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浩此时的表情很难看,背着王慈妤拼命地朝树岩的方向来了:“女人,不要死,石长老肯定能救你的。”
燕浩很自责,如果自己不喝那么多酒,早点发现王慈妤的身体欠安的话,或许她就不会昏迷不醒了。
易怀城里的大夫都没有用,燕浩自己又找不出王慈妤的病因,所以只能来求妖女。好在妖女向小二打听过树岩,所以燕浩才能得知她们在这里。
只是燕浩太久没有这么施展法力了,连御剑术都变得生疏了,飞得摇摇晃晃,只能把王慈妤绑在背上。
这几天来王慈妤是昏昏沉沉,一天最多有两个时辰是清醒的,更多时候都是昏迷过去,胃口也小了很多,真的是病来如山倒,前几天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病了,没有一点的预兆。
“救救她,石长老。”现在燕浩终于不再装作不认识了,他跪在石青珊面前,希望她能出手相助。
妖女为王慈妤把脉,却发现她也无能为力,也救不了这个女人。诊断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病,肯定不是受伤,但她身体的生命力却在不停流失,妖女从脑到脚进行了彻底的检查,却毫无收获。
燕浩紧张地看着妖女的表情,心里越发不妙。一年前他来到易怀城,意外救下了王慈妤,本来以为不过是一场擦肩而过的意外罢了。没想到这个傻女人却心甘情愿为他提供了一年的酒钱,还帮他收拾烂摊子,以前他醉倒都会被人厌恶地丢到大街上,一睡到天亮,但现在他醉了之后,女人总会想方设法雇人雇车把他拉回家去。
本来燕浩以为一次两次之后,这个女人也会厌恶的,毕竟他们两人是萍水相逢,自己也不过是帮她吓走了几个流氓罢了。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到最后燕浩都记不清多少次自己醒来之后躺在遮风避雨的屋檐之下,身上还有干干净净的被子。
说心里不在乎,是不可能的。这么一个善良、坚韧的女人为了一次恩情却无怨无悔地照顾个醉汉,真的是傻得可爱。所以燕浩才一留就是一年,以前他在一个地方最多也就是待上两个月。
不是王慈妤依靠燕浩,而是燕浩依赖王慈妤。
但现在这个坚强的女人突然倒下了,所有医生都找不到病因,他也束手无策,燕浩终于慌了。看着妖女疑惑的表情,燕浩知道王慈妤的病或许是连天下第一也束手无策的绝症。
妖女确实束手无策,虽然她可以注入活力让王慈妤好过些,但这不能挽回她的生命,她最多也就半个月的生命了。至于这到底是什么病,妖女也不知道。
妖女请出了梦千岁这位博览群书的高人一起会诊,但梦千岁也搞不清楚。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药可以包治百病,那就是天道,然而这个世界又有几个人能掌握天道?
燕浩说王慈妤的症状就是一天多数时间昏迷,只有两个时辰是清醒的,也没有胃口,整个人都非常虚弱,而且病发得非常突然。
可不是么,不过几天不见,王慈妤瘦了一圈,形如枯槁,病容如纸,可惜妖女并不能救她:“我可以让她清醒的时间长一点,不过她的生命也只剩下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妖女每天要给她输入活力。
燕浩整个人都坐在地上,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消失了,如果妖女救不了她,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其他人能就她了。
眼泪掉下来了,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燕浩真的是伤心欲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灵支柱又轰然倒塌了,他恨自己,啪啪地扇自己的耳光。
他觉得如果自己早点发现王慈妤的病症,说不定还有救,可是自己光顾喝酒根本没留意,自己太没用了,再一次让关心自己的人陷入了死地。
燕浩很用力,脸都肿了,不过脸再痛也比不了心痛。
青莲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痛苦不堪的燕浩,看着昏迷不醒的王慈妤,只感觉害怕,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婀娜的长腿,灵性十足的双眼满是恐惧的光芒。
“别哭了,像个男人,我现在就让王姑娘清醒过来,你现在的任务不是自怨自艾,而是陪着她度过最后的人生,让她没有遗憾地离开。”石青珊让燕浩收起这幅没用的样子,他可是玉映门的弟子,也是燕小七的侄子,不是孬种。
燕浩擦着眼泪,他知道妖女说的对,他还有能做的事情。其实他一直有可以做的事情,奈何他不去做罢了。在这种时刻,他才幡然醒悟,真的是有些迟了。
王慈妤醒来就看到顶着两个核桃眼的燕浩,脸也像是猪头,她差点都没认出来:“燕大哥,你的脸这么了?”知道燕浩的姓名之后,她就叫他为‘燕大哥’了。
“没事。”燕浩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王慈妤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燕大哥,我的病没救了,就不要再浪费钱找大夫了,钱留给你做个小买卖,以后你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她心里还是放不下燕浩。
“别说傻话了,没事的。”燕浩希望王慈妤能开朗一点,虽然只剩下半个月但至少他还能带她去完成最后的心愿,做点快乐的事情。
妖女看他们的样子,知道王慈妤病倒之后,燕浩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是无声叹息,就和她一样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看着燕浩的样子,妖女更希望能找到飞升的办法了。
气氛很悲伤,虽然妖女、婀娜、麦月婵都见惯了生死离别,可是遇到了都难免会感怀神伤,免不了会替这两人难过。
“哇哇哇……”青莲突然大哭了起来,也被哀伤的气氛影响,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猛烈地意识到死亡会带来多大的悲痛:“我不要姐姐死……”似乎不仅仅看到了王慈妤的死,也预见了石青珊、婀娜、麦月婵等亲人会离开自己而去,青莲心中的悲伤是越发不可控制。
在大人看来这完全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哪是这么容易控制的?
青莲却不管,反正她不想这么难受。
可是谁又能逆天改命呢?只怕也只有真正的佛才能做到吧。
婀娜抱住女儿,可是根本没用,青莲完全控制不住,哭声越来越大,震得那被称为‘树岩’的山峰突然开裂,缝隙之中竟然冒出一支绿芽。
青莲看到了,猛然停止哭泣,整个人绽放佛光,挣脱婀娜的怀抱,飞起盘坐在半空之中,山间的碎石灰尘凝聚成为一方灰色坐莲,托住青莲,令她就地觉悟。
哪怕对修炼者来说,这等景象也是奇迹,妖女一直不希望女儿变成和尚的傀儡,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可避免,女儿和佛教就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她能阻挡的。
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失去亲人的恐惧,让青莲进入了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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