「那小子心思活泛,整日逗人开心,我
确实有几分喜欢。」招手让身边宫女继续为她上妆。
「那您知道外面人都是怎么说这小子的么?」
宫女从一个白玉盒子里取出红蓝花汁凝结而成的口脂帮太后妆唇,张太后
抿着唇,含糊问道:「怎么说的?」
张延龄快嘴说道:「那小子执掌天子亲军,出入后宫毫无避讳,怕有秽乱
宫闱之嫌,长此以往,难保不会重演天宝年间九姓杂胡故事……」
哗啦啦一阵响,太后将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儿地拨到地上,各种胭脂
水粉和香精混合在一起,浓郁的香味弥漫宫室。
太后羞恼地站起,指着二张气得说不出话来,周边宫人慌忙跪倒请罪,两
位侯爷则一脸错愕,不知怎么太后姐姐就发了这么大脾气。
「他是安禄山,哀家是谁?杨玉环么?」太后高耸胸脯起伏不定,冷笑道
:「哀家倒是想做那亡国祸水,可惜身边没个好兄弟能成杨国忠。」
「你们两个不成器的家伙,整日里在外为非作歹,进宫来不是奏封请赏就
是躲祸避灾,先帝时我为你们费了多少唇舌,而今倒好,朝臣没开口,你们倒
是把我比作杨玉环了,告诉你们,哀家倒还真想收了这个干儿子,至少他比你
们贴心!」张太后想起这么多年为这两兄弟操的心,与弘治皇帝吵的架,愈发
觉得心塞委屈,对着身边宫女道:「翠蝶,赶他们出宫,告诉宫卫,今后不要
什么人都给放进宫来。」
二张不住告饶,还是被内侍们哄了出去,那名唤翠蝶的宫女再度进殿,见
宫人都已撤出,只有张太后孤零零地坐在镜前。
「太后,二位侯爷也是有嘴无心,您不必心郁,免得损伤凤体。」翠蝶柔
声劝道。
「说起来都是哀家纵容太过,自种恶果啊!」张太后摇头叹息,随即话锋
一转,「翠蝶,你说哀家怎么惩戒那个姓丁的小子?」
翠蝶心中一惊,讶异道:「您还要处置丁大人?」
「毕竟是他害得哀家姐弟失和,不收拾一下他怎么消得了这口怨气。」太
后发了狠话,却没带怒意。
「太后圣心烛照,早有先见之明,昨夜里不是已经惩治过了么。」翠蝶掩
唇轻笑道:「听宫门禁卫说,丁大人被抬出去时哭天抹泪,不像个昂藏武夫,
倒像个……」
「像什么?」太后好奇问道。
「像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太后失笑,朱唇轻轻吐出一个字:「该。」
被赶出宫的二位侯爷晕头转向,好一阵子才找到北,自打他们姐姐做了太
后,他们从没受过这种待遇,一向是在宫里看上什么拿什么,在宫外看上什么
要什么,怎么今天就失了手呢。
「哥,我们今天说错话了么?」建昌侯爷摸不着头脑,问着自家兄长。
张鹤龄铁青着脸:「咱们哥俩让人给坑了。」
「干爹,儿子已经按照您老的吩咐做了,刘瑾说您的心意他记下了,以后
定有厚报。」
紫禁城一处不起眼的宫院内,萧敬眯眼靠在一张躺椅上,张雄跪在他脚边
,一边为他捶腿一边说道。
萧敬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张雄偷眼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萧敬仿佛察觉了他的心思,「有什么话,说吧。」
「儿子有一事不明,以您老在宫里的地位资历,何必要向刘瑾卖好。」
萧敬微微睁眼,看了自家干儿子一眼,叹息道:「干爹一把老骨头了,在
宫里什么没经过,早已看开了,如今只不过是为你们这些猴崽子的将来谋一条
出路。」
「儿子谢过干爹,」张雄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又疑惑问道:「难不成您老
觉得王公公他们斗不过刘瑾?」
「现而今还不好说,刘瑾得势的时间太短,夹袋里拿得出手的人物不多,
一个刘宇还被撵出了京城,他如今外抗朝臣,内斗司礼监,全凭着厂卫张目,
圣眷在身,可皇上毕竟年轻,若是内外勾连,铁了心豁出去办他,哼哼……」
萧敬摇了摇头,掰着满是老人斑的手指算计,「王岳自怀恩后便在宫里掌权,
根深蒂固,与朝中大臣相交甚密,刘瑾比不得,但他失了东厂,便成了聋子瞎
子,想单靠司礼监,是挽不回颓势的。」
「干爹是说,他们二人谁要想得势,除了圣眷,便是在厂卫上下功夫了。」张雄试探问道。
