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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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铭。他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哪怕陈则铭受不了,真要一剑杀了自己,也比烂在这屋子里强。当然萧定还是注意了分寸的,他真的不想死,他对自己有种几近盲目的自信,他就该是君临天下的天子。凭什么,凭他身为太子身为皇帝却受了那么多的苦,如果这些苦没有补偿,他一定会化为厉鬼围着宫闱不肯散去。
陈则铭却总不杀他,萧定看得出这个人心中是有愧意的,造反造得这么犹犹豫豫的人倒也少见,傻到了一个境界。
那时候萧定总在心中想象自己将来如何整治这个人,他是不会杀他的,他也要这么慢慢地折磨他,让他走每一步都彷佛是踏了空,过每一刻都像被架在火上烤。
陈则铭却又失势了,萧定还来不及惶恐于自己这简直是如同浮萍的境地,便被他强行灌了毒。
那个瞬间,大概是萧定这辈子最惊慌失措的时刻。萧定在陈则铭身上翻了又翻,试图找出解药。陈则铭却异常诚恳没有解药,萧定手头有鞭子的话,很想就这么抽死他,然而他两手空空。
那种惧怕最后还是化成了别的东西。
萧定愤恨地将陈则铭的头一直压下去,压到冰冷的地面上。这种姿势更接近搏击或者泄愤而不是欢爱,可他解开了彼此的衣服,肌肤相触的感觉能让他从那种僵硬中放松一些。
他也不需要取悦对方,他硬生生地进入他,快意地感觉着这种动作为对方带来的痛苦。他吻到陈则铭胸前时,张牙猛力几乎要将那个小疙瘩咬下来,陈则铭发出无声而突然的一声喘息,身体猛然抽搐继而紧绷起来。
萧定由此而感觉到巨大的快意,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朝华门下,陈则铭当众跪下来。
他的头低俯在地,发髻因为打斗已经有些散乱,两鬓的碎发被风吹得颤巍巍的。
萧定看着那个身影,有种大笑的冲动,可他无需如此,他已经赢了,他不用看他的脸也感觉得到他此刻的痛苦。他想象着陈则铭的神情,那神态和之前他在他身下隐忍的样子重叠起来,然后又变成他持鞭时的暴怒,变成他灌酒时的决然,再变成他承欢时痛苦的皱眉,但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他充满了冲动。
该怎么处置他,萧定充满了矛盾。
他的杀意远不如当初想象中那么浓烈,杨如钦的提议给了他下台阶的机会。他赦免了他,他揣摩着陈则铭会有什么感想,并因此而失笑。
可那个在台阶下等待的身影佝偻着,毫无生机可言,萧定吃惊了,他鬼使神差地没有见他。
再后来,他重新任免他,启用他。
这时候,山河将倾,他也没心力去理清自己的想法了。
重回军队的陈则铭不再是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与他见了数面,两个人谈了很多,他们终于能有君臣间该有的样子,可萧定却奇异地感觉出他们之间的距离甚至比当初自己被囚时还要遥远。
京城被围,粮草将尽,陈则铭苦苦支撑,萧定此刻能倚重的人也只有他了,他说不清楚现在的自己对陈则铭是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己心中某些想法有了变化,不管怎么说,陈则铭身上有些东西震动了他。其实它们一直存在,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才那么明显的显现出来。
