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来就好,休息够了,她就会醒来。
可是,连在重症监护病房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天了,为什么还不醒来。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为何还不醒来。苓儿,醒醒!
三天前,他抱着她冲进医院的时候她已陷入昏迷,昏迷中的她听不到他的呼唤,那一刻他害怕了,顿时觉得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不敢想象,如果她就这样沉睡,就这样离开了他的生命,那该是怎样的世界!
幸好,上天没有这样的残忍,没有剥夺他的一切,将他的苓儿留给了他。只是,他们的孩子……
想到这,东方冽痛苦的闭上了眼,心狠狠的被刺上一刀。失去骨肉的的感觉痛彻心扉,至爱的昏迷不醒如雪上加霜,叫他的心沉落谷底。唯有她的清醒才能将他拉出深渊。
静静地等待着,除了定期的来给夏苓做检查外,没有人会进来打扰他们,因为他不准!他要给她安静的环境好好休息,然后赶快醒来。可是,为何还不醒?
苓儿,你睡了好久,醒过来好吗?
情不自禁的,他腾出一手,抚上了那毫无血色的容颜。即使没有了以往的血色红晕,但她还是那般美丽,苍白的脸色带着柔弱的病态美。
蓦地!感觉到手中的小手微微一动,东方冽激动的注视着被自己包裹着的柔荑,直到看见再次颤动,他才相信刚刚确实是动过,不是自己的错觉。
欣喜的将视线投放在夏苓那憔悴的脸庞上,东方冽沉声唤道:“苓儿?醒醒。”不敢确定她是否真的会醒来,只能将疑惑的目光专注的停留在她紧闭着的眼眸上。
抚着她脸庞的大掌轻轻的摩挲着她那凝脂般的肤质,屏气凝视着她如羽毛般扑扇的黑色睫毛上,期盼着她能在下一刻睁开她那如秋水般的明眸。
“苓儿?”东方冽再次呼唤,不愿相信她手指的颤动只是她会醒来的假象。明明说她没事的,明明说她最晚也会在今天醒来的,所以他相信,这不是个假象,而是因为昏睡的时间太长,身子又比较虚弱,所以醒来时会比较吃力。
果然,那长而黑的睫毛忽闪着,渐渐的,她睁开了眼睛。因为真的很虚弱,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黑暗一下子适应不了病房内明亮的光线,她的眼睁开的很吃力,但终究还是醒了!
喜悦顿时围绕着他,东方冽激动的握紧夏苓的手,兴奋的说道:“苓儿,你醒了?”高高挂起的心终于落下,没有比此刻更能让他开心的事了!他的苓儿终于醒了!
夏苓缓缓的睁开眼,感到全身无力,腰部传来的剧烈疼痛仿佛已经蔓延至全身,让她浑身不舒服。刺眼的光线让她不能一下子适应,眼皮也好重,好像没有睡醒一般支不起来。
等到渐渐的睁开双眼,入眼的便是一片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还有身旁那白色的身影。淡淡的芳香充斥着四周的空气,但难掩其中的淡淡药水味儿。顷刻间,她明白自己现在是在医院。
在医院?