萧敬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子,有点儿眼力……」
东厂。
小院格局朴素,布置典雅,唯有几处花圃奇花盛开,郁郁花香引得彩蝶蹁
跹,往复流连。
落日余晖越过院墙,静静地照在院中石桌上,一人坐姿娴雅,白衣飘飘,
身旁供春紫砂壶水汽袅袅,对着进来的丁寿,便是微微一笑。
丁寿自顾坐在他的对面,一杯香茗随之而至。
「丁兄贵客临门,某以茶代酒,聊表寸心。」
身披霞光,白衣如雪,折扇轻摇,衣带当风,眼前人仿佛与这缥缈茶气和
圃中花香融为一体,涤人心尘,让原本兴师问罪而来的丁寿有些失神。
「白兄……昨夜辛苦。」丁寿憋出这么一句话。
「为督公效力,分属应当。」白少川细语轻声。
「白兄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没有。」白少川云淡风轻。
「白兄当知,破云燕郭彩云与在下有些纠葛。」
「昨日在东厂门前已经知道了。」白少川嘴角噙笑。
轻吁口气,丁寿耐着性子道:「昨日之后郭彩云行踪不明,白兄若知下落
还请告知,免得在下良心不安。」
折扇舒展,挡住大半脸庞,露出的一双俏目隐含嘲弄之色,「你——会么?」
本来不会,可东厂大门外站着的三个小丫头逼着就会了,「听闻白兄昨夜
救回一个女子,可否赏面一见?」
白少川没有否认,眼帘低垂,「谁说的?」
丁寿语塞,常九千求万恳就差下跪地求自己别提他名字,这小子出使朝鲜
一路尽心,真不忍心把他卖了。
「丁某难得来一次,白兄便在室外待客么?」
「室内逼仄,难待贵宾。」白少川端起茶杯,小指微翘,手如兰花,官窑
细白瓷的茶杯与白玉般的手掌相比,竟黯然失色。
「你我兄弟,没那么多讲究。」丁寿起身,举步来到房门前,抬手推门。
「迄今为止,擅闯我房间的人还没一个活着。」白少川闭目细嗅茶香,唇
角微扬,「勿谓言之不预。」
丁寿面露不信,手掌缓缓靠近房门。
白少川面色沉醉,仿佛沉浸茶香之中。
在手与房门将碰未碰之际,丁寿倏地抽手大笑,「君子不强人所难,不进
就不进。」
白少川双目微睁,浅啜一口香茗。
丁寿走近,正色道:「郭家姐妹很是担心彩云姑娘的安危,白兄若知,请
不吝见告。」
「丁兄若是信我,就请转告二位郭姑娘,彩云姑娘一切安好,只是受了惊
吓,暂时不愿与她们相见。」白少川肃容道。
四目相对,少顷,丁寿便是一乐,「对白兄有什么信不过的。」忽然身子
一矮,注视白少川双眼,「刚才是在诈我,对不对?」
白少川凝视他片刻,眼角漾起一股笑意,丁寿得意道:「你果然是在诈我
,」直起身形,拍了拍他的肩头,「改日再一起泡汤。」
一个番子捧着一个包袱跑了进来,见了二人行礼,「属下见过三铛头、四
铛头。」
「干什么跑得呼哧带喘的?」丁寿喝问道。
「三铛头吩咐属下买的女人衣裳。」番子举起包袱道。
丁寿意味深长地看向白少川,白少川眼神晶莹清澈,毫不避让。
丁寿哈哈一笑,出门而去。
白少川含笑低眉,只有那个番子不明所以。
一只紫色蝴蝶挥动翅膀,穿过花圃,落在了适才丁寿未碰的房门上,突然
翅膀一阵抖动,直直坠落尘埃……
「你就这么回来了?」
东厂大门外,郭依云杏眼圆睁,喝问道。
「彩云姑娘不愿见你们,我有什么办法。」丁寿耸肩。
「这都是白少川一面之词,你又未曾见到小妹,怎知她不愿见我们?」
「我信他。」丁寿回得干脆利落。
「你……」郭依云怒道,「分明你们官官相护,欺瞒我等。」
「郭二小姐,你若是觉得有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顺天府都可以去
告状,若是还觉不足,我也可以带你去寻登闻鼓。」丁寿也是一肚子气,托着
一个烂屁股东跑西颠一整天,连一句好话都听不到,这不里外不是人么。
「你还敢说,小妹的事你也难辞其咎,你……」让出身绿林的郭依云去告
御状,这事儿他敢说,钻云燕也不敢去做,气愤难当的二小姐抽出宝剑就要砍
人。
「依云姐姐,丁大哥带伤劳累一天,有目共睹,要是故意欺瞒,又何必带
我们到东厂来。」骆锦枫紧着劝解。
「二妹,如今好歹知道了小妹下落,几方印证小妹也是有惊无险,待过几
日再来看看。」郭飞云苦口婆心劝道。
「你们……你们怎么都帮着他!?」郭依云一跺脚,委屈地扭头就走。