匈奴退兵后,陈则铭力求出战,甚至不惜以家人为人质,萧定那种异样的感觉更盛了。
陈则铭抬眼的时候,萧定心中一颤,他的心骤然软下来,之前他还在想是不是该再度提防这个人,此刻他却忍不住吻了下去。
如果,如果……
《将军令》偷偷写文 v第 27 章v
27、陈则铭得到律延的死讯时,正在追杀律延的路上。之前,陈则铭已经派出了五队人马从各个方向用各种方式堵截自己的宿敌。
这是第六队。
这样赶尽杀绝的做法在他的用兵史上绝无仅有。
他眼中那种彷佛有深仇大恨非要斩对方于戟下才肯干休的杀气让众人都觉得讶然。
紧跟他身后的路从云则深感忧虑。
追击的这一路上,陈则铭很少休息。
每每路从云从睡梦中睁开双眼,左右张望,总寻得到陈则铭骑马立在坡前的身影。
他不知道在望什么,那修长的身躯似乎化成了一块顽石,在星空前一动不动,与他身旁不断被吹起的袍角形成了鲜明对比。路从云顺着他的视线,只看到无边无际的一马平川,那是一片平静而广阔的大地。
身为近卫,他委婉提到过这件事情,陈则铭回答说自己倒下来也无法入睡,大概是太兴奋了。说这话的时候,陈则铭坐在大石上微笑,目光中有什么在隐约闪烁。
路从云看得出他确实是激动的。习惯了战场的人都有种嗜血的本能,这本能使得陈则铭面上的神情生动异常,与在京师时的沉默寡言判若两人。
而让路从云诧异的事情还不止于此。
野战中的陈则铭与守城时相比就像是从冬眠中苏醒了的毒蛇,他突然间恢复了灵巧和生机,一露齿就能正中敌人的要害,那种频频出现的精确度足以让所有人心生畏惧。他安排的每一步看起来都平平常常,毫无奇特之处,然而事到临头,你会发觉敌人正按着他的所想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每一步。
那么多的可能性,他就是能看出敌人将要选的那一种。
这种对对手的揣摩让人叹为观止。
路从云自幼熟习兵法,他知道要做到这样的境界,暗中不知要花多少心血。所谓举重若轻,并不表示那东西真是轻的,而是举的这个人手段与旁人不同。
路从云觉得自己很幸运,天朝第一名将和匈奴第一名将,这样的高手对决不是所有人都有运气遇上的。
他仔细观察陈则铭每一个部署,揣测其作用,再在实战中一一印证。同样匈奴方律延的即时应对也让他大开眼界。每当空闲下来,他会想象如果是自己该怎么化解陈则铭的布置,这其中的所得和乐趣让他兴奋不已。
这样的思考方法一旦固定下来,便成为了一种良好的习惯,他因此而获得一步步往前走的能量,超越自己的对手和朋友。
若干年后,当他也成就传世威名的时候,他依然能从中获益。
而此时,在探子回报了匈奴主帅病故的消息后,路从云却没能在陈则铭的脸上看到预料中喜悦的笑容。
陈则铭在片刻的沉默后,平静地挥手说收兵。
他的声音中固然是如释重负,却同时也有掩饰不住的黯然。
路从云惊讶地看他,这数日以来,无论如何都要置律延于死地的人不正是他吗。
在京城中,几天后萧定得到了同样的消息,他反复看着那张纸,面上渐渐浮出笑容。他召来杨如钦,给他看那张急报。
杨如钦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潜台词,“律延的死平衡了匈奴单于之子安图和阿斯之间的实力落差。”
萧定道:“敬王请奏,要求佯装退兵八百里,给匈奴一个内讧的机会。”
杨如钦道:“殿下想得甚是周详。”
萧定道:“也未必是他想的。”
两人都沉默下来,杨如钦忍不住抬眼看万岁,萧定面上阴晴不定有些出神,那样子说不清是喜还是恼。
很快萧定发觉了杨如钦窥视自己的目光,他感觉不快,招手叫他过来,“你怎么看陈则铭打的这一战?”