是啊,她中枪了
朦胧的将视线落在身边的那个白色身影上,心疼于他此刻的模样,虚弱的呼唤出声:“冽……”白色的衬衣已经有了皱褶,俊朗的脸上带着疲惫,凌乱的黑发,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有下巴处出现的胡渣,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落魄。但,心中燃起了浓浓的感动,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她的声音让东方冽欣喜若狂,情难自禁的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老天,你终于醒了!”他的声音哽咽着,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无措的执起手中的小手轻吻着。
他的欣喜让她欣慰,一股暖流涌进她的心田,他竟然是如此的在乎自己,努力的扯出一抹让他安心的笑容:“没事了。”放在他唇边的手无力的抚上他疲惫的脸庞,感动着,心疼着。
他瘦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能明显的看出他瘦了,疲惫着,也有些憔悴。
了解她此时的虚弱,他体贴的覆上她的手背,托着她的手停留在自己的脸上。读懂了她眼中的情绪,他露出了放心的笑容:“醒了就好,我去叫医生。”他有些激动,此刻他没有了以前的沉稳,急躁的想要起身。
“不……”夏苓喝止了他:“我没事,我想和你呆着。”轻柔的声音有些无力,但说的十分的清晰,让人放心。
东方冽回坐在她的身边,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俯身与她对视着,能明显的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好,我不走,但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说。”这时,伤口的疼痛她也该感觉到了吧。
还有,她腹中的骨肉,他们的孩子。
东方冽温柔的淡笑着,极力掩饰着心中的伤痛,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悲痛情绪。只是,他却忘记了身为母亲的直觉。
“嗯!”轻轻的应一声,抬起插着点滴针的手慢慢的覆上自己的腹部,隔着薄薄的被子抚摸着,平坦的腹部让她瞬间明白了宝宝的流失。
晶莹的泪珠毫无预兆的涌出眼眶,顺着眼角慢慢的滑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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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54
默默的流着泪,任由泪水顺着眼角落下,顺着耳际慢慢的滑落在她曲卷的黑发之中。
东方冽无声的注视着眼前那双明亮的眸子,不再是往日的那般清澈,此时盛满了无数的悲痛,无数的心酸。
俯下头,他轻轻的在她的脸上轻啄着,吻上她泪止不住的眼眸,逗留在她如雪般的脸颊上,她的眉,她的唇。温热的气息在她面前徘徊,带着他独有的男性麝香,还有十分清淡的烟草味儿。
她知道了吧,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因为他的心也和她一样痛,失去孩子对他们来说都是很大的疼痛。安慰她不要伤心吗?不,不能。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怎么能叫她不去伤心呢?
“冽……”轻柔的声音传来,带着颤音:“扶我起来。”贴在腹部的手始终没有离开,仿佛还能感受到宝宝的存在一般,让她舍不得离开。
“好好躺着,伤口肯定还在痛。”浑厚的嗓音有点沙哑:“你需要休息。”手指拨动她的黑发,动作十分的轻柔,且带着无限的宠溺。
“我要起来……”夏苓始终坚持着,伤口的痛怎么比的上心中的痛:“冽……抱我……”而她的痛需要他来抚平。此刻,她就像是落入冰窖一般的寒冷,需要他温暖的怀抱来包围自己。
小心的扶起那单薄孱弱的身子,他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有力的双臂从背后将她紧紧圈住,为她的憔悴心疼,为她的悲痛而痛。
靠在那个让她安心的胸膛,她静静的闭上了眼,满眶的泪水一瞬间全部涌出,划过她的脸颊,颗颗下落。
宝宝没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离开了……
“冽……我真的不是个好妈妈……所以宝宝不要我了……他走了……”早在冲出车门的那一刻,她就做出了选择,她选择了她的冽。可是,心中还是抱着两全的期盼,直到子弹穿进了她的肉体,无力的倒下时,她瞬间就明白自己保不住他们的孩子了。
果然,她选择她的爱而放弃孩子的选择终究是让她的宝宝生气了,所以他离开了她。
宝宝……对不起……
“嘘,不是你的错,别怪自己。”淡淡的清香萦绕着,他附在她的发间吸取着属于她的芬芳。
夏苓摇摇头:“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所以他生气了。”自责的泪不受控制的一直下落,脸上早已是布满了泪痕,滴在病号服上的泪珠氤氲开来,有了湿润的印迹。