「丁大人,此番援手之德,改日登门拜谢。」郭飞云看着丁寿也觉尴尬,
不多停留,追赶郭依云而去。
骆锦枫柔声道:「依云姐姐心直口快,丁大哥不要介意,我替她给你赔罪
了。」
「锦枫无须揽罪上身,这事与你无关,只是你要劝劝郭姑娘,他若想寻仇
,尽可来丁府,绝不要私闯东厂,这里面高手如云,即便是我,也未见得全身
而退。」丁寿指着东厂高墙道。
「锦枫晓得了。」骆锦枫惊觉,赶忙去寻那两只燕子,郭飞云还好说,郭
依云保不齐真能干出这事来。
甫进丁府,贻青便迎了上来,不待她开口,丁寿就问道:「我让常九带回
那人呢?」
贻青面色古怪,「还在厨房。」
府中的厨房除了给主人宾客预备饭食的小灶,还有给下人做菜的大灶,再
加上储存食材的库房等等单独占了一个院子,平日里忙活起来也是热气蒸腾,
大汗淋漓,可如今这十几个人都围在一间厨房外,盯着屋内的一幕。
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披着头发,裹着一件不合身的绸袍,赤足蹲在一条长
凳上,抱着一只肥鸡,桌上地面散落着无数鸡骨,那人眼看也是吃不下了,却
仍是勉力将一块撕下的鸡肉缓缓送向口中。
还未及口,便被一只手拦住,「行了,六儿,适可而止吧。」丁寿缓缓走
到屋子另一面,顺手用锦帕掩住鼻子,虽说让常九把他浸到河水里洗了半天,
又把那身脏衣服扔掉,但丁寿还是忘不了初见时他身上那股臭味。
「二爷,小的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曾经的丁鹤长随,丁家管事,王六
扑通跪倒,身子一折,「嗷——」,方才吃的顶到嗓子眼里的食物又吐了出来。
丁寿没好气地问厨房下人,「你们到底给他吃了多少?」
厨房大掌勺怯懦道:「怕伤了胃,没敢给他多吃,可这位爷把小姐给您熬
鸡汤的五只鸡都吃了,拦都拦不住。」
行,长今这番苦心算是白费了,鸡汤和鸡肉都被吐出来了,丁寿挥手让他
们赶紧收拾。
换了间屋子,丁寿看着手足无措的王六,「六儿,好歹卷了家里那么多银
子,怎么混到这地步?」
王六又要冲上前抱腿哭诉,被丁寿嫌弃地一脚踢开,他坐在地上呼天抢地
道:「二爷,小的冤枉啊,小的看二位爷离家不归,心中担忧,就想着自去寻
找,又怕夫人不许,才自作主张搜罗了盘缠,出门寻人。」
丁寿缓缓走近,弯腰道:「这么说,你还是一片忠心咯?」
王六小鸡啄米地连连点头,「小的是家生子的奴才,没有老爷和大爷,哪
有小的一家活路,小的良心就是被狗吃了,也干不出背主的事儿来。」
「嘴皮子还是这么溜,」丁寿轻笑,「说得我都差一点信了。哎呀,按大
明律法,以奴欺主,流刑千里……」
「二爷……」王六惊惧。
「锦衣卫这里没那么麻烦,四十八套酷刑,你能撑得住几套呢?」丁寿仰
头,作盘算状。
「二爷开恩啊!」王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膝行着爬过去求饶。
丁寿又是一腿把他蹬开,王六一个翻身,又爬了过来。
「咦?」丁寿刚才那一腿已经用了几分力气,王六竟能快速爬起,身上还
隐有反震之力,「六儿,你练了功夫?」
王六不答,只是一个劲儿叫着「二爷开恩」,攀着他腿哭嚎。
「行了,六儿,刚才吓唬你的。」丁寿不耐道。
「真的?!」王六睁大了眼睛,一缕鼻涕眼看着流到嘴里,他吸溜一下,
又重新吸回鼻腔,让丁寿一阵恶心。
「真的,好歹你也是把二爷从小带大的,赶快起来,污了爷的袍子,扒你
的皮。」丁寿看他的邋遢样直皱眉。
王六忙不迭点头称是,松了双手,又跪在那里把丁寿的袍子褶皱抻直,喜
笑颜开的站起身来。
「你这身功夫怎么回事?」丁寿好奇得很,这小子的内力有些怪异。
王六却是一声长叹,把其中缘故一一道来,当时他一个奴才,一无户籍,
二无路引,大明虽大,他也无处可去。
在大明朝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没那么容易,朱八八当了皇帝恨不得将
衣食住行都定上规矩,百姓离家百里就得由官府开具路引,不然就是违法,丁
寿离家是因身上有监生的功名,虽是异途,好歹也是体制内的人,明末那位旅
行家徐霞客虽说没功名,可人家底子硬,跟东林大佬是姻亲,有官府赠予的「