杨如钦叫苦不迭,不过看了两眼而已吧居然扔这么个烫手山芋折腾自己,这问题却要他怎么答好,他思索片刻,“以五千牵制十万,真可谓用兵如神……”
萧定笑了一声,那声音显然是嘲弄而非赞许。
杨如钦顿了顿,想想继续道:“……可真正重要的是,这一战居然逼死了匈奴左贤王律延,这才是真正的战果。律延是匈奴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偏向谁,谁就可能做匈奴的单于。如今这个格局已经破了。接下来的匈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无论是哪一个,臣以为对天朝都有益无害。”
萧定低声道,“你觉得,他出征时是不是便有这样的想法。”
杨如钦道:“……这个……臣就不知道了。”
萧定叹息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局势十天前谁又想得到。”
杨如钦看他一眼,应道:“纵然想到,也不是人人做得到,陈将军不负天朝第一名将之名。”
萧定突然想起陈则铭临行前那一吻来,皱起眉冷笑道:“他里子面子全不要了,这么大的决心做什么做不了。”
杨如钦一愣,正想这话什么意思,旁边太监来禀,说是御医到了。
萧定复辟后,身体一直不佳,整天手足都如冰一样冷,天稍微冷一些便咳嗽。
御医诊断之后说是肺腑间有股古怪的寒气,萧定才说自己大概是中了毒,到底怎么中的,他不提也没人敢问。
好在那毒虽然古怪,却似乎并不致命,御医们用尽手段慢慢调理,居然好了很多。
每日御医院都要派人过来,萧定与杨如钦再继续聊几句,那边御医已经开了药方。萧定将那御医唤过来,取药方看了一看,皱眉道:“怎么又加了药。”
御医恭敬解释,“圣上近期劳累,需要多休息,是以加了两味安神的药。”
萧定点头,与杨如钦道:“你去政事院与他们商议,可以让军队佯退,……敬王……叫敬王带些兵马回来吧。”
杨如钦大是惊讶,“万岁要留陈则铭……独掌此后的情况?”
萧定觉得疲乏,天还早得很竟然就有些倦意,心想只怕真如御医说的近来是太累了点,听杨如钦这么问,随口道:“陈则铭刚逼死蛮子们的左贤王,威名大盛,拿来放在边境上威慑他们可不正好。”
杨如钦暗道,让他独自掌兵……这可是莫大的信任,陈则铭这一战居功甚伟,居然打动了万岁。政事院只怕还是要哗然一片的,不过,萧定既然这么对自己说了,自然是要自己摆平那些老顽固的意思。
……只是这些话居然是萧定自己说出来的,真让人想不到。
待出了殿,杨如钦唤住御医,询问情况。
御医道这毒很是奇怪,并不霸道,似乎是分次服的。所以万岁心肺间中毒最深,其他三脉次之。如今已经护住心经肺经,正用药慢慢将毒□,这其间也不知道到底要用时多久,但圣上的情况还是一天好过一天,就是要记得忌口,戒大喜大悲,戒辛劳伤神。
杨如钦这才放心让他去了。
萧定躺在榻上朦胧睡去,隐约又看到陈则铭站在丹陛之下,甲胄未除,一身尘土也没拍干净。这一幕似曾相识。正是出征前,他来找自己的那时候。
他也知道这是做梦,心想,接下来自己似乎是吻了他。
这么一想,心中大动,忍不住伸手要去摸他的脸颊,临到面前,却改了主意,将那人的双眼挡住,低声道:“若是敷衍应付朕,便诛你九族!”
对方被他遮住眼睛,片刻后才答:“臣不敢。”
萧定心想这可真像他说的话,再看他双唇张合,不禁想起那种触感来,心痒难耐却又恼又怒,你哪里不敢了,你就这么小看朕,料定朕非得要挟你一番?这江山是朕的,朕难道不尽心尽力吗,你做那个逆来顺受的样子给谁看。
这么想着真是心头发狠,恨不能立时咬他一口,将脸贴过去,迟疑了片刻,到底只是吻了下去。
彼此刚一相触,果然温软异常。
正此刻,突听得耳旁一声响,萧定惊得一震,立刻醒了。
睁开眼,却是个宫人失手打翻了灯盏。萧定一身燥热,恼怒得不行,叫人过来抽了那宫人十个嘴巴,还觉得怒意难消,左右宫人都惊慌难言。
萧定又突发奇想,环顾看一看,指着个端正些的太监,“你,过来!”
那太监以为他余怒未消,要拿自己出气,吓得走到萧定跟前扑通一声跪下,萧定道:“过来点。”那太监只得往前爬,只到了萧定跟前,萧定才叫他停了。让那人直腰抬头,看上去好像也算眉清目秀了,萧定嘱咐道:“你想怎么反应就怎么反应。”
那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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