“别自责好吗?如果真的要有个人来承担这个罪名,那么这个人是我。你是为了我才没有保护好他,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是我!”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但虚弱的身子让她的声音听着仍旧很小声:“没有了,宝宝没有了!”她哭喊着,情绪越来越激动,在他的怀里不住的挣扎着。
“苓儿,乖乖的别动,小心伤口。”东方冽使力的将怀中的她搂的更紧,不让她过多的扭动,努力而小心的钳制着她,防止她的伤口因激烈的晃动而产生开裂的可能。
陷入自责中的夏苓丝毫都不在意自己的枪伤的疼痛,失去孩子的痛远比那伤口疼的多。她不断的摇着头,深深的自责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他走了……他生气了……”也许是这样的结果让她难以接受,也可能是自己的放弃让她产生了自责,此时的她有些语无伦次,不断的重复着那几句自责的话。
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全然消失,取代的是无限的伤痛与自责。
好喜欢这几个月来他们的家里洋溢着迎接新生命的愉悦气氛;好喜欢展翼坐在她的身边跟她肚中的宝宝说话,说他是宝宝的叔叔;好喜欢夜深人静时,东方冽枕在她的腿上,贴着她的肚子说要听听宝宝是否在动,虽然听不到什么,但还是好喜欢那种感觉。
可是,现在没有了,不会有了。
“听话,别乱动。”东方冽紧紧的环着她,附在她的耳际喃喃细语:“孩子没了还会有,他只是离开一下,不久他就会回来,还会选择你做妈妈。”也许这样的安慰会让她好受些,只要怀里的她好好的,尽快的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东方冽的慢慢叙说让夏苓安静了下来,认真的听着他的一字一句。
还会回来吗?还会是原来的宝宝吗?
“不会有了!不会回来了!以后不会有了!”她的双手挥舞着,虚弱的身体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大力的挣脱了东方冽的怀抱,抱膝蜷缩在床上。
这次是意外啊!是她一时的忘记才换来了这个意外。
因为是意外,所以就注定他会离开吗?
她抱膝将自己埋进两膝之间,痛苦的哭出声。那是对孩子离开的悲痛,也是那个意外的悲哀。
是意外才有的孩子,是意外让他要这个孩子的,并不是他真心想要的啊!
心惊的看着一向柔顺的夏苓此刻竟是这样激烈的反应,心一下子紧缩,狠狠的划过一阵疼痛。
孩子的意外到来曾让她喜极而泣,这些日子以来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带给了她多大的喜悦,让她时时刻刻都挂着满足的笑容,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可是,孩子没了,那对她来说有得多么的心痛,而他又何尝不是呢!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她痛,他痛的也不比她少。
可在他即将遭受暗算的那一刻,她愿意拿自己的生命与腹中的孩子做赌注,为他挡去了那颗无情的子弹。这叫他有多么的感动,多么的震撼!
东方冽起身坐到了夏苓的面前,将那个哭泣着的人儿拥进了怀里,探出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听着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相信我,他会回来的!”
“不会了!”夏苓仰起头,哭得红肿的眼睛怔怔的望着东方冽:“他只是个意外!一个不小心的意外!以后……怎么还会有那个意外!”
东方冽拧起眉,总算听懂的她的话,也总算明白了她为何一直说不会,说没有。他为她的否定不悦,也为她的不自信不悦:“夏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说过以后还会有孩子,不是意外的那种,是我想要,是我想要和你的孩子,是我想要你做我孩子的妈妈,听懂了吗?”
他捧起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颊,怜爱她此时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说过的,你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所以,我也是真心的想要我们的孩子。以前是我怕要不起孩子,可是现在我很想要,以后我们的孩子不会是意外,而是期待,懂吗?不要再怀疑我对你的爱了,我会伤心,也会难过。”为她的多疑而伤心,为她的不信而难过。
尽管他们都很确定彼此间是相爱的,可是一到某些关键时刻就变得没有自信,而此时的夏苓就是这样。因为他曾经说过不要孩子,所以她现在就觉得除了那次意外怀孕,以后都没有怀孕的机会了。然而却忽略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忽视了他心中那份对拥有自己的孩子的期待。
“所以……我们还会有宝宝……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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