马牌」,可以免费使用驿站,占用民役,随时随地可以让人伺候,除了以上,
再想破例的,就只有两种人了。
一种是所谓「游侠」,这帮人倒也不怕查,官府人少会自动躲着他们,官
府人多就该他们主动躲开了;还有一种就是「乞丐」了,这批人也不纳户籍,
四处流窜,官府也没法统计,据说明初朱八八迁徙大量富户到老家凤阳,这些
人思乡心切,可大明律离家日期次数都有限制,便常常化装成乞丐,回家探亲
,这习惯到了乾隆朝,就成了黑明的又一铁证:「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
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也不知拼命想改善家乡环境的
朱皇帝会不会在地下找十全老人玩命。
王六想离开宣府的时候,正赶上涂大勇组织丐帮再次大规模寻觅「绿玉杖」,满街都是叫花子,他弄一身行头倒也不难,可惜了,丐帮的切口规矩他是
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被逮了个正着。
「丐帮没收拾了你?」丁寿讶异,冒充弟子,这在各门各派都是大忌。
「小的说自己刚沦落乞讨,不懂里面规矩,可他们还不依不饶的,幸的丐
帮长老涂大勇恰逢经过。」
「涂酒鬼,你和他怎么扯上关系了?」真是山不转水转,哪里都有这老家
伙。
「那老儿一副馋酒相,小的就把他带到丁家烧锅,让他狠狠解了一次酒瘾
,那老儿许了我个三袋弟子,还传了几手功夫。」
「这么说你小子因祸得福了?」丁寿心中恨恨,我说在洛阳牡丹园那老小
子一副不认识的模样,感情偷喝了自家烧酒,没脸相认。
王六一副哭丧相,「因祸得福?小的算是倒了大霉,那老儿把我交给了那
个什么多臂熊钱广进,那小子把我带到浙西,开始还算客气,小的想借机溜走
,毕竟还要寻二位爷不是?」
丁寿一阵腻歪,撇撇嘴,「别扯这个,继续说你的事。」
王六称是,继续道:「哪儿想到小的那包银子露了白,钱广进非说我是偷
了别家银子,败坏丐帮门风,小的抵死不认,他就恶语相向,小的识相把银子
献了给他,那王八蛋立刻就升了我做五袋弟子。」
「你小子爬得挺快的,这样下去,再过几年岂不是能当舵主长老了。」丁
寿调侃道。
「二爷,您就别逗小的了,」王六苦着脸,「钱广进在浙江干的事真是生
孩子都没屁眼,下辈子都得挨雷劈,小的无意中撞见他的好事,他若不是顾忌
涂长老,早把我宰了,明着把我当心腹,暗地里对我日夜提防,什么好事都轮
不到我,他们快活,老子却要在外面喝西北风,草他奶奶的。」
瞧着王六愤愤的样子,就知道这位五袋弟子没落下多少实惠,丁寿纳闷:
「你们既然在东南快活,怎地又跑到了直隶作孽?」
听王六一说,他才晓得,牡丹园之后,丐帮就真分了家,涂大勇在君山开
香堂,问罪蓝廷瑞,蓝长老则割据西南,要涂大勇到四川伏法,二人各有势力
,在丐帮地位特殊,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原本在直隶的大仁分舵舵主是
凃酒鬼亲信,被他调到南面以壮声势,这个钱广进就带着亲信到了京城。
丁寿心中一阵盘算,丐帮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自己要不要在里面掺一脚呢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堂堂的天下第一大帮,将来或许能派上用场,「六
儿,你有什么打算?」
王六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二爷,小的总算找到你了,今后就在您身边鞍
前马后地跑腿出力,也算对得起老爷了。」说着还抹了抹眼泪。
「那我大哥呢?」丁寿扭身问道。
「啊?」
「丐帮人多势众,眼线广布天下,你就没想着用丐帮的人手找找大哥?」
丁寿凝视王六问道。
「二爷,以前小的说不上话啊。」王六委屈道。
「如今呢?」
「现而今么,小的倒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王六苦笑道:「比我身
份高的都死光了,可是出了北直隶,小的这五袋身份还是屁用没有啊。」
「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份大礼。」丁寿得意笑道。
「贻青,你方才有什么事?」安排好王六的事,丁寿才想起贻青好像有话
要说。
「老爷,有两名女子拜访,说是您的故人,现在偏厅候着。」贻青回道。
「怎么又有女子?」大清早来了三个女子,结果绕北京转了一天,还没落
好,这又来了两个,二爷有些头疼。
丁府偏花厅。
客位上首一名红衣少妇四下打量着花厅布局,一只如白玉雕成的手掌轻轻
拨动身侧盖碗,秋波盈盈,媚态横生。
下首少女穿着一袭银白绸面细褶裙,螓首低垂,秀眉凤目,容色绝丽。
进入花厅的丁寿见了二人一愣:「是你们?」
「婢子杜云娘拜见公子。」杜云娘起身行礼,微微一笑,荡人心魄。
杜云娘见身后女子局促不安,一双玉手只是绞着腰边宫绦,止步不前,不
由浅笑,催促道:「楚楚妹子,人都到了,还扭捏什么,过来给公子见礼。」
楚楚娇羞上前,声如蚊蝇:「楚楚给公子见礼。」瞬时间晕满双颊,羞涩
之态看得丁寿眼睛发直。
杜云娘将柔软的身子倚在丁寿身上,玉指在他眼前一晃,「好看么?」
丁寿缓过神来,「远来辛苦,贻青,快给客人安排下处。」
本就羞涩万分的楚楚如蒙大赦,紧跟着贻青出了厅门。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丁寿把玩着杜云娘胸前丰硕,问道。
「公子这里艳福齐天,自然想不起妾身这可怜人……哎呀。」
丁寿隔着衣服,将她的一颗鲜红樱桃轻轻一扯,引得杜云娘娇声呼痛,「
问你话就说,别扯不相干的,不然家法伺候。」
杜云娘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公子这么不知怜香惜玉,枉费奴家一番苦心。」
那日将秘笈交于楚楚,杜云娘并未走远,楚楚投河时她及时相救,但毕竟
天寒水冷,楚楚没有武功根基,身子孱弱,受了风寒,这些时日一直由她陪伴
调理养病。
「奴家苦口婆心,终于劝得人家姑娘愿意服侍公子,可终究脸皮子嫩,这
火候啊,还要您自己把握。」杜云娘酡红娇颜仰起,纤纤玉指点着丁寿额头。
房门突然被推开,将正捧着医书的梅金书吓了一跳。
「世叔,你……」梅大先生见这位师门长辈一话不说开始解腰带脱裤子,
脸色尴尬,「世叔,小侄并无龙阳之好。」
「滚你的蛋,」丁寿难得对自家师侄爆了句粗口,「你那个什么生肌散、
活血丹、金疮药快往我身上使,屁股上这点伤晚上前必须治好。」
「皮肉之伤又不是糊纸,哪能说好就好。」这要求让梅太医犯难。
「起码也不能让这伤影响动作。」丁二爷的声音都开始尖锐了。
紫檀架子床上挂着银红蝉纱绣帐,粉红色的流苏垂帘,无风轻摆。
梨木圆桌前,楚楚单手支颐,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红色纱灯,明亮柔和的灯
光洒在她俏美的脸上,泛起朦胧的光晕。
门扉轻响,楚楚惊醒,起身开门,门外之人长身玉立,双眉斜飞,少见的
没有带着那招牌式的坏笑。
「楚楚姑娘,可方便一叙。」丁寿微笑。
楚楚点了点头,侧身让他入内,「公子请坐。」
丁寿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不必了,只是几句话。」
「云娘已经将事情本末告知我了。」丁寿突然说的话让楚楚神情哀伤。
「说起来根源还是丁某之过,害得姑娘孤苦无依,」丁寿叹息一声,「丁
寿为人贪花好色,本是配不上姑娘,但若姑娘不弃,丁某不敢说此生只爱姑娘
一人,但会倾尽一生爱你护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楚楚身子一震,想起云五分手恶言,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丁寿伸手欲为她拭去眼泪,楚楚本能地向后一躲。
缓缓放下手掌,丁寿苦笑,「若是丁寿无福,姑娘也请安心在此住下,府
中上下必待姑娘如上宾,以赎前愆。」
诚恳说完,丁寿回身欲走。
「公子留步。」
丁寿止步,却没有回身,脸上浮起淡淡笑意。
楚楚心中酸楚,凄惶道:「你我已有肌肤之亲,我还能到哪里去,只求公
子怜惜楚楚命苦,不再负我。」
丁寿没有答话,回身向前,将她轻轻揽入怀中,这次楚楚没有闪避,将脸
颊靠在他的胸口。
丁寿低首,将她玉面上的泪珠轻轻啜净。
楚楚正被男子气息熏得沉醉,忽然朱唇已被两片温热厚唇封住,惊得她星
眸大睁,想要推拒,却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丁寿拦腰将她抱起,轻放到绣床上,楚楚大眼中隐含惧色,不知将迎来的
是何场面。
单膝跪地,丁寿为她褪下天青色的绣鞋,一只两只落在地上,楚楚觉得心
房好似也受了两下重击。
隔着一层湖丝罗袜,丁寿将她的玉足握在手中,只觉得柔若无骨,忍不住
揉捏一下,玉足不安地在他手中扭动一下,轻轻一笑,两只罗袜也离她而去。
手掌中的玉足纤削,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十颗玉趾,晶莹如珠,莹润
非常,不时扭动一下,甚为可爱。
丁寿忍不住握住她的脚踝,细细的把玩,时而轻握寻找她纤细的骨骼,时
而捏一捏她那种晶莹柔软的趾珠,甚至童心大起的偷挠她的脚心。
楚楚不禁扭动着双足,不时从檀口中发出一声娇呼,咬着牙暗暗承受那种
酸痒,心底的那层惊恐抗拒不知不觉淡了。
丁寿终于放过了那对霜足,将她轻轻拉起,月白暗纹的立领长袄落地,眼
前雪白的颜色瞬间让他有些失神,修长手臂仿佛用白玉雕成,连锁骨都带着微
妙而动人的味道。
她的上身唯余一个银白色的肚兜,窄小的布料只能裹住一双圣女玉峰,却
露出纤柔的腰肢与一点香脐。
丁寿柔情的拥吻着她,双手不断的在她玉背柳腰间抚动,并且逐渐移动的
抚至她胸胁、玉臀处,一番爱抚,楚楚经受不住,软倒在他怀中,眸中似含着
一汪春水。
一双玉峰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肚兜压在丁寿坚实的胸膛上,他的手再一次放
在她的腰间,扯住裙摆,轻轻往下一拉,细褶长裙随之坠下,露出一双修长紧
并的玉腿,一条白绸亵裤裹住丰臀。
丁寿将她平放在床上,将她的脸搬过来,让她望着自己,再一次深深吻上
,楚楚芳心激荡,不知是羞是喜,在惶恐且甜蜜的感觉中,不自觉的缓缓合上
了双眼,也情不自禁的将双臂搂住了他的后背。
觉得胸前突然一凉,楚楚一声惊呼,本能的护住胸前,但她纤细的双臂所
能护住的地方实在有限,大片白色的玉峰毫无遮掩,一双玉臂反将玉峰压的有
些变形,更加显得诱人。
丁寿抓住她的双手,压向两边,暴露出的雪峰微微颤动了一下,依旧傲然
挺立,一只大手攀上了高耸玉峰,软中带硬的雪峰不住变幻形状,那粒嫣红却
坚挺翘起。
「嗯……不……不可……嗯……不要……我……怕……」虽然配合的屈起
双腿,但身上最后一丝布料的离开让楚楚心神恍惚,星眸紧闭,雪白娇躯如蛇
的轻轻扭动。
未等到随后而来的狂风暴雨,楚楚好奇的微眯双目望去,却见丁寿在一旁
正迅疾的脱下衣衫,霎时羞得呢喃一声,急忙紧闭双目,全身火烫。
丁寿全身衫裤尽褪,静观眼前玉人玲珑身躯,雪肤凝脂,柔白如玉,一对
圆滚饱满的尖挺酥胸急促起伏,小腹平滑柔软,诱人香脐下方一双丰盈修长的
玉腿半伸半屈,蜜桃般玉臀圆润突出,胯间那片柔细稀疏的茸毛间,隐隐有闪
亮的水珠渗出。
如此一个娇艳动人玲珑美妙的身躯尽现眼前,令丁寿血脉贲张,欲火高炽。轻柔侧伏在她身旁,一双大手又开始轻柔的抚着她香肩,逐渐抚至胸口、双
峰及至小腹,处处皆是柔嫩细腻平滑如玉,诱人至极令人心荡。
一双大手同时握住了双峰,丁寿双唇已吮住了一粒虎口间的粉色樱桃。
「啊……」
一声惊悸的颤呼声未落,丁寿已在如玉双峰上不停的轻舔吸吮甚或轻咬,
使得楚楚的呻吟声连连不断,娇躯惊悸轻扭不止,一双玉手则顺着他结实背肌
到处乱抚乱抓着……
「啊……」这次惊叫的却是丁寿,一直闭眼不敢看人的楚楚睁开美目,这
才瞧见他那伤情可怖的屁股。
「公子,你这是……」
丁寿额头冒汗,强笑道:「不碍事,昨夜受了廷杖。」
「身体要紧,岂可强行欢好,还是改日吧……」楚楚娇喘道。
「说了不碍事,我一刻也等不得了。」只见丁寿额头冒汗,胯间肉棒坚挺
粗涨,双手微颤的再度抚上了她如玉娇躯,登上圆滚的双峰,体会着那种柔细
滑嫩,软中带硬的美妙触感,柔嫩的玉乳也随着他手指用力掐握变得凹陷起伏。
此时楚楚也已被挑逗得春心荡样,内心火热,双颊桃红,鼻息粗喘,身下
的被褥已被抓揉成团了,若是丁寿真的抽身而走,她也不知是希望多还是失望
多。
丁寿已欲火焚身得难以忍受,立即伏压在她身躯上,楚楚也在激情下配合
得玉臂一抬,紧紧搂抱住他背脊,霎时身躯相贴四臂交缠紧搂,四唇相接,二
人再度吮吻,两条肉舌纠结缠绵,津液互渡。
一双玉腿被他双膝撑张大开,早已渗湿的乌黑茸毛紧贴肌肤,使得两片柔
嫩肉阜紧夹的肉缝玉门清晰可见。
楚楚在激情拥吻中,只觉胯间羞处被一个火烫之物紧顶着,不由回想起当
初那根让她迷茫羞臊中做出种种羞人之事的器物,心中又是羞畏又是期待。
在那根巨大火烫之物缓缓顶撑中,小穴逐渐被撑胀得有些痛楚,好似突然
要被撑裂一般。
「啊……痛……不……不要顶了……」
「公子,楚楚还是处子之身,不能鲁莽。」不知何时,杜云娘已来到了房
内。
「杜姐姐……帮……帮我。」楚楚美目含泪,哀求道。
肉棒进入小穴不过寸许,丁寿进退不得,催促道:「快来帮忙。」
杜云娘娇媚一笑,缓缓脱去那身红裙,屋内又多了一具成熟丰满的诱人胴
体。
「妹子,别害怕,待姐姐服侍你和公子。」杜云娘抱住楚楚,轻轻劝慰。
楚楚点了点头,这大半年来她二人相依为命,多蒙杜云娘照料她才病愈,
对此女有种莫名的依恋和信任。
杜云娘示意丁寿不再深顶入内,弯下身子不断的吻吮吸舔楚楚朱唇玉颈,
双手则在她双乳之间不停的揉摸抚动。
楚楚慢慢觉得穴口处的痛楚渐消,而且身躯被杜云娘的双手挑逗得极度刺
激,芳心及身躯内里恍如有千万个虫蝼抓爬,不断的涌生出难以忍受的酸痒感
,玉道深处也不断分泌淫液,春心荡样难以自禁,她开始轻轻扭摇身躯。
体内深处涌生的难以忍受的酸痒感,将小穴撑胀的痛楚感完全压盖,并且
因为阴道逐渐适应了火烫肉棒的巨大撑胀,再经过淫液滑润,紧顶未动的肉棒
菇头,竟然已随着她难以自禁的扭摇,逐渐滑动深入。
「痒……里面好……好痒。」花心深处不断涌生出的酸痒感难以忍受,楚
楚现在不怕疼,只期望有东西能深入体内缓解那股痒意。
丁寿被愈来愈高炽的欲火,冲激得再也难忍受,瞅见杜云娘对他点头示意
,下身猛然往下一压,粗长肉棒猛地深深挺入,并且好似冲破了一道屏障直插
入底。
「啊——」楚楚下体骤然一阵撑胀撕裂的剧痛,顿时痛得她全身紧缩僵硬
,双目圆睁的痛叫出声,杜云娘朱唇紧紧吻住她那娇艳如花瓣的香唇,使她仅
能嗯嗯不止的靠着鼻声哼痛。
泪水滴流,搂着丁寿背脊的双手,指甲抓掐入他肌肉内,丁寿这一挺,只
觉肉棒冲入一道紧窄温热的深洞中,温热紧窄肉壁的紧裹包夹,生出的舒爽感
让他忽略了背后疼痛,双手分别紧搂她玉臀,使两人下体紧贴不松。
在杜云娘拥吻下,下体羞处内骤然而起的撕裂剧痛慢慢缓解,楚楚感觉那
根似欲顶入心坎中的火烫粗长巨物,虽将下体深处充胀得甚为难受,不过却使
内里深处原本难以忍受的搔痒酸麻感消失不少。
自己保存一十九年的清白,此时全然奉献给眼前男子了,楚楚心中的失落
和下体的充实感交杂,原本僵硬紧绷的身躯,逐渐放松的又恢复了柔软,眼波
流转,微微仰首的望着丁寿。
杜云娘红唇带着一线银丝离开了她的香唇,朱唇终于获得了舒解,含羞呢
喃道:「嗯……你……好坏……差点顶……顶死妾身了……」
丁寿眼神炽热,回望着那双射出柔情依恋的美目:「若是痛得厉害,今日
就算了吧。」
楚楚粉拳轻捶他的胸口,羞嗔道:「讨厌,人家什么都给你了,还说这样
的话。」
「他这叫:得了便宜卖乖。」杜云娘腻声道,转到丁寿身侧,吐气如兰,
「该动一动了。」
丁寿得意的一笑,缓缓高抬下身,将肉棒缓缓抽出,楚楚觉得在那火烫巨
物逐渐抽离时,虽有阵痛,下体充胀撕裂的痛楚感觉却消失不少,但却另有一
种空虚感觉涌生。
她想要询问杜云娘,又不知如何开口,芳心迷茫中,突然那火烫巨物竟又
缓缓的再度深入,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地抽离又深入,楚楚只觉下体的痛楚
渐次减少,并且觉得花心深处难以言喻的酸痒酥麻,又开始逐渐涌生,身不由
主地随着大肉棒的进出,柳腰摆动扭摇,樱唇不时哼出令人销魂的喘声及呻吟
呓语。
「痒……里……面痒……好……烫……舒服……」
丁寿耳闻近乎浪荡的呻吟声,内心的欲火更炽,下身耸挺的速度也愈来愈
快,肉棒抽顶也愈来愈深入,次次皆是刚抽至穴口,又快速冲顶入深处。
楚楚被丁寿越来越狠的抽送,刺激得全身颤抖,胀痛中伴随着难言的舒爽
感,随着粗长肉棒愈来愈快的抽挺,花心内的舒爽感也愈来愈强。
再加上身上胸腹腰臀等各处敏感处,被丁寿和杜云娘二人毫不空闲的分别
抓揉掐握,舔吸吮吻,使身躯上也涌生出令她全身发软的美妙感觉,将她逐渐
带往有如仙境的虚无中,娇哼呻吟似泣似欢。
「杜……姐姐……我心……里有火……呜呜……舒服透……」
在巨大的冲顶之力下,楚楚玲珑剔透的身躯扭动加快,随着愈来愈高亢的
美妙舒爽感,柳腰迎合着不住上挺,娇躯恍如大海中的起伏波浪。
二人下体交合处,随着肉棒的快速抽挺,连连不断的响起肌肉拍撞声,由
阴户内溢出混合著落红的涓涓细流,将身下被褥渗湿了一大片。
逐渐被快感浪潮淹没的楚楚,双手紧紧抓搂住身上男人,娇靥上浮现出一
片又媚又荡的红潮,神态中更有种令人为之销魂的诱人韵味。
丁寿突然双手搂着她柳腰,双膝马步站起,双臂紧搂他背脊的楚楚也随之
而起,双腿分张跨坐在他双腿上,粗长肉棒更加深入,直直将她花心内的软肉
顶得向内凹陷,仿佛直直顶入她心口上,令她灵魂尽酥,香颈一仰,一串难以
自禁的婉转娇啼荡呼出口,娇躯扭摇得也更为颠狂浪荡,使得一旁的杜云娘不
得不伸手相扶,免得她坠落下去。
楚楚猛地全身一阵惊悸抽搐,双手双腿紧紧夹搂住丁寿身躯,螓首左右乱
晃,朱唇疯狂地吻着丁寿唇面,玉臀更是狂扭狂摇得如同狂涛巨浪中的小舟,
终于在连连浪叫之后,玉臀骤停,紧顶住丁寿腰跨,随之全身惊颤发抖,贝齿
咬在他肩颈之间,泛红的肌肤冒出一层鸡皮,阴穴内急剧蠕裹收缩,一片阴凉
的元阴,如同洪水泛滥似地狂泄而出。
一瞬间楚楚的意识恍如飘入一片虚空,泪水滂沱而下,呢喃呓语的不知在
说些甚么,在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身躯发软娇弱无力地倚倒在丁寿怀中,哽
咽轻泣不止。
丁寿也被她激荡狂颠的神态刺激得血脉贲张难以忍受,双手抱着她玉臀连
连高抬狠放,下身也连连往上耸挺,已经浑身酸软的楚楚被如此狂猛之势,顶
得全身颤抖尖叫连连。
「公子,她不行了,在这样下去会伤了身子的。」杜云娘强行将楚楚从他
怀中抱开,安置在榻上,成熟娇躯完成一个极美的弧度,臀如满月,正对着丁
寿,丁寿上前揽住她的腰肢,腰身轻挺。
杜云娘一声惊呼,感受着体内的火热壮硕,顺从地弯身弓腰,双手扶住床
沿,雪臀向后耸动迎合。
在杜云娘的狂放尖叫中,战事再起。
长夜漫漫,春宵苦短。
朦朦胧胧的月光越过窗格,洒在榻上一个少女身上。
身上虽盖着薄薄罗衾,但贴合身躯的曼妙曲线和裸露的圆润双肩,可知少
女不着寸缕,稚嫩的脸庞上泪痕犹在,交合在一起的长长睫毛轻轻抖动,显是
受了梦魇。
房门推开,一个白衣人慢慢走近,一件罗裳轻盖在她裸露的肩头,却惊醒
了少女,她一脸惊恐警醒之色,待看清来人,才轻呼了口气。
「吓到你了?」白少川转过身去。
少女才发觉罗衾滑落,胸前蓓蕾已然暴露在空气中,她缓缓披上衣服,「
此番多谢白公子相救。」
「你真的不愿见她们?」白少川负手立在窗前,轻声问道。
郭彩云凄然一笑,反问道:「我还有脸见她们么?」
白少川回身,「虽白璧蒙瑕,姑娘却未真个失身,况且得罪姑娘的人都已
不在人世,又何必自苦。」
郭彩云摇了摇头,「若是白公子不便,我另谋去处,援手之恩,来日再报。」话未说完,眼中忽然挂下两颗晶莹的泪水,从白玉一般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跟着泪水不断,成串流下。
眼神中的哀婉绝望,让白少川心中一痛,不由想起了那个在漫天飞雪中翩
翩起舞的柔情女子,轻声道:「你若愿意,可一直住下。」
「真的?!」泪珠犹在,郭彩云喜不自禁。
白少川转身看着窗外的凄星冷月,没再说话。
夜幕深沉,无有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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